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先结婚,再算账》作者:一半浮生 文案 大婚当日,准新郎秦贺严非但悔了婚。 还自掏腰包提供婚礼蜜月替新娘钟自在征婚。 成功的将从小到大的冤家钟自在的脸煽了个稀巴烂。 ———————————————— 秦贺严去而复返,钟自在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邪魅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道: “婚嘛不结,但洞房嘛,却是可以的。” —————————————— —————————————— 钟自在喜欢秦谨的时候十八岁,为了他做足了傻事。 二十二岁时分手,她才发觉,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 —————————————— 再次见面,她成了他的弟媳。 而他最大的乐趣,成了反反复复的往她的结痂的伤口上撒玻璃渣。   ☆、正文楔子   钟自在化新娘妆时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现在对上秦贺严那淡漠却又噙了抹玩味的脸,她的心里咯噔的一声。   她心底的那点儿不安还没来得及扩散,秦贺严就扒开了她的手,转身面对众宾客,极为风骚的一笑,薄唇轻启:“我不愿意。”   四个字,字字圆润,清晰极了。   底下的一干宾客及亲属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摘下新郎胸花,笑得一脸张扬的道:“现在,我为美丽的新娘钟自在小姐征准新郎,婚礼的一切费用均由我出,蜜月是马尔代夫七日豪华游。心动不如行动,现场的男士均有机会!”   奢华的大厅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随即就像是炸开了锅般的沸腾了起来。   这场婚礼从开始便备受‘瞩目’,果然没让人失望。   明明是该各种坎坷各种不安的,钟自在那提起的心却莫名的落了下来,做了几个月的忍者神龟,这样的秦贺严才正常不是么?   她的视线落到正打着电话事不关己的秦父身上,又落到坐在他身旁嘴角挂着冷笑的秦母身上,最后落到了看不出喜怒紧紧握着手杖的秦爷爷身上。   迎上那秦贺严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迎上那秦贺严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钟自在恍恍惚惚的觉得好像有尖锐的疼痛在某个角落尖锐的叫嚣。   微微的那么一窒,她伸手淡定极了的狠狠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眼泪跟断了线一般哗哗的落了下来。   她这眼泪一出,秦父秦母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秦老爷子却坐不住了,手中的拐杖跺了跺地面,止住了越来越大的窃窃私语声,阴沉着脸呵斥道:“贺严,不许胡闹!”   钟自在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秦贺严的眼睛,他似笑非笑的瞥了那哭得伤心的人,漫不经心道:“爷爷,今天我为什么会站在这儿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微微的顿了顿,他阴嗖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钟自在的身上:“我向来,最恨,被人算计!”   钟自在的身体一僵,秦贺严又凑到了她耳边低笑着:“哭得还挺逼真的,继续,争取多为自己博一点儿同情分。毕竟你也不容易是不是?”   说完,不待她有任何反应,秦贺严轻浮的吹着口哨,不顾气得吹胡子的秦老爷子,脱下西装拧着扬长而去。   留下钟自在站在台上,一袭白色的婚纱刺眼极了。   大厅一片祥和,新郎扬长而去,并没能影响这场婚礼。   钟自在换好衣服从休息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中低头抽着烟的男人。   她微微一愣,听到脚步声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吐了吐烟雾,改为将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这才直视着她淡淡的道:“许久不见,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表情淡淡。   钟自在有那么瞬间的恍然,随即嗤笑了一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秦少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在糟蹋自己?”   秦谨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没有说话,眼神犀利而淡漠的盯着钟自在。比起秦贺严的阴柔,他五官硬朗深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起看人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钟自在犹不知死活,恍然大悟般的接着道:“喔,现在应该叫你大哥了不是?”   秦谨的眸色微深,多了几分凌厉。两人对峙着,时间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在钟自在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勾勾唇,然后掐灭了指间的烟头,转身离开。   ☆、正文第一章:婚不结,洞房却是可以的   钟自在一脸的淡漠进入大厅,乖乖的随着秦老爷子四处敬酒。   在秦老爷子的指点之下,缺少了新郎的敬酒非常的顺利。   钟自在不经意的抬起头时,发现秦谨竟然坐在不远处的角落中,手中把玩着酒杯,面色淡漠的坐着。   钟自在没想到他还在,秦爷爷已走上前,和蔼的介绍道:“阿在,这是贺严的大哥秦谨。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   钟自在微笑,叫道:“大哥。”   秦谨的嘴角凉薄的勾了勾,“来时匆忙,下次再给钟小姐补上礼物。”   秦谨在秦家的地位虽然尴尬,但秦老爷子对他能来却非常的高兴,叫上他一起敬酒,介绍他认识所来的宾客。   钟自在的脸都快笑得抽筋,酒一敬完,秦老爷子便和蔼的让她下去休息。   走廊安静的仿若另一个世界,钟自在才走过转角,就疲惫的靠在了墙上。   眼睛酸涩得厉害,有液体夺眶而出。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东西逼了回去。   眉心涨得生疼,她想伸手去揉,却发现手抖得厉害。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疲惫的推开休息室的门,却发现早有人等在里面。   “我的好堂姐,拜你所赐,爷爷已经进医院了!”钟琪咬紧了牙齿,死死的瞪着钟自在,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一般。   婚礼上的事,虽然迟早要流传开。但秦老爷子坐镇,绝不会那么快。这钟琪说假话!   钟自在淡漠而直接的问道:“想要我做什么?”   钟琪尴尬的笑着:“堂姐,这次爷爷是真的被气到了,今天银行的人到门口去堵我爸被爷爷给发现了。”   钟自在冷冷的道:“所以呢?”   钟琪一脸讨好的道:“我爸想请堂姐求秦老爷子打声招呼,现在你已经贵为秦家的媳妇了,这只是小事一桩。”   钟自在气极反笑,讥讽道:“拜你和我的好二叔所赐,我现在确实已经贵为秦家媳妇了。”   钟琪被揭穿,恶毒的回道:“爷爷最喜欢,钟氏是爷爷的心血随你帮不帮,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记得,都是你给害的!”   钟琪摔上门嚣张的扬长而去。   钟自在厌恶到了极点,想起头花花白,老去许多的爷爷,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厌恶极了钟琪一家,可她却无法看着钟氏毁去。   她从小就跟着爷爷长大,爷爷牵着她学会走路,教她牙牙学语,给她启蒙。   钟自在压下翻滚的情绪,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照顾爷爷的周嫂。   虽然爷爷的身体暂时没大碍,但却不肯再静养,执意将钟氏的高层叫到家里来了解情况,周嫂的话里话外都透着担忧。   她很清楚她在秦家的处境,秦父秦母她根本搭不上话,而秦老爷子,表面上看起来也和蔼,可她知道,他对她的和蔼,那也是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时候。   钟自在的脑海中浮现出秦谨站在秦老爷子身边时,衣冠楚楚的模样,浑身像是脱力般靠倒在门上,恍恍惚惚中五脏六腑都像要翻疼出来。   已是深秋,银白的冷霜铺了满地。钟自在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时不时的搓搓手呵呵气。   她已经在这儿坐了半天了,听说秦三少在这儿谈生意,可现在都已差不多十一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钟自在发着呆看着对面的夜市,一阵烤肉的香味传入鼻间,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才回过神来。   正想过去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回过头,见她等了大半天的秦三少边正打着电话懒洋洋的从酒店里出来。   钟自在颔首低眉,像个谦卑恭顺的小媳妇儿似的乖巧的往酒店门口走去。   秦贺严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那么一下,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下,遥遥的朝着钟自在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竟然折身回了电梯。   钟自在硬着头皮的跟上,快要到电梯边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两个保安,直接架住她。   钟自在知道这两人是秦贺严的狗腿子,也不挣扎,用最直接而又有效的方法,低头一口咬在左边那男人手臂上。   她这还未用力,下巴就被人给捏了起来。   她抬起头,秦贺严跟个流氓似的叼着一支烟站在她的面前,一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钟自在,还真看不出你这小脸皮够厚的啊。明知道追上来是自取其辱也要来?”   钟自在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纯属是从这儿路过。”   秦贺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气。   钟自在疼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含含糊糊的道:“你先松手,我是,我是……”   她的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的道:“来向你道歉的。”   他俩斗了那么多年,两人都跟犟牛似的,谁也没有向谁低过头。   这道歉一词秦贺严听着新鲜得很,皮笑肉不笑的道:“啧啧,还真看不出啊,你还能屈能伸呢。”   他的话锋一转,丢开了钟自在的下巴,风骚的一笑:“道歉?你可真是天真。你这忘性是不是也有些大了?”   他退后了两步,看也不再看钟自在一眼,优雅的挥了挥手:“扔出去。”   钟自在是拖着出去的,那两个保安丝毫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将她往地上一丢,转身到秦贺严的面前复命去了。   钟自在疼得呲牙咧嘴,还未爬起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钟自在抬起头看到秦谨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条件反射的甩开了他的手,状似天真的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巧啊大哥,你也住这儿?”   秦谨神色疏离,抿抿唇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淡淡的道:“演得太过了。”   钟自在脸上的表情一僵,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酒店的门口传了过来,“巧啊大哥,你也在这儿?”   秦贺严的臂弯中搭了一件外套,正懒散优雅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钟自在压根就没想到秦贺严会去而复返,微有些诧异。   秦贺严走近,无视秦谨的存在,压低了声音暧昧的道:“婚嘛可以不结,但洞房嘛,却是可以的。”   ☆、正文第二章:心有灵犀   他靠钟自在靠得很近,呼出的温热气息从钟自在的脸上拂过。   钟自在的身体僵得老直,秦贺严却伸手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贴着她耳边道:“我都不怕脏了我的手你动什么?”   秦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微微的颔首算是应了他,像是没看到他和钟自在之间的小动作一般,侧身往酒店内走去。   秦谨一离开,秦贺严便放开了钟自在,把玩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   到了秦贺严那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旁,一直在前面走的秦贺严突然回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钟自在尴尬的笑笑:“那个,今天太晚了,我想搭一下你的顺风车。”   秦贺严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你确定只是想搭一下顺风车?”   被揭穿,钟自在也淡定得很,干笑了几声含含糊糊的道:“那个,其实我们有时候挺心有灵犀的。”   秦贺严并没有再嘲讽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了一支烟靠在车身上懒洋洋的道:“爷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吧,什么事?”   钟自在这一天可谓是筋疲力竭,听到他那么说,来不及多想,低低的道:“我二叔那边,银行的人已经逼上门了,你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   钟氏的事闹得那么大,秦贺严自然是知道的,他吐了吐口烟雾,似笑非笑的盯了钟自在半响,这才道:“你居然想到来找我,这不可谓不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又道:“行,不过就打个招呼而已。”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俊脸蓦的凑近钟自在,朝着她眨眨眼,暧昧极了的道:“不过,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烟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钟自在僵直着身体没动,“你对我们家应该再清楚不过,我什么都没有。手中有一点儿股份,再有就是我这个人了。”   秦贺严一脸的嫌弃,“再有就是你这个人了?你可真自信?你这样子,啧啧,要胸没胸,要脸蛋没脸蛋。鬼才敢兴趣。”   他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为了你,我就破例将我身边的私人助理炒了。爷爷不是挺喜欢你吗?我们得多接触,日久说不定能生情,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他脸上的笑容虽然是人畜无害,但钟自在总感觉那语气中有几分阴森森的。   大概是错误,秦贺严很快拉开了车门,懒洋洋的道:“走吧,爷爷看到我和你一起回去,肯定很高兴。”   钟自在的心里有惶然有莫名的悲伤,上车起便侧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秦贺严的狐朋狗友极多,上车电话便一直响个不停。直到要进门才挂了电话,等着钟自在一起。   已经是深夜,秦家老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如秦贺严所预料的那般,看到他和钟自在一起回去老爷子确实很高兴,太晚了倒也没说什么,叮嘱两人早点休息。   分房睡那是不可能的,好在秦贺严的房间中有一张沙发就成了钟自在的归宿。   在陌生的地方,她根本就睡不着。揉了一会儿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睡去的时候已不知道是几点,再次醒来时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莫名的刺痛传入神经中,浑身竟然是一片腻腻的虚汗,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床上的秦贺严依旧睡得很熟,钟自在抱着薄毯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躺下。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恍然间想起,她追秦谨的时候,涎着脸求过秦贺严帮他送过情书。   那时候秦谨还不是秦家的大少,只是和秦贺严同一栋宿舍的师兄。   钟自在再也没能睡着,和秦贺严一起下楼的时候秦母和秦爷爷早已坐在客厅里,秦父没在,昨天婚礼过后就出差了。   她有些拘谨的叫了声爷爷,轮到叫秦母时,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个‘妈’。   秦母倒不怎么在意,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道:“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以后的早餐就由你来做,林嫂指点。爷爷习惯七点吃早餐。大家的口味林嫂会告诉你。”进了厨房,秦母便淡淡的道。   钟自在一愣,随即硬着头皮应了句是。   秦母又问了阿姨几句,这才走出了厨房。钟自在犹豫了一下,没跟着出去,直接留下给阿姨打下手。   如钟琪所说,爷爷最宠的是她。就算是后来独自在外面住,爷爷也是特地让了阿姨跟过去给她做饭的。   从小到大,她下厨的次数寥寥可数。   钟自在笨手笨脚的,林嫂倒是和蔼,安慰她慢慢来。秦家的规矩还是极严的,林嫂只和她说了每个人的口味,其他皆是绝口不提。   秦家的饭桌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秦老爷子最先吃完开口道:“我打算让阿瑾回来住,正好培养一下感情。”   钟自在完全没想到秦老爷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条件反射的看向秦贺严。   本来以为秦贺严不会有好脸色的,谁知道他的脸色竟然半点儿也没变,余光似笑非笑的扫了钟自在一眼,举起双手道:“我没意见。”   丈夫的私生子就要整天在面前晃,秦母的脸色竟然也没有半点儿不好看,恭顺的道:“我一会儿亲自将楼上的房间收拾出来。”   ☆、正文第三章:皮笑肉不笑   秦老爷子对大家的反应都满意极了,点点头,对秦母道:“辛苦你了。”   秦谨住进来的事,秦老爷子确实只例行通知而已。钟自在才同阿姨收拾完出厨房出去,他就已出现在客厅里。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衣服上还带着雨水的湿痕,正同秦老爷子寒暄。不知道是睡得太晚还是感冒,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听见脚步声,他侧头看了钟自在一眼,神色清冷。秦老爷子倒是挺高兴的,满面笑容的道:“阿在,给你大哥倒杯茶暖暖身子。”   钟自在出来的时候,秦老爷子正随意的同秦谨谈着最近的股市。   秦谨的声音低沉沙哑,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偶尔微微的停顿一下。他的见解独特犀利,引得秦老爷子时不时的点头。   钟自在轻手轻脚的上前,秦谨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侧身接过她手中热气袅袅的茶。   他的手不经意的拂过钟自在的手指,钟自在微微一僵,他却已将茶接过,暗哑着声音疏淡的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同秦老爷子谈话。   秦贺严大概是出去了,秦母上楼给秦谨收拾房间。钟自在自然不会自找不自在呆在客厅里,回了厨房见阿姨出去买菜,于是自告奋勇的跟着一起去。   外面的雨丝密密的,天空中的黑云暗沉得仿若随时会压下来。出了宅子,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是秦谨开过来的。停在门口,难怪他的大衣上会有雨痕。   钟自在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压抑,心不在焉的听林嫂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的天气。时不时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来。   这边的菜市场很近,走路不过就七八分钟。快要到菜市,对面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钟自在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细雨中争执着什么。   原来是情侣吵架,钟自在看了一眼跟着林嫂继续走。才走了几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隔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传入耳中:“阿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钟自在仿若遭雷击般。抬头再看过去,这才发现男生的手中其实是拧着行李的。   哭闹声夹杂着议论声传入耳中,钟自在的目光渐渐的涣散,连伞也忘记打,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   “钟小姐,钟小姐,你哪儿不舒服吗?”走出去很远林嫂发现钟自在没跟上来,回过头见她呆呆的站在雨中,赶紧的开口问道。   钟自在脸上的血色仿若在一瞬间褪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了句没事,歉疚对林嫂笑笑。   再回到秦宅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以后,门口的宾利已不见。钟自在和阿姨拧着菜进入客厅,客厅只有秦老爷子独自坐着翻看报纸。   看见钟自在和阿姨拧着的菜,秦老爷子多少有些唏嘘,摆摆手道:“晚上随便做,你大哥不回来住,只答应偶尔回来吃饭。”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格外的渴望儿孙承欢膝下,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老人也不列外。   钟自在压抑的心情莫名的舒缓了些,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身体微微的一僵,随即讥讽的勾了勾嘴角。   晚上没睡好,头仿若有千斤重一般,耳鸣得厉害,昏昏沉沉中四周安静得可怕。大抵是抵抗力下降了,连带着那些暗沉压抑的记忆也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窗帘是拉着的,触眼皆是一片黑暗。钟自在的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   钟自在醒来的已是下午两点多,睡了一觉,头好受了许多。秦母有自己的画室,多半时候都不在家。秦老爷子也出门会客去了,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下钟自在和林嫂。   钟自在惦记着钟家那边的事,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秦贺严答应得太爽快了,她不敢相信他是否会真的帮忙。   秦贺严这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整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直到晚上才打电话过来,让钟自在去笙歌。   钟自在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秦贺严叼着一支烟等在门口。钟自在裹得跟头熊似的,他从头到尾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倒是没有做任何评价,掐灭了烟头,懒懒散散的道:“进去吧。”   说着率先迈步往前走。这厮就是个纨绔公子,有钟自在这个名义上的‘老婆’跟着,他却没有半点儿收敛,遇到美貌的侍应生也不忘调戏几句。   走廊半明半暗,幽深异常。空气稀薄得仿若要让人窒息。钟自在的胸腔被挤压得厉害,只觉得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也不怪她有如此反应,她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是校友会,也就是那一晚,她被人打包丢上了秦贺严的床。   钟自在盯着秦贺严那幽暗的灯光下精致得有些不真实的侧脸,恍恍惚惚的想,如果没有那晚,现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失神间已到了包间门口,走在前面的秦贺严停下了脚步,懒洋洋的瞥了钟自在一眼,道:“提醒你一句,里面是张行长赵行长的公子和几个朋友,喝酒的时候利落点儿。”   是了,钟家办事,凭什么由他秦贺严来喝酒,当然得钟自在自己上了。   钟自在本是想说谢谢的,可抬头看见秦贺严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知道今晚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着痕迹的拧了拧自己让自己清醒些,低眉垂目的应了句好。   秦贺严又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这才打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中果然已坐了七八个公子哥,每个身边都有女伴。不知道秦贺严事先没打招呼还是演戏,一见到他身后的钟自在,便起哄着道:“看着眼生得很,三少不准备介绍介绍这位美女吗?”   秦贺严侧头扫了钟自在一眼,懒懒散散的坐在留给他的位置上,抽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才介绍:“钟自在。”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接着道:“我老婆。”   婚礼上的事作为秦贺严的狐朋狗友,这些人自然都是知道的。当即就意味深长的哄笑道:“原来是嫂子啊。”   秦贺严并不说话,只是吐着烟雾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自在。   今晚索性是免不了一场醉了,钟自在淡定的拿起桌上的杯子,璀璨一笑,大大方方真诚极了的道:“抱歉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这群公子哥确实是不安好心的,桌上放着的酒并不是红酒,而是威士忌。   ☆、正文第四章:千万不要辱没了自己尊贵的身份   钟自在的手也未抖一下,一连喝了三杯,才红着脸将杯子搁在桌上。   大概没想到她会那么豪爽,众人一时不由得面面相觑。这群公子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打狗也得看主人,钟家再怎么落魄,钟自在也是秦贺严的老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瞄向了秦贺严。   秦贺严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手中把玩着玻璃酒杯,像是没骨头似的倚在椅子上,慵懒的吐了吐烟圈,道:“看着我干什么?我老婆今晚兴致好,你们今晚可都得给我陪好了。”   这群人一向都是以秦三少为首,他的话哪敢不听。纷纷拿起酒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向钟自在敬酒。   钟自在不知道是海量还是破罐子破摔,皆是来者不拒。明明知道这是秦贺严故意整她,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多看秦贺严一眼,或是开口求饶。   大概是怕喝出事,后来的酒换成了啤的。饶是这样,一桌敬下来也够受的。钟自在起先喝了三杯威士忌,当时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没过多大会儿酒意上来,头便昏沉得厉害。   在场的人这些公子哥,比这过分的玩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别说只是这种小case了。无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钟自在单挑全桌。   本以为钟自在半途就会受不了的,没想到她倒是能撑得很。待到所有人敬完,这才红着脸跌跌撞撞的冲去洗手间。   秦贺严坐着动也没动一下,一张阴柔漂亮的脸在烟雾中越发的慵懒。包间里一时没有声音,秦贺严在面前的酒杯中倒了一杯酒,叼着烟漫不经心的道:“不是想要我手头那匹马么?”   此话一出,包间里立即沸腾了起来。秦贺严手中的那匹马通体雪白,是难得的汗血宝马。当初争的人很多,被他抢了先。此后就一直是秦贺严玩乐时的赌注,只不过没人赢过。   但这些公子哥从不气馁,每每秦贺严用做赌注,无不是使劲浑身解数。   包间里的一片嘈杂哄闹,再也没人注意到钟自在。   钟自在从没喝过那么多酒过,能撑到现在不倒全凭一身孤勇。一冲到洗手间,便开始哇哇的吐个不停。   胃里不停的翻涌着,鼻涕眼泪一起落下,好不狼狈。   头重得厉害,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钟自在用力的甩甩头,用冰水洗了一把脸,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些,这才扶着墙壁出了洗手间。   她太清楚秦贺严的性格,只有豪喝醉透,才能一了百了。   被酒精蛊惑的神经尤其脆弱,钟自在走了几步就颓然的靠在了墙上。脑海里浮现出许久以前那个雨夜,秦贺严拉开车门离开转身看向她时那犀利阴冷的眼神来。   会哭的娃娃有奶吃,在各执一词的争执或是是非中,无论谁对谁错,同情都永远是属于弱者的。而坚强者,万恶不赦。   钟自在的眼睛又酸又涩,停顿了那么一会儿,这才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往包间走。   回去的路无限漫长,走廊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按照记忆转过了两个转角,钟自在便伸手推开了包间的门。   踏入包间的那一瞬间,酒桌上的你来我往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没有一点儿声音。   难道是被自己还能走着回来吓到了?钟自在才不管这些,继续往里走。   又往里走了好几步四周仍然都是安静的,钟自在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定住脚步往里看去,饶是她的脑子现在昏沉得厉害,也认出了这个包间里的都是些陌生人。   唯一认识的秦谨坐在中间,衬衣的领口解开了两颗,一手搭在桌上,神色疏淡的看着她。   钟自在那昏沉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随即说了句抱歉,然后尽量的保持着步子平稳退了出去。   有了这一茬,她的脑子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努力的分了一下方向,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人就被大力的抵在了墙上。钟自在被撞得胃里一阵翻涌,努力的克制住抬起头,却见原本该坐在包间中的秦谨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面前。   他的身材高大,钟自在处在他的阴影之下,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也索性懒得去找回什么气场,顺势靠倒在墙上,眼神迷离的对着秦谨璀璨的一笑,语气轻浮的问道:“大哥难道找我有事?”   秦谨并没有被她语气中的轻浮激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站在阴影中的人道:“送她回去。”   钟自在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了个年轻男人,其实她本是应该识趣的走了,可却有些控制不住抽风的脑子,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大哥是要做国民好前任么?可是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而已,大哥可千万不要辱没了自己尊贵的身份。”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鼻观眼眼观心的年轻人不由得替钟自在捏了把汗,直想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秦谨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不叫身后那年轻人了,直接伸手扯着钟自在往外走。   他的动作太粗鲁,钟自在那本来就还难受的胃再次的翻涌了起来。一股脑的全呕了出来。   刺鼻的呕吐物溅到秦谨的裤腿上鞋上,他却仿若没察觉,站着等钟自在吐完,然后面无表情的拽着她继续往外走。   钟自在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也懒得再挣,任由着他拽着走。一路上吸引了许多诧异的目光,却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秦谨拉着钟自在到了停车场才停下,拉开车门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钟自在手中。点燃了一支烟靠在车上抽了起来。   钟自在的身上充满了异味,胃里也烧得厉害。她自然不会同自己过不去,喝了几口水漱了口,又喝了几口平定胃里的灼烧感,这才看向秦谨。   他并没有带衣服出来,深秋的夜里只穿了件衬衣。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当痛深入骨髓,所有能柔软心灵的回忆皆只是笑话。面对着眼前的人,即便钟自在的脑子不是在最清醒的状态,所有的情绪也依旧是厌恶及戒备。   讥讽有时候也是多余的,何况钟自在现在连讥讽的力气也没有。她淡漠的撇过头,正要往出口处走,靠在车上抽着烟的秦谨突然哑着声音淡淡的道:“钟家的事情我会解决。”   聪明如他,当然不会不知道钟自在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   钟自在迈出去的脚步停住,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来:“果然是国民好前任,不过我可担待不起。那套房子可值好几十万,早就银货两清了。我也是有节操的,大哥说是不是?”   不知道被钟自在话语中的哪个词刺痛,秦谨丢掉了手中的烟,大步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声音冰冷的道:“你确定银货两清了么?怎么我感觉你对我颇有怨气?”   钟自在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您想多了,我感激您还来不及。”   “是么?”秦谨厌恶的丢开了钟自在的下巴,有急促的脚步声从电梯那边过来,他头也不回的道:“送她回去。”   走廊里的年轻人很快就上前来,拉开车门对面无表情的钟自在道:“钟小姐请。”   钟自在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所有的厌恶讥讽,都已洗刷不了曾经。   她在这一刻突然心如止水,就算每次见面都浑身竖刺,又刺痛得了谁?   最好的再见,那就是永远,老死不相往来。   ☆、正文第五章:揭穿   她说了句谢谢,然后上了车。   她喝了太多的酒,这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   她将头抵在冰凉的车窗,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哑着声音道:“前面放我下车,谢谢。”   “钟小姐……”那年轻人接到的命令显然是要将钟自在送到秦家老宅,一时犹豫了起来,想要说服她。   钟自在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抬头看了一眼霓虹闪烁的十字路口,斩钉截铁的接着道:“就前面。”   那年轻人明显的很为难,说了句稍等,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他很快挂了电话,将车缓缓的停下。   钟自在立即便推门下了车,冲到路边的垃圾桶前想要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走。   她揉着发胀的头走了一小截,等了许久才终于有一辆的士过来。她带着些许迷茫的看着空荡的大街,过了许久才道:“去关上疗养院,哦不,去南山路。”   关上快要靠近郊区,这个时候哪个司机会去。   她这一身的酒味回秦家自然是不行的,只能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本来是想打个电话给秦贺严统一口径的,谁知道却一连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钟自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头痛欲裂,当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结婚前住的地方时,她立即就翻身坐了起来。身上一股子刺鼻的怪味儿,也不知道她昨晚是怎么睡下的。   天色才刚蒙蒙亮,时间尚早,钟自在抱着蒙混过关的心理飞快的洗漱完往秦家老宅赶。才结婚就夜不归宿,光想着秦母那张冷淡的脸,她就直想撞墙了,更别提面对了。   在车上拿出手机,却发现秦贺严并没有给她回电话。她又打了电话过去,他的手机却是关机的。   钟自在想起秦母安排的早餐任务,一心祈祷着大家都没起床,到时候就能蒙混过关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赶回秦宅的时候虽然还早,可那偌大的客厅里却是早有人坐着。   秦母正慢慢的品着茶,而钟自在认为不知道还在哪儿睡大觉的秦贺严则倚在沙发上边打着哈欠边翻着报纸。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翻报纸弄出的哗哗声。   钟自在进了门,明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的,却并没有人看她一眼。她硬着头皮的往里走,到沙发上嗫嚅着叫了一声:“妈。”   秦母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品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淡淡的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钟自在早预备了腹稿,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回了一趟家,忘记和您说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秦母就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搁在了茶几上,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们钟家的教养?夜不归宿还撒谎?我是不是应该请钟老爷子过来好好谈谈?”   钟自在的脸色一白,抬头求救般的看向秦贺严。秦贺严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依旧打着哈欠翻着他的报纸。   难怪不接电话关机,原来昨晚喝醉并没有完,还在这儿等着。   坦白是不行的,原本这段婚事就让人膈应,才结婚就让秦贺严帮钟家的忙,秦母指不定多窝火。   钟自在垂下头,嗫嚅着道:“对不起,我不该撒谎。昨天和朋友在外面玩得太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母不耐烦的打断,“行了,原本你和贺严的婚事我就不同意。今天要不是你堂妹打电话问你在不在,我还真被你给蒙混过去了。去找林嫂将秦家的家规抄一百遍,明天给我。你爸妈不在了,这也怪不了你,我不要求你为秦家争光,但你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丢了秦家的脸。从今天起,你跟在我身边,你这样子以后怎么相夫教子?”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钟自在的脸色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低低的应了句是。   秦母眼不见心不烦,重新端起了杯子淡淡的道:“去厨房和林嫂好好学学。”   “妈,别生气哦,生气容易变老。”一直翻看着报纸的秦贺严这下开口了,笑嘻嘻的坐到了秦母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肩,抬头看了钟自在一眼又接着道:“一百遍不行就让她抄两百遍,只要您开心就好,要是您气出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是我的不孝了。”   这种肉麻得从秦贺严的口中说出来,钟自在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的这私仇也报得太明显了些。   秦贺严并没有就此打住,又接着挺随意的道:“以前您不是挺喜欢桑桑帮你整理画室的吗?以后她跟着你不就又有人帮你整理画室了?我们大美女来笑一个,别生气了哦。”   “你这孩子,当你妈小孩子?”秦母笑出声来,伸手戳了戳秦贺严的额头后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钟自在如遭雷击,像个木偶似的走到厨房,桑桑桑桑,秦贺严这下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许是钟自在的脸色不太好,林嫂看着有些不忍,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低声的安慰的道:“钟小姐你别放在心上,夫人人挺好的。只是不喜欢别人说谎。过了这会儿气消了就没事了。”   钟自在扯出了个笑容笑笑,道:“我来帮您洗菜。”   因为要抄两百遍秦家的家规,钟自在并没有去画室。早餐过后便去了公用的小书房抄家规。   秦家的家规不知道是从几代前流传下来的,零零碎碎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条。字体密密麻麻,光看就让人头疼。   这东西已经是老古董了,放在书架的最角落,蒙上了一层薄灰。钟自在将灰掸了,这才拿出纸笔开始一行行的抄。   书房里安静极了,只有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抄写太过枯燥,抄着抄着的,钟自在便打起了哈欠来。   困得厉害,她起身冲了杯热茶,喝了几口提提神,然后边抄边胡思乱想起来。   抄着抄着的,她恍恍惚惚的想到了以前的她和秦贺严。笔尖蓦然顿住,纸上被划成了一个小黑点。   以前,她和秦贺严,远远不是现在这样的。   虽然是死对头,可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即便是后来她不声不响的顶替了进华东大学的保送名额,也还没到水火不容恨之入骨的地步。   后来呢?钟自在低着头怔怔的呆着,手下压着的纸上浮现出罗桑桑那张苍白文静的脸。   ☆、正文第六章:那么老婆,晚安   抄写看起来时件简单的事,可实际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钟自在才抄了三十来遍手腕就酸疼了起来。任她再怎么认真,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斜斜的。   她可不敢敷衍秦母,认认真真打起精神的写,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秦贺严回来的时候已差不多是凌晨,小书房的灯依旧是亮着的,他推开门,钟自在正聚精会神的伏在在书桌前抄写着,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着。   秦贺严叼着烟走近,看到书桌旁堆叠着的一摞抄写好的纸,随手拿起一张,啧了一声,道:“那么多,这手腕得多疼哪。”   风凉话他倒挺会说的。   钟自在没有吭声,秦贺严也没再撩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坐到书桌上,拿起钟自在抄写好的份数开始看了起来。   “一百三十八份,速度挺快的,保持这速度早餐前还能睡上一两小时。”秦贺严叼着烟做了总结。   钟自在的手一抖,只觉得手腕更是酸疼得厉害。   秦贺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俊脸凑近钟自在,轻佻一笑,接着道:“那么老婆,我不等你了哦。晚安。”   他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到钟自在的脸上,长长的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潇洒的离开。   钟自在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才将心头的浮躁压了下去。   秦贺严那一脸的轻佻在门关上时变成了冷漠,他将烟头戳灭,伸了个懒腰回了卧室。   钟自在一连喝了七八杯咖啡,天色蒙蒙亮时才将两百份家规完成。她本是打算回去睡会的,想起秦母那长冷淡的脸,又冲了一杯咖啡喝下,然后默默的去了厨房。   现在还早,林嫂也还没起床。钟自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琢磨了半天拿出菜来择。   偌大的房子冷清寂静,钟自在择得认真极了,连林嫂进了厨房也没发觉。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身影瘦小而孤寂,林嫂看得莫名的心疼。想起昨天秦母说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上前道:“钟小姐我来,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喝了咖啡我也不困。”钟自在笑笑,又道:“我怕弄不好,没敢煮粥。”   林嫂爱怜的看着她,放柔了声音道:“只要钟小姐不嫌弃,以后慢慢学就是。”   说到这儿,她微微的顿了顿,又接着道:“夫人昨天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你别介意。她不是有意的。”   钟自在知道林嫂指的是秦母说她父母不在了的事,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笑笑,道:“嗯,我知道。”   提到父母,钟自在沉默了许多,接下来几乎没怎么说话。   晚些时候秦母起床,钟自在将抄好的家规给她,她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便丢到了一边。   华沙这边有回门的风俗,吃过早餐秦母就让阿姨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给秦贺严和钟自在带回钟家。   钟自在受宠若惊,连连的道谢。秦母却没搭理她,拧着包先出了门。   秦贺严明显没什么陪她回门的心思,路上接了个电话,送了钟自在到钟家门口,招呼也没和钟老爷子打就离开了。   钟自在二叔一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婚礼上的事钟老爷子并不知道。见钟自在回来非常高兴,让阿姨将早准备好的钟自在喜欢吃的甜点送上来。   老爷子很开明,秦贺严直接离开他也没在意,反而安慰愧疚的钟自在男人就是要以事业为重。   钟自在的眼睛涩得厉害,怕老爷子发觉不对劲,使劲全身解数的哄老人开心。   银行的危机虽然解除,可钟氏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老爷子的身边本就不好,最近忧思过多,坐了没多大会儿便精神不济。   钟自在好不容易哄了老人去休息,刚想上楼也休息一会儿,她的二婶卓雅玉便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阿在快坐,二婶都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钟自在似笑非笑,她二婶不去演戏简直浪费了,他们什么时候好好说过话?   在被打包丢到秦贺严的床上之前,她二婶挂在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她是个吃白饭的。   小时候她不懂事,常常向爷爷告状。后来大了些,每每看到爷爷那佝老的身躯站在父母墓前时,她开始学会沉默,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钟自在也跟着假惺惺的笑笑,恭维的话随口拈来:“没几天没见,二婶越来越漂亮了。”   卓雅玉原本以为钟自在会怨恨他们的,还准备赔小心来着。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嘴可真甜,你表妹可得多跟你学学。快坐快坐,站在干什么。钟琪,去给你姐倒杯茶过来。”   是了,嫁进秦家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有什么资格怨恨他们?   钟自在刚想说不用,钟琪却已一溜烟的消失在厨房门口。   卓雅玉一坐下便拉着钟自在的手一脸关切的道:“外面不比家里,你刚过去,是不是很不习惯?”   这样的关心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哪。钟自在抿了一口钟琪递上来的茶,笑笑,道:“谢谢二婶关心,和家里也没什么两样,挺习惯的。”   没得到预期的答案,卓雅玉脸上的笑容一僵差点接不上话,钟琪忍不住嘴快的道:“姐,你就别隐瞒了。婚礼上的事可都传开了。”   卓雅玉当即就拍了钟琪一巴掌,骂道:“胡说八道,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钟琪悻悻的闭了嘴,卓雅玉不忘悄悄拧她一把,这才笑着道:“琪琪一直都很担心你,你回来之前就跟我们说要过去陪陪你。”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她被你二叔给惯坏了,听说秦家的家教很严,正好让她学学。”   这就是那么殷勤的目的?她们母女配合得还真是挺逼真的。   不过么,要演戏,谁不会呢?   钟自在手中的茶杯瞬间灼烫了起来,一脸的为难,看了钟琪一眼,“我还没和我婆婆打过招呼……”   “没事,亲戚间本来就该多走动走动。你婆婆到时候要是不高兴,你就说琪琪调皮贪玩,非要跟你一起回去。”   卓雅玉说着,用手拐了拐钟琪。钟琪赶紧的道:“对对,到时候我就说是我非要跟着你一起去的。”   钟自在的目光落到钟琪那身清纯又不失妖娆的打扮上,往自个儿身上揽责任,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文第七章:巴结   钟自在上楼时,才发现她原本的房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并没有进去,泡了一杯浓茶去书房找书看,等着爷爷醒来。   书房中一直都挂着她小时候同父母的合影,钟自在呆愣着伫立良久,才伸出手,轻轻的去触碰那个小时候笑得傻乎乎的自己。   通宵未睡,钟自在看着书看着书的,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身上搭了一床薄毯,她揉了揉仍是发胀的头,待到头脑清醒一些,才拿出手机看时间。   这一睡居然都五点多了,钟自在将身上搭着的毛毯拿开,起身下楼。   才刚到楼梯口,就听到她二叔那殷勤的声音:“秦总里面请,您待会儿一定要吃过饭才走,我夫人做的糟辣鱼非常地道,您一定得试试。”   秦总?秦贺严过来了?钟自在正诧异,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必,晚上有应酬,我见了老爷子就走。”   她一愣,抬头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二叔钟国道点头哈腰的陪同下走入客厅。   秦谨一身深色的西装,表情淡淡。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并没有因为钟国道的殷勤有所改变。   他这一路都是油盐不进,钟国道虽然恼怒,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尴尬的道:“那秦总这边请,老爷子在书房。”   他说完这话,抬头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钟自在。脸上尴尬的神色立马消失不见,笑着道:“阿在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总……”   他多少有些忘形,完全忘了秦谨是秦贺严的大哥。   秦谨抬头看向楼上,钟自在面无表情的站在楼梯口,大概是才睡醒,脸上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硌的印痕。   只那么一秒钟,他便打断了钟国道的话,淡淡的道:“我和钟小姐曾经是校友。”   好不容易扯上一点儿关系,钟国道哈哈的笑了起来,满面春风的道:“难得见面,那待会儿秦总说什么都要留下来吃顿便饭。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是不是阿在?”   钟自在在心里忍不住的嗤笑,她二叔这样子,不去拉皮条真是可惜了。   她的视线移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秦谨的身上,微微的颔首,叫道:“大哥。”   秦谨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丢下了一个好,便朝着钟国道所指的书房的方向走去。   钟国道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秦谨是答应留下吃饭了,来不及去想钟自在的那句大哥是怎么回事,便高声的让厨房准备饭菜,然后匆匆的跟去了书房。   钟自在紧紧的抿着唇,不发一言的下了楼。   秦谨同秦老爷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钟自在正盯着电视,一张不施脂粉侧脸带了些许的冷漠。   秦谨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在钟国道的招呼下坐到了餐桌前。   “你这丫头睡好了?都已经结婚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天气冷了,要是感冒有你受的。”   不知道秦谨同钟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的面色好了很多,一边招手让钟自在过去一边乐呵呵的说着。   钟自在刚才一直在发呆,根本就没挺清楚老爷子说什么,回过神来只知道用笑来掩饰,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   钟国道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巴结秦谨,钟自在一坐下,他便笑容满面的道:“阿在你既然和秦总是校友,待会儿一定要以果汁待酒好好的敬秦总几杯。”   有老爷子坐镇,他并不敢做得太出格。可他很清楚秦谨留下来是钟自在的关系,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   秦谨这下倒是挺给面子的,往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酒,朝钟自在举了举杯子,淡淡的道:“钟小姐自便。”   钟自在没有吭声,但也没有配合的打算。钟国道的脸上隐隐的有怒色,碍于老爷子不敢发作,赶紧的赔着笑脸道:“我来陪秦总喝几杯。”   边说着,往自己的酒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钟老爷子一直都将钟自在当成小孩子,并不在意她的举动,往她的碗里舀了一勺子芙蓉蛋羹,然后乐呵呵的对秦谨道:“今天高兴,我这老头子也陪秦总喝两杯。”   钟自在自小最会看的就是脸色,怎么不知道爷爷是什么心思。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滴酒不沾,现在主动提出陪秦谨喝,自然是在示好。   爷爷老了,真的老了。老到需要用他老人家最不屑的陪酒,放低姿态来讨好一个人。   钟自在心里的酸涩侵入四肢百骸,眼眶滚热,她用力的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液体逼回去,拿过爷爷倒满的酒杯,微笑着道:“我敬您秦总。”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端着酒杯便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灼烧得泪水也忍不住的想往下掉。   只不过那一瞬,她就已将所有翻腾着的东西压下,一张小脸笑得璀璨极了。   秦谨抿抿唇,眼中喜怒未明。也举了举杯子,将酒喝下。   钟老爷子阻止不及钟自在,赶紧的叫阿姨准备醒酒汤,心里百味杂陈,微不可查的叹息着叫了一声阿在。   钟自在冲着他老人家笑笑,调皮的小声的道:“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钟老爷子眼中的神色复杂,眸光微暗,终是没有说什么。   有了钟自在开这个头,钟琪和卓雅玉也纷纷的举起酒杯来朝秦谨敬酒。钟国道更是像个跳梁小丑般的吹着牛活跃着气氛。   钟自在只觉得可悲至极,每每看着秦谨的眼神都带着讥讽。   秦谨仿若未觉,面对钟国道频频举杯皆是不拒,席间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他拒掉了。   到了最后,钟国道说话大着舌头,而他的目中却仍旧是一片清明。   “秦秦总,您您是我们钟家的恩人。有您的帮忙,我们钟家,我们钟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钟国道红光满面,边说着边替秦谨满上了酒。   “钟总言重了。”   “小秦我将你当成是自家亲兄弟,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尽管说。我这个这个当哥的赴汤蹈火,再在所不辞!”钟国道张口结舌的说着,一边亲热的伸手去拍秦谨的肩膀。   随便喝几口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和一个晚辈称兄道弟,这话也只有他能说得出来。   “钟总醉了。”秦谨点了支烟靠在椅子上,神色疏离寡淡。   钟国道犹不知自己像个小丑,还欲再说什么,钟老爷子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对钟琪道:“扶你爸下去休息。”   钟琪赶紧的站了起来,钟国道却不肯走。又天马行空的拉着秦谨说了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了。   钟国道刚上楼,秦谨就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道:“今晚叨扰您了,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您。”   钟老爷子虽然很欣赏秦谨,可主次还是搞得清,客套着道:“哪里哪里,我送让司机送您。”   钟自在喝酒的时候就触动了老人的内心,他并不愿意在钟自在的说得太多。说着不待秦谨说什么就站了起来,要亲自送他出去。   钟自在也跟着站了起来,挽住老爷子的手臂,乖巧的笑着道:“爷爷,我也要回去了,我来送秦总,下次再过来看您。”   ☆、正文第八章:我很荣幸,成为你厌恶恶心透的人   钟老爷子本是想开口让钟自在在这边住一晚的,想到她现在已结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句好。   秦谨又毕恭毕敬的和老爷子客套了几句,这才和钟自在一前一后的离开。   屋子里太过暖和,出了门冷风一吹,浑身的酒意清醒了不少。钟家安排的司机早在候着,秦谨先钟自在之前坐进了后座闭上眼睛养神。   钟自在也随即坐了进去,示意司机开车。   这是那么久以来,两人处在那么窄小的空间内。小到钟自在能闻到秦谨身上的酒味,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   钟自在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想过她会扑过去对着他一顿厮打,也想过会继续死皮赖脸的相拥。唯独,没想过,淡漠得如陌生人。   她的身体挺得笔直,被笔磨得红肿的指间的轻微疼痛在这一刻异常的清晰。   她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的街景,车子驶了十几分钟,她还未开口,秦谨就沉声开口道:“前面停一下车,我在这边下车。”   “好的,秦总。”司机虽然疑惑秦谨怎么突然要下车,但并没有敢多问。恭敬的应了句是,缓缓的将车停在路边。   钟自在倒回去找到秦谨的时候,他低着头站在原地抽着烟。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他也并没有找个地方躲。任由着暗黄的路灯在湿漉漉地面拉出长长的倒影。   钟自在会回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换句话说,他提前下车,就是在这儿等她。   阴雨绵绵中行人匆匆,雾气蒙蒙的暖色灯光中,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硬淡漠。   听到脚步声,他夹着烟侧头看向钟自在。目光中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喝了酒。   钟自在隐忍得太久,酒精的作用下情绪好似不受掌控,离有那么一米来远的距离,她就停住了脚步,冷笑了一声,道:“秦总什么时候良心发现改行做慈善了?”   秦谨并没有说话,只是抽着烟淡淡的看着她。   钟自在也并不在意,唇角微微的一勾,露出一抹讥讽,“秦总可别告诉我,您对我旧情未了。”   秦谨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惜字如金的吐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他面无表情,看着钟自在的目光不带一点儿温度。   钟自在对他今晚出现在钟家早已是怒火中烧,现在见他这副淡淡的模样,怒火更是又盛了几分,冷笑着咬牙切齿的道:“秦谨,你认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的生活?”   她厌恶透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不需要他的施舍与同情。当初在他面前所受的侮辱,是她最刻骨铭心的耻辱和痛。   怒火发泄出来,钟自在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眸中恢复了一片冷漠。   比起钟自在情绪的一波三折,秦谨平静得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看客。   他直视着钟自在,淡淡的道:“说完了吗?我不认为我做我想做的事和插手你的生活有什么关系。”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的挑起,勾勒出一抹讥嘲的弧度:“不知道钟小姐哪来的自信,认为我想插手你的生活。”   他这样一副淡漠的态度,仿佛那晚他在停车场说的话不过只是钟自在的幻觉而已。   钟自在一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确实,当初那般冷漠绝情的人,怎么会再那么几年后,回来插手她的生活呢?   钟自在自嘲的笑笑,直视着秦谨那张英俊轮廓深邃的脸,道:“抱歉,我想秦总给我的教训可能还是不够深刻。”   以至于她还会天马行空的想到他是在插手她的生活上。   她嘴角讥讽的弧度越来越深,微微的顿了顿,一脸淡漠的道:“但我希望,秦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钟家。”   “钟小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商人以利益为重,我做我的生意,即便是影响到了钟小姐,钟小姐又是凭什么来要求我这些?”   他吐着烟圈,一张脸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表情。语气却是冰冷淡漠到了极点,又带了淡淡的嘲讽。   钟自在在听到影响两个字神经蓦的一紧,冷笑着道:“对,我确实没资格要求秦总。请秦总谅解,没有一个人,愿意时不时的看到自己厌恶恶心透了的人在自己面前晃。”   秦谨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眸光犀利的盯着钟自在没说话。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将手中夹着的烟递到嘴边吸了口。   嘴角上扬,微噙了一抹笑,一字一句的道:“我很荣幸,能成为钟小姐恶心厌恶透了的人。也请钟小姐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我肯定会时不时的到钟小姐面前晃。钟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吃不下饭。”   是了,钟自在被怒火烧晕头了。论智商,论口舌,她有哪一样是秦大少的对手?   秦谨说完这话,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看也不再看钟自在一眼,上前拦了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绝尘而去。   钟自在穿得不多,冻得直打哆嗦,深吸了一口,也上前开始拦车。   钟自在回到秦家时才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受凉了还是怎的头胀疼得厉害,她也懒得去想。去厨房熬了姜汤喝下躺进了被子里。   秦贺严一夜未归,她倒是清静自在。第二天时才从林嫂的口中得知秦贺严是出差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钟自在早上就和秦母去了她的画室,原本以为会是个冷清的地方,谁知道却出乎意料的忙。   画室也比钟自在所想象的大了很多,培训的同时也卖画。钟自在完全是个外行,所需要做的事就是打杂。   因为她是秦母带来的人,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叫她。后面忙了起来,叫过她帮忙几次见她动作利落一点儿也不做作,于是叫得顺口了起来。哪儿有忙的都不忘记叫小钟。   钟自在跟个陀螺似的忙了一早上,中午替大家买了便当刚拧进门口,前台的小周就拿着她丢在桌上的手机叫道:“小钟快点儿,你电话。”   说着上前接了钟自在手中的一袋便当,将手机递给钟自在。   号码是钟自在熟悉的,秦家的座机。钟自在有些疑惑,刚接起来,电话那端林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钟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您堂妹现在在家里。”   ☆、正文第九章:人不要脸无敌   钟自在这才想起自己是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这茬。她不得不佩服钟琪的脸皮。昨晚走的时候没叫上她,今天她直接就过去,恐怕是想来个先斩后奏。她就算是反悔不答应也没法。   钟自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假装为难的想了想,道:“林姨,画室现在很忙,我暂时走不开,可能要晚上才能回去。要不,您替我转告一下她,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我改天给她打电话?”   这意思就是让钟琪先回去。林嫂应了一声,不知道和钟琪说了什么,过了一分钟的时间重新拿起了电话,回道:“钟小姐说她也没什么事,让您忙,她就在家里等你。”   还真是要死皮赖脸的住下来。钟自在忍不住的冷笑,说了句好的,刚要挂了电话,林嫂又压低了声音稍含糊的道:“钟小姐是带了行李过来的。”   行,她愿意等,就让她等个够呗。   挂了电话,钟自在拿出了秦母的一份便当,送到了秦母单独的画室中。   林嫂说过秦母的口味,这份便当的菜色都比较清淡,是她叮嘱厨房分开重新做的。   秦母刚画完画,手上还有颜料。正在看收藏的几幅作品,听见敲门声,说了句请进,头也没回。   钟自在没敢叫妈,和其他员工一样叫道:“方总,这是您的便当。”   方颖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到一旁净了手。打开便当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淡淡的对钟自在道:“下午有客人过来,你下去叫小刘上来一下。”   钟自在每每在方颖面前都压抑得不行,听到这话大松了口气,应了句好的,飞快的退了出去,轻轻的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钟自在通知了小刘便拿了自己的一份便当坐在会客区吃了起来,忙了一早上她也饿了。这家店的菜的味道不错,她几乎是囫囵吞枣的吃下的。   吃了一半,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刚想继续吃,小刘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走了过来,“小钟,你吃完了吗?客人马上就到了,你帮我一下。”   那么快?钟自在应了句好的,三口两口将便当盒里的米饭扒进嘴里,然后开始按小刘的吩咐收拾小会客室。   客人来得很快,钟自在才马马虎虎的收拾完,小刘就在门口叫她,让她一起去门口接客人。   钟自在没想到会那么快见到秦谨,他一身正装,走在一群人之间,时不时的淡笑着说些什么。目不斜视的从她的面前走过,上前叫了方颖一声阿姨,这才对着身边跟着的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方总。”   然后一一的介绍身边的人。   方颖那张神色冷淡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和那几人握手之后便领着几人往里走。   很难想象,秦谨和她的关系竟然很和谐,她偶尔看向秦谨的目光都是带着笑意的。   后来之后钟自在才知道,方颖经营的这家画室所有的利润除了员工的工资之外,全都用来做慈善。资助贫困山区的儿童,捐给承受着病魔痛苦濒临支离破碎的家庭。   客人进了会客室,小刘又带着钟自在冲咖啡,泡茶。客人的口味是早摸清的,秦谨只喝茶钟自在倒是没想到。   小刘的事情当然不只是招呼客人,将茶和咖啡准备好让钟自在送进去,就去拿资料去了。   方颖已经开始谈手上收藏的画,钟自在轻手轻脚的将咖啡和茶放到每个人的面前。秦谨坐在最末,当钟自在将茶放到他面前时,他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似是似笑非笑。   像是挑衅,又像是讥讽。   昨晚才说过那样的话,今天他就正大光明的出现,而钟自在还不得不给他端茶倒水,他自然有挑衅讥讽的资格。   钟自在一脸的淡漠,仿佛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出了会客室一脸的恹恹才表露出来。   方颖同买主谈得很成功,卖出的几幅画都是高价。几人都是外地人,来自然要尝尝本地的菜色的。看了画签了合同便出去吃饭,方颖自然也要陪同。   这一顿饭吃得很久,画室的员工渐渐的都下班了方颖也还没回来。钟自在本是想先走的,后来想着方颖出去什么都没带或许还要回来就又留了下来。   人都走了,画室里空荡荡的冷清极了。钟自在坐着无聊,开始一一的清扫。这样早上来就不用再清理一遍了。   方颖回来的时候钟自在正哼着歌将垃圾打包好,她明显的没想到钟自在还在,淡淡的道:“你怎么还没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钟自在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见方颖站在门口,赶紧的回答道:“担心您会喝酒,所以等着您一起。”   方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揉着额头,拿了钥匙让钟自在去她的办公室将包拿下来,将所有的灯关了,这才锁上门去了停车场。   她没想到钟自在还在,提前叫了司机过来。即便有秦家在背后撑着,在饭桌上喝几杯那也是难免的。   上了车,方颖就开始闭目养神。而钟自在则是百无聊赖的刷着微信。   这个秋天比任何一个秋天都还要冷,朋友圈里抱怨声一片。看着有人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羽绒服。   钟自在忍不住想笑,再冷也没冬天冷,现在就穿羽绒服了,那冬天岂不是躲在被窝里不出门了?   钟自在这一个下午都在忙,待到看到听到车子声音和林嫂等在门口的钟琪,才想起她在秦家。   钟自在一下车,钟琪就甜甜的叫了一句姐,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这才略带羞怯的叫方颖:“伯母。”   方颖虽然不喜欢这门亲事,可对钟家的人还是有印象的,微微的点点头,道:“外面冷,进去吧。”   一进客厅,钟琪就拿出了给方颖准备的礼物,羞羞怯怯的道:“伯母,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盒子里装的是一套护肤品,是方颖常用的。这次她让人送过来的时候说是没货了,没想到钟琪竟然拿到了一套。   她微笑着看了钟琪一眼,道:“有心了。”   钟琪脸上的笑容更是腼腆,连连的说应该的。   秦老爷子没在,因为等着方颖和钟自在回来,都还没吃饭。林嫂去张罗,钟自在也很自觉的洗手去帮忙。   而钟琪则是坐在沙发上和方颖寒暄。   方颖已经吃过了,喝了一碗汤就上了楼。钟自在也很快吃完,和钟琪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洗漱。   滚热的水将浑身的疲倦冲走不少,钟自在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大大剌剌坐在床中间的钟琪。   ☆、正文第十章:人不要脸无敌(二)   她丝毫不觉得不礼貌,看见钟自在出来,好奇的问道:“姐,三少,哦不,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边说着,她边去拿秦贺严放在床头的烟,像是那烟有多特别似的,甚至还抽出了一支出来放在鼻间嗅了嗅。   “不知道。”钟自在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该下来?”   钟琪悻悻的,不过还是将烟放回了原位下了床,小声的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嘴上虽是那么说,下床之后立即又去拉开衣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所碰的东西都是秦贺严的。   钟自在忍不住的冷笑,却也没说什么。拿着吹风吹着头发。   钟琪东看看西看看的,没一会儿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秦贺严以前时候的相册,边翻看着边啧啧的道:“姐夫长得可真好看,这身材这脸,简直比最近那小鲜肉还迷人。”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习惯,竟然随便就乱翻别人的东西。钟自在可不想被秦贺严找麻烦,皱着眉头道:“你能不能别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   钟琪的盯着相册,哼了一声,道:“看看能少块肉?”   她并没有将相册放下的打算,继续翻看着,一脸的花痴。这脸皮的厚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钟自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钟琪心虚,不情不愿的将相册放回了原位。四周打量一圈,漫不经心的又道:“我好像听那保姆说姐夫今晚会回来?”   钟自在今天本就累了,哪里有心思和她缠,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说着,她率先打开了门,去整理走廊另一端的客房。钟琪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跟在她身后。   重新回到卧室,倒在沙发上钟自在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还一会儿没睡意,她下楼去储藏室拿了红酒倒了两杯喝下,这才重新回到沙发上。   被酒精侵蚀过的酒精迟钝麻木了许多,她渐渐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大会儿,门突然被敲响了起来。紧接着,手机也响了起来。   钟自在边爬起来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钟琪打来的。她刚接了起来,钟琪那可怜兮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姐,我在门外,睡不着,开门让我和你一起睡。”   钟自在那点儿可怜的睡意就这么没了,她强忍住心里的火气,冷笑了一声,道:“好,你等着。”   说完,她翻爬了起来,将沙发上的薄毯收好,然后打开了门。   钟琪脸上的表情是可怜兮兮的,但一身性感的睡衣却是惹眼得很。薄薄的一层布料紧贴着年轻曼妙的身子,V形领口开得很低,饱满的胸部呼之欲出。   明明知道秦贺严会回来还穿成这样过来?钟自在早想过钟琪过来的目的可能是秦贺严,但绝对没想到她竟然真是这打算。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那么迫不及待。   她的额头突突的跳个不停,不得不说,这打算真是太好了。她的二叔,恐怕早就看中了秦家。只是碍于搭不上边。   将她打包送上秦贺严的床,让她和秦贺严结婚,让秦贺严恨死她,然后再让钟琪来安抚秦贺严。如果秦贺严接受了钟琪,那可不就是钟琪的天下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哪!   算计她还是轻的,这简直就是牺牲她为钟琪铺路!真不知道他良心到底是什么玩意做的!   钟自在理清后怒极反笑,见钟琪进卧室也不阻止,直接走到客房,将钟琪的行李拿了出来,拧到卧室,丢到一边。   钟琪没想到钟自在会将她的行李拧过来,压着怒气,道:“钟自在,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你不是喜欢这儿吗?将行李拿过来不是正合了你的意?”钟自在冷笑着道。   钟琪的脸色一红,仍是死撑着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你那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妹妹?你可真是抬举我了。”钟自在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钟琪那领口露出来的一片雪白,嗤笑了一声。   钟琪心虚的往后缩了缩,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哼了一声,抬头看向钟自在,理直气壮的道:“你不讨人喜欢还不许别人靠近了?我好歹是你表妹,我妈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可见这无耻的程度!   钟自在已经气得没了气,冷笑着道:“那我更得成全你了,你就好好在这儿住着,我给你腾地儿。”   她说着,直接就往外走去。   钟琪在她面前不要脸,可在秦家面前还是要脸的。怕钟自在真的将这事闹大,一时羞愤不已,咬牙切齿的道:“行,钟自在你厉害,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她不嫌丢脸钟自在还怕丢脸,怕将秦母吵醒,也懒得和她纠缠,守着钟琪换好衣服,然后请了司机送她回去。   钟琪走时恨恨不已,直嚷嚷着让钟自在等着瞧,钟自在却懒得理她。任何人都行,唯独钟琪不可以。他们一家不要脸,她可不想以后爷爷出去也被人指指点点。   钟自在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出来时刚想上楼,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单手插在裤兜里立在楼梯口的秦谨。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不过想来也肯定全都看到了。这么丢脸的事,钟自在自然做不到自在,面无表情的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谨难得的没有讥讽她,“送东西过来,晚了住下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朝着方颖替他收拾的房间走去,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钟自在这一晚上都没安生过,重新躺在沙发上没多久秦贺严就回来了。指使着她去给他做夜宵。   钟自在煮了面出来,他却嫌面煮烂了,要求钟自在重新煮。   虽是刚出差回来,他的精神极好,没有半点儿疲倦。钟自在在厨房里忙,他就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看电视。   煮第二碗面出来,又嫌味道不对,让钟自在去给他包饺子。   钟自在哪里做过这些,他却不依不饶的,大有钟自在不做不放过她之势。   钟自在恨得牙痒痒的,却拿他没办法。手机下载了饺子的做法。好在有现成的饺子皮,不然她今晚是别想睡了。   她这次学乖了,先问了秦贺严要吃什么馅的才开始弄。秦贺严故意折磨她,最开始是要吃三鲜的,钟自在刚拌好,他又说想吃韭菜虾仁的。   好不容易将馅都准备好,钟自在包出来的饺子却是丑得不忍直视。丑还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一下锅就散开了。到了最后只有几个是好的。   秦贺严不忘冷嘲热讽一番,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将饺子给吃了,然后打着哈欠拍拍屁股上楼睡觉去了。   留下钟自在将厨房收拾干净,这才疲倦不已的上了楼。   从那天秦贺严提起罗桑桑之后,钟自在就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那遮挡的布已经撕破了。她也没指望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   ☆、正文第十一章:出轨   第二天早上的早餐比平常热闹多了,除了秦父不在,所有人都在。秦老爷子是昨天晚上很晚回来的,虽然睡得晚,可精神比平常更好。   餐桌上秦母问了钟琪,钟自在只说她有事昨晚就回去了。好在秦母没有多问,知晓内情的秦谨也并未多话。   吃过早餐,秦谨便陪着秦老爷子在书房下棋。因为是周末,也不用去画室,钟自在就在厨房帮林嫂。   秦谨留下吃午饭,饭菜比平常丰富了一倍不止。秦老爷子甚至还安排了司机重新去买菜。   唐果果打电话来的时候秦谨才刚走,这女人出去玩了几个月,就连钟自在和秦贺严结婚也没回来。   钟自在磨蹭了许久才硬着头皮的上前对喝着茶的方颖道:“妈,我有点儿事,能不能出去一下。那个,我一个朋友旅游回来,让我过去拿点儿东西。”   经过上次的事,钟自在本以为方颖多少会说几句的,谁知道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继续翻看她手中的杂志。   钟自在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唐果果早就在等着了。见到钟自在边拿着菜单点菜边道:“迟到了,这顿你请,这是我们之间的规矩。”   “行啊,我请你买单。”钟自在坐下,将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倒了一杯热茶暖手。   唐果果难得的没反驳,将菜单交给侍应生,然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桌子上,道:“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今天的唐果果好像有些不一样,以前要是隔那么久没见面,就只能听得到她一个人不停的说话。   钟自在将盒子打开,见里面是些可爱的小木雕和精巧的手链,啧啧的道:“唐果果,你可真是够抠门的啊?就给这个就想把我给打发了?好歹你也是一老板娘哪。”   “你现在还是豪门少奶奶呢。”唐果果反驳。   钟自在一噎,唐果果见侍应生陆续的将菜端上来,也不再和她说话,埋头开始苦吃了起来。整个人就跟刚从难民营回来一样。   吃饱了饭,将嘴给擦了,唐果果这才没精打采的道:“阿在,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没一个好东西?”   钟自在预感到她和林晨冬之间肯定是吵架了,故作轻松的笑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呀。”   “你和秦贺严是怎么回事?”唐果果没继续下去,转移了话题。她对钟自在和秦贺严之间的事知道得并不清楚,问了钟自在也只是三言两语的敷衍。   这次她结婚,她本是要回来的。她却让她不用特意回来,说是没有邀请什么朋友。   秦家在华沙市是赫赫有名的豪门,传说中豪门规矩都是极多的,她不想让钟自在为难,所以也就没回来。   “被算计的。”早过了当初的激动的时候,钟自在这下平静极了。微微的顿了顿又幸灾乐祸的道:“他这次可是真栽大了。”   可不,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觉醒来就被人逮住逼着结婚,秦三少可不栽大了。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唐果果迟疑了一下问道。   秦贺严和钟自在以前的水火不容她一直都是见证者,她简直完全不敢想象这两人把手言和生一堆猴子是什么样,那太阳简直得打西边出来!   “以后的事情也由不得我。”钟自在又抿了口茶,语气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唐果果看着钟自在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问。转头看了看窗外低低的道:“阿在,林晨冬可能出轨了。”   钟自在刚才就在想他们可能是吵架了,但绝没想到林晨冬会出轨。   “你是不是搞错了?林晨冬多老实的人,怎么会出轨?”钟自在难掩的震惊,又怕刺激到唐果果,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   不是她觉得震惊,唐果果和林晨冬可是圈内的模范夫妻,两人结婚七年了,算得上是患难夫妻。而且林晨冬的话一向不多,很老实,也不会花言巧语。   唐果果当初是以和家人决裂为代价和他在一起的,两人刚在一起不久林晨冬的父亲就患了癌症。那段时期绝对是唐果果的噩梦,边要上学,边还要做几份兼职。几乎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   后来林晨冬的父亲过世,他欠了一屁股的债。为了还债,他们住的是潮湿逼仄的地下室。唐果果节约得很,连肉也舍不得买来吃。钟自在和常佳宁给她买东西过去,她常挂在嘴边的玩笑就是让她们直接者成现金。   几年前林晨冬准备创业,她为了借钱借遍了所有的朋友,没少遭白眼和讥讽。创业初期也是艰难的,两人都没少吃苦。   现在林晨冬的公司也渐渐的步入正轨,日子正好起来,他怎么可能会毁了这一切?   唐果果显然已知道一段时间了,平静的道:“我出去旅行之前,在他的衬衣上发现了口红印。我当时拿着衣服去问他,他却说可能是应酬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后来他回家,身上有几次都带有女人的香水味。我问他,他却大发雷霆,说我无理取闹。”   “后来我就出去旅行,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没给我打过电话,每次我忍不住打电话过去,他永远都是在忙。”唐果果说着说着的,声音哑了起来。   都这个份上了,完全就不可能是误会了。钟自在想起唐果果为了林晨冬所受的苦,捏紧了手指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着脸道:“我去问问他,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唐果果的眼角有泪水掉下来,伸手拉住了钟自在,道:“别,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处理。我就是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钟自在沉默了下来,唐果果拉着她的手好一会儿,抽出纸巾擦掉了眼角掉下的泪水,面无表情的道:“你去问他也没用,就算是揍他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   钟自在忘了,唐果果这副柔弱的外表下可是一颗女强人的心。不然也不可能那么艰苦的日子都坚持了过来。   ☆、正文第十二章:让老婆你独守空闺喝闷酒,都怨我咯   “你见过那女人吗?”沉默了一下,钟自在还是开口问道。   唐果果冷笑了起来,道:“见过,怎么没见过。非但见过,我还傻逼的当牛做马的伺候人过。奸夫淫妇,要不是老娘这条命宝贵着老娘真想宰了他们!”   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讥嘲,“我们都被那渣男老实的外表给骗了,他将初恋女友带回家,我还傻乎乎的将人当成好朋友当成闺蜜。念着他们是老乡,买什么都不忘多带一份,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一条白眼狼出来。”   是了,有一段时间唐果果曾经说过林晨冬的一个老乡住到了他们家。那时候她还在上班,那女的做了阑尾炎手术,她还放下工作特地的在医院照顾了她几天。   后来女的就住到了他们家,她还炫耀说以后逛街有闺蜜了,更是夸赞那女人做的菜怎么怎么好吃。   “前几天我给林晨冬打电话说要回来了,隔天就看见肖岚的微博里发了一张男人裸睡在床上模糊的侧影,背景正是我家卧室的大床,那身影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是林晨冬。”   “我真是傻,其实我早该发觉了。好几次闻到的林晨冬身上的香水味都和那女人是一样的。还有那口红印,我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的。要是中午应酬的时候蹭到的,白衬衣上那么红的一个印子,我是眼睛瞎了才会等睡觉时才看见。分明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想想就恶心。”   “有段时间我是觉得那女人对林晨冬太体贴,我说林晨冬却告诉我,大概是她觉得住我们家不自在,所以才会勤快些。编出那么合情合理的谎,想想他那副老实的外表也真是委屈他了。”   唐果果嗤笑了一声,拿起包站了起来,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好久没见了,今天你可得好好陪我喝几杯。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必须得给我加油。”   钟自在的脑海里闪过方颖那张脸,本是想告诉唐果果自己得早回去的,想着她如今的心情,硬着头皮的道:“我不能喝,不过我陪着你。你放心尽兴,醉了我送你回家。”   唐果果哼哼了几声,不过也理解钟自在,倒也没说什么。念叨着道:“常佳宁听说过几天就回来了,那么久没见,可得好好玩玩,到时候你可别扫兴。”   常佳宁已经出国好几年了,他们一家都已移民,这几年只回来过一次。   钟自在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道:“她也告诉我了,到时候再说。”   “那女人现在恨嫁了,上次我告诉她你结婚了,她那语气能酸得死人。”   钟自在想起大学时她们要一起穿婚纱的约定,微微的有些恍惚。谁曾能想到,她们以后会连见一次面都难。就像谁也想不到,唐果果和林晨冬这一对,终有一天会劳燕分飞。   唐果果并没有回家,东西都是丢在酒店的,所以并未开车。两人打车往兰坊,那么早的,也只有那地方是营业的。   钟自在很有先见之明的要了一个包间,唐果果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撒起了酒疯来。喋喋不休的说着旅途说着见闻说着以前的事,唯独不提林晨冬。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临离开时,唐果果抱着钟自在狠狠的大哭了一场,她说:“阿在,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再哭了。”   钟自在低估了唐果果的战斗力,从兰坊出来,她又扯着钟自在去了旁边的酒吧。然后坐在吧台上,和人瞎侃着一杯杯的喝着酒。   钟自在玩着手机坐在一旁盯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肯走,点一杯酒吧的招牌酒血腥玛丽慢慢的啜着。   除了唐果果,周围的喧嚣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酒吧是充斥着太多荷尔蒙的地方,钟自在独坐着,早已被归类于寂寞女郎。时不时的就有人上前搭讪。   这家酒吧治理得挺好的,通常只要钟自在抬头淡淡的扫上一眼,上前搭讪的男人便会悻悻而归。   吵闹归吵闹,但没有不识趣的人一直骚扰,倒也清静。   在钟自在要了第二杯酒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钟自在的身子一僵,不过并没有侧头去警告,而是左手闪电般的摁住了对方的手腕,右手同时闪入对方的腋下。   这招是她的惯用伎俩,上学那会儿的时候,从她身后拍她的男同学就没少被她摔倒在地上。   只是钟自在没想到,这次她遇到对手了。她还未开始发力,对方那被她左手摁住的手就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么狠狠的,用力的,钟自在闷闷的哼了一声,在那么一瞬间几欲窒息。   不过只是那么一瞬,对方就放开了她,转而用力的摁住她的肩,然后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媳妇儿,对老公动武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竟然是这厮。   钟自在因为刚才那一勒几欲窒息,肺部重新获得空气,她管不了身边坐下的人,低低的咳了起来。   秦贺严的手指在吧台上敲了一下,就跟什么事也发生似的懒洋洋的对酒保道:“来杯和我媳妇儿一样的。”   他的手仍是自然而然的揽着钟自在的肩,一副恩爱小夫妻的模样。好似刚才的狠劲儿都只是钟自在的错觉。   好不容易缓过来,钟自在侧头看向秦贺严。这厮身上穿了件军色的大衣,脚上是一双长款军靴,咋看之下像极了民国时期那些一掷千金寻欢作乐的军阀公子哥。   酒保将酒送上,秦贺严拿过,侧头对上钟自在的视线,他挑挑眉,露出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痞笑来,兀自在钟自在的酒杯上碰了个,懒洋洋的道:“来,媳妇儿干一个。让你独守空闺喝闷酒,都怨我咯。”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喂喂,三哥, 不许无视我们这群单身狗秀恩爱。”   ☆、正文第十三章:识趣   说完这话,一群人呼啦啦的涌过来围着钟自在和秦贺严坐下。钟自在的旁边是已经喝得大舌头还不停的要酒的唐果果,那几人直接将坐在她身边坐着的男人拧着扔到一边,然后坐了下来。   咋呼呼的要了酒,几个男人便冲着一脸醉意的唐果果嬉笑着道:“美女,来我们陪你喝几杯。”   “来,我我我们不醉,不休。”唐果果现在哪里有危险意识,结结巴巴的一脸豪气的道。   和秦三在一起的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坐在唐果果身边的一个甚至顺手将手揽在了她的腰上。   钟自在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将正欲喝酒的唐果果扯了起来,看着秦贺严面无表情的道:“她是我朋友。”   钟自在很清楚,这群人,可都是看秦三少的脸色行事。   秦贺严自然是认识唐果果的,他看了被钟自在护着的唐果果一眼,然后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透过暧昧闪烁的灯光落到了钟自在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吧台上,掏出几张粉色的钞票放在丢下,然后懒洋洋的道:“我们走。”   呼啦而来的一群人呼啦一下又走,周围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钟自在长长的松了口气,估计那群人都走远了,这才扶着嚷嚷着还要喝的唐果果往外走。   秦贺严虽然就那么久算了,可她却太清楚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所带的含义。   她也曾经那么护过常佳宁,但那次却并不是像这次一样轻易就了了。那一次,她拧了一个威士忌的瓶子,砸破了秦贺严的头。   冤家路窄,走哪儿都能有一段不愉快的回忆。像她和秦贺严这种关系也能凑在一起,不可谓不是造化弄人。   唐果果一出门就吐了,吐得翻天覆地,像是要将肠胃也跟吐出来一边。边吐着,眼泪还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   钟自在沉默的拍着她的背,然后递上矿泉水。   唐果果的此刻的心情,她感同身受。许多年以前,她也曾那么买过醉。喝得如一滩烂泥,然后肆意大哭。   钟自在无比的庆幸,此刻的自己清醒无比。   唐果果订的酒店离这边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还好现在并不是很晚,车也挺好拦。不然钟自在拿已经睡过去的她还真是没办法。   到了酒店,将唐果果丢在床上,看着那张犹带着泪痕的脸,钟自在的心里一阵钝痛。静静的看了半响,然后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钟自在打的是秦家的座机,唐果果这样子,她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酒店。   钟自在默默的盘算着怎么和林嫂说,电话响了三四声被接了起来,钟自在正想开口,方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哪位?”   这运气到底得有多背?平常的这个时候,她的婆婆大人不是都已经睡了吗?   钟自在暗暗的叫苦不迭,脑子里开始盘算该怎么说。   而电话那端的方颖已等得不耐烦,又开口问道:“哪位?”   “哦,妈,是是我,刚才信号不好。”钟自在结结巴巴的说着。   说完之后不等方颖说话,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一鼓作气的道:“妈,我今晚可能回不来了。我朋友这边有有点儿事,我明天一早回去行吗?”   电话那端方颖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贺严不是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明天一早跟着出差吗?行李还没收拾,你不回来明天赶得及?”   秦贺严这厮八成是故意的!钟自在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说了一句那我马上回来,方颖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钟自在拿了被子给方颖盖好,下楼大堂请前台帮忙照看一下唐果果,又买了一大盒巧克力作为谢礼,留下自己的电话,这才回了秦家。   这次出差是去S城,秦贺严的助理请假去不了,这才让钟自在随身伺候。   离开得确实很早,晚睡的钟自在六点不到就被秦贺严从被窝里拧了出来。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洗漱,弄好下楼的时候秦贺严早已经等在了楼下。   秦三少很有大腕范儿,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时不时的抬腕看时间。   见钟自在下来,示意她拧着行李,自己则是划着手机潇洒的往外走。   司机早等在了外面,见秦贺严出来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然后叫了一声秦总。   钟自在被忽略掉,拧着行李放入了后备箱,然后才坐进了车子中。深秋的早上太冷,好在车里的暖气够足。   秦贺严难得的保持着一副高冷范儿,一路拿着车上的财经杂志翻看,几乎没怎么说话。大大的墨镜下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钟自在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最终没抵过侵袭而来的睡意,将头靠在车窗上打着盹。   正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秦贺严漫不经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据我所知,你二叔已经成功从银行贷款了。钟氏的周转应该暂时没问题。”   钟自在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自然是已经解决了,如果没解决,他二叔不会将钟琪塞过来,更不会在她将钟琪赶回去之后半点声息也无。   钟自在哦了一声,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事,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道:“我都记得的。”   她这么识趣,秦贺严那被大大墨镜遮住冷冽的眸中露出了一抹玩味,也不再说话,抬腕看了看时间,又继续翻杂志。   ☆、正文第十四章:坏心眼   从华沙到S市三个小时的机程,秦贺严的秘书早订好了酒店。刚到酒店,钟自在就接到了方颖的电话。说是酒店的饭菜没营养,让她借酒店的厨房给秦贺严煲汤。食谱已经发给她了。   钟自在不知道原来的助理是否也做这些事,唯唯诺诺的应是,然后放下东西便去找厨房。有了秦三少的名头,做这些小事完全不是问题。   酒店的大厨人挺好的,在他的指点下,钟自在的汤煲得极为顺利。钟自在看着小火之下冒出滋滋声音的汤,思绪微微的有些飘忽。真是世事无常,她第一次煲汤,竟然是为了秦贺严。   两个小时的时间,汤总算是出炉了。钟自在借了一个保温盒盛了,然后拧着往楼上走。   她心不在焉的,摁了电梯便站着发呆。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才恍然惊醒,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电梯里。   一只脚刚踏进,她却定住了。秦谨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身边站了一位高挑,戴着墨镜的女子。两人明显相谈甚欢,秦谨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   钟自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还是笑意盎然的叫了一声大哥。   秦谨眸光冷厉,理也没理钟自在,和旁边的女子继续刚才的话题。电梯里的其余人都有些尴尬,鼻观眼眼观心的站着。   而钟自在这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似的,摁了电梯楼层便懒洋洋的靠在一旁站着,打量了周围一圈,然后百无聊赖的盯着上升的楼层。   秦谨他们在楼上一层,看着钟自在拧着保温盒离开的身影,他眸子中的笑意淡了些。   秦贺严那么大早的赶过来自然不是来玩的,秦三少虽然表面是个纨绔公子哥,但在生意上却是极为有天赋。秦老爷子生意场上狠辣的手段他继承了十成十,完全是有过之无不及。   钟自在上楼的时候他已经谈完了生意,见她拧着保温盒也一点儿也不惊讶,示意她盛出来。   下午的时候秦贺严出去,并没有要钟自在跟着去。晚上的时候打电话来,让钟自在下楼吃饭,说是司机在楼下等着。   钟自在简直是受宠若惊,本是想表达一番自己的谢意,然后说自己随便吃个便当就行的,谁知道秦贺严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秦三少难得的低调,预定的吃饭的地儿并不显眼。钟自在由侍应生带到包间的时候,他和一群人早坐在包间里了。   他也不介绍钟自在的身份,直接示意侍应生加碗筷。秦三少像是转性了一般,同人谈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竟然没有针对钟自在,甚至看也没多看她在一眼。   倒是他身边那位明眸皓齿的姑娘不知道是对钟自在的身份好奇还是怎的,时不时的打量钟自在。   在这种觥筹交错的应酬上,钟自在太知道怎么将自己当成个隐形人。众人举杯的时候她跟着举杯,众人卖力的表演的时候她只知道埋头苦吃,绝不多说一个字。   一顿饭下来,她估计是所有人当中吃得最多的一个。本以为散了后大家就回酒店的,谁知道秦贺严竟然提出去附近走走。   附近有个很有名的音乐喷泉,很多第一次来S市的人都会特地前来留影。   秦三少的提议,众人自然是举双手符合,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音乐喷泉。   钟自在走在一群人之间并不显眼,秦贺严自然是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那明眸皓齿的姑娘挽着他的手臂,时不时的发出清脆又不是妩媚的笑声。   大概是早认识的,秦贺严的举止颇有些轻佻,不过这于那姑娘来说却是非常的受用。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钟自在权当没看见,东看看西看看。他们去得正是时候,离得远远的,就能看见在音乐中交织在一起的灯光和水幕。一幕幕的水幕组合变幻出极富动感优美的造型,如梦如幻得仿若不是尘世。   挽着秦贺严胳膊的姑娘当即就拿出早准备好的相机出来拍照,钟自在忽然想起好几年前华沙市的音乐喷泉第一次播放的场景来。   她和唐果果常佳宁特地翘了课去看,结果人太多被挤散,身无分文的她傻乎乎的广场边上坐了好几个小时。   “哎,姐姐,你来帮我们拍几张好不好?”钟自在回过神来,那姑娘正一手挽着秦贺严的胳膊一手举着相机对她挥手。   钟自在应了句好的,快步走过去接过相机。而那女孩子则是挽好了秦贺严的胳膊摆好姿势。   钟自在坏心眼的想起以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个小故事来。小故事说的是一对新婚夫妇在草地上拍照,一个小伙子从那儿路过。   于是妻子就吆喝着让小伙子过去给他们拍照,小伙子本是不愿意的,可看到一旁瞪着眼的丈夫,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有了人拍照,那对夫妇高高兴兴的开始摆姿势。两人依偎着坐在草地上,正要开始拍,那妻子却嫌太过单调,于是又指使小伙子将丢在一旁的伞捡给他们。   小伙子不情不愿的将伞捡给了他们,那对夫妇磨蹭半天,终于让小伙子开始拍。   太阳火辣辣的,折腾了半天小伙子早起了一身的汗。三下两下的拍了将相机还给那对夫妇便离开了。   等到那对夫妇兴高采烈的去看相片时,才发现他们俩依偎着坐在草地上拍的相片,有的只有两双脚,有的则是只有他们的大花伞,还有的只有一旁绿油油的草地……   ☆、正文第十五章:这个拼演技的时代,大家都是实力派   钟自在当然不敢使这种坏心眼,老老实实的给镜头里养眼的俊男美女拍着照。   一连拍了好一会儿,音乐停了下来那姑娘才作罢。一连歉意的对钟自在道:“对不起啊姐姐,应该也给你拍上几张的。”   被人一口一个姐姐亲热的叫着,钟自在不自在得很,连连的摇头,笑着道:“不用了,我不用拍的。”   姑娘上前挽住了钟自在的胳膊,撒着娇道:“拍一张嘛,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也好留个纪念是不是?刚才我忘记让你也拍几张了,你不是生我气了吧?”   钟自在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被动的被那姑娘拽着到了喷泉边上。她求救般的去寻找秦贺严的身影,秦贺严就站在不远处抽着烟看着她们,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陪好三少的新欢也是她的责任之一,她只得硬着头皮站在了喷泉边上。   姑娘往后退了一些,却并没有摁下快门。将举起的相机又放下,又走到了钟自在的面前,道:“姐姐,你自然一些,摆个pose嘛。”   说着,她示意钟自在弯下身,给她弄那有些乱的刘海。钟自在虽然别扭,但想早点完事,也只得任由着她。   弄好了头发,她又让钟自在稍微往后退一些。等钟自在往后退了,她这才满意的点头,站到了喷泉边上,要给钟自在整理侧面微皱的袖子。   就在她站上台上的那一刻,钟自在的脚上传来了一阵剧痛。她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一阵外力将她一推,她失重的往后倒去。   她本来就站在弦上,连个可以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就砰的一声跌落到喷泉中。   深秋的水凉得刺骨,钟自在跌进去之后在那姑娘的尖叫声中一连呛了几口水。   站在不远处的秦贺严冷眼看着,倒是他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了一抹犹豫,开口道:“三哥,程莹这样子有些过分了。”   秦贺严的脸上一片冷峻,吸了一口烟,嗤笑了一声,淡漠极了的道:“她欠桑桑的,可不止这些。”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咬牙切齿,声音中一片冷意。旁边说话的男人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这深秋中并没有又一次的被发扬光大,大概也是这知道池子不深淹不死人。钟自在呛够了水站起来的时候,池子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罪魁祸首泪眼朦胧,见钟自在站起来,并没有伸手拉一把,而是伸手抹了抹眼角,颤抖着声音道:“姐姐我找贺严给你拿衣服。”   说罢,抹着眼泪踩着高跟鞋消失在了人流中。   这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冻得直打哆嗦的钟自在现在什么也顾不了,只知道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滑溜溜的青苔往边上走。更管不了秦贺严是真没注意这边还是假没注意这边。   刚到边上,人群里突然就让出了一条道来。钟自在正准备往上爬,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微微的一愣,那手的主人却直接将她拽了起来。然后开始脱下身上的大衣。   身上的衣服是湿哒哒的,披上衣服也没什么用。钟自在的上下牙齿打着颤,嗑巴着道:“不,不用……”   秦谨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用大衣将她紧紧的包裹着,直接将她打横抱抱起,往停在一旁的车走去。   钟自在沉默的蜷缩在他的怀中,到了车前,那司机看到一身湿漉漉的钟自在微微的有些诧异,随即恭敬的拉开了车门。   秦谨弯身将钟自在放进了暖气十足的车中,扯了一床他平时用的薄毯丢给她,淡淡的道:“把衣服都脱了。”   钟自在沉默着没说话,他嗤笑了一声站着没动,待到钟自在伸手去解扣子,才砰的一声将车门摔上。   不到半小时,就有人送了衣服过来。秦谨这次没再拉开车门,敲了敲车窗。待到车窗摇下露出了一条缝,他直接将衣服从缝隙中塞下。   钟自在将衣服换好,将换下的湿哒哒的衣服收放在袋子里。看着脚下湿了一滩的地毯,微微的失神后打开了车门。   秦谨早已没在车外,司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见钟自在打开车门,客气的道:“钟小姐,我送您回去。明天要在这边拍广告,秦总看场地去了。”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沉默着坐回了车里。这个时候拒绝,无疑就是矫情。   一路上钟自在都沉默着,下车时将秦谨的大衣拿了下车,让司机转告秦谨,她干洗后再还给他。   又呛水又被冻,钟自在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还未干透,手中拧了一袋子湿哒哒的衣服,引得酒店中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她揉着发沉的眉心出了电梯,刚想进房间冲个热水澡,然后找感冒药吃了好好睡一觉。程莹就一脸惊慌的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看见钟自在,像是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一脸楚楚可怜的道:“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戒指,我刚洗澡才发现不见了。”   这个拼演技的时代,果然人人都是实力派。钟自在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程莹一眼,微笑着道:“程小姐叫我小钟就是,您稍等,我放下东西就去给您找。”   “谢谢,麻烦你了姐姐。”程莹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钟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了句不客气,正要推开房门时,又回过头微笑着问道:“对了程小姐,您得告诉我您都去过什么地方。”   程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了想一脸歉疚的道:“具体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了,但我下车前都还在。大堂我去过,回来的时候电梯坏了,我们是走上来的。回来之后我的助理叫我,我又去了一趟三楼和七楼。也许是掉在消防楼道了,也也许是掉在走廊里了。”   钟自在认真的记下,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去给你找。”   程莹用力的点头,道:“我现在打电话让我的助理一起找,你找消防楼道,其他地方有我和助理。”   钟自在应了句行,将东西放下后就去了消防楼道。进了消防楼道后她却并没有找戒指,而是打电话重新订了一间房间。   前台将房卡送上来,她在房间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穿好衣服去餐厅吃东西。   她的一张嘴能将黑说成白,拍了一番马屁之后,做甜点的师傅新欢怒放的请了她去给他尝味道。   钟自在做不会,吃倒是挺能的,像模像样的点评着。她的嘴巴甜,哄得那师傅乐呵呵的。骗了吃又骗了喝,待到吃饱喝足后,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做出一副尽心寻找的样子上楼。   ☆、正文第十六章:立地成佛   楼道里鲜有人来往,空荡荡的有些怪渗人的。钟自在加快了脚步,到了所在楼层的拐角处,她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一抬头,就看见正靠在墙上抽着烟的秦贺严。   钟自在摸不清楚他在这儿干什么,刚想打招呼,秦贺严那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钟自在有些小小的心虚,随即若无其事的往上爬。才爬了两步,程莹那张巴掌大小,素面朝天的脸就从秦贺严的身后露了出来。看见钟自在,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歉疚的道:“对不起姐姐,戒指我已经找到了,我摘下来放在床头忘记了,害你找了那么半天。”   钟自在对上秦贺严的目光更显得坦荡荡,打了个哈欠,道:“啊,找到了就好,我先回去睡了。”   就算是知道她没去找又怎样,反正不是已经找到了么?她就算去找了,结果不都一样吗?   再说了,以她和秦贺严对彼此的理解,她不去找那才是正常的哪。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钟自在刚走出消防楼梯,就见一身休闲的秦谨站在走廊中,大概是过来找秦贺严的。   钟自在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复又想到之前的事,不由得有些恹恹的。   佛说,太执着的爱一个人不是件好事。同样,也没必要太执着的去恨一个人。   钟自在本是想像以前一样叫一声大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直接回了房间。   倒在床上时,她才想起应该先把秦谨的大衣送去干洗的。之前的时候浑身冰冷没发觉,这下才渐渐的发觉背部大概是被蹭到了,酸疼得厉害,动也不想动一下,只得作罢。   钟自在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秦谨的大衣及那一堆衣服送去干洗。   回来去餐厅吃饭正巧遇到秦谨和昨天在电梯里遇到的姑娘正坐在窗边的位置吃着早餐。   看见她,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视线又回到坐在他对面的姑娘身上。   钟自在昨天晚上就已默念了许多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会儿没有再露出习惯性的讥讽,要了一碗粥和一屉小笼包到不显眼的墙角坐了下来。   只可惜她想图个清静,别人却未必如她所愿。才来得及喝一口热乎乎的粥,程莹就走进了餐厅。   看见钟自在,她的眼睛一亮,随即走到她的桌前,一脸楚楚可怜的道:“姐姐,能不能拜托你去买一份曾记的蟹黄包?三少突然想吃。”   钟自在握紧了勺子,半响之后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道:“好啊,只不过可能要麻烦程小姐等一下,我路不太熟,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那就麻烦姐姐了。”程莹甜甜的道谢,看了一眼钟自在那才刚开始吃的粥和一旁放着的小笼包,小心翼翼的道:“那姐姐你是现在去还是?”   钟自在慢条斯理的将勺子放下,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道:“当然是现在去了,三少的吩咐自然要重要些。”   程莹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甜甜的笑着道:“那我们就等着姐姐了。”   ☆、正文第十七章:不是你以为   钟自在很快出了餐厅,坐在靠边的位置上的秦谨明明听到了程莹和钟自在之间的对话,更清楚程莹的心思,却连眼皮也未眨一下。   钟自在对S市远远没有程莹那么熟,出门便打了车。好在曾记的蟹黄包挺出名,一说司机便知道。   钟自在上车后便一直侧头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一张略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很清楚,程莹的这些小把戏,只是秦贺严大戏中的开胃菜而已。   她微微的有些失神,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秦谨和那女孩坐在窗边的场景来。   钟自在忽的有些茫然,她为什么要到嫁秦家?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的折磨。   她始终记得,她**着身体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面对着刺眼闪光灯的那一幕。   秦贺严的愤怒是毋庸置疑的,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   当看到正同记者们哭诉的钟琪和她那假装匆匆赶来的二叔时,她更是怒得想立即撕破他们父女那伪善的嘴脸。   可是,她做不到,因为,她二叔痛心疾首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在,你爷爷正病重,你怎么还能让他为你操心!”   她那时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算计自己,可却知道,记者都叫来了,肯定是早有预谋。   而他们手中的筹码,就是爷爷。   想到爷爷,钟自在的心里一阵空落。她甚至不知道,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亲人去了之后,她该如何独自存活?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再也不能失去亲自将她抚养大的爷爷。   所以,只要爷爷能好好的,她就算再油锅里煎熬又有什么呢?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无视了秦贺严的愤怒,配合起了那对父女演戏。   秦贺严临走时那阴恻恻的眼神,就和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但钟自在很清楚,她主动送到他身边,他不可能再隐忍。   他会,连本带利的,将他认为,她所欠的,都讨回来。   回忆是一件耗心耗力的事,遥远的记忆徐徐而来,钟自在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钟自在再回酒店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秦贺严和程莹的身影。她也无所谓,重新要了一碗粥,津津有味的吃着带回来的蟹黄包。   不得不说程莹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之外,味觉还是挺正常的,曾记的蟹黄包确实很地道,地道到钟自在恨不得将舌尖也咬落下来。   粥还没喝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唐果果打来的。钟自在一接起电话,她那河东狮吼就冲入了钟自在的耳膜:“我说姓钟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将醉酒的我独自丢在酒店不说竟然还连电话也不打来问一下?”   打电话这事儿其实早上的时候钟自在是有想过的,但担心她还没醒就没打。后来到了下午,事情多就给忘了。   “嗯,我确实没良心。下次我会记得将你丢在路边。”钟自在认真的说着,闭口不提自己遇到的糟心事。   “哼,算你狠。”唐果果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凶恶,声音不高不低的哼哼着道。   出了林晨冬的事,钟自在在面对唐果果时言辞一下子匮乏了起来。停顿了那么几秒才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回去了吗?”   她说的回去,当然指的是回唐果果和林晨冬的家。   “是啊。”唐果果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麻木起来,“挺无聊的,突然就想起给你打电话了。”   钟自在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叫了一声果果,电话那端的唐果果就打着哈哈道:“挂了挂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说的。”   说罢,利落的挂了电话。钟自在原本想打回去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终是没有再打回去。   唐果果的电话过后,钟老爷子就打了电话过来。她知道钟自在和秦贺严出差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   秦贺严虽然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可钟老爷子倒是挺相信他的,叮嘱了钟自在不要像在家里一样耍小性子之后这才道:“阿在,周六能回来吗?陪爷爷去看看你爸爸妈妈。”   是了,周六,十一月二十三号,是她父母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爷爷都会带她去扫墓,让父母看看她。   钟自在的心里一下子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片刻的恍惚之后道:“能回来的爷爷,您放心。”   钟老爷子在电话那端点点头,又叮嘱了钟自在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秦贺严不知道去了哪儿,钟自在无所事事,去厨房给煲了汤,又去蹭甜点吃。   上楼的时候竟然好巧不巧的遇到了秦谨,他好像是感冒了,一直掩嘴不停的咳嗽。大概是面对美女的时候身体的防御低了,不然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突然感冒了呢。   看见钟自在,他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将她当成隐形人。钟自在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俩人,却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钟自在忽然意识到,她和秦谨也可以和平相处。其实,一直讥讽挑衅的,都只有她而已。   程莹和秦贺严一起来这边其实完全是巧合,她过来并不是特意为了陪秦三少,而是来拍广告的。   这位新晋的娱乐界新秀,因为素颜皮肤也极好,常常有商家找她代言面膜或是洗面奶化妆品等广告。   程大小姐见了厂商,敲定拍摄时间回来的时候,钟自在正惬意咬着抹茶蜜豆糕边抱着手机玩连连看。   因钟自在所住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程莹在路过时将房间里的情景都看在了眼中。   她本是要回房间的,却生生的止住了脚步。门也不敲就摇曳生姿的往里走,人未到,娇嗔已先道:“姐姐可真清闲,又在吃什么好吃的了?”   “糕点而已。热量很高的,程小姐不吃的。”钟自在淡淡的笑笑,伸手想去拿盒子里的蜜豆糕,程莹却抢先一步将盒子一起拿了过去,嗔怪着道:“早上太忙,拜托姐姐买的蟹黄包就没能吃,现在姐姐还不给我留点儿?”   “程小姐得保持身材,怎么会喜欢这种高热量的东西。”钟自在认真的道。   程莹意味深长的看了钟自在一眼,道:“姐姐以为我不会喜欢的,可不等于我不喜欢。”   ☆、正文第十八章:响亮耳光   这挑衅味儿十足啊,只可惜对象弄错了。钟自在盯了程莹半响,笑笑,点点头郑重的道:“但愿程小姐喜欢的就是想要的。”   程莹的脸上露出了个迷人的笑容,道:“姐姐这话说得矛盾了,喜欢的又怎么会是不想要的呢。”   说着,她扬了扬手中拿到的蜜豆糕,满面笑容的道:“谢谢姐姐,我先回房间了。”   她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儿诚意,说罢施施然然的走了。   钟自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淡漠,倒了一杯水喝下,窝到沙发里开始看电视。   晚些时候干洗的衣服送回来,钟自在将秦谨的大衣拿出来,然后送到楼上。   其实她也不知道秦谨在不在,只是去碰碰运气。谁知道刚敲了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开门的是个陌生男子,手中拿着文件。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钟自在手中的大衣,微笑着道:“秦总在里面,里面请。”   钟自在本是想将大衣递给他了事的,谁知道刚露出了个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直接往外走去。   钟自在摸了摸鼻子,拿着大衣进了门。房间里有些冷清,钟自在走了几步就见秦谨窝在沙发中一手捂住额头一手在翻看着什么。   大抵是因为没出门,他穿得极其休闲。一件浅灰色的T恤,同色休闲长裤,窝在白色的沙发中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儿人气。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钟自在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边还放了个纸篓,里面已经丢了好些纸巾。   没听到回话,他也没抬头,而是接着又道:“倒杯水过来,稍微烫一点儿的。”   钟自在本是不想倒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抿唇,兑了一杯七分烫的水,然后放到了秦谨的面前。   感冒了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看到握住杯子白皙的手,秦谨才意识到进来的人不是付涛。   他抬起头,看到是钟自在也不惊讶。目光掠过她手中的大衣,端起水杯开始喝水,然后示意钟自在将大衣放在一边。   尽管脚边的纸篓很有损他的形象,他好像也没有半点儿遮掩的意思,坦荡荡得很。   过去已经是过去,钟自在其实很想就那天落水的事说句谢谢,可话到了喉咙口却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秦谨倒是淡然得很,喝了小半杯水将杯子放下,这才咳了一声,道:“坐吧,我正好有点儿事情和你谈谈。”   说着,他也不看钟自在,然后皱着眉头将面前的药片拿起。   钟自在本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好谈的,可看到他拿起药片那样儿,幸灾乐祸的坐了下来。   这位冷冰冰连笑都很少露出的秦大少,也有很孩子气的一面,非常讨厌吃药。以前就这样,病得严重了,宁愿去医院挂掉水,也绝对不会碰任何的药片。   不过他这次没有让钟自在看太久的戏,很快就皱着眉头将药片全吞了下去,喝水咽下,放下杯子,嘶哑着声音道:“小区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楼上的住户忘记关水龙头,水浸到楼下了,让你过去看看谈谈赔偿问题。你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边来了。”   他一开始说的时候钟自在是稀里糊涂的,这下才知道他说的小区,是指的华东大学旁边的韵和小区。房子,也就是他走的时候给她的一套小公寓。   钟自在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站了起来,嗤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谢谢秦总操心了。”   那套房子,完全就是钟自在的痛处。那么几年了,她去的次数寥寥可数。除去最开始去里面砸东西发泄,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更不知道,小区物业处留有秦谨的号码。   她有时候是个固执且执拗的人,最后一次决裂之后,她就再未拨打过那个曾经熟悉到闭上眼都能摁出来的号码。   钟自在其实挺想镇定的,可那种钻心刺骨的寒冷却从心底升起,仿若她努力遗忘的所有伤痛,都只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她努力压抑着的对眼前的人的反感和厌恶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恶心得她一秒也呆不住,立即就往外走。   还未走到门口,她就被人给拽住了手腕,大力的抵在了门上。秦谨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眸色沉沉。   钟自在岂是好惹的主,另一只手抬起就往秦谨的脸上落去。秦谨不知道是脑子被烧糊涂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躲也没有捉住钟自在的手。   钟自在那用尽了大力的一巴掌落到了他的脸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动也没有动一下,伸出左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淡淡的看着钟自在。   这一巴掌将钟自在自己给打蒙了,反应过来见秦谨的手抬起,以为他是要打她,当即就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趁着他吃痛夺门而出。   逃到电梯口,钟自在这才想起,秦谨不是秦贺严。她看了还发麻的右手,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夺眶而出的泪花给逼了回去。   下了楼,出了电梯刚回房间,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钟自在恹恹的,本是不想搭理的,奈何那敲门声不太文雅,大有她不出去就会冲进来之势。   她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程莹和她的助理季姐站在门口。看见钟自在,程莹再也装不出一副弱弱的样子,伸手就要往钟自在的脸上煽来。   钟自在冷冷的抓住了她的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我好像没得罪程小姐吧?程小姐打人总得有个理由。或者是仗着自己现在炙手可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这顶帽子扣得有些大,程莹那带着一张大大口罩后的脸上满是怒气,有些歇斯底里的道:“你太过分了!你那蛋糕里放了什么?我过敏了?!你就是想害我,你知不知道明天我要拍的广告是几位数的?”   “我不知道。”钟自在的语气冰冷,盯着程莹一字一句的道:“程小姐是公众人物,说话可得负点儿责任。第一,东西是程小姐自己拿走的,我从头到尾都没邀请过你或是强迫过你。第二,在这次行程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程小姐你是那位。更不知道你对什么东西过敏。程小姐自己拿了别人的东西吃了过敏了,难道别人还得负责?”   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的嘲讽,程莹的眼眶着蓄满了眼泪,咬牙道:“我怎么会知道你那抹茶蜜豆糕中会放有杏仁!”   “那真是抱歉了,我落水感冒了有点儿咳嗽,所以做的时候,拜托大师傅放了点儿杏仁粉。”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半点儿歉意。   “你……”程莹跺跺脚,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恨恨的瞪了钟自在一眼,咬牙回了房间。   钟自在的神情淡漠,随手将门给关上。   很多年前,她也以为,喜欢的就是想要的。后来才知道,有的东西,想要,也得看自己是否要得起。   后来的几天,程莹安静了不少,没有再过来找过茬。钟自在的生活又安静了下来,只是会偶尔发呆走神。   秦谨大概是离开了,钟自在后来也没再见过他。回去的时候已是周四,华沙依旧是阴雨绵绵,冷得钟自在一出机场就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因为要去扫墓,钟自在提前就向方颖报备。这次她学乖了,回来也没忘给大家带礼物。方颖的礼物是一条素雅的围巾,她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看不出喜欢不喜欢。   钟自在和秦贺严回来的下午,秦贺严的老爹秦重铭就回来了,不知道和方颖说了什么,两人在楼上吵了一架。   钟自在和林嫂去超市买东西回来正听到楼上摔东西,林嫂示意她别管,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   这对夫妻之间其实早已是有名无实,为了两家的利益不得不维持着。秦重铭在外面养了三,每隔那么久受了蛊惑就要回来闹一次。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之间完全看不出吵过架,不过脸色都不是很好。钟自在叫了一声爸,秦重铭重重的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边。   钟自在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尴尬又手足无措的站着没敢动。还是秦老爷子出来,用拐杖重重的跺了跺地,秦重铭的脸色才稍好些,冷冰冰的让钟自在坐。   老爷子在家里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虽然秦重铭和方颖才刚吵过架,可却做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殷勤的给方颖盛了一碗汤。   这一顿饭吃得压抑极了,吃过了饭秦贺严才回来。见到秦重铭,他淡淡的叫了一声爸,不等他回答就上楼了。秦重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将茶杯重重的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秦重铭这人虽然已是年逾半百,但对家庭和孩子并不看重。秦老爷子提起让他让秦谨回来住,他也只是敷衍的附和了几句,完全看不出有愧疚或是其他的情感。   钟自在周五就回了钟家,每年父母忌日的头一天,她都会和爷爷去郊外的山庄住一天。她的父母,是度假从山庄出来出的事。   ☆、正文第十九章:无事献殷勤   虽然已过了二十几年,可每到忌日这天,钟自在都会觉得爷爷每到这一天都会一下子苍老许多。   钟氏的危机解除,钟老爷子的起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看见钟自在很是高兴,让阿姨将煲的汤给钟自在盛上一碗,然后又问钟自在这次去S市有没有不习惯的。   钟自在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又将给老爷子买的礼物拿出来,直哄得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经过上次的事,钟琪并没有出来。卓雅玉倒是和以前一样,待钟自在热情得很,吩咐阿姨将早准备好的祭祀用品放到车上。   钟自在也同样假惺惺的同她客套着,她不提钟琪的事,她也绝口不提。表面上倒是一副和乐融融的。   待到准备出发时,卓雅玉看了一眼坐进车中的老爷子,拉住了钟自在,热络的道:“阿在,明天回来来家里吃了饭再回去。我让阿姨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无事献殷勤,自然是非奸即盗。钟自在不知道她的二婶又想打什么主意,刚想说不用了,卓雅玉又一脸为难的道:“二婶想和你说说你爷爷的事,老人现在老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车里的钟老爷子就叫道:“阿在,东西都带好了吗?走了。”   钟自在应了一声,卓雅玉也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热情的让钟自在明天回来一定要吃了饭再回去。   这边到山庄要差不多三个小时,钟老爷子今天的精神好,和钟自在说着些她小时候的趣事。   钟自在的心里酸涩难受不已,却不敢在老爷子的面前表现出来。   父母过世的时候她虽然还小,但却隐约的有了些记忆。那些零碎的温暖,每每回忆,都会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山庄建在山顶,上山的路是盘山公路,路面湿陡,车速并不快。和以前一样,到了当初钟自在的父母坠下山地方,老爷子就让司机停了车,然后站在路边护栏前唏嘘着,眺望着雾气蒙蒙,看不清景物的陡坡之下。   二十几年前的车祸现场,到了今天已然没有半点儿痕迹。撞坏的护栏被加固,急弯的地方早已加了警示。到了如今,恐怕很少有人记得那场惨烈的车祸。   山上的风很大,雨丝更密。老爷子的身体早不比原来,站了没多大会儿,钟自在就扶着老爷子上了车。   每年都过来,山庄的经理和几个老员工早认得他们。带了爷孙俩到早订好的房间,然后上了清淡的饭菜。   吃过东西,钟老爷子以要休息为借口,将钟自在赶回了房间。钟自在并未多想,回房间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然后关上门去了楼下。   深秋万物萧条,连绵不断的阴雨更是让人心生厌烦。钟自在看了一会儿小花园里堆砌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刚准备回房间,却见观光电梯中下来的几人之中,有一位特别像爷爷身边的常律师。   她的心里有些疑惑,快步的走过去,想到大堂里看个清楚。才走了几步,一辆有些眼熟的车停到了山庄门口。   秦谨是和那天钟自在在他房间门口的男人一起过来的,两人一下车边谈着什么边走过来。经过那天的事,钟自在不愿意再和他打照面,回身避过,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这才上楼。   只是,再回去时,早已没有疑似常律师的那个身影。   ☆、正文第二十章:吃错药的秦三少   钟自在并没有兴趣探究秦谨来这边干什么,上了楼就呆在房间里,连吃东西都是让人送到房间。   爷孙俩已经很久没有闲适的坐在一起过,钟自在带了棋,就陪着老爷子在房间里下棋。只可惜她的棋艺实在是臭得不能再臭,老爷子一边训着她不长进,一边又指点着她。   第二天去墓地的时候天气更加阴沉,山色皆笼罩在一片雾气蒙蒙中。草木萧瑟,深秋里一片肃杀之色。   上山的时候还很早,司机将他们送到山下,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墓地。   上山的路虽然是水泥小道,可这样阴沉的天气地上更是湿漉漉的,稍微不注意就会滑倒。   这边虽然葬着许多亡灵,可也只有过年或是清明热闹些,其余的日子皆是冷清的,很少有人过来。   钟自在原本以为她和爷爷就是早的,谁知道才到半山腰,就见有人从羊肠小道上走下来。离得有些远,雾气蒙蒙中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待到近了时,钟自在才发现那道人影竟然是秦谨。她一愣,秦谨已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英俊的眉眼间沾染了点点的雾水。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近距离了才发现那眉宇间有难以遮掩的哀切。   他好像也没想到会遇见钟自在和老爷子,微微一愣后客气的打招呼:“老爷子。”   钟老爷子也明显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见秦谨,短暂的惊讶后看了一眼秦谨背后的羊肠小道,试探着问道:“秦总来这边……”   秦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疏淡的笑,淡淡的道:“看望一位故人。”   这地方明显的并不适合寒暄,钟老爷子点点头,微笑着道:“秦总慢走,我们先上去了。”   “好的,路滑,您注意安全。”秦谨说完,微微颔首,看也不看钟自在一眼,越过他们下了山。   钟自在微微的失神,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秦谨有亲人,或是朋友葬在这边?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那么一秒,就被钟自在抛出了脑海。然后专心的扶着老爷子上山。   和往年一样,祭祀完毕,老爷子在墓碑前站了良久,爷孙俩这才下山。   钟自在看到站在出口处抽烟的秦谨是愣了一下,那么久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走。   像是有所感应般,秦谨也立即回过了头。目光落到秦老爷子的身上,客气又不失恭敬的道:“老爷子,您的车子抛锚了,山上信号不好,司机没打通您电话,我自作主张让他先去修车,我顺道送你们回去。”   他的面容沉静,说着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烟掐灭。钟老爷子对他的印象极好,也不多问什么,爽朗的笑着道:“那就麻烦秦总了。”   “您客气了。”秦谨依旧是一副疏淡的模样,说着拉开了车门,请钟老爷子上车。   钟自在最不愿的就是见到秦谨,见老爷子坐进了车里,也不得不跟着上了车。   秦谨的话很少,钟老爷子年级大了,这一上山一下山的早已累了,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闭目养神。   钟自在和秦谨哪有说的,车内一时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这样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车子行驶了一段,他才打开了广播。大概是怕打扰到老爷子休息,声音开得很小。   广播里播放的是一些感情小故事,钟自在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惶然,侧头去看阴沉沉的窗外。   因为是父母的忌日,钟自在的心情本就低沉。许许多多的记忆此刻在这车内狭小的空间中扑面而来,她的眼眶微湿,许久之后才将那些翻腾的情绪压下,恢复了面无表情。   过去的始终只是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所有早埋没在时光中的东西,最应该的,就是让它永远的埋葬。   秦谨像是有事,车子进入城区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他并未停下车来接电话,一律直接摁掉,将钟自在和钟老爷子送到门口,连茶也未进屋喝就直接开车离开。   卓雅玉早在路上的时候就打电话问过什么时候到,她倒是有心得很,早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等着。其中好几道菜都是以前钟自在爱吃的。   钟老爷子对她的此举显然很满意,让钟自在吃过饭后休息一下再回秦家。   她的这个二婶,表面功夫一向都做得很不错,尤其是有事的时候。钟自在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吃过饭,钟自在直接上楼去休息。才进房间不到三分钟,就传来了敲门声。   钟自在打开门,卓雅玉端着一杯茶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也不用钟自在招呼,她自己就往里走,边走边笑着道:“阿在,你难得回来一次,婶婶给你泡杯茶过来。这茶是婶婶最近才学泡的,补气血的。”   这借口找得,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钟自在扯出了一个灿烂极了的笑容,上前接过那茶,喜滋滋的道:“还是二婶你对我最好了。”   卓雅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在床上坐下,一脸关切的道:“你婆婆对你还好吧?秦家的规矩有些大,该忍的你得忍忍。”   钟自在将那滚烫的茶放到了一旁,笑笑,认真的道:“谢谢二婶关心,我会注意的。”   卓雅玉笑得和蔼极了,脑子里却想着怎么开口说事。钟自在却一点儿也不急,明知道她是有事才来的,却也不开口问,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   卓雅玉来的目的本就不是寒暄,耐性没多大会儿就耗尽,吞吞吐吐一脸为难的道:“阿在,你爷爷现在老了,你二叔让我来和你商量一件事。”   钟自在抿了一口茶,点点头,随意的道:“嗯,行。二婶你也别为难,反正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卓雅玉那为难的脸上多了一丝尴尬,咳了一声,道:“你也知道的,爷爷老了,这些年钟氏都是你二叔一手在打理。贺严是做生意的,你应该知道做生意有多辛苦。为了公司,你二叔应酬得身体都要垮掉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以前你和你表妹要上学,现在爷爷老了,得安享晚年,你爸妈走得早,你二叔不拼也没办法。”   说到这儿,她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委婉的道:“我们大家都是靠着你二叔打拼,你看你现在也嫁人了,我们也不让你为难,不指望你倒贴我们。爷爷疼爱你,百年之后的股份肯定有给你的。爷爷要我和你二叔来赡养,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爷爷留遗嘱给你的股份,你是不是应该转赠给你二叔?你是秦家的少奶奶,整个华沙都能呼风唤雨,也不需要这些是不是?”   卓雅玉脸上的笑容和蔼极了,这席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钟自在都忍不住的要为她喝彩。也真是难为她了,明知道她在秦家是什么地位还给她戴了那么大一顶高帽子。   说话还真是一门艺术,你听听,这席话说得多耐听?明明不久前才求钟自在帮忙,转眼她却就变成吃白饭的了。   钟国道应酬到身体垮这种话也还真是只有她才能说得出来,不过说得也对,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去豪赌吃喝玩乐,以至于最后挪了公款可不也是应酬。   钟自在向来就知道她二叔一家的无耻,不过爷爷还在就打起了遗产的主意,还是让她的心里一片寒凉。   这到底是得有多迫不及待?亲情于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钟自在的心里说不出的悲切,想起那天看见的那个疑似常律师身影。隐隐的知道这事他二叔恐怕已经和爷爷谈过了,不然的话,爷爷怎么会将常律师叫到山庄谈?   她太清楚她二叔的性格,这件事如果她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爷爷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太好过了。她的好二叔,在外面是个脓包,而整个精明,都用到家人的身上了。   钟自在其实从未想要过遗产,也不愿意爷爷去看她二叔一家的脸色,不愿和卓雅玉多说,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悲切。正要开口说话,卓雅玉就等不及的又道:“阿在,你也别觉得二叔二婶过分。毕竟这个家要不是你二叔撑着,早就不是一个家了。你也不会什么也不用操心的过那么多年。现在你二叔又替你找了秦家那么一个有钱的婆家,就算是以后到了地下,你爸妈也只有感激你二叔的。”   “你一个女孩子,手中有股份难免别人会觊觎。你把股份给了你二叔,以后有个什么事回来我们还是你的娘家是不是?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二叔二婶这些年可都是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看你的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名牌?做人得讲良心。”   卓雅玉说到最后,脸色不再那么好看。话里话外也都是提醒钟自在要知恩。   她这副嘴脸钟自在自懂事起就看了十几年了,现在连厌恶都懒得再厌恶。话也不愿意多说,拿好了自己的东西,淡淡的道:“您想多了,我从没想要过什么股份。爷爷留的东西,我分文不会要。”   微微的顿了一下,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露出了一抹嘲讽来,“现在二婶您该放心了吧?要是再不放心,二叔回来您让他找律师拟个协议,我签字就是。”   卓雅玉本以为要费些口舌的,没想到钟自在答应得竟然那么爽快,不由得喜上眉梢,也管不了钟自在语气中的嘲讽,连连的点头,道:“你说得对,你二叔回来我就让他让律师拟个协议。阿在你也别多心,亲兄弟还明算账。”   钟自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悲怆,丢下了一句好,没有再看卓雅玉一眼,直接下楼。   才走到楼梯口,阿姨就迎了上来,看见钟自在,一脸喜色的道:“阿在我准备上去叫你呢,秦少爷过来接你了。”   秦贺严过来了?他又想耍什么幺蛾子?钟自在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冲着阿姨笑笑,快速的冲下了楼。   秦贺严已坐在了客厅里,正和钟老爷子说着话。看见钟自在跑着下楼,他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道:“慢点儿,小心摔了,跟个孩子一样,我又不会跑。”   这话的意思说得有些隐晦,钟老爷子听了呵呵直笑。钟自在也没想到秦三少会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来,怕被老爷子看出什么,面上扯出了笑容出来,眸子中却如临大敌般的看着秦贺严。   秦贺严倒是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他是不受欢迎的,耸耸肩,微笑着道:“阿在,你不是说爷爷喜欢下棋吗?最近太忙,都没陪你回来。你去拿棋过来,我陪爷爷坐一会儿。”   钟自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老爷子喜欢下棋,警惕的看着他,勉强的笑着道:“你不是很忙吗?我也正准备回去了,爷爷今天也累了,下次再过来下也一样。”   秦贺严的唇角勾了勾,深深的看了钟自在一眼,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老爷子,摆出了一副孝顺的模样,认认真真的道:“正好今天不忙,就算再忙,陪陪爷爷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这马屁拍得直让钟自在怀疑秦三少今天是吃错药了,她还想再做挣扎,秦贺严又微笑着补充道:“上次回门我就没抽出时间陪你回来,这次就算是我向爷爷赔罪了。”   这句话自然是对老爷子说的。   这厮的嘴今天跟抹了蜜一样的甜,钟老爷子被哄得笑得合不拢嘴,挥挥手对钟自在道:“既然贺严有时间,阿在你就拿棋过来。我哪有那么脆弱,休息了那么久早不累了。就让我和贺严好好下一盘。和你下棋最没劲了,贺严的棋艺应该不错,我正好讨教讨教。”   秦贺严谦逊的连连说不敢,钟自在看着那眼角眯得跟狐狸似的人一眼,只得咬牙去书房拿了棋出来。   秦贺严今天不知道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和老爷子下棋,却拉了钟自在坐在旁边。一手还紧紧的和钟自在的手相扣着。   ☆、正文第二十一章:我就在你身边,老婆你想什么去了   钟自在的脸上带着小媳妇儿般羞涩的笑,事实上却如坐针毡,生怕秦贺严那张狗嘴里吐出不该吐的话。这样精神高度集中的警惕着,简直就比打一场仗还累。   相对于她的紧张,秦贺严可谓是轻松惬意很多。拍着老爷子的马屁,将老爷子哄开心的同时也不忘偶尔回头深情的看她。直让钟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不知道这厮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她向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秦贺严今天来的目的真的只是讨老爷子欢心,那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秦贺严的手掌是温热的,钟自在自己的手则是汗腻腻冰凉冰凉的。两只手紧紧的相扣在一起,这大概是从小到大以来她和秦贺严最亲密的时候了。   钟自在看着秦贺严那在灯光下俊美的侧脸,忽然想起上高中那年的军训来。   她和秦贺严在小学时就已是彼此看不惯对方,初中却好巧不巧的被分到了一个班。本以为高中就解脱了,谁知道竟然还是被分到了一个班。   她一开始就摆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当然一开始秦贺严也确实没有招惹她。两人假惺惺得就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一般。   不过这平静并没有维持几天,高中的一开始分了班之后就是军训。正是烈日当空的九月,军训没几天,好些人都被晒黑了。   钟自在的皮肤不耐晒,她要稍微别比人更黑一些。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心上的,反正军训过后总会白过来。谁知道没过几天,班里就开始有了她的绰号,美名为:黑炭,黑炭妹,小黑黑。   这股子绰号风来得神不知鬼不觉,钟自在知道的时候,这绰号已经风靡整个年级了,谁都知道一年级三班有一个黑炭。   不光是同学们叫她黑炭,就连教官们点名也开始笑眯眯的叫她小黑炭。引得一群同学哄堂大笑。   当然,笑得最大声的,自然是秦贺严了。这是他的功劳嘛。   她自然是恼羞成怒,放学后去找秦贺严问个清楚。没想到秦贺严这厮承认得非常爽快,还沾沾自喜的让钟自在感谢他,因为‘小黑炭’叫着可比‘钟自在’顺口多了。   她当时气得快吐血,暗暗的将这笔账给记下了,发誓一定要秦贺严血账血偿。   刚开学时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管得还没有那么严格,钟自在寝室的有个女孩子的哥哥就和秦贺严他们住在一个宿舍。女孩子经常都会拉着同寝室的室友去男生宿舍找她哥哥。   钟自在也跟着去了一次,去的时候正遇到秦贺严在洗衣服。她的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到了周末,钟自在蛊惑了班里几个要好的女生去男生寝室玩牌,还偷偷的买了好些零食和啤酒去。   那个周末玩得热闹极了,秦贺严因为这一回合站了上风,和她处得那一个叫愉快。   她大大剌剌的坐在他床上,翻看他的一些书本和小玩意儿他也大方的不计较。像是为了示好,她还替将他那堆叠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给重新叠过。惹一群人直起哄不已。   他们俩之间看似握手言和了,秦贺严也好似挺过意不去的,晚上请了一群人出去吃饭,还去KtV唱了歌。   如果事情就此打住,她和秦贺严可能真的就握手言和了。谁知道周一军训,教官训练时,秦贺严随便跳了几下那迷彩裤的裤裆竟然咔嚓一声裂开了。   秦贺严当时整个人就僵住了,反应过来脱衣服遮住的时候已经晚了。以至于很久以后都还有人记得他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好好的裤子怎么随便跳一下就裂开了?后来才知道线缝被人给挑开了一些,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儿,那裤裆自然就会裂开。   从那开始,他们俩的关系又来了一次历史性的恶化。见面更是势同水火,谁也不饶谁。   饶是过了那么久,青春中的记忆,想在回想起来,仍是鲜明如昨。钟自在心不在焉的盯着棋盘,手指忽然被人用力的捏了一下,她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抬起头,秦贺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的压低了声音半真半假的轻笑着道:“我就在你身边,老婆你想什么去了?”   这话成功的将钟自在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看了笑吟吟看着他俩的老爷子一眼,不着痕迹的挣开了被他扣住的手,摇摇头若无其事的道:“没,没想什么。我去给你倒杯热茶过来。”   秦贺严过来,卓雅玉更是热情,打了电话让钟国道早点儿回来,悄悄的问了钟自在秦贺严的口味之后,更是亲自下厨大显厨艺。   这热情是建立在秦贺严的身份上的,更让人觉得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钟琪一整天都没出现,不知道是卓雅玉给她打了电话还是怎的,三点多就回来了。   回来前显然是精心的打扮过,头发松松垮垮的挽在后脑勺,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脖颈。那么大冷天的,竟然还穿着迷你裙,一双长腿上的黑丝更是无限诱惑。   发生过那样的事,看到钟自在她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直接将她无视,甜腻腻的叫了秦贺严一声姐夫,又殷勤极了的去煮咖啡过来让秦贺严品尝。   他们这家子做出的丢脸事反正也不是一件两件了,钟自在已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任由着她像只花蝴蝶似的献着宝。   在钟老爷子的面前,她倒是没有任何逾距,就像一个仰慕姐夫的小姨子一样。只有钟自在知道她的心思。   不知道是秦贺严放了水还是怎的,一局下完,老爷子虽然赢了,可却连连的夸秦贺严棋艺精湛。   秦贺严自然是一番谦虚拍马屁,老爷子得吃药了,钟自在陪着他去卧室拿药,然后给老人倒了水。   天气冷,又上山下山的,老人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济,吃了药便闭目养神。钟自在给老人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   本是想去洗手间的,路过客厅听到钟琪那咯咯娇媚极了的笑声,钟自在侧头看去,只见她坐在秦贺严的对面,正拿着棋子向秦贺严请教。   本来是应该看着棋盘的,可她那双妩媚含情脉脉的眼睛却没有丝毫避嫌的看着秦贺严。   外面打大衣脱掉了,只穿了一件白色深V长袖,微微的倾身,坐在对面的秦贺严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蕾丝胸衣下那傲挺的雪白。   还真是贼心不死!更让人无语的是卓雅玉来来回回的端茶送水,竟然还笑眯眯的没有半点儿制止的意思。   钟琪自顾自的卖弄着风情,坐在她对面的秦贺严的眼中含了抹嘲弄,冷眼的看着她像个小丑似的表演着。   钟自在既悲哀又羞耻,她真不知道钟琪是装疯卖傻的不知道还是压根就没有自尊可言。   良久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直接将棋子给收了起来。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卖弄自己,钟琪一脸的不悦,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啧啧了几声,酸溜溜的不满的道:“姐你怎么那么小气,我让姐夫教教我下棋怎么了?”   钟自在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平常不是最不喜欢下棋吗?”   钟琪悻悻的,一时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钟自在将棋拿走。   今天注定是钟国道一家的舞台,钟国道一回来,自然又是一通溜须拍马,完全忘了他是个长辈。   钟自在一直面无表情的坐着,倒是秦贺严挺会装的,时不时的还给她布菜。只是两人之间在生活上还是陌生的,钟自在最不喜欢姜的味道,他却给他夹了姜片肉丝。钟自在不喜欢鸡蛋,他却好巧不巧的夹了几块鸡蛋放在她碗中。   比起淡漠不易靠近的秦谨,秦贺严明显就是长袖善舞。从他偶尔的眼神中能看得出对钟国道的不屑和嘲弄,可这却并不影响他将他哄得开开心心。   大抵是觉得秦三公子比传说中的好接近,钟琪更是一脸的痴迷,只恨当初自己没有上。不然哪有钟自在的事。一想到这,她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暗暗的将衣角撰成了一团。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秦贺严喝了不少的酒。 钟国道极力的留他们在家里住,但却被秦贺严以还有事为借口推脱了。钟老爷子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他也说不麻烦了,他虽然喝了酒,但钟自在没喝。   因为秦贺严的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热情的钟二叔并没有坚持将他们送上车。出了门,虽然冷风嗖嗖,但钟自在心里的压抑却稍稍的舒缓了一些。   钟自在往前走了几步,见秦贺严没有跟上来,以为他是喝多了。回过头看去,却见秦贺严立在三四步远的地方,正以一种别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钟自在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接下来不屑鄙夷的神情以及讥讽的话语。   钟自在的心里一片麻木,既然结成了亲家,钟国道一家的嘴脸,不光会全暴露在秦贺严的面前。迟早还会暴露到秦爷爷方颖的面前。   她就算是再觉得悲哀又有什么用呢,这些都是她阻止不了的。反正她现在在秦家人的眼中已经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不要脸的人了,再多几条其他的又何妨?反正也不能再坏到哪儿去了。   意想中的嘲讽并没有到来,秦贺严揉了一下额头看了她一会儿,走了上来,将车钥匙丢给她,迈动脚步先往停在一边的车子走去。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大奔,比往常低调了不少。   他一反常态,钟自在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的跟了上去。车内的光线有些暗,有些安静。钟自在很久没开车了,只顾着先熟悉一下。   因为摸不懂秦贺严过来的心思,钟自在一直没说话,试试手之后沉默着开着车。   秦贺严揉了揉眉心,将车窗放下了些,点燃了一根烟开始抽。冷风一下子灌进来,钟自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秦贺严倒是没注意到,抽了好一会儿烟,才看了钟自在一眼,懒懒散散的道:“有那么一家子人,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啊。”   他的语气很正常,并没有嘲讽的意思。真难为秦三少善心大发了。他这天这种举动本来就不对劲,现在又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话,针锋相对惯了,钟自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吭声。   本以为秦三少是善心大发了,谁知道他抽了吐了两口烟雾之后,竟然嗤笑了一声,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话果然不假。”   钟自在自然知道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忍不住的也讥讽道:“彼此彼此。”   钟家入不了眼,秦家也只是表面和顺。那可不就是彼此彼此。大概碍于钟自在是在开车,秦贺严只是阴嗖嗖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于是车内继续陷入了沉默中,只有秦贺严手中的夹着的忽暗忽明的烟火刺眼极了。   又开了一会儿车,钟自在突然开口道:“今天谢谢你哄爷爷开心,以后不用过来了。”   秦贺严懒洋洋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瞥了钟自在一眼,嗤了一声,道:“过河拆桥?”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钟自在不让他过去,是害怕他在钟老爷子的面前乱说话。   “算不上吧。”毕竟今天是他自己过去的。钟自在不卑不亢,在老爷子的问题上,她完全不可能做出任何的让步。   秦贺严的脸色冷了下来,讥讽道:“我还没有你那么卑鄙。老爷子好歹也是长辈,现在名义上我算是他老人家的孙女婿,哄他老人家开心也算是我应该做的。这点儿你大可放心,我一向恩怨分明。”   有他这句话,钟自在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一些。想说句谢谢,刚要张口,秦贺严却有些烦躁的打开了车上的广播。韩红的一首青藏高原硬生生的将钟自在要说出口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夜色清冷恍惚,电台被秦贺严关掉,车内再次的静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两人之间难得那么平静,或许是因为秦贺严今天哄了老爷子高兴,更或许是他出来时的沉默。钟自在那建起来的牢牢的防备打开了一些,忽然想和秦贺严好好的谈谈。   她酝量了良久,正想开口,却发现已经到秦家了。她将车停到了路边,边解着安全带边若无其事般的道:“秦贺严,我们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贺严就已打开车上下了车。她愣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关上车门,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今晚都谈个清楚,却见秦贺严走到前面停着的车前,发狠的踹了那车一脚。   那车是秦重铭的。   刺耳的鸣叫声响起,秦贺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邪,单手插在裤兜里笔直的往前走去。颀长的身影被暗黄的灯光拉得长而模糊。   进了门,客厅里不止秦重铭在,就连没事不会出现在秦家秦谨也在。   老爷子没在,秦贺严那股吊儿郎当的吊儿一点儿也不加收敛,懒懒散散的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道:“大哥也在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一点儿没注意到他该先打招呼的人是秦重铭。   估计是觉得他是喝多了,秦谨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被忽视,秦重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是秦贺严不等他发话,又懒洋洋的对跟进来的钟自在道:“媳妇儿,给我倒杯浓茶过来醒醒酒。”   他这是在借酒装疯,秦谨的眼皮抬了抬,不过并未说什么。   秦重铭重重的将手中的报纸砸在茶几上,冷冷的哼了一声,阴沉着脸道:“你下午到哪儿去了?”   秦贺严打了个酒嗝,懒洋洋的道:“接我媳妇儿去了,架不住钟二叔的热情,顺便喝了几杯。”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秦重铭本来就很不满他的态度,当即站了起来,大骂道:“你这个孽子,你摆脸色给谁看?”   钟自在端着茶出来正好听见秦重铭骂,手一抖,茶差点儿洒了出来。   秦贺严丝毫不示弱,冷笑了一声,一脚踹在茶几上,阴恻恻的道,道:“您撒气可要找对地儿了。”   秦贺严一向都是不受管束的,就只有秦爷爷和方颖勉强能压得住他。秦重铭被他的话噎得半死,最终将面前的杯子扫落在地上,怒气冲冲的道:“反了反了,一个两个都反了!”   说着,冷笑着气冲冲的甩手上了楼。   秦贺严丝毫不在意他甩手而去,见钟自在端茶过来,抿了一口,看向了秦谨,有些玩世不恭的道:“大哥回来也不扮演孝子?”   听秦重铭刚才话里的意思,早前肯定在秦谨这儿吃了憋。   秦谨没有说话,抬头淡淡的扫了秦贺严一眼。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秦贺严这句话无疑是逾距了。被秦谨那么一扫,他有些悻悻的,懒懒散散的对钟自在道:“给大哥也倒杯茶。”   回来就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钟自在只想让自己当成隐形人。正不知所措,听到秦贺严那么说,没事找事的立即就要去倒茶,才刚转过身,秦谨疏淡的声音就响起:“不用。”   钟自在莫名的松了口气,只想赶紧的离开这有些压抑的地儿,低低的道:“那我先上楼了。”   刺了秦重铭一次,秦贺严的心情好像舒服了许多。大概是酒意上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钟自在快速的上了楼,到了房间关上门才隐约的知道秦贺严今天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去钟家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很多话一旦决定的时候没说出口,过后想说的**便会渐渐的消失。钟自在洗漱出来,躺在沙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贺严没多大会儿就上来了,不过并没有开灯。一阵粗重的脚步声后,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钟自在本是有点儿睡意的,现在被吵醒再也脑子清醒极了。不过她仍是闭着眼睛装睡,直到秦贺严倒在床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钟自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到卓雅玉的话,一会儿又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疑似常律师的身影,一会儿又想到清冷的灯光下秦贺严那被拉长的影子,最后脑子里竟然浮现出秦谨从墓地下来。   想得太多,头涨疼了起来。以往揉揉就能缓解许多,今天却不知道是怎的,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还更疼。怕翻来覆去的吵到秦贺严,她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   大概大家都休息了,灯光幽暗的走廊里并没有一点儿声音。钟自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扶着额头下楼去找水喝。   这是那次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想得太多,头就会遏制不住的疼。只是很久都没犯了。   拿了杯子去接水,水滴了几滴就没声响了。钟自在又摁了摁按钮,这才发现是没水了。   她‘唔’了一声,搁下杯子正准备去厨房烧水,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找什么?”   钟自在回过头,秦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见她扶着额头,脸色不太好,眉头皱了一下,淡淡的道:“头疼?”   钟自在没想和他说话,可人问了也不能不回答,含糊的唔了一声,然后进厨房烧水去了。   秦谨没再说话,钟自在本以为他回房了的,没想到没过多大会儿,他就拿了两颗白色的药片过来,递给钟自在,淡淡的道:“止痛的,很疼吃两颗。”   钟自在默默的接过,此时水沸腾了起来。秦谨越过她先一边关掉,然后顺手拿出了拿出了两个杯子,分别倒了开水烫了之后,才倒了大半杯开水出来,稍微晃晃便倒在了另一个杯子中。来来回回了几次,感觉冷得差不多了,这才将杯子递给钟自在。   大概是疼得有些恍惚了,钟自在木木的接过,然后低头看着水杯上水雾一会儿,才仰头将手中的药片吞下。   看到她吞的是两颗,秦谨的眉头又皱了皱,开口道:“要不要去医院?”   温热的水在舌尖,钟自在恍惚的生出了些熟悉感。仿佛那些过去,就近在咫尺,从未被打破毁灭过。她的眼前甚至浮现出在狭小的厨房中男人做菜时模糊的身影。   ☆、正文第二十二章:你算什么东西   她呆呆的站着,酸涩疼痛瞬间将她包裹住,眼眶微微湿润。见她呆着,秦谨的眉头皱得更紧,习惯性的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   熟悉的温度触感传入神经中,钟自在有那么瞬间的茫然,随即像是被刺痛般蓦然惊醒过来,猛的后退了一步。   秦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钟自在的眼神清明了起来,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语气冷淡的道:“没事,不用。劳烦了。”   说着,立即转身就要走出厨房。才放转过身,秦谨就捏住了她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钟自在差点儿叫出声来。   她恼火的回过头,秦谨的脸上喜怒未明,一双眸子黑气沉沉。他胆子倒是挺大的,也不怕被人发觉。   钟自在用力的想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她朝着厨房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恼怒的道:“你疯了是不是?”   秦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俊脸缓缓的靠近钟自在,在她耳边停下,嗤笑了一声,道:“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他的声音中一片冰冷,钟自在的身体僵硬到了极点,忽然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抬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视着秦谨,一字一句的:“是啊,我怕什么?”   秦谨握住她的手腕又紧了一些,唇抿得紧紧的。冷冷的盯了钟自在一会儿,在钟自在疼得受不了之前,丢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钟自在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嘴角勾起了一个冷冷的笑容,放下杯子关了灯也出了厨房。   秦谨竟然还没走,就站在楼梯口冷冷的俯视着钟自在。钟自在走近了,他才冷冷的道:“韵和那边是要我去?”   他不提钟自在还完全的将这事给忘了,这段时间太忙,她又条件反射的逃避这事,所以就一直没想到。   “作为金主秦总已经够合格了,怎么还敢劳烦秦总呢。劳秦总操心了,我自己会去。”钟自在看也没看秦谨一眼,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便回了房。   秦谨站着没动,许久之后才抽出一支烟点燃。如墨般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看不清的东西一闪而过。   钟自在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了韵和小区,这事没牵扯到秦谨之前,她可以懒得管。这下却是不得不处理了。   因为秦谨说过,她直接就去了楼上。这个时候还早,主人应该还没上班。   钟自在没来过这边,对楼上楼下的人并不熟悉,并不知道都住了些什么人。   她来得是时候,门很快就开了,出来的是个中年女人。知道钟自在就是楼下房子的主人后连连的给她道歉,让她去屋里坐坐谈。   屋子里除了男主人之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听女主人介绍,水龙头就是这老人忘记关了。她是女主人的婆婆,有很严重的老年痴呆。   平常她都是在家里守着老人的,因为那天儿子要开家长会,她没办法带老人过去,就将老人独自留在了家里。她去开了家长会,又去医院给老人开药,耽搁了时间。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水漫金山了,而老人正无助的躲再被子里。   他们家的地板也全泡坏了,都是全重新铺的。而楼下,屋顶估计也废了。老人闯了那么大的祸,她媳妇儿子非但没怪她,反倒是心酸不已。   老年痴呆的老人,可不就跟个孩子一样。   钟自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怔的盯着慢吞吞用勺子舀粥的老人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歉疚的对女主人笑笑,道:“大姐,我还没去看过,我们先下去看看。如果没事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经常住这边。如果要是墙面不行了,你们买点儿材料就行,我找人过来重新粉刷就是了。”   没想到钟自在居然不谈赔偿,那女主诧异极了,结结巴巴的道:“钟小姐那怎么行?是我们的责任,于情于理我们都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自在微笑着给打断:“没事,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谁也不愿意摊上这事。这样吧,大姐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到时候我找工人过来弄的时候,你帮我看着得了。”   女主人的眼眶忽然红红的,看了旁边站着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自家男人一眼,感激的道:“钟小姐谢谢你不追究,你来之前我们都在想到底得赔多少钱,孩子他爸为了这件事好几天都没睡好了。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说这些,钟小姐你那么早过来肯定还没吃东西吧,我们家的早餐就粥,你不嫌弃的话多少吃点儿。”   女主人很热情,说着就要去厨房拿碗筷。钟自在赶紧的道:“不用了大姐,一会儿我还有点儿事。”   想到她那么早就过来,待会儿肯定得上班什么的,那女主人也不再坚持,将围裙解开放凳子上,“钟小姐带了钥匙过来的吧?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早点儿给你弄好了。”   夫妇俩和钟自在一起下了楼,开了门,钟自在愣在了原地。其实情况比夫妇俩想的还好些,大片的墙面被浸湿了,有的已经裂开的。原以为地板也会遭殃的,但地板并没有事。   见钟自在愣着,夫妇俩以为她是被这斑驳的墙面给吓到了,赶紧的道:“钟小姐,这墙面我们会找人全粉过。您看如果觉得地板也得换,那也顺便换了。”   钟自在回过神来,却并没有进屋子,有些恍惚的笑笑,道:“不用了,大姐我把钥匙给你,你看着办就行。”   她愣住,并不是因为墙面,而是因为屋里的摆设。她最后一次来这边,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而现在,屋子里竟然是干干净净的。   这房子,除了她之外,另外会来的人,就只有秦谨了。   钟自在忽然连看的心思都没有,和夫妇俩寒暄两句,正准备离开,抬起头,却见秦谨夹了一支烟站在走廊中。清清冷冷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表情。   钟自在没想到他会过来,不过也只是看了他那么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身边的夫妇俩道:“孩子和老人都在家里,大姐你们回去吧,我马上也走了。”   纪大姐夫妇确实也放心不下那一老一少,和钟自在打了招呼和上楼去了。   那夫妇俩的身影刚消失在楼道中,秦谨就吐了吐烟雾,淡淡的道:“房子我会让人过来弄好。”   昨晚还提醒她这房子的事,这会儿她过来了,他却又说他会弄,钟自在不知道秦谨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冷笑了一声,道:“秦总的心可真是海底针。”   说完翻了个白眼,电梯那边也不去了,直接往楼道去了。秦谨轻笑了一声,钟自在的身体一僵,加快了脚步。   从楼道出来,正好遇见秦谨从电梯里出来。他手中的烟已经灭了,依旧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他虽然不是西装革履,但那张英俊的脸以及那身清冷的气质往那儿一站,就已和这半旧的小区格格不入,吸引了好些目光。   他自己倒是浑然不觉,看见钟自在时唇微微的勾了勾,似是嘲笑她的幼稚。   这地方钟自在真是不想来,离华东大学不过几百米,出了小区就是华东的大门。承载了太多太多的记忆。有卯足了劲儿的欢笑,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眼泪,而这些,她都已不想去回忆。   走出小区,她立即就打了车。报了个地名后侧头看着窗外。这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深秋中多了几分的生气。偶有抱着书本或是拧着包的学生匆匆走过。   一转瞬就到了一个街道口,那里算得上是附近的一个小菜市场,路口摆着三三俩俩的水果摊和菜摊。横亘在马路中央的手板推车上摆着拳头大小正滴着水珠的小白菜。一地的泥泞中人头攒动,有小贩大声的招揽着生意,喇叭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嘈杂刺耳。   钟自在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嘲讽,谁能想得到,现在衣冠楚楚的秦总,清冷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秦总,在这儿住了四年。   钟自在突的觉得自己简直是又可怜又可悲,明明有些东西是不碰不痛,却偏偏时不时的要去碰碰,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到了现在,她竟然还清晰的记得秦谨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站在枝叶茂密的法国梧桐之下,面色淡漠的掏出笔一张空白支票,问她:“要多少?”   她的颤抖着干裂苍白的嘴唇,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只是,那一巴掌并没有打到秦谨的脸上,他扼住住了她的手腕,冷冷的道:“钟自在,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这是继他提出分手后,面对她的死缠烂打,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那时候终于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都是留不住的。她在那一刻开始清醒了起来,只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有自尊的‘好’字还没出口,秦谨就已转身离开。   止痛药治标不治本,钟自在的头又痛了起来。为了一段犯贱的过去和自己的身体过去不还真是不值得。   下了车,钟自在在药店买了一盒正天丸。匆匆的看了一下说明书,买了一瓶矿水咽下了药这才穿过马路去不远处的咖啡厅。   钟自在到的时候常律师已经等在了门口,本是约在钟氏附近的,他大概是想避嫌,主动提出在这边见面。   打过招呼后常律师就主动的要了一间包间,他有四十来岁了,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一点儿也看不出律师的精明。   他点了一杯蓝山,钟自在只要了一杯白开水。常律师倒是挺体贴的,又替钟自在要了一份甜点。   侍应生很快将东西送上来,看着门关上,常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客气的道:“钟小姐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钟自在侧头看了窗外一眼,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笑道:“也不是什么事,就那天我好像在山庄看见常伯伯您了。”   常律师搅拌着咖啡,微微笑笑,并不开口说什么。   钟自在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就想问问常伯伯我爷爷怎么会突然立遗嘱?”   “这个……”常律师顿了顿,微微思索了一下,道:“老爷子年纪大了,立遗嘱是很正常的事。”   钟自在并没有说话,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把玩着杯子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笑了一声,道:“常律师,我知道你也为难。但我过来找你,并非是为了知道遗嘱的内容或是有其他什么想法。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和我二叔已经有过协议。我只是想知道,我爷爷要立遗嘱不在家里却将你叫到山庄那边,是不是和我二叔有什么矛盾?”   钟自在的心里清楚得很,她爷爷虽然在过问钟氏的事,但现在掌权的人是她的二叔。这个世道,会看时局的人多了。   微微的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常律师跟了我爷爷也有十来年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浅笑,但目光却是灼灼逼人的,像是能刺透人心。   常律师的脸色变了变,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有些急切的道:“你是说小钟总为了遗嘱和你签了协议?”   他的反应有些怪异,钟自在的心里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握着杯子没动。   常律师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些虚汗。钟自在不说话,他也不问,撑着头思考着什么。   包间里一时安静至极,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钟自在,“钟小姐,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   钟自在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过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也许是刚才的思考决定了什么,常律师这下反倒是镇定了下来。惨然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找到过有力的证据。但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去山庄度假,是因为和你二叔吵了一架。”   “你也应该知道,钟氏交到你二叔的手里是迫不得已。年轻的时候他就是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哪懂什么生意。当然,现在也一样。”   常律师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嘲讽,“钟氏那时候是你爸爸掌权,那时候的钟氏,如日中天,根本不像现在一样只是个空壳子。现在他都防备着你爷爷将遗产给你,何况当初?”   钟自在如遭雷击,脑子就跟一滩浆糊似的怎么也理不清。过了良久,她才道:“不可能,如果不是意外,我爷爷,不可能不知道。再说,他们是亲兄弟,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她的耳朵突然耳鸣得厉害,说出的话在颤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禽兽。”常律师虽是有些恍惚,可这话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微微的顿了顿,他惨然的一笑,接着道:“可是钟小姐你知道吗?你爸妈走后头七未过,你二叔就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醉后告诉他们,从此钟氏就是他的天下了。”   “你爸爸是很稳妥的人,如果车子的刹车他察觉有问题,绝对不会开出来,何况车上还有你妈妈。他的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去检修,突然刹车就出问题,我不相信!”   “况且,当初出事前,你二叔不满你爸爸掌控钟氏,不止一次找他谈。最后都是老爷子镇压下来的。你爸爸出事的时候又正好和他吵了一架,哪有那么巧的意外?”   钟自在的脑子轰轰隆隆的,像是被一列火车碾压过一般。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苍白着脸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爸爸妈妈,是我们一家的再生恩人。”像是回忆起了极遥远的事,常律师的脸上有些恍惚:“我刚到华沙来的时候,我妻子生了一场重病,花了好几十万。所有的医疗费,都是你爸爸给的。我那时候还要工作,我妻子在医院住了很久,都是你妈妈亲自去照顾的。”   他扯了扯领带,极其痛苦的捂着额头,过了许久之后,才暗哑着声音道:“我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就一直在找证据,只是力量微薄,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更也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如果你不说你们签了协议,我从没想过要说出这个秘密。但是现在,阿在,你必须有所防备,以防万一。”   钟自在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脑子疼得厉害,黑云沉沉,整个城市都笼罩扭曲阴沉的天空之下。   像是木偶一般,钟自在只知道浑浑噩噩的不停的往前走。天空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只知道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浑身的力气耗尽,钟自在终于停了下来,跌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   秦谨坐在车中,闭着眼疲惫的揉着眉心。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道:“秦总,待会儿还有个应酬,您要是累,推了?”   秦谨摆摆手,声音沉沉的道:“我没事。”微微的顿了顿,他睁开了眼睛,道:“那边暂时别打草惊蛇。”   司机恭敬的应了一句‘是’,秦谨又用力的揉了一下额头,正准备伸手去摸烟,眼睛不经意的瞥到公交站台上坐着的模糊人影。他闭了闭眼,随即沉声道:“倒回去。”   “啊?”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立即将车往后倒去。   秦谨将钟自在抱到车中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湿,头发同样是湿漉漉的,伏贴在肌肤上,一身的狼狈。整个人更像是丢了魂般失魂落魄。   她的手脚已经冻得僵了,看到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钟自在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房间中一片漆黑。她揉了揉发胀的头,正要爬起来,屋内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眼睛有些不适应,脑子里有那么一瞬是完全空白。待到她重新睁开眼时,秦谨已经走到了床前,他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淡淡的道:“烧已经退了,起来吃点儿东西。”   钟自在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换过的衣服,沉默着没有说话。秦谨也没管她,率先走了出去。   钟自在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穿上鞋下床后才发现自己头晕得厉害,脚步也是虚浮的。   她稳稳了稳神,走出房门,一阵熟悉的香味飘入了鼻间。那是秦谨以前最爱做的,白菜肉丝粥的味道。   钟自在呆了一会儿,才木木的走往客厅中。不过她却并没有到饭桌前,而是走到了玄关处穿鞋。   桌上早盛好了粥,秦谨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钟自在看也没看客厅,自然也没看到他在客厅里。   他冷眼看着钟自在的手握上门把,才掐灭烟头走了过去,伸手摁住她的手,冷冷的道:“闹够了吗?”   钟自在没有挣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轻蔑的道:“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完全是冰冷陌生的,秦谨摁住她的手紧了紧,忽然笑笑,钟自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压抵在了门上,紧接着带着烟味熟悉的唇落了下来。   ☆、正文第二十三章:谁也不欠谁   秦谨的唇是温热的,吻却是冰冷的。止于唇齿间的纠缠啃咬。恶狠狠的,掐在钟自在腰上的手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中。   有点点的血腥味在唇间散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良久。秦谨的那股子狠劲终于缓了下来,却并没有再吻下去,抽身俯视着眼神同样清明,像只刺猬似的瞪着他的钟自在。   他握在她腰上的手没有动,明明是亲密的紧贴着的,彼此却又遥远而陌生。   秦谨的目光深邃,比起浑身充满戒备的钟自在,他沉稳而平静。过了良久,他突然淡淡的一笑,转身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吃过东西再说。”   对。这才是秦谨,任何时候都是自持冷静。   钟自在忽然笑了起来,伸手用力的抹了抹被咬得红肿的唇。走到了桌边坐下,道:“当然了。我还得等秦总的支票呢。”   秦谨瞥了钟自在一眼,淡淡的道:“适可而止。”   说着,他将桌上的粥往钟自在面前推了推。他在几年前就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到了现在。   “该适可而止的人是大哥才对。”钟自在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秦谨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看来刚才的教训还不够。”   他指的的教训,当然指的不是那个吻。在那个吻上,他虽是主导者,可却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听他那么一提醒,钟自在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腰上有些疼。当然会疼了,既然是教训,刚才秦大少又怎会存了怜香惜玉之心呢。   钟自在有那么片刻的恍惚,随即略讥讽的一笑,懒洋洋的道:“确实不够,不然我怎么没绕道走呢。”   秦谨也不是那么容易激怒的,同样也不是拿钟自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淡淡的道:“现在接近十一点。如果你想继续侃,也行。”   钟自在的脸色变了变,不待她有任何动作秦谨就站了起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我想你应该不想以这身打扮回去,吃了粥。去清理一下。如果你想夜不归宿,那尽管闹。”   说完这话,秦谨看也懒得再看钟自在一眼,往阳台上走出。不久之后,那灯光暗淡的地方,亮起了细小的火光。   比起秦贺严,钟自在其实更怕方颖一些。就像是小学生怕老师似的。其实,怕的也有可能是她找老爷子谈。   时隔好几年了。秦谨的手艺一点儿也没退步。白菜切成细丝都能感觉到鲜味儿,肉糜熬得很烂,入口即化。   那时候他每每煮粥,钟自在都能腆着肚子吃下两三碗。唔,其实炒菜,米饭她也同样能吃那么多。   只是那时候秦谨忙,做不完的兼职打不完的工,想吃他做的菜,那得磨很久才能吃到。   她磨他做饭的时候,就跟一条小狗似的,好像只要给了吃就是主人了。   钟自在默默的将碗中的粥吃完,并没有再去盛,而是辨了辨地儿去了浴室。   秦谨确实很体贴,浴室里早放了一身和她出来时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估计刚才她如果不自己醒来,他也会将她叫醒。虽然现在就已经很晚了,可十二点以前回去也不算是很过,比夜不归宿要好多了。   钟自在整理好出来只用了十来分钟,不过出来的时候秦谨已经不见了,客厅里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看见钟自在,赶紧的站了起来,微笑着恭恭敬敬的道:“钟小姐是吧?秦总让我送您回去。”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也不等那小伙子,直接朝着玄关处走去。大概是睡得久了,出了门她竟然一时没分清该往哪儿走,好在那小伙子及时的出声提醒。   关门声传来,秦谨这才夹着烟走出卧室。他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空碗筷,靠在墙上随手掸了掸烟灰,这才拿出了手机。   “查到了没有?”   “抱歉秦总,嘴很紧,套不出来。”   秦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烟,漫不经心的道:“其他办法呢?”   电话那端的人心里咯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道:“秦总,那人的嘴恐怕不好开。您还不如,直接问钟小姐。”   秦谨那英俊的眉眼在笼罩在阴影中,过了许久之后,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坐在车中,钟自在这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头晕手脚虚软得厉害。那年轻的司机将一包药放到后座上,客客气气的道:“钟小姐,这是秦总吩咐给您的药。您记得按时吃,每顿吃多少盒子上都记着。您吃的时候看看。”   钟自在没有看那药一眼,也没有说话,侧头呆呆的看着清冷的夜色。   那年轻的司机等不到她的回答,微微的有些尴尬,不过也不多说话,随即发动了车子。   过了许久之后,钟自在才侧头看了那包药一眼。有些人,就是怎么也不长记性的。给了点儿甜头,后来再给一刀子,再疼,他也会死心塌地的记得那点儿甜头。   因为那温暖的记忆实在太鲜明,尽管每时每刻都提醒自己要抹去,可在深夜中时,或是遇到相似的场景时,那些记忆还是会悄然的浮现。   钟自在十八岁以前过得极其空虚,老爷子对她的管教虽然严厉,可大概是因为她失去了父母的缘故,还是挺惯着她的。   她和一般富养的千金没什么两样,心高气傲,刁蛮任性。因为自小失去父母,不想被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表面上从来都活泼独立的。活泼到,不特意提起,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失去父母的孩子。   事实上,她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从钟琪一家不再觉得她是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而是一个米虫,也许还是个会争夺遗产的白眼狼开始,她就已学会看人脸色。   那时候,大概还很小很小。当着钟国道和卓雅玉的时候,不管钟琪怎么刁蛮任性,她就已学会做一个会谦让的好姐姐。被卓雅玉指桑骂槐的骂的时候,她也会假装听不懂,拍着马屁哄卓雅玉欢心。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双重性格,她骨子里冷漠得不像个孩子,表面上和大家都能玩到一起,实际上,却连个能说话的朋友也没有。   她那时候喜欢写日记,将心事写到日记本上,每每写好,又都会撕下来烧掉。日子空洞而又灰暗。   秦谨的出现,无疑就是她生命中的一抹阳光。温暖了她一片空白的世界。他教会了她柴米油盐酱醋茶,让她知道,陌生的人潮中也有温暖。   他教会她如何与人交际,他教会她,只要用心感受,任何的事情中都有小小的快乐。他让她知道,看的角度不同,世界的颜色就不一样。   在他面前,她才是真正的小姑娘,可以厚着脸皮的肆意撒娇,也可以因为一点儿不对劲肆意大哭。   他虽然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却极其的细心。不耐烦的同时也会细心的照顾她。他会带她去看医生,将药片分好叮嘱她吃。   她每次缠着他,他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儿,可每次她的要求,他又都会尽量的满足。   他给她做饭,给她洗衣服,每个月月事来她疼得哭丧着脸时,他会冷着脸强迫她躺着,用热水给她捂,给她煮红糖水。   他会给她买小孩子喜欢的棉花糖,会在下雪天木着一张脸背她回宿舍,第二天又来接她。   她爱赖床,他每天早上几乎都会打电话叫她几次,比闹钟还准时。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再美好的温暖,终有一天都会失去。   钟自在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她其实很想哭的,可是眼眶中却没有一滴泪水。谁欠谁呢,谁也不欠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可能永远围着谁转。   她忽略掉了,人是有两面性的,冷漠起来,一样的可怕。秦谨那么聪明的人,真不耐烦了,常常会更清楚怎么让人死心。   钟自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其实怎么能怪他呢,从头到尾,都是她不要脸。   下车的时候,没用那年轻司机提醒,钟自在就将那包药带下了车。只是走到转角处的时候,直接将它扔到了垃圾桶中。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本以为大家都已经睡了的。可偏偏的,方颖竟然在倒水喝。   钟自在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妈。也许是见钟自在和出去时没什么两样,也不像是喝了酒,她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问什么。   钟自在悄悄的舒了口气,衣服虽然换过了,但如果不是特别的注意,是不会被发觉的。   不知道是她的样子太小心翼翼还是怎的,方颖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了杯子,开口道:“爷爷的血压犯了,明早的早餐单独给他老人家弄一份。”   她一开口说话钟自在就忍不住的紧张,听到是叮嘱早餐,连连的点头,道:“好的,我一定记得。”   她和方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估计方颖也是那么认为的,微微的点点头,道:“去睡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才刚到楼梯口,秦贺严就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方颖和钟自在一同上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懒懒散散的道:“那么晚了,妈你怎么还没睡?晚睡可是要变老的哦。”   方颖的脸上出现笑意,瞪了他一眼,道:“跟你妈说话也那么没大没小的,你妈本来就老了。早睡晚睡都一样。”   秦贺严走上前来,揽住了方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哪有老,脸上可一点儿皱纹也没有,要是和我一起出去别人肯定还当你是我姐呢。”   说着,他冲着钟自在扬扬下巴,道:“媳妇儿像不像?”   钟自在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赶紧的拍马屁,“像,妈一点儿也不显老。”   方颖看了钟自在一眼,伸手戳了戳秦贺严的额头,瞪了他一眼,道:“就你最会贫,明早不是还上班吗?早点儿睡。”   虽是瞪秦贺严,可脸色却比平常柔和了许多,眼角也带了些笑意。   秦贺严又打了个哈欠,道:“嗯,妈你也早点儿睡。以后睡前倒杯水上楼,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钟自在将自己当成隐形人,听这对母子寒暄。见方颖点头准备回房,她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下时,打着哈欠的秦贺严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上下的打量了几眼道:“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一样?”   他的这话一出,方颖立即回过头来。钟自在的心里咯噔一声,努力的装作镇定的道:“哪哪有什么不一样。和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   方颖明显也有些疑惑,看了钟自在一眼,道:“哪儿不一样了?”   秦贺严这时候哈欠也不打了,盯着钟自在摩挲着下巴思索着道:“就是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方颖大概是以为秦贺严又想胡闹,“很晚了,要做什么就做,早点儿睡。”   秦贺严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下巴。钟自在心虚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我先回房间了。”低场状亡。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秦贺严用力的拍了头一下,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了,你这身衣服太新了。”   简直是正到点子上啊,钟自在的心跳漏了半拍。强笑着道:“这衣服本来就才买不久。”   秦贺严环抱着双臂上前,微微低头在钟自在的衣服上嗅了嗅,又伸手摸了摸。   他这副认真的样儿,连方颖也忍不住的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贴钟自在贴得极近,男性温热的气息就在咫尺,钟自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掉了。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贺严这才笑眯眯的道:“我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原来老婆你喷香水了。”   不知不觉间钟自在的额头上竟然出了些细细密密的虚汗,就跟是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后背啵儿啵儿的透心凉。   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笑笑,道:“没喷香水,估计是在哪儿蹭到的。”   秦贺严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方颖瞪了他一眼,道:“就会胡闹,早点儿睡。”   说罢,也不管他们俩,直接先回房间了。   钟自在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出任何一点儿心虚,马上就会在秦贺严面前露出马脚。   她只得硬着头皮站着,好在秦贺严并没有站多久,很快就打着哈欠下楼去了。   钟自在这下才是真正松了口气,赶紧的回了房间,低头嗅了嗅衣服上香水味,脱力般的靠在了门上。   好在秦谨有先见之明,先往衣服上喷了香水。要不然直接穿回来,秦贺严说不定就能辨别出来了。   因为这小插曲,钟自在对秦贺严那松懈下来的防备又噌噌的加固了,这厮就像是毒蜂,只要露出空隙出来,就会被他逮住狠狠的咬了一口。   钟自在原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第二天起来对上秦贺严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心慌慌的,直觉告诉她,秦贺严说不定已经猜出那衣服是新的了。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方颖最近好像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并没有搭理钟自在。于是钟自在就跟了秦贺严去秦氏。   虽然已经跟着秦贺严出了一次差,但她却并没有去过秦氏。秦贺严并没有避讳什么,大概是因为上次出差的缘故,她一到秦氏就有人知道她是小老板娘了。   婚礼上发生的事太令人深刻,她的身份在众员工中是尴尬的。说得难听点儿就是,秦贺严老婆这个身份,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只会让她备受孤立和排斥。   当然,同样也让人不屑。   她的位置就在秦贺严的办公室外的格子间中,总秘办同时还有好几个秘书,都是各司其职。只有她的工作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是秦贺严的私人助理,同时也是办公室里打杂的。   因为身份因为不屑,并没有人主动和她交谈。问什么东西也要涎着脸的等上好半天别人才会搭理她。钟自在第一次尝试到被孤立排斥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秦贺严的特助又丢了一份文件让她去打印,等到回来去吃饭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她恹恹的,下楼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食堂在哪儿。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她端着饭菜坐到桌子上,本来是还没吃完的,同桌的两个女生却立即站了起来,端着饭菜到别的地儿吃去了。   食堂里一双双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要不是她的脸皮早练得够厚,恐怕连饭也吃不下。   吃过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钟自在是最后一个上楼的。但办公室里却并没有人,她也没在意,拿了自己的杯子准备去冲杯茶,离茶水间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里面正激烈的八卦着。   “难怪我们三少会逃婚,那女的长得还真不怎么样。简直就连女人也算不上。你看我们三少的历任女友,哪个不是魔鬼身材美貌如花?”   “是啊是啊,就她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切,你们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魔鬼身材美貌如花有什么用?人有脑子就够了,要不然我们三少怎么会被算计呢?想想我还真不甘心。要是知道这招有用我就早勾搭三少了。”   “你看她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朵白莲花,看着真是够膈应的。她也好意思到公司露脸,我要是她我早将撞死算了。”   啧啧,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刻薄啊。钟自在不想再变成偷听的无耻小人,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就面带微笑的进入了茶水间。   站在左边的短发女人捅了捅正刻薄的滔滔不绝的说着的女人,声音蓦然止住,几道目光刷刷的看向了钟自在。   “中午好。”钟自在淡定极了,微笑着,“我接杯水就走,好热闹,大家继续啊。”   背后说别人的尴尬只有那么一瞬,下巴下有一颗美人痣的女人冷哼了一声,低低的骂了一句不要脸,随即几个女人又开始若无其事的说着化妆品来。   钟自在并不生气,其中的一个女人说对了,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么同仇敌忾,恐怕脑子里已经yy了无数种可爬上秦三少床的办法,只是没那胆子。她得逞了,所以当然招人嫉妒了。   尽管钟自在的心态良好,可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毕竟被孤立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格子间里有些闷,钟自在发了一会儿呆从消防楼梯去了小天台。楼上站着风有些大,将她的刘海吹得乱糟糟的。   她走到台阶坐了下来,脑子里浮现出昨天常律师说的话来。昨天晚上她一整晚都没睡好,一直都在做噩梦。有时候是梦见妈妈亲切的叫她阿在,有时候听见妈妈喊救命。最后一次,是看到血肉模糊的爸爸。   明明父母的脸在她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可在梦中,却出现得那般的清晰。   常律师说他没证据,只是怀疑。可是只要想到这个怀疑也许是真的,她浑身就像掉入冰窖一样,寒得偷透心。   为了利益能将她送上秦贺严的床,还有什么是她二叔做不出的?钟自在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微微的颤抖着,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   如常律师所说,已经二十几年了,就算是有证据也毁得差不多了,她要冷静,要冷静。她还得打听一下,关于常律师的事。   钟自在完全想不到自己能那么冷静,其实昨天,有那么一瞬她是想冲到钟国道面前问过清楚的。可她知道,没有证据他压根不会承认。   就算是有证据,她这么冲过去,倍受打击的,也只会是爷爷。   钟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楼道里吹了一会儿的风,这才下楼。   这个世道的人果然是嚣张的,中午背后说坏话被正主儿听到,下午就变成正大光明的折磨了。   一会儿是弄文件一会儿是冲咖啡一会儿是跑腿,钟自在就没一刻的休息时间,还时不时的会讥讽几句。   钟自在深知撕破脸对自己没好处,只得忍气吞声。难怪秦贺严会没有半点儿避讳,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她呢。   下午三点多,钟自在才刚在位置上坐了不到三分钟,秦贺严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到钟自在旁边敲了敲,抬腕看了看时间,道:“会客室里有客人,好好招待,我十五分钟后过来。”   钟自在赶紧的应是,秦贺严又回过头来,颇有深意的道:“茶用我的铁观音,客人不喝咖啡。”   ☆、正文第二十四章:体贴下属的好上司   只喝茶不喝咖啡有什么稀奇的?还有人只喝咖啡不喝茶,更有人只喝白开水呢。   钟自在忍不住的撇撇嘴,按照秦贺严的吩咐冲了一杯茶送到会客室时,她才明白秦贺严的话中为什么别有深意了。   因为坐在会客室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谨。   钟自在的第一反应就是心虚的缩了缩。秦贺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晚他猜出什么来了?他让她送茶是想打探一点儿什么出来?   钟自在边想着边推开了门,将手中热气袅袅的茶放到桌上,恭恭敬敬的道:“秦总请喝茶。”   估计是觉得她抽疯了,秦谨抬头看了她一眼,理也懒得理她,继续翻看手中的报纸。   秦贺严让她好好招待,钟自在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直的杵着又有些尴尬。想着秦贺严要十五分钟后才过来,她索性在一旁坐了下来,摸出了手机玩连连看。   秦谨瞥了她一眼,不过并没说话。   玩着游戏的时间果然过得比较快。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又三分钟过去,钟自在刚准备将手机收好站起来,一直没说话的秦谨突然开了口:“下班后楼下咖啡厅等我。”   钟自在冷笑了一声,你让我等我就等。你以为谁是你养的狗?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秦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东西落我哪儿了。”   “那麻烦秦总扔了。”钟自在依旧不为所动,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   秦谨抿抿唇,淡淡的扫了恭恭敬敬站着的钟自在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秦贺严的时间掐得很准,十五分钟刚刚到就进来了。看见恭恭敬敬站着的钟自在,他懒洋洋的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钟自在赶紧的退下,与秦贺严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拽住了。秦贺严压低了声音懒洋洋的道:“媳妇儿,你可能忘记一件事了,这里,是有监控的。”   钟自在一愣,他却已放开她的手往里走去,边走边懒洋洋的同秦谨打招呼:“大哥久等了。”   有监控又怎样?有监控就不能坐了?钟自在哼哼着,也懒得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走出会客室顺手关上了门。   才在位置上坐了没两分钟,曹苗拿着文件袋走了过来。钟自在现在知道办公室里这几个女人的名字了。   说她不像女人的叫林芝。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是郑程程,说不甘心的叫陈敏,说她是白莲花的,正是这位曹苗。   反正说人坏话都已经被人撞见了,曹苗也不客气,拿着文件袋在格子间上敲了敲。面无表情的道:“这份文件送到西郊,马上送过去。”   她是在开玩笑吧?都已经三点多了让她送文件去西郊?自己开车也要两小时不止,何况她没车,这一去一回不得**点了?   钟自在坐着没动,曹苗好似有些诧异,挑挑眉,道:“怎么?”   钟自在看了她手中的文件一眼,不动声色的笑笑。道:“曹秘书,我的工作是秦总的私助,跑腿,好像不应该叫我做吧?”   曹苗的脸色大变,用力的咬了咬唇,看了钟自在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道:“对,钟小姐好歹是小老板娘,跑腿这事肯定是大材小用了。”   她这话时**裸的嘲讽,谁家老板娘会跑来做小助理,并且被员工指使得团团转呢?   钟自在脸上的笑不变,也不答话,曹苗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钟自在若无其事的继续整理桌上的文件,办公室里打打杂那无所谓,顺手就做了。西郊那么远,她是脑子有病才会跑过去。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做了,以后凡是类似的事都是她的了。   一味的示弱,可是讨不到好的。只会被人变着戏法的耍。   秦贺严和秦谨没过多大会儿就出来了,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秦贺严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和秦谨下楼去了。   下班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钟自在懒得听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等那几个女人走了之后才下的班。   天气渐渐的短了起来,加上阴雨绵绵的,才六点多天色看起来就像是要黑了一样。路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两旁建筑物上的各种招牌闪烁着。   钟自在走到大厦旁的咖啡厅时鬼使神差的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很冷清,只有三三俩俩的人。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里面并没有疑似秦谨的人。钟自在跟做贼似的飞快的收回了目光,想想他也不可能在。他是和秦贺严一起走的,秦贺严都没回来,他又怎么可能在楼下坐着呢。   路边已有小贩推着推车在卖烤红薯,钟自在闻着那甜香味儿实在是太诱人,掏出零钱买了一个,顺便问了在哪儿坐公交车,然后一路边走边剥着红薯。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公交站台前挤得密密麻麻的。   离公交车站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在旁边立着的不让停标示下静静的停着,像是静伏在暗夜中的猛虎。   不过钟自在并没有注意,她和那烤红薯斗争得正欢,红薯倍儿甜,只可惜刚出炉太烫,不注意点儿就会烫到嘴皮子。   又顾着吃又要走路,她本来就是一心二用只管脚下,哪里能注意到别的事。   原本站在公交站台上等公交车的人都以为车中没人的,钟自在走到车旁的时候,那辆雷克萨斯的车窗突然摇下,一个英俊的男人点了一支烟坐在车中,淡淡的道:“上车。”   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钟自在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车中坐着的秦谨,她翻了个白眼,咬着红薯继续往前走。   才迈动脚步,秦谨那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需要我明天再过来?”   钟自在坐进车中的时候车门摔得震天响,引得路人纷纷抬头。多嚣张,违章停车不说竟然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秦谨倒是浑然未觉,掐灭了烟火打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他大概是一直在车中抽烟,车子里一股子的烟味。他将车窗摇下,待到烟味散了才重新关起来。   钟自在将手中的小半截红薯咬完,这才侧头看向秦谨。   这个时候的车流量很大,他一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而遥远。   车中还有残留的红薯甜香味,钟自在怔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秦谨坐在同一辆车中,她吃着她的红薯,他开着他的车。安静得像是两个陌生人。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东西在哪儿?”   秦谨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前方有十字路口,他没等红灯,打转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   车内的气氛沉默着,钟自在本是有些烦躁的,却已懒得再开口。抿紧了唇靠在位置上。   秦谨自然也没开口,中途接了两个电话都也只是嗯嗯了两声就挂掉了。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秦谨熄了火,见钟自在坐着没动,瞥了她一眼,道:“下车。”   说完,他也不等钟自在,直接下了车。钟自在下车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一根烟立在车旁。看见她下了车,他也不打招呼,直接抽着烟往里走。   车子是停在一家饭店门口的,饭店门口的大红招牌上写印着胖子饭店几个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对面的饭店没什么两样。   大厅里略显幽暗,摆了几大盆绿色的盆栽。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闹哄哄的人影浮动。   秦谨对这边好像挺熟的,才进大厅就有服务员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老板。不到一分钟,一个胖子气喘吁吁的从后厨跑了出来。   看见秦谨,他的脸上堆起了笑容,熟络的打招呼:“过来了。”随即看向了钟自在,嘿嘿的道:“小钟过来了,今天尽管吃啊,免单!”   这句话说得豪爽极了,这语气也是熟悉的,好像是熟人。只是,这身材是陌生的。   面对人的热情,钟自在有些尴尬。因为,她实在记不起眼前这人是谁了。   大概也猜到她认不出来,秦谨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提醒道:“老郑。”   他一说老郑,钟自在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的打招呼:“郑师兄好久没见你了。”   她刚才那尴尬的样儿郑明也猜到了她是没认出他,哈哈的笑着道:“就算见到你也不认识啊,毕业后开了个饭店,不知不觉就成这样儿了。”   他这变化确实也太大了一些,在学校的时候顶多算得上是个小胖子,这下完全就是个大胖子了。   钟自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服务员端着菜过来,郑明笑着招呼道:“里面坐里面坐,我给你们留了雅间,现在是忙的时候,我炒两个拿手菜上来你们尝尝,等我忙过这段大家好好喝几杯。”   他看见秦谨和钟自在在一起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边说着边往里带路。   钟自在走在最后,听着郑明边走边絮絮叨叨的感叹着。快要到转角的时候,秦谨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将她往边上拉了拉。   钟自在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服务员端了一个装满了碗和碟子的托盘迎面走来。   也只是那么一瞬,秦谨就放开了她,继续往里走。好像刚才都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郑明忙,随便寒暄几句就下去了。刚才还热闹的包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也许是遇到了曾经都熟悉的人,气氛一下子变得玄妙起来。秦谨不说话,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钟自在。   钟自在自己倒了一杯茶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放下了杯子,拿出手机刷了起来。秦谨一直看着她没动,中途点了一支烟烧着,却又一直没抽。   饭菜一直没上来,过了一会儿,钟自在忽然收起了手机,抬头看向秦谨,大大方方的道:“虽然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话就一次说了吧。”   秦谨的视线没有收回,依旧看着钟自在,将手中烧了半截的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吐了吐烟雾,这才道:“昨天怎么了?”   他会问这话,钟自在一点儿也不奇怪,也没觉得他能忍。对于今时今日的秦谨来说,昨天就该问的话没问,反倒是今天才问,只能说明,他什么也没查到。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钟自在有片刻的恍惚。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谨盯着她,没有接话,指间烟雾缭绕。钟自在的眼中同样也雾气朦胧,自说自话般的接着又道:“秦谨,你无权过问这些。人总是要长大的,要学会面对人生中的所有一切。更要学会的是,分清以前和现在。其实我该谢谢你的,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她的脸上的表情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随即她吸了吸鼻子,接着平静的道:“谢谢你曾经给我的那些温暖,真的。也谢谢你让我知道,谁也没有义务一直照顾谁对谁好。任何的美好和温暖,终有一天都是会消失的。秦谨,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姑娘了。无论是你出于同情或是怜悯,我的生活都已经与你无关了。”   “我终有一天是要学会处理和面对的,你帮得了我这一次,那以后呢?”   “我的路终该由我自己来走,所以,就这样吧。以后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就当,从未认识过。”   ……   秦谨静静的坐着,他突然想起以前的钟自在。爱哭,脆弱,矫情。常见的脸上的表情无外乎两种,笑得忒灿烂,哭得忒伤心。   很能缠人,怕冷怕黑。晚上的时候从不敢独自回宿舍,只要一下雪就会缠着他,让他接她上下课。偶尔给她买点儿小孩子喜欢的零食,她的脸上的笑容就会灿烂一整天。   生病的时候常常偷偷一个人哭,伤心得像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样。遇到闹心的事常常会在他的耳边一直念叨个不停,直到他黑脸为止。   而现在,对面坐着的人,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但却是他想象不到的,冷静,理智,淡漠。说出的话条路清晰,句句在理。   秦谨夹着烟的手下意识的捏紧,后面钟自在说了些什么他再也听不见。他看着她站了起来,走出去,关上门,留下一室的烟雾缭绕。低住余扛。   郑明进来的时候已经桌上早已摆好了菜和碗筷,只是动也没动。他看了一眼秦谨,疑惑的问道:“小钟呢?洗手间去了?”   钟自在回到秦家的时候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林嫂一个人,看见钟自在,她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和蔼的问道:“加班吗?吃东西没有?”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钟自在疲惫不已,恍惚了摇摇头后,又小声的补了句还没有。   林嫂以为她是累着了,并未问什么,让她坐着,她去给她煮面。面条没多大会儿就端了上来,热乎乎的,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钟自在将大半碗虾仁面全吃下,这才觉得手脚都缓了过来。本是要自己去洗碗的,林嫂看她累了,说她弄就行,催着钟自在回房睡觉。   昨天听秦谨那口气她是发烧了,除了刚开始下床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后来倒没觉得有什么。那药她扔了没吃,不知道是还没好完还是怎的,现在头竟然有些昏昏沉沉的。   上了楼,推开房间的门看到正从浴室出来的秦贺严,钟自在吓了一大跳,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秦贺严的身上穿着浴袍,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边懒洋洋的道:“挺无聊的,就早点回来了。”   钟自在看着浴袍领口露出来的大片小麦色的胸膛,又看看那松松垮垮仿佛随时都会扯开的浴袍,赶紧的低下头,小声的嘀咕道:“注意影响。”   她本来说得听小声的,秦贺严却像是听到了,嗤笑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有哪儿是你没看过的?”   他指的是那天早上从床上醒来。钟自在乖乖的闭了嘴,不过她就算是看到了也和没看到没什么两样,那个时候那么乱,她哪有心情去看躶体美男?   秦贺严见她不说话,忽的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暧昧极了的道:“你害羞什么,我们可是夫妻。”   他低着头靠近她,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边。钟自在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香味以及头发上潮湿的水味儿。   两人虽然在同一个房间中呆了有一段时间了,可几乎没有那么尴尬的时候。秦贺严有一半的时候不在,在的时候,她几乎都是等着他上床才回房间的。   偶尔回了房间碰上她洗澡,她也只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假装没注意。   钟自在的身体僵得老直,动也不敢动一下。秦贺严本来是想逗逗她的,忽然用力的嗅了嗅,然后让开了一些,一脸嫌弃的道:“什么味儿了?你刚吃了面?”   钟自在悄悄的松了口气,假装若无其事的唔了一声。秦贺严啧了一声,看也懒得再看她,回了床上。   钟自在第二天上班之前就向方颖和秦贺严请了假,晚上要回去看一下钟老爷子。方颖依旧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秦贺严的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儿,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钟自在是搭的秦贺严的顺风车,是最后一个到办公室的。收拾了东西刚去洗手间倒了一杯水回来,从秦贺严的办公室出来的郑程程就扬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对她到:“秦总叫你。”   说着,扭着腰扯高气昂的走了。钟自在有预感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放下杯子,将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了这才敲了秦贺严的门。   秦贺严正在看文件,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坐吧。”   这是要长谈?下属就要有下属的规矩,钟自在规规矩矩的坐下,然后鼻观眼眼观心,等着秦贺严开口。   秦贺严对她这样子并没有嗤笑或是发表任何的意见,放下笔,颇有些玩味的道:“你知道她们今天过来找我是为什么吗?”   她们?哦,原来她去倒水那会儿,其他几人也进了办公室啊。不过除了告状还能做什么?   钟自在虽然恨清楚,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老老实实的道:“不知道。”   秦贺严端起面前的咖啡呷了一口,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几下,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吗?”   钟自在这下没吭声,不过秦贺严也没兜多久的圈子,喝了几口咖啡后慢悠悠的道:“她们说你没有团队意识,应该多磨练磨练。”   这是什么意思?哦,她们当然不会直接告状说她不听使唤不去送东西了。所以自然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出来了。   钟自在正思考着,秦贺严突然双手放到了桌子上,懒洋洋的靠着,轻飘飘的道:“你自己怎么看?”   她怎么看?她自然是……   钟自在思考了几秒,低垂着头认认真真的道:“我没做过类似的工作,但我一定认真努力的学习。争取……早点儿和大家磨合好。”   秦贺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捡起笔敲了几下,道:“是吗?”   钟自在没敢看他,硬着头皮应了句是。   秦贺严懒洋洋的靠回了椅子上,手中的笔继续敲着办公桌,看着钟自在道:“可她们都说,最好让你去基层先磨练磨练。最好是哪儿人多就去哪儿,毕竟嘛,人多才能学习怎么搞好人际关系,才能慢慢的体验什么叫团队精神。你觉得,这行吗?”   行吗?她当然觉得不行,不过,她有得选吗?   钟自在没有吭声,秦贺严又慢悠悠的道:“我觉得她们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以前应该也没有过什么工作经验,确实该去基层好好磨练磨练。不过当然了,我还是应该征求征求你的意见。毕竟,这样才是体贴下属的好上司。”   ☆、正文第二十五章:婆媳谈话   钟自在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她走后,坐在雅间中的秦谨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也不理一头雾水的郑胖子,直接离开。留下一桌子未动的酒菜。   这样的她,不就是他曾经想看到的吗?坚强勇敢,不需要依附任何人都可以过得好好的。   钟自在在助理的位置上坐了十小时不到就被调去了东城路的一个连锁超市。秦氏是做房地产发家的,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向其他行业进军,都做得风风火火的。   临走时那几个女人挺得意的,钟自在倒是无所谓,于她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钟自在在超市并没有具体的工作,经理只说让她先学习学习再做安排。所谓的学习,其实就是被使唤着跑腿或是搬东西整理货品,人流量大的时候大家都忙得恨不得一个分成两个用。哪可能让她站着不动呢。   超市里自然不比做助理轻松,人手不够,她做的多是体力活,第一天不太适应。到了下班灰头土脸的快累成狗了。   因为早上的时候打过招呼,她不用回秦家。本是想打车回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身上了公交车。   车子摇摇晃晃,钟自在一路都恍恍惚惚的,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钟琪骂她是野孩子,她抓了她的头发推她往墙上撞。钟琪被吓得哇哇大哭,卓雅玉匆匆赶来,没有问谁对谁错,将她狠狠的推到一边护住钟琪,然后大骂她没爹没妈教没教养。   那时候她爸妈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这话被钟国道听到,当时他的脸色就变了,狠狠的给了卓雅玉一巴掌。   她当时以为,她二叔始终是她爸爸的亲兄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外人冒犯过世的他们。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想法就是一个笑话。她不想去相信常律师说的话,可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在梦中梦到父母时,她甚至恍恍惚惚的想,他们是不是要她替他们报仇?   钟自在伸手揉了揉眼睛,下了车,在公交站台前站了许久。她才走往老宅。她原本以为已经做好了面对那一家人的准备,可看到那屹立在灯光下的建筑物时,她还是忍不住的转过身靠到了路灯上。   她生长了二十几年,有她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小花园的地方,此刻却陌生得像是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张着一张血淋淋的,要将所有所有都吞没。   有雨丝落在钟自在的发丝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敲开了门。她没有打过电话,周嫂也没想到她会回来,一进门就抱怨道:“怎么不先打电话回来,也好准备菜。你二叔一家都出去了,老爷子晚上吃粥,什么都没有。”   听见那一家人没在,钟自在微微的松了口气,勉强的笑着道:“您也不用麻烦了,也不饿,给我下一碗面就是了。”   “那怎么行,你难得回来一次。早上买有一条鱼,我做你喜欢的糖醋鱼。老爷子在书房,你先去陪他说说话,一会儿就好。”   周嫂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边往厨房走,钟自在原本想说不用麻烦的,看着周嫂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这个家里,还欢迎她回来的,也只有周嫂和爷爷了。   钟老爷子正在书房里练字,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看见钟自在,他管也不管还未写完的字,将笔放下扯毛巾擦了擦手,诧异的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爷子的脸上带着担心,钟自在的鼻子一酸,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撒着娇道:“想您了,所以回来看看您。”   老爷子脸上的担忧不减,伸手摸了摸钟自在的头道:“给贺严打过招呼了吗?”   还真是将她当成小孩子了,钟自在赶紧的点头,道:“早上的时候就说过了,他本来是要陪我过来的,后来有应酬我就自己过来了。”   老爷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叮嘱道:“去哪儿记得要和人打招呼,你也不小了,千万别和长辈使性子。”   钟自在的鼻子酸得厉害,只知道用力的点头。她难得回来了,老爷子叮嘱了几句就没再多说了,去了厨房看周嫂已经重新开始做菜了,这才问钟自在,“晚上还回去吗?”   钟自在愣了一下,随即抓了抓头,道:“不了,我没说在家过夜。”   老爷子原本还担心钟自在是和秦贺严吵架回来的,看着她那为难的样儿,脸上笑眯眯的,也不多说什么,道:“那吃了饭陪我坐会儿,我让你周叔送你回去。”   钟自在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爷爷,挽着老爷子的手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装作不经意的道:“爷爷,那天我去逛街遇到常律师的太太了,她请我喝了咖啡,说以前认识我妈妈还是怎么的。”   本以为老人家会惊讶的,但却没有。老人叹了口气,道:“她以前的时候生过一场病,那时候常律师上班没空,你妈妈照顾了她很久。后来你爸和你妈过世了,她还打算来家里照顾你的,她身体不好,我没让。你还记得吗?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常常等在幼儿园门口看你。你还告诉我,经常有一个怪阿姨盯着你看。那时候你爸妈刚走,我不想让别人在你面前提起,后来就让她别再去了。她后来又给你送些小玩意过来,我都让人给送回去了,后来就没怎么走动了。”   儿子媳妇一下子都没了,那时候他悲痛得一夕之间白了头发。虽然知道他们是一片好心,可他却不愿意再见到和儿子媳妇有关的人。所以就将东西全都送了回去,就连常律师到他身边,也是好几年后的事。   老爷子唏嘘不已,那时候太小,钟自在根本没有一点儿记忆,压根就想不起来。她恍恍惚惚的坐着,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期望着常律师是骗她的……   怕老爷子起疑心,她很快回过神来,紧紧的将老爷子的胳膊挽着,喃喃着道:“爷爷,我和秦贺严商量商量,我们自己到外面住,你去和我们住好不好?”   钟老爷子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道:“傻丫头,你说什么傻话。爷爷现在很好,身体也健健康康的。你要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打电话让你周叔去接你。这样的话别再贺严面前胡说,你让你公公婆婆秦老头怎么想?”   钟自在的眼眶湿湿的,哽着没有说话。其实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是秦家人都答应,以她和秦贺严的关系,她也不敢真把老爷子接和他们一起住。要是被老爷子发现什么,她完全不敢想象。   钟自在恍惚得厉害,也还没做好面对钟国道的准备,吃过东西在老爷子的催促下就离开了。然后以还要买东西为借口,在离秦家还有一段距离就下了车。   风刮得有些冷,她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一口气全都喝下,这才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前走。   常律师没有骗她的理由,如果他要骗她,那早就该来找她了。而不是等到知道她和她二叔之间有协议才会说出。   饶是这几天已经想过许多许多,可到了这会儿,脑子里却依旧是乱哄哄的,像是要爆炸开一般。   包里手机呜呜的震动声让她清醒过来,拿出电话一看,是唐果果打过来的。钟自在并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异常,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才接起电话。   “你在干嘛?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电话一接起,唐果果就像个连珠炮似的问道。   “刚才走着没注意,怎么了?”钟自在揉了揉鼻子,闷声闷气的道。   “没怎么,就无聊呗,也好几天没给你打电话了。”唐果果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完全听不出什么异样。   钟自在知道林晨冬的背叛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微微的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林晨冬谈了吗?”   “谈了。”沉默了一会儿,唐果果嗤笑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好谈的,就离婚,但他不同意。阿在,只要想起他和其他女人睡过,我就恶心得想吐。反正是没办法过下去了,我膈应得慌。”   “我刚知道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他和肖岚都给杀了。可回来之后,我都想通了。没有谁规定,共患难了就得守着彼此一辈子。我是为他付出了许多,可那也是我自愿的,没人逼着我。甚至我和家里决裂的时候,他都是劝我回去的。有今天,纯属是我自找的。”   “阿在,我本来以为,我看到他一定会很愤怒的,可却没有。我竟然非常的平静,而且还微笑着和给他送文件的肖岚打了招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真的完了。那么多年的感情,还真是脆弱。也许从肖岚发出床照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我不难过,我只是空落落的,”   唐果果的声音越说越低,像个孩子似的迷茫。钟自在的心里哽得难受,抬起头看了看雨丝中路灯洒下的昏暗光芒。是啊,感情还真是脆弱。那么多年了,一步走错,说完就完了。   钟自在的心里无端端的空落落的疼痛着,两人谁也没说话,沉默着。唐果果那边很安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钟自在才低低的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唐果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在市区这边的小公寓,别墅那边让给那对狗男女。住着膈应得慌。你别担心我,我很好,真的。我已经找了律师去,明天过去和他谈。这婚他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该要的东西我也绝不会手软。我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就这么便宜那女人我不甘心!”   她真的是比想象中的还坚强许多,都已经安排好了,钟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一声,叮嘱道:“你自己注意点儿,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呐。”唐果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秦谨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已经见过了。”钟自在的语气很平淡,“他是秦贺严的大哥,现在我也应该叫他大哥。”   “啊?”唐果果对秦谨的事情是一知半解,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道:“人生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啊。”   提起秦谨,钟自在没有想说下去的**。她放心不下唐果果,约了周末见面。又叮嘱了她好些话才挂了电话。   钟自在的心里沉甸甸的,长长的呼了口气,埋着头继续往前走。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一辆车从后面驶了过来。灯光刺眼,车速也有些快,钟自在走在边上的,并没有注意。   那辆车本来是超过了钟自在的,不知道怎的又倒了回来,到了钟自在面前,车窗摇下,秦贺严敲了敲车门提醒一直埋着头的钟自在,胳膊就靠在车窗上,懒洋洋的道:“回魂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我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钟自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灯光下秦贺严那张俊美的脸让她微微的有些恍惚。她和秦贺严之间的结,也许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仇人一般的敌对,可却需要像夫妻一样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也真是,够难为秦贺严的了。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却没有说话。秦贺严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进了院子。   钟自在进院子的时候秦贺严把玩着车钥匙在门口站着,看样子是在等她。   钟自在可不认为秦贺严是好心的等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磨蹭着。不过今晚前三少很有耐心,站着一直没动。再远的路也有磨蹭到的时候,秦贺严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懒洋洋的问道:“今天第一天,工作还顺利吧?”   “谢谢秦总关心,非常顺利。”钟自在毕恭毕敬的回答。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啊,她顺不顺利,应不应该顺利,不都是他一手掌控着的么?   “秦总?”秦贺严偏着头,颇有些玩味的嚼着这两个字。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的道:“你是,有怨气角色还没转换过来?看来我得帮帮你。”   他边说着,忽然快速的伸出手拽住了钟自在的手腕重重的往前一拉。钟自在压根就没防备,重心不稳,重重的装在坚硬的胸膛上。   她的头撞得砰的一声,秦贺严却好像没感觉到疼似的,手暧昧的揽在了她的腰上,压低了声音危险极了附在钟自在的耳边道:“看来,老婆你对我好像很不满哪。公私分明我还是懂的,今天算我的错,你说,今晚怎么弥补你?”   他的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呼出的气息拂在耳廓,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钟自在不知道秦贺严又吃错什么药了,浑身僵硬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用了。我,我我本来就该磨练磨练。”   “是吗?老婆在家也叫我秦总,我以为老婆是对我不满呢。”微微的顿了顿,秦贺严又接着道:“那如果爷爷问起来,老婆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秦贺严的声音温柔极了,手在钟自在的腰上细细的摩挲着。远远的看着,两人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   只有钟自在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多门难熬,她点点头,道:“知道。”   秦贺严这才放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满意的道:“这才乖。”   说着,他也不再等钟自在,往前去了。钟自在僵硬的身体慢慢的舒缓下来,紧跟在秦贺严的身后。低尤坑亡。   她也并不是没做好那准备,可是,秦贺严一靠近,她就控制不住的僵硬,浑身冰凉。更实在想不出,她和秦贺严,怎么做那事。   秦贺严费劲心思的威胁了她一番,秦老爷子却并没问什么。大概以为是秦贺严去接的钟自在,随意的问了几句钟老爷子的情况就让他俩上楼了。   倒是两人刚回房间方颖就找了过来,钟自在暗暗的庆幸自己还未将被子枕头放到沙发上。   方颖并没有进门,看了钟自在一眼,淡淡的道:“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谈谈。”   听到谈谈这两个字,钟自在的神经立即就紧绷了起来。硬着头皮应了句好的,然后关上了房门。   方颖并没有回房,而是带着钟自在去了她在楼上的小画室。她并没有长谈的打算,刚关上门就问道:“你和贺严有没有采取措施?”   钟自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一脸茫然的看着方颖。   谈这种话题总是有些尴尬的,大概是觉得钟自在朽木不可雕,方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冷淡的提醒道:“避孕,你和贺严有没有避孕?”   钟自在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不知道方颖怎么会问这个,红着脸模棱两可结结巴巴的道:“有时候有有的。”   方颖对这个回答明显的很不满,脸色也比之前更冷了些,道:“你们又在胡闹什么?!爷爷年级大了,最想的就是抱重孙。你嫁进秦家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   钟自在被骂得头也抬不起来,也不知道方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话题,脑子里开始想无数种可能的对策。   方颖见她低着头一声不吭,语气稍缓了一些,道:“贺严的脾气犟,你顺着他些。你们俩现在也许没什么感情,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贺严虽然爱玩,但却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以后别再避孕了,我看看帮你约一下医生,你去做个检查。”   最后一句话让钟自在冷汗淋淋,却并不敢反对,只得低声应了好的。   方颖好似有些有些烦躁,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恢复了一副冷淡的样子,在一旁坐下,道:“你回去吧,早点儿睡。”   钟自在从画室出来,整个脑子都是孩子孩子孩子。她这个向来冷淡的婆婆刚才的举动有些怪怪的,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她约医生检查?   如果真的去检查了,那岂不是穿帮了?钟自在的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   回去的时候秦贺严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了,见钟自在神色恍惚,他挑挑眉,道:“妈刚才找你说什么了?”   钟自在条件反射的摇摇头,忽然想起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不应该由她一个人闹心,随即吞吞吐吐的道:“妈说让让我们要要个孩子,她约医生,让我去检查一下。”   方颖确实不是会管这事的人,秦贺严的眉头皱了皱,道:“还说什么没有?”   钟自在摇摇头,看了秦贺严一眼,小声的道:“我觉得妈今天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秦贺严没有说话,本是要起床的,瞥了钟自在一眼又改变了主意,哼哼着道:“检查就检查,妈认识的医生都是不好约的。你运气挺好的。”   钟自在没有吭声,闷头拿着睡衣进了浴室。门关上,秦贺严烦躁的脸将杂志丢到一边。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可还没拨完,又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钟自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仍是恍恍惚惚的,就连秦贺严端了一杯水从外面进来也没注意到。   秦贺严扫了她一眼,忽然凑到她面前,轻笑了一声,道:“怎么说约医生检查你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家?”   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意思。钟自在离他远了一些,将枕头和被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没精打采的道:“你想多了。”   秦贺严握着水杯,摩挲着下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这事我会处理,到时候你按时过去就是了。”   他居然会那么好心主动帮忙?钟自在抬起头诧异的看向了他。   秦贺严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了钟自在一眼,凑到她面前,低而暧昧的道:“钟自在,你那么害怕检查,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老处女?”   他低着头与盯着她,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只要微微的向前一点儿,就能碰到她那微红的唇。   钟自在猛的后退了一大步,快速的跳上了沙发,支支吾吾的道:“很晚了,我先睡了。”   ☆、正文第二十六章:卿卿我我   她将身子埋进被子中,只露出一个头来,接着又快速的补充道:“你想多了。”   她刚才的反应也太激烈了些,不过秦贺严倒是并未说什么,慢条斯理的将杯中的水喝了。这才重新上了床。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沙发上有些窄,翻身都要小心翼翼的。钟自在翻身面对着里面,鼻子紧紧的贴着沙发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钟自在睡到半夜翻身时才发现手臂和腿都疼得厉害,浑浑噩噩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是因为白天搬了太多的东西跑了太多的路。   第二天早上时钟自在才发现秦重铭是在家的,虽然有秦老爷子坐镇,可气氛还是有些怪异。几乎是谁都没有说话。   比起钟家,秦家这潭水深得去了。   大鬼打架小鬼遭殃,钟自在深知这道理。只能尽量的将自己当成隐形人,绝不多说一句话。   谁叫她不是秦三少呢?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样儿。   吃过东西去上班,刚出门钟自在就被方颖给叫住了。本以为她有什么事要说的。谁知道她只是淡淡的道:“电话给我,我让医生直接联系你。”   钟自在应了句好的,恭恭敬敬的将电话号码送上。方颖点点头,走出去老远,才回过头来淡淡的道:“要不要顺道送你一程?”   比起和方颖坐一辆车,钟自在更愿意挤透不过气来的公交车,拨浪鼓似的摇头说不用。摇完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一时尴尬极了。可方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坐进车中关上门走了。   上面依旧没安排工作下来,钟自在做的仍旧是打杂。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挺可怜的,有一位好心的大姐叫上她一起整理货架摆货。虽然有时候得爬梯子,但这工作可比跑来跑去的轻松多了。   钟自在这一天虽然手脚都挺麻利的,可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她跟着大姐正往蔬菜区补货,一道甜软的女声刺进了她的耳朵里:“晨冬,天气冷了。我们买些蔬菜回去吃火锅吧?”   其实这女声除了甜软一点儿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特别的是她叫的名字。不过这年代同名同姓的人多了,钟自在也没多在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嗯,你看着办。”低沉的男声很平静,微微的有些哑。   还真是巧。钟自在手中的动作顿住,回过头,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子挽着林晨冬的手臂,正一脸甜蜜的挑选着西红柿。   林晨冬的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的看上一眼,那张平常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耐。   大概是察觉到了钟自在的视线,林晨冬侧过头来。钟自在穿着超市里统一的服装,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扒开了那女子挽在他手臂上的手,尴尬的道:“阿在,你怎么在这边?”   钟自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到那女子的身上,带有些讥讽的道:“这不是林总吗?真是好久不见。”   林晨冬脸上的笑僵住,掩饰般的干咳了一声正想要说什么,站在他身边的肖岚突然柔柔的笑着道:“晨冬,这位小姐是?”   晨冬,晨冬,叫得可真亲密。钟自在想起这个时候不知道正躲在哪儿疗伤的唐果果,紧紧的握住了手指,看了林晨冬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肖小姐你好,我是林晨冬的老婆的朋友。”   肖岚的脸色一变,看了林晨冬一眼,白着一张小脸道:“我,我我和晨冬没没什么的。”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怕她不知道,所以这样提醒她?钟自在气得肝儿疼,冷笑着道:“有没有什么肖小姐不是最清楚吗?这就急着表明立场了?肖小姐真是让人长见识了,原来当插足别人的家庭当小三还是一种荣耀。”   超市里人来人往,听到这对话,已有人停下来看热闹。林晨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我和果果的事,和别人没关系。”低引余血。   这就护上了?钟自在冷笑着看了他身边一副泪花点点,一副无助可怜样儿的肖岚一眼,点点头,嗤笑了一声,道:“对,确实和别人没关系。会咬人的狗不叫,谁叫我们都瞎了眼了。”   林晨冬的脸色变了又变,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木着脸拉着肖岚转身就走。   肖岚识趣得很,乖巧的任由林晨冬拉着,只是走出去十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那张还带着泪花楚楚可怜的脸上勾勒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难怪能勾搭上林晨冬,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钟自在的直觉告诉她,唐果果的婚不会离得那么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不自觉捏紧的手指才慢慢的松开。   围观的人渐渐的散去,许大姐忍不住的唏嘘:“现在的三儿可真嚣张。”   钟自在勉强的扯出个笑容出来,转过身去捡筐里的白菜,抬起头来,却看到单手插在裤兜里,推着推车站在一旁的秦谨。   想来刚才那一幕他都已经看到了。   钟自在恢复了面无表情,秦谨却推着推车走了过来。他扯了一个袋子,随便捡了一节鲜藕放进去,然后递给钟自在,淡淡的道:“称称。”   “那边请。”钟自在头也没抬一下,只是手指了指前方的称重。   秦谨站着没动,保持着递偶的动作。钟自在本是想直接走开的,看到筐子里还放着的菜,忍了又忍抬头看向秦谨,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谨挑挑眉,狭长的眸子盯着钟自在,似笑非笑的道:“不是说做陌生人么?就这点儿气度?”   钟自在一噎,接过他手里的藕就往称重处走。秦谨的顺手又捡了一个白萝卜,推着推车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钟自在将藕放到了称重处直接转身就走,这次秦谨没再叫她。   因为遇到那对狗男女,钟自在心塞得厉害。几次想给唐果果打电话,最终还是没拨那号码。现在就算是气炸了也没用,重要的是唐果果怎么在不损害利益的情况下顺利离婚。   那个肖岚,不是一个善茬。   钟自在莫名的有些烦躁,现在的林晨冬不再是以前的林晨冬。真要是撕破脸,唐果果和他斗,未必斗得赢。必须得找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钟自在的心里沉甸甸的,下了班往外走时才发现秦谨竟然站在出口处。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靠在门口的大柱子上抽着烟,眼神有些缥缈。   他和以前已大不一样,如果四年前只是喜怒不溢于表,那么现在,他的城府恐怕深了许多倍不止,不动声色间已有迫人的气势。   钟自在没打算和他碰面,直接从另一侧绕过他往外面走。还未走到路边,秦谨就掐灭了烟头跟了上去,上前一步拉开了一旁的雷克萨斯,挺随意的道:“我送你回去。”   钟自在本是想直接走人的,可想起他刚才说的度量,又想起以后见面的次数还会多,面无表情的道:“谢谢,不用。”   秦谨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也不说话,直接拽了钟自在往车里推。他的力气很大,钟自在根本挣不过他。本是想破口大骂的,可余光看到下班出来的同事,只得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秦谨很快发动了车子,钟自在一直冷着一张脸看着窗外他也不介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笑非笑的道:“你就这样打算这样和我做陌生人?确定不是敌人?”   “人总会有自己的喜恶秦总。”钟自在的声音冷冰冰的,其实她很想叫大哥的,但那声大哥于她和秦谨来说,其实就是一把匕首。而现在,既然已打算如陌生人,又何必再拿匕首去捅人?   “嗯,对。人都是有自己的喜恶的。”秦谨的语气不变,甚至还点了点头。   钟自在无语,秦谨的话锋一转,淡淡的道:“既然只是陌生人,哪里来的厌恶?如果爷爷或是阿姨问起来,你说凭感觉厌恶我?”   他后面的语气已带了几分嘲讽,钟自在一阵恍惚,是了,她和秦谨是会经常见面的。所以,她必须学会心平气和,就跟对普通的朋友一般。   她看向窗外没有再说话,话点到为止,秦谨也没再说什么。过了许久才看了面前的印着精致logo的名片盒一眼,道:“名片上有的电话,唐果果如果需要律师,可以找我。”   闻思的律师,自然不是一般的律师事务所的能比的。   “谢谢,不用。”再开口,钟自在的语气已是一片平淡,没有半分情绪夹杂。   秦谨这次没有勉强她,将车窗开了一些,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一张俊脸在半明半暗的烟火中模模糊糊。   他的车后座上还放着一些日常用品,显然过来只是为了送钟自在回来,在路口他就将车停下,放钟自在下车。钟自在没有说谢谢,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秦家钟自在才知道今天秦谨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因为,他要搬过来了。   秦贺严晚上并没有回来,有秦重铭在家,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很。钟自在帮林嫂收拾了碗筷就上了楼。   尽管已在这卧室里睡了一个多月,可触眼仍旧是陌生的。无端端的生出了几分空落。   钟自在站着发了一会儿呆,也没开灯,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华沙的私人侦探所。搜索出挺多的,钟自在找了一家不远不近的,然后记了号码,发了信息过去确认。   那边回得倒是挺快的,但是并没有在本市,约了钟自在周六晚上见面谈。钟自在回了一个好,并没有将号码存在通讯录里。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然后躺倒在沙发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发呆。直到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才爬起来去浴室洗漱。   方颖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中午就给钟自在打电话,说是已经约好了医生,让她去医院做检查。司机已经过来接她了。   钟自在压根就没想到会那么快,完全是措手不及。只得打了电话向秦贺严求救。秦贺严大概是在开会,一连打了几个都没接。钟自在急得上火,却又不敢违背方颖,只得请了假磨磨蹭蹭的上了车。   以往坐车总是堵得让人烦躁,今天却是一路无阻。钟自在急得要命,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看,像是要将手机看出一朵花来。可直到到了医院,秦贺严都没有打来电话。   那司机得了方颖的吩咐,非常的尽职,将车停好就带着钟自在上楼。钟自在强笑着说自己去就行了,但那司机却说方总吩咐他带她过去。   钟自在怕方颖起疑心,并不敢多说什么,勉强的笑笑,又偷偷的拿出手机给秦贺严打电话。   检查是在四楼,等电梯的人很多,那司机带着钟自在直接走楼梯。电话一直没人接,眼见就要到四楼了,钟自在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捂了捂肚子,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司机,“那个,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行吗?”   怕那司机不答应,话刚说完,她就直接朝着三楼尽头的洗手间奔去。   她是多希望洗手间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但老天好像特意和她作对似的,门口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   钟自在满心的失望,进了洗手间又接着给秦贺严打电话。电话依旧是没有人接,在洗手间里蹲了十几分钟,秦贺严都没有回电话,钟自在终于绝望,苍白着一张脸出了洗手间。   那司机等了那么久早已有些不耐烦,见钟自在出来,急急的道:“钟小姐快点儿,和任医生约的2点,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说着,快步的往楼道走去。钟自在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容来,边跟上去边看着手中的手机。   四楼的人很多,那司机到了门诊二室停住了脚步,回头对钟自在道:“钟小姐,任医生就在这里面。”   钟自在偷偷的瞄了一眼手中的毫无动静的手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好的。”   钟自在跟在那司机后面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任医生正在开厨房,也不用那司机打招呼就道:“小颖已经打过电话了,你先那边做一下。我一会儿亲自给你做检查。”   钟自在听到这话,手一抖,手中的手机差点儿掉落在地上。任医生正和坐在办公桌前的病人说话,并未注意。   倒是那司机注意到钟自在的脸色不好,本是转身就要走的,微微的犹豫了一下,问道:“钟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钟自在岂止是不舒服,完全就是如坐针毡。听到这话,站了起来,挤出了一丝笑容对任医生道:“医生,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行吗?”   她是做贼心虚,任医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去吧。”   钟自在又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赶紧的就往门外冲。到了门口,看到懒洋洋的站在门外抽着烟的人,钟自在的脚一软,差点儿跪下抱住秦贺严的腿。   秦贺严伸手拽住了她,似笑非笑的道:“再感动也不用行那么大的大礼。”   钟自在稳住身体,压低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秦贺严回答得干脆极了。   这话明显就是借口,真没听到会过来?钟自在咬牙切齿,但好歹他已经过来了,还是松了口气。   那司机见秦贺严过来,恭恭敬敬的打过招呼就走了。钟自在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跟着秦贺严的身后进办公室的时候,那个病人刚好走。   钟自在没忍住,拉了拉秦贺严的袖口。秦贺严完全将她无视,倒是抬起头来的任医生将这一幕收到了眼底,笑着道:“不过就是个检查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微微的顿了顿,带了些促狭的道:“贺严待会儿就在外面陪着你,想着他就不怕了,他可是特地丢下工作过来的。都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惊喜吧?”   惊喜?钟自在看了秦贺严一眼,暗暗的磨了磨牙,挤出了一抹笑容道:“是,是挺挺惊喜的。”   秦贺严淡定得很,伸手揽住了钟自在的腰,一脸柔情的在钟自在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叫任姨。”   温热的唇从额头上拂过,钟自在一僵,随即低下头,乖巧的叫道:“任姨。”   任医生笑眯眯的,秦贺严那么肉麻她好像也不介意,和蔼的道:“乖,坐下吧。”   秦贺严深情款款的看了钟自在一眼,然后看向了任医生,咳了一声,道:“任姨,我们结婚的时候您出国去了。这红包您还没给呢。”   “你这臭小子过来就是特地问我要红包的?哼,也不见你孝敬孝敬我。”任医生哼了一声,假装恼怒的瞪了秦贺严一眼。   “我当然是要孝敬您的,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吩咐一声,小侄万死不辞。”秦贺严的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得直让任医生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臭小子,就你会贫!”   秦贺严笑吟吟的,绕到任医生的身后,边给她揉着肩边道:“任姨,我和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哼,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无事献殷勤,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任医生拍了一下秦贺严放在她肩上的手,没好气的道:“说吧,我可没时间和你绕弯子。”   “就数任姨您最疼我最了解我了。”秦贺严继续拍着马屁,边给任医生揉着肩边嬉皮笑脸的道:“任姨,这检查就不用做了吧。是我妈太心急了,我们才结婚一个来月,就算是怀孕也没那么快是不是?再说了,怀孕这事本来就是顺其自然,这压力越大越不容易怀上。您也看到了,我媳妇儿胆小,这样逼着要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以后要更怀上那就糟糕了。”   “我就知道你过来没什么好事?你是想让我替你瞒着你妈?”任医生没好气,挥挥手,道:“去去,一边去。看着你我就闹心。”   秦贺严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继续嬉皮笑脸的道:“我就说任姨你最了解我了,简直是太英明了,我还没说您就知道了。”   任医生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和蔼的对钟自在道:“小乖,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钟自在赶紧的伸出手,任医生搭了手指在她的脉上,过了一会儿收回了手,道:“你妈确实太急了,怀孕这事确实得顺其自然。她本来是要我开些药调理调理的,但身体没问题没必要开什么药,是药三分毒。怀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检查不做就算了,我会替你们瞒着。但你妈那么想抱孙子,再过半年没消息的话再过来检查吧,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治疗。”   微微的顿了顿,她瞥了秦贺严一眼,道:“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到时候来最好两人一起过来。反正做做检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费不了什么时间。”   这任医生倒是挺开明的,那么爽快就答应了。钟自在如释重负,赶紧乖巧的道谢:“谢谢您。”   “我就知道任姨最好了。”秦贺严也跟着拍马屁,笑嘻嘻的道:“光谢哪儿够,我可是给任姨你准备了礼物的哦。”   说着,他变戏法般的从手中变出了两张歌剧门票来放在桌子上,嬉皮笑脸的道:“我知道任姨您是大忙人,日理万机。请您吃饭您肯定没时间,这是小侄的一点儿小小心意,任姨你到时候和姨父一起去看。”   这厮果然最会投其所好,任姨看了那门票一眼,瞪了他一眼,道:“就你的花花肠子最多,我收下了。我告诉你啊,你别惹你妈生气,她脾气不好,哄着她点儿。还有,竟然结婚了也该收心了,也别让你媳妇儿难过。等我休假的时候带你媳妇儿来家里,我给你们做我的拿手好菜。”   秦贺严赶紧的点头,正经八百的道:“我一定谨遵任姨的吩咐,绝不敢违背。”   任医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道:“去吧去吧,我还有病人,别在这儿耽搁我了。”   秦贺严又拍了几句马屁,这才摆出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样,揽着钟自在走出了办公室。   ☆、正文第二十七章:等闲变却故人心   到了走廊,秦贺严却没有放开钟自在的意思。在任医生面前是演戏,她并没有多想,这会儿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虽然有惊无险,可想起之前自己差点儿急得上火。钟自在心里的那股子邪火还是蹭蹭的往上冒,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之前怎么不接我电话?”   秦贺严瞥了她一眼,见到了电梯口,将手松开来,懒洋洋的道:“你不知道吗?看你急得跳脚也是一种乐趣。”   钟自在一噎,这才是秦贺严。就算是帮了忙,你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只是,她不好过他应该热烈的鼓掌才对,怎么会帮她?   钟自在的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狐疑的看了一眼秦贺严那俊美的侧脸,终是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没有问出口。   就算是问了,秦贺严搭不搭理她是一回事。就算是搭理了,他嘴里出来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反正,她只要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忙就是了。   下了楼。秦贺严不再理钟自在,直接开了车走了。钟自在想了想,本是打算给方颖打电话的,手机拿了出来,还是放回了包里。   这事,还是就此揭过的好。她这连检查的单据之类的都没有,要是问起来,她可没办法收场。如果回去问起,只说任医生只让她检查就是了。任医生既然已经答应帮忙,她也会自己给方颖打电话的。   要是面对别人,钟自在随口拈来几句谎话那压根就不是什么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方颖时她总是发憷。   不知道为什么,钟自在总感觉方颖这天好像很怪。回去几乎没听她怎么说话,更别提笑了。   已经请过假,钟自在不用回超市。她也不愿意那么早回家,正想找个地方混一下午。纪大姐就打来电话,说是房子已经重新粉刷好了,让她过去看。   反正也没什么事,钟自在应了下来,然后坐了车过去。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纪大姐早等在哪儿了。看见钟自在,她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上前道:“本来前天就已经弄完了的,孩子她奶奶身体不舒服,就没打电话让钟小姐过来。钟小姐先看看,如果哪儿不行就重新弄。”   “我也不太懂,随便弄就好了。麻烦您了。”钟自在笑笑,客气的道。   纪大姐挺认真的,一路说着重新粉刷的细节已经买的材料。钟自在确实是不懂,听得云里雾里的。只知道笑。   她本是没当成一回事,可打开屋子,却定在了门口。屋子里的装修焕然一新,墙壁粉刷成了浅蓝色,大大的客厅里摆着浅色的布艺沙发,一旁的桌上摆着一个大鱼缸,几条红色小鲤鱼铺着鹅卵石的缸内嬉戏。   而客厅上,一束含苞欲放的百合插在玻璃瓶中。窗帘是拉开的,阳台上放了一张木桌两个藤椅,角落里摆放着一盆含羞草。温和的斜阳洒落在地板上,安谧而美好。   这是她曾经憧憬过的,场景。钟自在呆呆的站着,不过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冲着纪大姐笑笑,道:“您布置得真漂亮。我不住这边,其实这些都用不着的。这样,您算算,重新换这些东西多少钱,我给您。”   听见钟自在说漂亮,纪大姐松了口气,笑着道:“哪是我布置的,这些东西都是按照秦先生的要求布置的。”   说到这儿,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东西也都是秦先生送过来的,我们只负责收拾好。钟小姐你和秦先生都是好人,什么都没让我们赔,真是谢谢你们了。”   钟自在的笑容淡了下来,门也没进,和纪大姐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钟自在无惊也无喜,甚至情绪都未有什么波动。她摸不清秦谨的心思,也不想去摸清。   到底还是没地方可去,钟自在回家的时候才五点多。只有秦老爷子和林嫂在家。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菜比平常丰富了很多。钟自在问了后才知道秦谨今天过来。不多的行李早放到了楼上。   这顿饭明显的比平常忙很多,钟自在跟着林嫂学了那么久也只学会了一点儿皮毛。以往她都只帮忙洗洗菜择择菜,今天忙起来了,林嫂安排她去守着炖的鸡汤。   这事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因为林嫂都已经弄好了,只要守着炖好关火就是了。   见林嫂忙前忙后的,钟自在主动的提出帮忙炒一些简单的菜。于是林嫂就将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交给了她。   秦老爷子都已经通知过了,所有人都必须在七点前到家。秦贺严今天倒是到得最早,到厨房里看了一圈就回客厅当大爷去了。   秦谨到得不早不晚,和方颖差不多同时进门。秦重铭是最后到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和方颖之间一点儿交流也没有。   餐桌上很少有人说话,多是秦老爷子开口问秦谨和秦贺严,简单的一问一答。   钟自在坐在秦贺严身边,只知道夹自己面前的菜。秦贺严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儿,偶尔会随手往她的碗里夹一点儿菜。   秦谨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吃着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秦贺严也挟了一块鸡蛋。只是他并没有像秦谨一样一声不吭,鸡蛋才到嘴里他就吐了出来,皱着眉头道:“这鸡蛋的味儿怎么怪怪的?”   听到他那么说,方颖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伸筷子去挟了小块。饶是她修养极好,那鸡蛋到了嘴里也和秦贺严一样吐了出来。   正想要叫林嫂过来问问,就听坐在桌尾的钟自在弱弱的道:“鸡蛋是我炒的。”   她的脸涨得通红,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听到这话,一桌的人都看向了她。   秦贺严故意的拉长了声音哦哦了两声,而方颖则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碟子的位置换到了后面。秦谨则是保持着一贯的淡淡的表情,没发表任何的意见。   钟自在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暗暗的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逞哪个能了。   秦老爷子打破了这尴尬,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没关系,慢慢学。厨艺贵在精,不急。”   坐在他下首的秦重铭脸色不太好,冷哼了一声,道:“秦家的媳妇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果然是没爹没妈没教养的。”   这句话一出,稍微缓和了一点儿的气氛一下子将至了冰点。钟自在埋着头,下意识的握紧了筷子。坐在她旁边的秦贺严并没有任何举动,显然是不打算插手。   秦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戾气。   这话说得太重了,坐在上首的秦老爷子正要呵斥秦重铭,秦谨手中的筷子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面对众人的目光,他面不改色,随手将断筷丢在桌上,对着厨房的方向道:“阿姨,麻烦给我换一双筷子。”   秦重铭的脸色你能看极了,却并没有敢说说话。这顿饭吃得是沉郁至极,只有秦贺严没有受到影响,幸灾乐祸看了秦重铭几眼。   这大宅子里,人人都是演技派。待到坐到沙发上喝茶时,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模样。要不是垃圾桶里丢了着断筷,刚才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任医生大概是给方颖打过电话了,她什么也没问钟自在就上楼了。钟自在是在厨房里帮完忙才上楼的,进了房间,她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第二天是周六,秦贺严不知道去哪儿,早早的就出了门。秦重铭和秦谨也没在,家里就只剩下秦老爷子和方颖。   因为昨晚秦重铭的话,钟自在这早上看林嫂煮粥做小菜时很用心,拿了一支笔时不时的记着些小窍门。   那家侦探社挺早的,九点多就给钟自在发了地址,说是回来了,让钟自在直接过去。   钟自在没有急着去,和林嫂一起蒋菜买了她才过去。发来的地址挺远的,公交车需要转两次才到。钟自在最开始是想打车的,最后还是坐了公交车。   其实包括上班,她都大可以让秦家的司机送的。只是她习惯一个人,就连在钟家的时候,她也很少开车或是叫司机。   周末的人很多,车上并没有位置,钟自在一路都是站着的。转车之后那边稍微偏僻些有了位置,后来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上了车,她主动让了。   到地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按照那人发的位置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所谓的侦探社。这行实兴的估计都是空手套白狼,所谓的办公地点是一栋老式楼的二楼,楼下是网吧,从狭窄的楼道上去,才是所谓的侦探社。   楼上倒是像模像样的有办公桌椅,桌上还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型号的数码相机。一个看起来像是才睡醒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书架旁翻着书。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打招呼:“钟小姐是吧?请先坐一下。”   钟自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翻了那书一会儿,然后将书放回了书架上,才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钟自在这才看清这人的全貌,相貌很平常,属于那种扔到人海也找不着的那种。没精打采的,看起来和网站上介绍的精英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他也不看钟自在,边拉开抽屉里翻着什么边道:“我们侦探社的价格比其他的要稍微高些,雇主的信息绝对保密。不会半途而废,再难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他将一份答应好的合约拿了出来,推到钟自在的面前,道:“这是保密协议,你可以看看。”   “很久以前的事情能查吗?”钟自在没有去翻那协议,先问道。   “能。”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只是时间久了价钱也要相对的高一些,而且,只能是尽量查,有没有结果我不敢保证。毕竟时间长了,线索也容易断掉。”   钟自在嗯了一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来递给那中年男子。估计是很少见到那么爽快的客人,中年男子随意的看了看那资料,然后问道:“你觉得是人为?”   “不知道,所以请您查。”钟自在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   那中年男人将那资料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敲了敲桌子道:“这起车祸我知道,当时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不过小姐,我要提醒你一句,从山庄到车祸的事发现场的距离有足足五公里,如果真是刹车动了手脚,完全有机会避免。当然,也不排除刹车到了车祸地点才失灵。二十几年了,要找线索很难了。不过我最近没事接下了,只是能尽量的帮你查一下。你叫我韩叔就行,有线索我会主动联系你。”   他倒是挺爽快的,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定了下来。大概是猜到了钟自在的身份,临走时他又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意外事故,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调查清的,急也没用。”   钟自在客客气气的道了谢,然后下了楼。她的手机是静音的,到了公交车站拿出来一看,手机上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了,有一个是钟琪打来的,有两个是唐果果的。   钟自在没有管钟琪,打给了唐果果。唐果果很快就接了电话,说让钟自在直接去世贸那边,陪她逛街。   钟自在打车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打扮得很亮眼,完全看不出是要离婚的女人。   一看见钟自在,她就忍不住的抱怨道:“都快闲得发霉了,我准备出去找份工作。”   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总要胡思乱想,确实可以找份工作。只是,她和林晨冬的事没处理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心思上班。   钟自在想起超市里肖岚回头的那一眼,心里闷沉闷沉的,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和林晨冬谈得怎么样了?”   唐果果挽着钟自在的手微微的僵了僵,随即哼了一声道:“能不能别提这让人膈应的事,走,我上次看了几个包,你陪我看看去。”   钟自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应了一句好。唐果果今天明显是出来大扫荡的,一路杀到楼上,钟自在跟个小跟班似的手里已经拧了不少东西。   女人逛起街来都是疯狂的,唐果果更甚,就没休息一下,最后还是钟自在受不了,拉住了她有气无力的道:“大姐,能不能先休息一下啊?”   唐果果回头看了手上拧满东西的钟自在一眼,收住了脚步,歉疚的道:“对不起啊,我们先去楼下的咖啡厅坐坐。”   买了东西,唐果果的心情大好,刚在咖啡厅坐下,又道:“你确定什么都不买?”   钟自在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又酸又疼的手腕。唐果果点了咖啡,这才焉焉的道:“其实也挺没劲的,我以为花他的钱心里就畅快了,但也只有那一会儿。”   钟自在瞥了她一眼,道:“他的钱?你们还没离婚,是共同财产好不好?他的钱也是你的钱。”   唐果果正经八百的点头,道:“所以待会儿你看中什么千万别客气,别便宜那三儿了。”   唐果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咖啡上来,她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会儿,这才嗤笑了一声,道:“林晨冬找我了,说是除了离婚我想怎么都可以。我说让他去死,他让我别赌气。我哪里是赌气呀,我是打心底儿的希望他去死,看着恶心人。”   钟自在的心里咯噔一声,看向了唐果果,道:“他是什么时候找的你?”   “前两天吧。我将离婚协议给他,他马上就撕掉了。”唐果果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昨天在超市看见他和那女人了。”钟自在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唐果果捏着勺子的指节有些泛白,眼眶微红,忽的又笑笑,一字一句的道:“有时候,我真想将他捏死在过去的某一时刻。那样,现在至少不会大失所望。只要想到陪一个渣睡了那么多年,我都恶心我自己了。”   她说得再决绝,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微微的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他想耗我就陪他耗着呗,那么多年都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只是阿在……我真不甘心,最难的时候我和他共吃一碗方便面,地下室里阴冷,一到冬天他就将我的脚抱在怀里捂着……那么那么多艰难的时候都过了,到最后,竟然败给了一个初恋。共患难容易,共富贵就那么难么?”   唐果果的眼睛红红的,忽的自嘲的笑笑,道:“果然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得到了,都是狗屎!”   钟自在无从安慰,干涩的道:“也许是还没遇到对的人。”   唐果果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压抑,促狭的道:“那等对的那个人到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狠狠的揍他一顿,谁让他不早点儿出现让我受了那么多苦。”   钟自在其实挺想笑的,但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刚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目光看向门口时,却僵住了。   “怎么了?”唐果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钟自在刚想摇头,却见肖岚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一看,就知道是冲她们来的。   钟自在不说说话,唐果果也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肖岚已经走了过来,看了钟自在一眼,红着眼眶道:“果果,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我和晨冬,不是你想的那样。”   昨天都还是胜利者的姿态,今天这又是在唱哪一出?这女人可真是够要脸的,居然还主动找上门了。   钟自在警惕了起来,唐果果却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要去上洗手间吗?”   当初如飞蛾扑火,现在却是这样的境地。那么好强的唐果果怎么会想她看到这些。钟自在的心里酸涩难挡,握了握她的手,起身去了洗手间。   唐果果知道她担心,低低的说了句我没事,待到钟自在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肖岚,淡淡的一笑,一脸天真无辜的道:“肖小姐说什么我不懂?你们怎样?”   肖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楚楚可怜的咬了咬下唇,道:“果果,我知道你很生我气,我和晨冬是在一起过,但那都过去了……”   “肖小姐,美人计这一招你留到林晨冬面前再使。我告诉,我不是生你气,我是想给你两耳光子!我真是瞎了眼,才将一条落水狗往家里领,还特傻逼的给当成了姐妹。不过我也谢谢你替我揭开了渣男的真面目,我现在还年轻,要是再过十年变成了黄脸婆再发现,那我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只是肖小姐要小心了,你是第一个,但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唐果果的嘴角带着冷笑,微微的顿了顿,道:“肖小姐如果是来恶心我的,恭喜你,你得逞了。现在请你哪儿来的哪儿回吧。”   肖岚的脸色苍白,手指握成一团,也不理唐果果的讥讽,咬着唇小声的道:“那你和晨冬什么时候离婚?”   “肖小姐这话问错人了,这话你得去问林晨冬才对。”唐果果撇开脸,冷冷的道。   肖岚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白着一张脸看向了唐果果,轻声的道:“我怀孕了,是晨冬的。”   孩子一直是唐果果和林晨冬的心头病,同居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唐果果流过一个孩子,后来就一直没有再怀上。检查没毛病,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怀不上。   唐果果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你通知林晨冬吗?行,等着。”   唐果果面无表情的拿出了手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愤怒得在颤抖。林晨冬的电话很快就拨通接了起来,她开了免提,看了肖岚一眼,冷笑着一字一顿的道:“林晨冬,你的三儿怀孕了让我通知你,恭喜了。”   肖岚一脸的慌乱,弱弱的道:“果果果果,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请你原谅我和晨冬。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下跪磕头好不好?果果……”   电话还没挂断,肖岚的表演可谓是真实到了极点。唐果果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咬牙一字一句的道:“那给我磕啊,你他妈的不磕你就不是人养的!”低匠讽划。   “果果,孩子是无辜的,你别为难肖岚。有什么事等我过来再说。”电话那端传来了林晨冬暗哑而急切的声音,大概是动作换乱了,他的声音才刚落下,就有杯子被打翻的清脆的破碎声传过来。   ☆、正文第二十八章:彪悍   虽然咖啡厅里坐着的人不多,可那么一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有热闹可看,连从门口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的驻足。   电话挂断,唐果果冷冷的盯着面色苍白的肖岚。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磕头吗?磕啊!”   说着,她坐回了位置上,面色淡漠的喝着咖啡。   肖岚也挺舍得下脸的,苍白着脸咬着唇瓣,真的在唐果果的面前跪了下来。   周围的议论声大了起来,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拍照。唐果果跟没看见似的,坐着淡淡的喝着她的咖啡。   林晨冬来得很快,进门看见的就是唐果果面无表情的喝着咖啡,而肖岚跪在地上,一张脸苍白如纸。   来得急。林晨冬的脸一片通红,他上前一步将肖岚半抱了起来,冷着脸对唐果果道:“果果,你能不能别那么闹?”   “麻烦林总先搞清楚是谁找上谁。”唐果果看了林晨冬怀中的肖岚一眼。一脸的讥讽。微微的顿了顿,她又冷笑着道:“我最见不得贱人和狗,麻烦你看好了。下次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   说着,她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肖岚的肚子。肖岚的脸色更白,咬紧下唇泪眼朦胧的看着林晨冬。   林晨冬将她推到一边,上前一步抓住了肖岚的手腕,冷声道:“唐果果,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他的动作很快,紧紧的将唐果果的手腕拽着就往外外拖。   “抱歉林总,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要真想谈,请联系我的律师。”唐果果的手腕被捏得生疼,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再也端不住,恼怒的骂道:“林晨冬,你他妈的放开我!”   林晨冬就跟没听到似的。只知道冷着脸拽着她往外走。他来得急,车就停在路边,眼看着就要被拖到车边,唐果果急了起来,拳打脚踢都用上,嘴里恶狠狠的骂着让林晨冬放开。   林晨冬像是着了魔一般不为所动。拽着唐果果就要将她塞上车。这时,一道弱而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晨冬,救救我,救救我。”   林晨冬的心里压着一股邪火,本是要将钟自在推到车中的,听到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过头,钟自在背着个双肩包拽着肖岚走过来,她的动作粗鲁。肖岚一手护着肚子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   林晨冬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肖岚,拽着唐果果的手依旧没放松,脸色却冷了几分,阴沉沉的盯着钟自在,道:“钟小姐,我和果果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钟自在脸上的表情平静,看了他身后头发乱糟糟狼狈的唐果果一眼,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是管不着,但她不愿意跟你走,请你放开她。”   林晨冬的脸色更阴了几分,看了一眼脸色娇弱慌乱的肖岚,道:“放开阿岚,和她没关系。”   “是吗?”钟自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副楚楚可怜样的肖岚一眼,勾起了嘴角,讥讽道:“真看不出啊,林总还挺会怜香惜玉的。”   这么说着,她握住肖岚的手腕又紧了几分。肖岚吃疼,忍不住的叫出声来。一手更是紧紧的护着肚子。   林晨冬的脸更是阴沉,立即丢开了唐果果的手,上前几步推开钟自在,护住了肖岚急切的问道:“没事吧?”   肖岚的眼中含泪,摇摇头。林晨冬正要抬起头,头上‘砰’的一声响起,痛感还未蔓延开,就有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啊……”肖岚的尖叫声响起,而小跑着过来的唐果果停住了脚步。   林晨冬回过头,钟自在的手中握了个带着血迹的啤酒瓶,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随手将瓶子丢到脚下,面色淡漠的道:“这是我那天就想做的事。”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些什么一般。   “疯子,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肖岚尖叫了起来,林晨冬倒还镇定,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你说对了,我就是疯子,快报警吧。”钟自在的脸上带着嘲讽。   肖岚恶狠狠的看着她,刚摸出手机来,林晨冬就抓住了她的手,道:“先送我去医院。”   肖岚好像才反应过来先去医院更重要一些,慌忙的扶着满脸血迹的林晨冬上车。   周围早有人围观了过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唐果果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过来紧紧的抓住钟自在的手。   钟自在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的道:“还有好戏看。”   唐果果的手冰凉,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林晨冬那辆丰田震动了两下就没一点儿反应了。大概过了一分钟,满头血迹的林晨冬下了车,肖岚慌忙的扶住他,站到一旁开始拦出租车。   当两人坐在车中远去时,钟自在这才看了唐果果一眼,耸耸肩,道:“我出来的时候他刚好进咖啡厅,我顺手将他的轮胎捅了两个。”   唐果果这下才真正的回过神来,紧紧的勒住钟自在哭着骂道:“你这个傻帽,吓死我了。为了这么个人渣不值!你要将他砸死了你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的人情啊……”   “这不没死吗?得得,别压着我,我腿软,先让我歇歇。”   “拧着啤酒瓶就砸人,我以为你多英雄呢。”   “再不英雄这仇也得报,不行,扶我先去那边坐坐。好多血,我头晕……”   钟自在揉着头,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唐果果和林晨冬好歹是那么多年去感情,犹豫了一下,看向离开红着眼睛的唐果果:“那个果果,我刚才憋着气,确实是太冲动了。你……是不是心疼林晨冬了?”   唐果果对着她的手臂就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钟自在松了口气,随便就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唐果果由着她一个人坐着,到不远处的店里买了一杯热奶茶过来。见钟自在闷着头,她将奶茶递给她,然后平静的道:“阿在你别多想,我和林晨冬是不可能了的。婚姻这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剩下的就是永无止境的猜忌。”   唐果果说着,看了看远处的建筑物。大概是想缓解这气氛,她重重的拍了钟自在的肩膀一把,道:“今天够义气啊,我心里畅快多了。”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对狗男女会找麻烦,你说要你那厉害的婆婆知道你拧着酒瓶就砸人会怎么想啊?可愁死我了。”   钟自在这才抬起头来,慢吞吞的道:“不会,他们不会报警的。”   她这么说,唐果果倒是一愣。   虽然觉得那一下该砸,但钟自在的心里现在其实挺矛盾的。就像林晨冬说的那样,在这段感情中,她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现在唐果果本来就已经够乱了,她这一出手,那就是更乱了。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要说她刚才砸林晨冬唐果果没一点儿感觉,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唐果果是多认死理的一个人,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和家里决裂,后来那么苦也从未吭声。而且,林晨冬当初对她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钟自在看了一脸哀愁的唐果果一眼,微微的顿了一下,又道:“他如果真是个小人,你当初也不可能那么不管不顾的跟着他,是吧?”低坑匠才。   唐果果脸上的表情龟裂开,忽的叹了口气,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其实挺不是东西的,刚才我的反应竟然是流那么多血,要是死了怎么善后啊。”   钟自在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将手中的热奶茶啜了大半杯,这才恍恍惚惚的想。当初和秦谨那样的结果,也许是再好不过的。至少,某些记忆,不会被毁得七零八落,连回忆都厌恶。   发生了这种膈应人的事,唐果果也没了逛街的兴致,两人的打道回府。唐果果时开车过来的,发动车子,她看了钟自在一眼,玩笑般的道:“秦贺严那花花公子现在惨了,要是运气不好被你给撞到,头肯定又要开花了。”   “你想多了,他怎么玩和我没关系。”钟自在没精打采的。   唐果果的心里痒痒的,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阿在,你和秦贺严不会是有名无实吧?”   钟自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耸耸肩,道:“如果不加遮掩,他看我那厌恶的眼神就跟我是那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似的。”   唐果果叹了口气,道:“你们俩还真是冤家。”   说起秦贺严,钟自在有些心不在焉的。他这几天也太正常了些,钟自在有些暴风雨前夕的感觉。她太了解秦贺严,他不可能就那么罢休。   不得不说,罗桑桑的挑拨成功了。只是,代价太大了。如果当时知道是这种代价,她是否会后悔?钟自在恍恍惚惚的想。   钟自在和唐果果回了她的公寓,这女人以前挺爱干净的,这次家里却是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她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唐果果麻利的将沙发上的东西收拾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周一我就去找工作,突然空下来真挺无聊的。”   将家里收拾完了,唐果果又和钟自在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菜。她住这边买东西倒是挺方便的。   唐果果没什么心思大展厨艺,只做了两碗虾仁面。钟自在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前,突然想起昨晚秦重铭的话,心里压抑得更厉害。   本是打算晚上再回去的,谁知道刚吃过东西秦贺严就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儿,他过来接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阴沉沉的。钟自在没敢多问,挂了电话就老老实实的让唐果果送她回秦家。   到秦家附近的岔路口的,远远的就见秦贺严那辆骚包的保时捷停在路边。钟自在没敢多耽搁,边和唐果果告别边解开安全带下车。   秦贺严等了应该有一会儿了,不过那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不耐烦。伸了个懒腰,扫了钟自在一眼,简洁的道:“上车。”   除开打电话时的阴沉,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钟自在的心里有些毛毛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秦贺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爷爷的生日要到了,你准备礼物了吗?”   “啊?”钟自在哪里知道这事,睁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秦贺严。   “我说钟自在,你的心眼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不然你以为秦谨为什么回来住?”秦贺严瞥了钟自在一眼,哼哼着道。   钟自在完全不知道秦谨回来住和老爷子过生日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呆呆愣愣的道:“你别告诉我就是今天。”   “说你缺心眼还真是抬举你了。”秦贺严一脸的鄙夷,不过还是道:“下星期三,你最好亲自准备一份礼物。”   钟自在松了口气,不过随即一张小脸又皱了起来,一脸忧愁的道:“爷爷喜欢些什么?”   秦贺严送了钟自在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什么东西没见过?要的是心意,我说你脑子是长来当摆设的吗?”   这厮今天是吃了火药了?钟自在暗暗的腹诽,乖乖的闭上了嘴。秦贺严的心情确实不好,下车将车门摔得震天响。看见前面停着的秦重铭的车,他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进了客厅,钟自在终于知道秦贺严为什么早叫她回来了。这大周末的,居然所有人都在,就只差她和秦贺严了。   沙发上还坐了两个女孩子,一向阴沉着脸的秦重铭今天倒是满面春风。钟自在条件反射的看向方颖,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得出脸色并不好。   秦贺严把玩着车钥匙,边往里走边啧啧的道:“这都谁谁?还挺热闹的。”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还不忘抽出一支烟来点着。他估计生来就和秦重铭不对盘,秦重铭一听到他的声音,那一脸的笑容立即就收了起来。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秦贺严倒是浑然不觉,就在沙发边上坐下,伸手揽住了方颖的肩,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道:“叫我回来什么事?我待会儿还赶场子。”   秦老爷子握着拐杖,沉着脸没说话也没呵斥秦贺严。秦重铭坐不住了,在沙发扶手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气冲冲的道:“你这个不孝子,这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秦贺严嗤笑了一声,吐了吐烟雾没说话。秦重铭也知道压不过秦贺严,指了指坐在他身边的二十出头的清秀小姑娘道:“这是你妹妹晓芸,以后就住在家里。”   那女孩子挺会看脸色的,乖巧的叫道:“哥。”   秦贺严却没给这个面子,回头懒洋洋的冲钟自在道:“站着干嘛,坐这边来。”   说着,又冲着厨房叫道;“林姨,给阿在倒杯蜂蜜水过来。”   他这样不给面子,那女孩子红着眼眶低下了头,没再说话。秦重铭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恶狠狠的瞪着秦贺严。   气氛一时僵硬到了极点,谁也没有缓和或是低头的意思。坐在右边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样的秦谨放下了报纸,对着秦老爷子微微颔首,道:“爷爷,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径直上了楼。一个两个都这态度,秦重铭握紧了拳头,只得将目光转向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一脸的疲惫,见林嫂端着蜂蜜水上来,淡淡的道;“林嫂,给小姐安排房间。”   说着,站起来回房去了。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秦重铭看着方颖冷哼了一声,然后温和的对那叫晓芸女孩子道:“以后就住这边了,你先休息一下看看需要些什么,待会儿爸爸对你去买。”   那女子点点头,怯弱的看了方颖一眼,又赶紧的垂下了头。   到了做饭的时候钟自在才知道,那女孩子是秦重铭养的小三生的。以前他就说过要带回来,不过方颖和老爷子都没同意只得作罢。这次不知道又抽什么疯了,一声不吭的就将人领了回来。   而另外一个女孩子则是何晓芸的表姐,是过来陪她的。后来钟自在才知道,老爷子的生日秦家的那些亲戚都会过来,住进老宅了,就等于是认祖归宗了。   钟自在想起秦贺严眼中的戾气,暗暗的想以后恐怕都别想安宁了。   钟自在原本以为吃饭的时候又会有一场暴风雨的,谁知道饭还没做好,秦贺严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懒洋洋的叫道:“跟我出去一趟。”   这家里的气氛也太怪异了一些,钟自在自然是求之不得,擦了擦手就出了厨房。她穿得随意,见秦贺严直接往外走,犹豫了一下低声的问道:“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秦贺严瞥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你有穿得出去的衣服吗?”   “……”   一路上秦贺严都没说话,直到将钟自在带到一家店前才瞥了她一眼,道:“下车。”   他说着,率先下了车往店里走。秦三少是这儿的常客,一进门便吆喝道:“朱姐,把她给我拾掇拾掇,别给我丢脸了。”   他回头指了指钟自在,那语气就跟钟自在有多见不得人似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很快从里走了出来,笑吟吟的道:“三少带来的人哪敢不尽心,小冉,给三少泡杯茶。”   钟自在这才注意到店里挂着各种款式的礼服,橱窗中还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珠宝。   钟自在打量的当儿,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微笑着道:“底子倒是挺好的,先上楼试礼服。”   钟自在应了句好的,刚迈动脚步,秦贺严那懒洋洋的声音就在一旁的休息室里响了起来:“好巧,原来大哥也在。”   钟自在的身体一僵,往休息室的方向看去。一身深色的西装的秦谨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手中翻看着一份财经杂志,一贯的疏离冷淡,清贵十足。   秦贺严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抬一下。   钟自在很快回过了神,跟着上了楼。礼服是由朱姐挑选的,钟自在只负责试就是了。不愧是做这一行的人,很清楚怎么搭配。   给钟自在挑的是一身浅紫色的抹胸礼服,很简洁的款式,正是钟自在喜欢的。钟自在本来就白,浅紫衬得更是肌肤赛雪。纤瘦的身材也被勾勒出来,唯一不足的就是,胸有点儿小。   朱姐倒是非常的满意,叫了人给钟自在做头发,并叮嘱只要化个淡妆就成。   钟自在本来就不是爱折腾的人,本来想说不用了的,想起秦贺严那鄙夷的神色,又耐着性子恹恹的坐了下来。再被折腾也比在家好,那样的气氛,长期以往,肯定得少活几年。   在钟自在快要被折腾得睡着的时候,终于完事了。朱姐拿了一对粉色的珍珠耳环给钟自在戴上,看着镜子中的人儿,毫不掩饰的惊艳,微笑着道:“女孩子就该趁年轻好好打扮打扮,还有你这头发也该护理护理,多好的发质,再不管就要变成草了。好了,下去吧。再不下去三少肯定该急了。”   后面的话带了打趣的成分,钟自在的脸红了红,又将礼服往上拉了拉,这才慢吞吞的下楼。   她并不是土包子,但在秦贺严的面前穿得那么清凉还是有些别扭。尽管让朱姐惊艳了一把,但秦贺严这种见惯美人的花花公子却好像只感觉平常,从头到脚的将钟自在打量了一遍,摩挲着下巴道:“还行,总算是有个人样了。”   敢情她以前都不是人?   钟自在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抬起头,却见秦谨抽着烟站在一旁的门口。钟自在微微一愣,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甜甜的道:“好了,我们走吧。”   秦谨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到前台刷了卡,连招呼也没打,由那女孩子挽着走了。   ☆、正文第二十九章:疯子   钟自在曾经矫情的想过,如果以后秦谨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了,她一定会哭得肝肠寸断。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恋爱,就因为那么一个无中生有的臆想。她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被秦谨给狠狠的骂了一顿。   在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以为,如果以后秦谨和别人在一起,她一定会痛得肝肠寸断。   然而事实上,她平静得她自己都想不到,甚至还对着一脸嫌弃的秦贺严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来。   真正的陌生得,像是从未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恨过。   秦贺严嗤了一声,哼哼着道:“待会儿你最好别给我丢脸。要是给我丢脸了,哼哼,你知道的。”   钟自在其实挺想回答一句‘我不知道’,最后还是将那话吞到了肚子里。乖乖的跟在秦贺严身后出了门。   一路上秦贺严难得的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抽着烟。钟自在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车后座上,车内开着暖气,大衣放在座椅上,她只穿着礼服。   以那么隆重的一身和秦贺严处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她多少有些别扭。就跟衣服是偷来的似的。几次想找点儿话说说,可到了嘴边都被她给咽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钟自在忽然想起她夺了秦贺严的华东大学的保送名额的那次。   秦贺严虽然爱玩,可成绩却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尽管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可他却最厌烦考试。他那时候花花公子的本性就彰显无遗,哄女孩儿不在话下,哄老师就更不在话下了。   高中的班主任是三十多岁的女老师,非常喜欢秦贺严,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所以在秦贺严的花言巧语的攻势下,早早的就给他弄了一个华东大学的保送名额。   而那保送名额只有两个,一个给了秦贺严。另一个则是给了教导主任的儿子。   那时候她还在追秦谨,而秦谨已经上了华东大学。她偏科得厉害,要想上华东只有超常发挥。   其实最开始她并没有打保送名额的主意的,反正只要和秦谨考同一座城市的学校,要见面也不是多难。说不定有点儿距离感还能给秦谨一点儿若即若离的危机。   但秦谨还没有危机感,她自己倒是先有了。这事来源于某次宿舍的夜谈会。几个舍友突然聊起异地恋来。说是异地恋不可能坚持太久,太缥缈了,没有安全感。   最重要的问题是大学里得面对比高中多n倍的诱惑,有一位发誓大学绝不恋爱的学霸刚进大学就被人给攻下了。   她那时候本来是在吃着零食看着英语书的,可听到这话立即就不淡定了。虽然秦谨挺不好接近的,可在大学得整整的呆四年,他万一要是经不住诱惑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她太懂了。   脑子里一有了这个念头,她一分一秒也坐不住了。离考试没多久了。就算是她再努力,这偏科太严重,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得起来的。就算是补起来了,这万一到时候一个发挥失常上不了华东怎么办?   所以,要想一点儿风险也没有的进华东守着秦谨,那就只有弄保送名额了。   老师那里她就算去说了那也绝对没戏,那名额岂是谁想要就给谁的?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番后,可怜巴巴的回家了找老爷子去了。   回到家,她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检讨这几年来自己的不努力,然后又说华东的学习风气如何如何好,要是进去了肯定如何如何努力学习光宗耀祖之类的话。   她本来就是挺爱玩的一人,那时候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什么都敢干。难得有这样的觉悟,老爷子很是欣慰,当即就说想办法给她弄保送名额。   正巧校长是老爷子的旧识,经过一番的商量之后,决定把秦贺严的名额给她。谁叫秦贺严成绩好呢,上华东完全不成问题,占那么个名额完全就是浪费了。   秦贺严那时候因为有了保送名额是整天优哉游哉的不用复习,得意得就跟只花蝴蝶似的。   只是这得意没维持多久,班主任就委婉的告诉他,说是他成绩好,凭考试成绩上华东那是绝对稳妥的事,所以这名额得给更需要的人。   本来都已经是决定了的事,突然又说要给别人,这对秦贺严来说简直就是无异于大冬天的被泼了一盆冷水。不过班主任都那么说了,他也只得接受了这结果。   他对自己的实力挺有信心的,当时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也并没有问班主任那名额要给谁。   那时候钟自在就深知卧薪尝胆的道理,知道这事捅出来秦贺严肯定得闹,于是乎做出了一副埋头苦学备战的样子来。甚至也跟着班里的同学去安慰秦贺严。   那段时间,她和秦贺严相处得非常和谐。因为心虚,她还经常厚着脸皮的去问秦贺严题目。   可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她极力的遮掩,开学没几天秦贺严还是知道了。秦贺严自然是火冒三丈,她其实本以为他会揍她的,但却并没有。他只是看着她冷笑。这脸撕破了,她那时候整天就都防着秦贺严,没想到向来睚眦必报的秦三少后来竟然没再找她麻烦,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恍若隔世之感。钟自在走着神时,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见秦贺严解开安全带下车,她回过神来,也赶紧的跟着下车。   一下车,秦贺严就将钥匙抛给了酒店的泊车小弟。本以为他会率先走的,谁知道他竟然站在原地没动。待到钟自在下车,他才瞥了她一眼,道:“挽着我。”   钟老爷子将钟自在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怎么带着她应酬过。老人家的私心底并不希望她成为联姻的工具,更希望她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所以钟自在很少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是偶尔出现,那也是和老爷子一起,有老爷子照顾着。   第一次没和老爷子一起,钟自在的心里其实有些打鼓。尽管是冤家,可毕竟也只和秦贺严熟悉一些,挽上他手臂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安稳了许多。   因为是从家里出来的,秦贺严的身上并没有脂粉味。烟味夹着微陌生的香水味,竟然一点儿也不难闻。   今天的秦三少非常的绅士,知道钟自在难得穿那么高的高跟鞋,竟然也配合着她。   乘电梯上楼,走过幽深的走廊,便是灯火辉煌宾客云集的大厅。钟自在和秦贺严虽然来得不晚,但大厅里还是站满了人。   毕竟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秦贺严一到,便有许多人上前和他打招呼。他拿过一杯果汁递给钟自在,自己则是端着一杯红酒应酬。   秦三少难得体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钟自在低低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堆起笑容,在他应酬时也陪着对方的女伴寒暄。   钟自在虽然很少应酬,但和秦贺严斗了那么多年,早已练成了笑面狐狸的本领,该回答的问题回答,不该回答的问题只知道笑,倒也还应付得过来。   应酬完一圈,钟自在正松了口气想找个地方坐坐,几个公子哥就围了上来,笑嘻嘻的叫钟自在嫂子。   秦贺严单手插在西裤兜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儿。看了钟自在脚上的高跟鞋一眼,抬腕看了看时间,道:“你去找个地儿坐坐吧。”   这些公子哥的女伴都没在,钟自在本就别扭,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这一圈下来,脸都快笑僵了。鞋子磨脚,脚也有些疼。   晚宴正酣,倒也没有人注意她。钟自在找了侍应生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这才去找吃的。来的时候没吃东西,来这边又光喝果汁,胃里早就空落落的了。   钟自在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刚拿了一块栗子蛋糕狼吞虎咽的开始吃,就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钟自在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一个穿着黑色镂空露背礼服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秦少奶奶。”女人的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敢情是早盯上她了?钟自在的心里咯噔的一声,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淡淡的一笑,道:“好久不见。”   陈雅茜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往大厅里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谈谈?”   面对秦贺严的爱慕者,钟自在并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可人都盯上她了,肯定不会就那么善罢甘休。   钟自在很想摸摸鼻子,可最终还是生生的扼制住了这冲动,看着手中的栗子蛋糕认认真真的道:“陈小姐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陈雅茜瞥了她一眼,道:“你确定?”   果然是来者不善啊,钟自在暗暗的腹诽。她还没开口说话,陈雅茜就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面色平淡的道:“我今天过来是向钟小姐取经的。”   钟自在虽然早知道又陈雅茜那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但和她却也只是见过几面,就连话也没说过几句。仅仅知道的就是她一直在追秦贺严,但这位陈小姐虽然长得漂亮,但不是秦贺严喜欢的类型,所以革命一直未成功。   既然交情都没有,还谈取什么经?钟自在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拐弯抹角,淡淡的笑笑,道:“陈小姐有话直说。”   “我这人一向都挺直接的。”陈雅茜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钟自在一眼,一张美艳的脸突然凑近钟自在所坐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我今天过来,是想向钟小姐请教一下,该怎么去勾、引男人?”   她直勾勾的看着钟自在,声音就跟带了寒冰似的。一张脸上带有讥讽,也有暗藏的怒火。   她是陈家备受宠爱的幺女,在得知钟自在和秦贺严的要结婚的消息后,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被她的大哥带去国外看管着。直到事情尘埃落定了才放了她回来。   不得不说,她也确实勾直接的。钟自在叉了一小块蛋糕嚼着,头也没抬一下,认认真真的道:“陈小姐不是早会了吗?哪用得向我请教,我不过就是运气比陈小姐好一点儿而已。”   她的这话一出,陈雅茜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恨恨的看着钟自在,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会知道?”   她在追秦贺严的第一年就已经勾引过他,趁着一群人在酒吧玩的时候在秦贺严的酒中放了东西,还将秦贺严带去了酒店。不过秦贺严也不是吃素的,她太殷勤,所以悄悄的将那酒给换了,根本没喝。   到了酒店她去脱他的衣服时被他逮了个正着,秦贺严一向都不是肯被算计的人,不过当时的时候她大哥和秦贺严有些交情,这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根本就没透露出去,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钟自在淡淡的道,说着将手中的蛋糕放下,又接着道:“陈小姐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对争风吃醋这种游戏没兴趣,更不想和陈雅茜起什么争执。在这种场合只会让人平白的看戏。   钟自在说着站起来就走,没想到才走了几步陈雅茜竟然跟了上来。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恼火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低阵鸟技。   她的指甲深入了钟自在的手背中,钟自在吃疼,甩了一下没甩开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冷笑着道:“陈小姐,我想要是闹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吧?”   陈雅茜嗤笑了一声,“你是在威胁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乎脸上好不好看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说清楚你今天别想就这么算了!”   这女人是疯了?钟自在直想煽自己两耳光子,早知道她这么难缠,刚才就应该忍了,不该图一时之快。   大厅里的人很多,稍微大声一点儿就会引起人的注意。钟自在有些恼火,伸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扣住陈雅茜的手腕,将手抽出来,然后又走回了刚才的角落里。   陈雅茜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钟自在不经意间戳到她的痛处了,她的眼睛红红的,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钟自在不想惹出事来,重新坐下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陈小姐,刚才是我胡说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是一句全了陈雅茜面子的话,但她却并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死死的盯着钟自在不依不饶的的道:“你别想骗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孔有些扭曲,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将钟自在给捏死似的。   “你哥和秦贺严道歉的时候我正巧路过听到的!”钟自在有些没好气,确实是她偷听到的,她知道这不是小事,也从没说出去过,如果今天陈雅茜不过来找麻烦,她绝不会口快就一时说出。   陈雅茜紧紧的咬着下唇,在钟自在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突然红着眼眶道:“我不会感谢你的!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那么快就被逼着订婚!你凭什么和阿严结婚!我恨你!”   真是个没经过任何风雨的大小姐,说的话听起来也那么幼稚。恨有什么用,再恨她和秦贺严结婚了,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过这话钟自在并没有敢说出口,她可不敢再刺激这大小姐。其实钟自在挺羡慕陈雅茜的,有爹妈哥哥护着真好,永远长不大,永远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做错了事有人善后,再大的错也不过就是几句责备而已。天塌下来,也有人抗着。   钟自在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陈雅茜又红着眼眶接着道:“要不是你,我肯定会和贺严哥哥结婚!我爸爸要我嫁给陈家那个败类,现在你满意了吧?”   她要嫁给谁和钟自在都没有关系,更谈不上满意不满意。不过她口中那个陈家败类,其实挺踏实的,名声也挺不错的,并不似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钟自在的沉默好似让陈雅茜很不满,她仰头一口将手中的酒喝净,然后坐到了钟自在的旁边,冷笑着道:“你说你怎么那么贱,在婚礼上贺严哥哥都已经悔婚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巴着他不放?我要是你,我跳楼死了算了,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她的情绪激动,钟自在忍了又忍才没给她的一耳光。但也不打算再白白的挨骂下去,立即站了起来就走。   陈雅茜这次没有再抓住她,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给撕碎似的。   躲到了大厅的另一端,钟自在这才松了口气。有了这一出,她的心情莫名的压抑了起来,拿了一杯红酒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旁边有位女孩子认出了她是秦贺严一起来的,和她寒暄了起来。   在钟自在快要被折腾得睡着的时候,终于完事了。朱姐拿了一对粉色的珍珠耳环给钟自在戴上,看着镜子中的人儿,毫不掩饰的惊艳,微笑着道:“女孩子就该趁年轻好好打扮打扮,还有你这头发也该护理护理,多好的发质,再不管就要变成草了。好了,下去吧。再不下去三少肯定该急了。”   后面的话带了打趣的成分,钟自在的脸红了红,又将礼服往上拉了拉,这才慢吞吞的下楼。   她并不是土包子,但在秦贺严的面前穿得那么清凉还是有些别扭。尽管让朱姐惊艳了一把,但秦贺严这种见惯美人的花花公子却好像只感觉平常,从头到脚的将钟自在打量了一遍,摩挲着下巴道:“还行,总算是有个人样了。”   敢情她以前都不是人?   钟自在翻了个白眼,抬起头,却见秦谨抽着烟站在一旁的门口。钟自在微微一愣,一个妆容精致,年轻的女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甜甜的道:“好了,我们走吧。”   秦谨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到前台刷了卡,连招呼也没打,由那女孩子挽着走了。   钟自在勉强的扯出笑脸来应酬,话还没说几句,那女孩子突然盯着她的身后看。钟自在有些疑惑,回过头,一杯冰凉的液体迎面泼来。   甜腥的红酒顺着脸颊流下,钟自在一时睁不开眼睛。身后响起了尖叫声,钟自在还未伸手去擦那红酒,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煽在了她的脸上。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勾引算计别人的贱人,以后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打一次!”陈雅茜居高临下的看着钟自在,声音恶狠狠的。   这么一闹,大半个大厅的人都围了过来。钟自在的脸上一脸的酒渍,陈雅茜是下了狠手的,那打过的半边脸立即就肿了起来,简直是一身的狼狈。   围观的人多数是幸灾乐祸的看戏,这个时候也没人递一张纸巾给钟自在。钟自在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睁开眼睛冷冷的看了着扯高气昂的陈雅茜,抬手就朝着她的脸上招呼去。   只是,她这一巴掌还在半空中就被人给抓住了手。钟自在挣了一下没挣开,陈东然已站到了她的面前,淡淡的道:“抱歉,我妹妹脾气不好。”   虽然是在道歉,可这语气里却并没有半分道歉的意思。微微的顿了顿,又道:“这巴掌多少钱,钟小姐开个价。”   有这样的哥哥撑腰,陈雅茜的气焰更是嚣张,在身后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对呀,开个价多少钱。你爬上别人的床想要的不就是钱吗?”   她和秦贺严的事早已传遍了这个圈子,听到这话,围观的人中早有人嗤笑出声。   她的话音刚落,有人主动的让开了道,招呼道:“三少。”   陈东然依旧是握紧钟自在的手腕的,听到这话回过头,不卑不亢的打招呼:“三少,不好意思,我妹妹的脾气不好。”   钟自在知道,原本这时候她是不该委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竟然有些酸酸的。她甚至只知道僵直了身体站着,没有去看秦贺严。   “是吗?”秦贺严的声音懒洋洋的,淡淡的扫了陈东然的手一眼。   陈东然放开了钟自在的手,不过并没有让开,依旧护着陈雅茜。   ☆、正文第三十章:看你不好过我就舒服了   他就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的咬你一口。   镜子中的人半边脸肿得高高的,乌发凌乱,暗红的酒渍沾染在雪白的肌肤上浅紫的礼服上。形成了大块大块的暗渍。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着,浑身如坠冰窖般冰凉僵硬,钟自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到洗手间的。   她近乎机械的清理着身上的酒渍,良久之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镜子中的人。   早在开口求秦贺严帮忙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没有任何委屈的资格。   脑子里还乱哄哄的,她和秦贺严,真是上辈子结仇的冤家。总会在关系稍微缓和那么一点儿之后,然后狠狠的给对方一巴掌。然后,永无止境的循环。   她不怪他,一点儿也不怪她。兵不厌诈。要怪也只能怪她不够防备。他恨她恨得巴不得她立刻去死,她怎么能期待这样的关系能缓和下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小腹有些隐隐的坠痛感,钟自在伸手揉了揉,然后推开门进了一旁的格子间中。原本以为只是肚子疼的。谁知道进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月事来了。   她的月事一般不准,一直都是往后。估计是最近的压力大,情绪波动大,所以才提前了。   和秦贺严一起出来,她压根就没想到要带什么。唯一能遮掩的大衣也在大厅里放着,而这礼服没口袋,就连手机都是放在大衣的口袋中的,还真是祸不单行。   钟自在暂时忘了脸上的火辣辣,暗暗的叫苦不迭时下腹又一阵抽疼,又液体又流了下来。她咬紧牙关,动也不敢动一下,任由那一阵阵的疼痛侵蚀。   疼痛好不容易缓解下来,钟自在紧绷的身体舒缓了一些。然后百无聊赖等着有人进来求助。   以往洗手间总是人来人往,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人来。灯光惨白惨白的,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脸上火辣辣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钟自在看着地上那拉得长长的影子发着呆。   良久之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等待是百无聊赖且枯燥的,钟自在等了大概半小时,脚都快蹲麻了才有脚步声传来。她暗暗的松了口气。一心一意的等着人进来。   谁知道来人竟然像是和她作对一般,明明脚步声都到了门口,却又没一点儿声音了。钟自在等得焦躁不已,想打开门出去看看,可又不敢起身。   那到了门口的脚步声终是渐渐远去,接下来的时间更是漫长难熬。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晚宴就要结束,钟自在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宴会结束。人走光了这边就更不可能有人过来了。她可不想在洗手间里蹲一晚上。正当她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总算所有脚步声过来了。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脚步声直接朝着格子间这边而来。钟自在还没开口求助就传来了敲门声,一道温柔的女声也随即响起:“小姐你好,我是酒店的侍应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像是特地奔她来的,钟自在的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这点儿疑惑比起她的处境来显然不要紧,她赶紧的红着脸将事情说了。   那侍应生并未多说什么,说了句让她等会儿就又咯噔咯噔的出去。这次并未让钟自在等太久,不过五六分钟她就又回来了。除了带了必用品之外,她还连内内都准备了。   钟自在闹了个脸通红,连连的道谢。   “没关系,应该的。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那侍应生好像能猜得到钟自在的窘境,声音中带了些笑意。   “没有了,麻烦了。”钟自在赶紧的道。   “那我先出去了。”那侍应生说着,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钟自在快速的整理好,脚麻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本以为那侍应生是等在外面的,谁知道出了洗手间,却并没有见那侍应生的身影。   倒是秦谨靠在墙上抽着烟,一张俊脸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他抬头看向钟自在,目光停留在她那半边红肿的脸上。   钟自在仍旧是狼狈,瘦削的身影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中被灯光染得孤寂淡薄。   一时寂静无声,过了有那么半响,秦谨才掐灭了烟头,淡淡的道:“已经散了,我送你回去。”低呆向血。   这意思就是说秦贺严已经走了,钟自在身无分文,就算是想有硬气也硬不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秦谨下楼。   到了电梯口,有人拿着钟自在的衣服和一个纸袋过来递给秦谨。秦谨将衣服递给钟自在,然后拧着着纸袋进了电梯。   确实都已经散完了,楼上楼下都是安安静静的。停车场里的那些车差不多都已经走光。钟自在坐在车上,摸出手机看并没有任何的未接来电,然后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秦谨的面容冷峻,上了车并未立即就开车,而是从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冰袋,然后递给钟自在。   谁都没有说话,车子中寂静一片。偶有灯光闪过,刺目的打在脸上。   车子驶出十几分钟,钟自在的手机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她低头滑开,是秦贺严发来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不用回去。”   她的脸肿成这样子,自然是不能回去的。钟自在将手机放回了大衣口袋里,并未抬头,平静的道:“麻烦前面放我下车。”   秦谨抿抿唇,极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不过也并未停车。   钟自在疲惫不已,不想和他较劲,又重复了一遍:“麻烦前面放我下车,唐果果会过来接我。”   秦谨的脸色更冷了一些,薄唇紧抿,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跳,他看也未看钟自在一眼,突然猛踩油门加速,车子像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惯性让钟自在差点儿撞在前方,安全带勒得她一窒,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狂飙的车速让钟自在脸色发白,她知道秦谨这人的情绪向来不外露,这样必定是怒到了极点。她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惨然。   一路秦谨都在超速行驶,深夜中甚至有人摇下车窗对着他们吹口哨。秦谨的侧脸在暗淡的光线中淡漠,并不加以理会。   车子再停下来时已到了钟自在结婚前住的小公寓楼下,秦谨冷冷的看了钟自在一眼,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钟自在没从车速中缓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白着脸打开车门下车。秦谨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是暗夜中的王者一般高高在上冰冷无比的睥睨着钟自在。   明明胃里难受至极,可钟自在居然在这一刻想到几个字:高不可攀。   是啊,高不可攀。闻思亚太区执行总裁,就连秦贺严都得给几分薄面,于她来说可不就是高不可攀。   钟自在在那如寒冰一般的神情中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来,配上那红肿的半边脸,简直是又滑稽又诡异。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也不追问秦谨怎么会知道这地方,如对陌生人一般客客气气又带了几分自嘲般的道:“谢谢,麻烦了。”   秦谨冷冷的看桌她,并不说话。钟自在也没有等他回答,直接往小区里走去。冷风瑟瑟的吹,她忍不住的拉紧了衣领,脸上一片麻木。   像是不敢让自己停下一般,她没有等电梯,而是直接走了楼梯。待到到了楼上掏出钥匙开门时,她才发现秦谨竟然跟来了。   她的动作顿了那么一顿,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进屋,然后摔上门。只可惜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儿,秦谨如闪电般的出手抵住了门,另一只手从门缝里捏住钟自在的手腕,然后轻轻松松的进了门,将她抵在门边,冷冷的道:“这样很有意思是不是?”   他的眼睛盯着钟自在那张红肿的脸颊,眸中的寒意像是能将人刺透。   他身上带着隐隐的酒味混杂着烟味,这样的气息,早已不是钟自在所熟悉的那个秦谨。   钟自在喉咙里莫名的堵着,竟然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将脸别到了一边。   这样的僵持并没有维持太久,秦谨的手机在裤兜里响了起来,他松了松领带,然后接起了电话。   本是应该立即走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钟自在却僵靠在门上没有动。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秦谨淡淡的道:“送到302室。”仅那么一句,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微微的辨认了一下,然后朝着洗手间走去。   钟自在虽然已经有那么久没有住在这边,可周嫂经常过来打扫,除了冷清一点儿之外倒是干干净净的。屋子里还残留着她熟悉的熏香,她呆呆的站着,久久的没有动。   秦谨进了洗手间不到三分钟就出来,淡淡的看了站在门边的钟自在一眼,然后道:“去洗漱。”   钟自在进洗手间的时候,秦谨已经把水放好了。牙刷上还挤好了牙膏。她靠在门上,仰头看着刺眼的灯光,久久的没有动。外面传来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断断续续模糊的说话声传了过来。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再次出去的时候钟自在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秦谨没有抽烟,站在阳台上。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茶几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食盒,盖子未封严,飘散出淡淡的食物香味。一旁则是放了一支小小的药膏,已经拆开过,使用说明书丢到了一旁。   本来已经收拾好情绪的钟自在站在门口没动,倒是秦谨先走过来,淡淡的道:“周记的小馄饨,脸上待会儿用冰敷十五分钟再抹上药膏,早晚各一次。”   他那么交代,钟自在本以为他要走的,谁知道他却直接越过她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流的哗哗声,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冰箱找了冰块敷着脸,并未动那馄饨,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   秦谨很快就从浴室里出来,他不动声色的看了那未动的馄饨一眼,也不管钟自在吃不吃,直接去了客房。   钟自在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等着秦谨出来离开。谁知道秦谨好像没有出来的打算,钟自在等了半个小时,客房的门依旧是紧紧的闭着的。   她的心思渐渐的被小馄饨所吸引,酒会上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在这香味的诱惑之下肚子早就饿了。   钟自在蜷缩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还是拿起了筷子,慢吞吞的将那一小食盒小馄饨吃了。   她将食盒洗净,然后将手擦干,挤了药膏在脸上涂抹匀净,这才回了房间睡觉。   在她回房后,客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秦谨夹着一支烟走了出来。   秦谨给的那药膏的效果很好,钟自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稍微的遮掩一下就看不出了。   本以为和秦谨共处一室会辗转难眠的,但却正好相反,意外的一夜无梦。甚至连火辣辣的脸都没有作怪。   钟自在收拾好走出卧室的时候,客房里已是空荡荡的,秦谨已经离开了。除了堆满烟蒂的烟灰缸,完全看不出他来过的痕迹。   单独一人在外面不好撒谎,两个人一起夜不归宿却只用打个招呼就行。钟自在并没有急着回秦家那边,洗漱之后就给窗台上放着的仙人掌和兰花草浇水。   她已经很久没过来了,周嫂也是隔那么久过来打扫一次顺便才顺便浇水,这仙人掌和兰花草竟然都活得好好的,一点儿枯萎的迹象都没有。这都多亏钟自在平常的锻炼,记不起的时候三两天不浇水是常事,所以才塑造了那么顽强的生命力。   冰箱已经被周嫂清理过了,空荡荡的并没有吃的。钟自在下楼买了早餐,顺便买了方便和速冻饺子。   她在这边已经住了好几年了,比起钟家别墅,这边更像是她的家。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绝对的自由。   以往在这边,要是没事她就喜欢宅在沙发上看电话。今天却莫名的空荡荡的,闲得难受,她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将那些碍眼的烟蒂都丢了,这才稍舒心了一些。   秦贺严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到了中午,钟自在正在厨房里煮饺子时,丢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本以为是秦贺严打来的电话,但却并不是。是她的二叔钟国道打过来的。   钟自在看了闪烁的手机屏幕一会儿,这才接了起来。钟国道的心情显然极好,声音也和蔼极了,开口便道:“阿在,你也好长时间没回来了。过几天要是有空的话和贺严一起过来吃饭。”   不知道又是有什么事,不然也不会特地的提到秦贺严。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您有事就电话里说吧。”   “没事没事,哪有什么事。二叔时有事才找你们的人吗?好歹贺严现在也算是钟家女婿了,当然得多走动走动。过几天你和他回来吃饭吧,不然显得我们老钟家怠慢人了。”钟国道呵呵的笑着,电话那端不知道谁和他说什么,他连招呼也未打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算他说得再好听,钟自在也知道绝对是有事。她站了一会儿,将手机放在一旁,进厨房去煮饺子去了。   秦贺严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说是在世贸附近,让钟自在过去一起回家。   钟自在过去的时候,秦贺严正陪着一容貌清丽的女孩子从百货大楼出来,明显是刚购完物。秦三少戴了个大大的墨镜,心情明显的好极,和那女孩子腻歪了半天,这才让司机送她离开。   看到钟自在,他拿掉了脸上的墨镜,伸手将钟自在那被打的脸拨到眼前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得倒是挺快的,这样也好,不用再解释了。”   说完,他撤回了手,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两人之间虽然谈不上剑拔弩张,可却又恢复到了敌对的状态。秦贺严对钟自在的厌恶不再遮掩,看也懒得看她一眼。   钟自在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样的针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现在更为艰难一些罢了。   秦贺严好似有些百无聊赖,车子驶出去一段突然侧头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钟自在一眼,道:“看你不好过,我心情好多了。不过,你这样子,是不是有些无趣?或是,你打算求饶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秦贺严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带着冷漠和讥讽。   “求饶有用吗?”钟自在平静到了极致,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未有一点儿变化。   “当然——没用。”秦贺严的声音懒洋洋的,往细里听一点儿也不难听出那阴恻恻的味道。   钟自在没有再说话,侧头看着窗外。秦贺严打着方向盘,像是闲聊一般慢条斯理的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靠近我。我其实,已经打算放你一马的。可谁叫你,又重新撞上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那么无趣,你说是不是?”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俊美的侧脸在淡淡的阳光中,美好得,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钟自在忽然想起自己昨晚那一瞬间的感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可笑到了几点。她点点头,认认真真的道:“确实。”   秦贺严看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没有再说话。   余下的时间里,车子里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钟自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侧头看着窗外,直到下车。   两人一起回来的,谁也没有问什么。倒是秦重铭阴沉沉的多看了钟自在两眼。   钟自在乖乖巧巧的叫了人就去了厨房,比起气氛压抑的客厅,厨房无疑就是天堂。   进了厨房,她才发现何晓芸竟然也在。她正在揉面,看见钟自在,脸上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来,小声的叫道:“嫂嫂。”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钟自在嫂子,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何晓芸的脸蛋微红,细声细气羞涩的道:“我揉面做饺子,嫂嫂喜欢吃什么馅的,我给你做。”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钟自在笑笑,四周看了看,问道:“林姨不在吗?”   “哦,你说阿姨吗?她家里有事回去了,我和爷爷说过了,今晚就吃饺子。嫂嫂你要是不喜欢吃饺子我也可以给你做其他的。”何晓芸看着钟自在,一脸讨好的道。   小姑娘的眼睛很清澈,那讨好中又带了些小心翼翼。算起来,她的处境比她的还尴尬些,钟自在微微的失神,随即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我都喜欢,只是我不太会做,不知道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的。以前我在餐厅打工的时候,每天都要包很多饺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包好的,嫂嫂你出去等吧。”何晓芸用力的摇头,好似怕钟自在不高兴,话说得飞快。   她虽然说不用,不过见钟自在不走,于是就安排她帮忙洗菜。小姑娘有意打听每个人的口味,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嫂嫂,爷爷阿姨哥哥们喜欢吃些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像是怕钟自在误会什么似的,她又赶紧的红着脸解释道:“我,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所以,所以想……”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还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钟自在正想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了方颖淡淡的声音:“不用弄太多,我吃素馅的。”   钟自在吓了一大跳,赶紧的点头应了句好的。而何晓芸则是埋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方颖说完,本是要走的,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走进了厨房。她没有看何晓芸,而是直接走到了钟自在的旁边。钟自在本是快洗完了的,这下就跟个小学生似的,认认真真的看着洗着,害怕一个不满意被训。   方颖站着没动,电光火石间,钟自在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完全好的那半边脸,她的身体一下子僵了起来,装作不经意的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正文第三十一章:乖乖小孩   一旦心虚,那很平常的目光也让钟自在如芒在背,神经绷得紧紧的。完全没有想到太过紧张也容易引起怀疑。   她其实也想随便找点儿话题说来缓和一下这境况,平常挺伶牙俐齿的她在此刻居然找不到任何可说的。   方颖其实并没有多想的,见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问话,门口突然响起了秦贺严的声音:“妈,你在这里干什么?您不是累了一天了吗?这些交给她们就行了,实在不行叫外卖呗。您要是累坏了你儿子可是会心疼的。”   秦贺严说着走进了厨房,手揽再方颖的肩膀上,看了钟自在的侧脸一眼,嬉皮笑脸的道。   方颖回过头,瞪了秦贺严一眼,道:“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她便往厨房外走去。秦贺严也跟着往外走,笑嘻嘻的道:“遵命母亲大人。”   钟自在长长的松了口气,侧过头,却见何晓芸好奇的看着她。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紧张得莫名其妙。   不想引起任何的怀疑。钟自在冲着她笑笑,将那半边脸侧向了另一边。   何晓芸的手艺很好,加上刻意的讨好,就连秦老爷子都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完全没有将自己当成是秦家的小姐,代替了林嫂的位置忙里忙外的,让人看了心酸不已。老爷子忍不住暗暗的叹气。   晚些时候钟自在回房间的时候秦贺严已经呆在房间里了,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机,听见看门的声音抬头瞥了钟自在一眼,然后便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钟自在没有看他,去浴室洗漱,回来之后便蜷缩在窄小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寂静的卧室中秦贺严有一下没下的拨动打火机的声音刺耳极了,让人莫名的心生烦躁。   钟自在本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刺激她的,但却并没有,过了大概一刻钟,他将打火机砰的一声丢到了一旁,然后关了灯。   钟自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的脑子里混沌了那么一会儿,然后赶紧的爬了起来。林嫂没在,这早餐就得由她来做。摸出手机看才六点,她松了口气,然后胡乱的洗漱下楼。   那么早的,厨房里竟然有些开了灯。钟自在赶紧的下楼。看到厨房里已经开始煮粥的何晓芸,诧异的道:“你怎么起那么早?”   何晓芸羞涩的笑笑,道:“在家里习惯了,不是阿姨没在吗?我睡不着就起来做早餐了。”   “那个,以后我做就是了。你不用起那么早。”钟自在有些尴尬的道,这本来是该她做的事,她却起晚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何晓芸的眼睛突然红红的。低声勉强的笑着道。   都习惯了?钟自在有些疑惑,看秦重铭和她说话的样子显然是很喜欢她的,怎么可能让她做这些事?虽然是养在外面的,打秦家好歹是大家族,不可能落魄到哪儿去。   大概是看出了钟自在的疑惑,何晓芸强笑着解释道:“我是和姥姥姥爷一起长大的,怕爸爸不高兴,我妈是……偷偷生下我的。我从小就在小镇上长大,姥姥姥爷的身体不好……”   很俗的故事,大概就是未婚先孕生下的不受欢迎的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长大,吃尽了苦头长大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是豪门千金。   钟自在无意打听她的私事,见她眼眶越来越红,打断了她转移开了这话题。   何晓芸的手艺很好,林嫂没在的第一顿早餐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因为钟国道的电话,钟自在有些心神不宁的,下了班给方颖打电话说了一声,然后回了钟家。   这次钟自在提前给钟老爷子打了电话,老人自然是很高兴,说是让司机去接钟自在,钟自在没让。   总不能每次回去都空着手回去,钟自在特地绕道去给老爷子买了他老人家最喜欢喝的茶叶,然后又按照的周嫂的吩咐去买了烤鸭。这么一来,到钟家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钟自在到的时候周嫂早就守在了门口,一见到她松了口气似的笑着道:“终于来了,你爷爷都催着我出来看好几次了。”   钟自在将还热乎的烤鸭递给周嫂,笑着打了招呼后问道:“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以前是操心多了,最近公司好了起来,老爷子的心情也好了。”周嫂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今天你二叔有客人。”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门,钟自在正准备换鞋,抬起头,就见秦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陪着老爷子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一点儿淡笑。   他怎么来了?钟自在的动作一顿,老爷子已在客厅笑着责备道:“让司机去接你又不肯,赶紧去洗手,大家都在等着你吃饭。”   老人虽是责备,但语气里更多的却是宠溺。秦谨抬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随即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的抿了口茶。   背对着钟自在的钟国道这时候也回过了头,见钟自在独自回来竟然也没有不满,笑容满面的道:“快去洗手,你二婶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你喜欢吃的菜。你这丫头,周末也不回来多陪陪爷爷。”   钟自在挤出了一丝笑容,应了一声换上鞋子去洗手去了。钟琪竟然也在,身上系着围裙,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看到钟自在,叫了一声姐,然后酸溜溜的道:“嫁进了豪门就是不一样,上次打电话竟然都不接了。”   真正的原因她自己其实很清楚,钟自在没说话,倒是后面出来的卓雅玉瞪了她一眼,呵斥道:“怎么和你姐说话呢?”   钟琪看了钟自在一眼,撇撇嘴走了。卓雅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道:“阿在你别理她,没大没小的,都是被你二叔给惯坏了。”   钟自在的脑子里想着秦谨怎么在这里,敷衍的笑笑,也没解释,然后去洗手去了。   钟国道一如既往的势力,马屁一直拍个不停,并示意钟琪坐到秦谨的身边。钟自在冷眼看着,只觉得可悲可笑到了极点。   秦谨一点儿也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就连钟国道都没有把话题往生意上引,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谈过了。这种场合,本应该是无酒不欢的,但钟国道却并没有向上次一样发动全家向秦谨敬酒,就连酒也没上桌,简直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饭桌上的气氛简直和谐到了极点,就像是普通的家常便饭一般。钟自在看着坐在秦谨身边装成乖乖女的钟琪,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   这顿饭钟自在吃得味同嚼蜡,钟琪的乖乖女这次却装得极其成功,不像往常一般涎着脸往上贴,和秦谨就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秦谨倒是和往常一般,除了面对钟老爷子的时候脸上有淡淡的笑,其他时候皆是疏离冷淡的。   吃过饭,秦谨也不提走,陪着老爷子在客厅里聊天。钟自在才坐了一会儿,钟琪就在楼上叫道:“姐,上来一下。”   钟自在知道必定是钟国道让她叫的,也没磨蹭,站起来上了楼。秦谨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接着又同钟老爷子说话。   钟国道早就等在楼上的书房了,看见钟自在,和蔼的道:“坐下吧。”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二叔有话就说吧。”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钟国道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贺严今天是有事才没过来的把?二叔叫你们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公司现在渐渐的好起来了,以后要是有能合作的地方还请贺严多考虑考虑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嘛。我们好了才能不拖累他们。”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有些死皮赖脸的味道,拖累别人?他也不看看他自己算是那颗葱。低贞状弟。   钟自在忍不住的冷笑,只觉得她这二叔的脸皮也太厚了一些,不过什么都没点破,平静的道:“好的,我回去转告他。”   钟国道满意的点头,又和蔼的道:“方总忙,你二婶上门拜访也找不准时间,改天让琪琪去你那边住几天,亲戚间要多来往来往才热闹。”   微微的顿了顿,他笑着责备道:“你这孩子,秦总是贺严的大哥你怎么不早些说?还好没有怠慢了他。”   “我以为二叔你知道的。”钟自在淡淡的回答。   上次醉酒后他可谓是丑态百出,这会儿自然不会再提起,咳了一声,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好了,也没什么事了,你待会儿还要回去,下午陪陪爷爷吧。”   钟自在下楼的时候秦谨正告辞要离开,钟自在这次回来爷孙俩话也没说上两句,钟老爷子虽然舍不得,但知道回去晚了不好,见钟自在下来便笑着道:“不早了,阿在也回去了吧。秦总正好也回老宅那边,你和他一起回去吧。”   这个时候拒绝只会让人起疑心,钟自在乖巧的应了句好的。钟老爷子执意送他们上车,待到车子驶出去老远这才回了屋子里。   钟自在本来是很想问秦谨怎么会到这边来的,可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恹恹的坐着看着前方的道路。   车子驶了那么几分钟,秦谨突然丢了一盒糖到钟自在面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好像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钟自在没说话,也没去捡那糖。他也不介意,从一旁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漆黑的圆盒子放到钟自在的面前,漫不经心的道:“收着,老爷子的生日就要到了,可以给他做生日礼物。”   “不用,我自己会准备。”钟自在平静的道。   秦谨嗤笑了一声,瞥了她一眼,道:“就你那脑子能准备什么东西?”   钟自在一噎,随即面无表情的道:“准备不好好像也和你无关。”   秦谨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然后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自在道:“是吗?有准备好的礼物不收着,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想博取我同情?”   给老爷子准备礼物的事可大可小,有心人如果要找茬,要是礼物不够特别,到时候肯定免不了被找茬。   他是吃毒鼠强长大的吧?钟自在一口气堵在胸口,有些恼怒的道:“谁稀罕你同情了?”   秦谨哼哼了几声,道:“你觉得有男人能看着前任……袖手旁观?”   这说起来还是她的不是了。钟自在气极反笑,冷笑了一声,道:“高攀不起。”   “你已经攀过了。”秦谨瞥了她一眼。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道:“那玩意儿是一副竹子做的棋,不值什么钱,胜在精巧。到时候你说地摊淘来的就是了。当然,如果你没有更好的礼物又执意不收想博取我同情的话,那也由你。”   钟自在:“……”   秦谨说完这就没有再说话,一手慵懒的支撑在车窗上,英俊的侧脸在暗黄的路灯中柔和了几分。   钟自在只看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过了好一会儿,秦谨才又看了她一眼,哼哼着道:“没跳脚,倒是稍微有那么点儿城府了。”   “都得多谢秦总的栽培。”钟自在冷笑了一声讥讽道。   “栽培倒是谈不上,调教倒还担当得起。”秦谨抿抿唇,语气很淡淡的,带了几分的慵懒。   调教这个词虽然歧义颇多,可钟自在却无从反驳。他说的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没有他,她现在会是什么样?或许还是一样的任性莽撞,不知疾苦,肆意妄为,什么都不懂却自负得心眼比天高的傻子。   他确实教会了她好多好多东西,多到她现在吃苦耐劳,淡看一切都是来自他。   往事竟然又一幕幕的浮现,有淡淡的涩意在眼中晕染开。钟自在别开脸看着窗外。   回忆太过沉重,秦谨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过了许久,才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和位置,人生太过漫长,只有自己值得相信。”   他的语气是淡漠的,没有一点儿情感。钟自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道:“谢谢秦总以身示范给我这个教训。”   秦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伶牙俐齿。”   钟自在不再说话,将眼睛闭上。秦谨也没有再说话,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恨过的人,要做陌生人是何其的困难。甚至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都能牵连出曾经那鲜明的回忆。   钟自在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去回想那些事,可此刻眼睛却涩得厉害。她闭着眼睛没有动,过了许久之后,车子停了下来。钟自在原本以为到了,睁开眼睛,车子却是停在了一条林荫小道中。   秦谨解开安全带,看了她一眼,道:“下车。”   钟自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华东大学附近的小吃街,整个街道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只是路边的大树粗大了很多,枝叶密密的压着。   秦谨先下了车,见钟自在坐在车中没动,从车头绕到旁边,直接拉开了车门,然后三下两下扯开钟自在身上的安全带。   秦谨这人看着冷淡,其实很霸道,他想要你做的事,总会用尽手段的达成。钟自在再也装不了死,下了车,跟在秦谨的身后进了一家牛肉面馆。   这家牛肉面馆以前她经常光顾,但却有很久很久没来过了。秦谨对着地方很熟悉,到窗口要了两碗面端了过来,推了一碗放到钟自在面前。   钟自在本就没吃好饭,都已经来了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拿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然后慢吞吞的开始吃面。   面的味道和以前完全一样,热气腾腾中无数的回忆扑面而来。她一口一口的吃着,待到吃了大半碗抬起头时,却发现秦谨面前的面一点儿也没动。   他抽着烟,淡淡的看着那碗中的面。像是在回忆,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淡漠。   钟自在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吃面,吃完刚想拿纸巾擦嘴,秦谨已率先走了出去。   晚上这边并没有什么人,路灯打在地面冷清冷清的。重新上了车,秦谨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钟自在,然后才发动了车子。   真是莫名其妙的,特地来了这边,点了两碗面,却又不吃。   人生还真是戏剧,钟自在的剧本里与秦谨的再见本是老死不相往来,最后却每每出糗都遇到他,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施以援手。   骨气这东西,在现实里,有时候还真只是摆设。真正的要做陌生人,还是太难太难。这座城市只有那么大。   沉默了一会儿,钟自在开口问道:“是我二叔找你去家里的?”   秦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是不是操心得有些多了?”微微的顿了顿,他嗤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难道你以为我能将他吃了?我胃口可没那么大。”   一出口就被噎,钟自在索性闭上嘴懒得再说话。她简直就是瞎操心,就算是钟国道找他去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她什么事?   钟自在闭嘴,秦谨却还不放过她,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你还喜欢我?暗暗的希望我对你旧情难忘然后不顾一切的挽救钟氏?哼,投资是整个自有公司高层进行评估,我没那么大的权利想怎么就怎么。”   虽然最后一句算是解释了,不过有了教训,钟自在这次紧紧的将嘴巴闭着了。秦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起,摁断之后一双丹凤眼微微的挑了挑,淡得不能再淡的道:“心肠还真挺硬的,我记得你好像还没有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秦总春风得意,不用问也知道过得很好。”钟自在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冷笑了一声。   “嗯,这次你猜对了。”秦谨懒洋洋的说着,语气中带了些漫不经心。   钟自在的额头突突的跳个不停,将脸别到了一边。秦谨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素来冷淡的眸子中波光潋滟,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漫不经心的道:“就你这样子也能放言说以后是陌生人?这陌生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有时候,可比做朋友难多了。”   他的表达一向都是绕着圈子的,钟自在知道他话中有话,没有开口,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秦谨停顿了那么几秒,忽然将车停到了路边,一双幽深的眸子锁住钟自在,低低的笑笑,道:“阿在,我们做朋友吧。做敌人我忍不下心辣手摧花,做陌生人你的怨气太大,剩下就只有做朋友了。”   钟自在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秦谨会平静带着笑的说:阿在,我们做朋友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是恍恍惚惚的,眼前的人,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他脸上的笑虽然温和极了,可却也同样是陌生到了极致。   她一直都以为,早在他离开时,她就已心如死水。可是此刻,心里却莫名的泛起了淡淡的悲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喉咙里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也不去开车,像是执意的要等到她的答案,又像是在静默。   “好啊。”过了许久,钟自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车中响起。她甚至配合的耸耸肩,声音中带着那么点儿无所谓。   做朋友和做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字不一样。   秦谨依旧没有动,一双幽深的眸子似是深潭,似是利刃,将她吸入,要探进她的心底。   她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来。光线黯淡的车中,她的笑容灿烂极了,仿若空中绽放的烟花一般。   这应该是秦谨想要的答案,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过来看许久之后,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的笑着道:“嗯,真听话,真是个乖乖小孩。”   说完这话,他收回了目光,发动了车子。   ☆、正文第三十一章:哪能委屈你咯   钟自在将脸别到一边,眼中一片雾气蒙蒙。突然很没出息的想起以前来。   她和秦贺严是死对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以前是真的顽劣,甚至是嚣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刚和秦谨认识的时候,她因看不惯学校里的几个小混混,常常和他们作对。那几个孩子后来因为犯事被勒令退学后。竟然特地守在学校门口将她和几个女同学堵到了学校后门的巷子中。   她那时候的胆子也太大,让人放了那几个女孩子离开,自己随他们去走随他们处置。   那次是秦谨救了他,秦谨一对六没占到任何便宜,被打得鼻青脸肿。她明明吓得想哭,却故作倔强的抿紧了唇。   秦谨好气又好笑,本是对她的追求置之不理的,后来却慢慢的开始和她说话,然后偶尔教她一些常识或是开导她几句。   大概是松懈下来,秦谨的身上难得的带了些惫懒的味儿,浑身的犀利迫人的气势收敛。竟然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那温热大掌留下的温度,钟自在看着前方的道路,带有些茫然的低低的问道:“为什么要回来?”   秦谨笑了笑。一双丹凤眼中流光溢彩:“你觉得呢?”   他的眸底依旧是深不见底,忽然又伸手摸了摸钟自在的头,柔声道:“阿在,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真高兴。终于长大了。”   他的声音也温柔极了,钟自在最讨厌被他当成小孩子对待,粗鲁的推开他的手。   秦谨并没有在意,轻笑了一声,偏着头看着钟自在,微笑着道:“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谨低笑出声来,挑眉看了看她,道:“别总拿我当仇人似的防着。好歹我也曾像教自己的女儿一样教过你,难道谁还会害自己的孩子?”   他形容得可还真是贴切,他待她可不是像女儿。他根本就不欠她什么。甚至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引、诱他,到了最后一步,明明是在醉酒中他都克制住没有碰她。   那时候,她失落的同时也安慰自己他是君子。孰料,是她压根就不在他的以后中。   钟自在的鼻子酸涩得厉害,秦谨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俊脸上的温柔一点点的被抹去,淡淡的道:“那么几年,再深的伤口已改结痂了。以后好好的,别总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他以前也很少有那么温柔的时候,偶尔有温柔,也只能是她生病哄她吃药时才有的。之所以忽然用这种表情说这些。只怕是想真正的做一个决断。   钟自在恍恍惚惚的坐了好一会儿,低着头认认真真的道:“谢谢,谢谢你。”   秦谨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钟自在原本以为为了避嫌,秦谨在路口就会放她下车的。但却没有,秦谨直接将车停到车库中。   如钟自在所猜想的那样,秦谨的那番话,确实是做决断的。之后他并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秦贺严没在,其他人见她和秦谨一道回来也不惊讶。是她自己心虚了,顺路搭一下秦谨的车这很正常,如果在路口放下车,那才叫有鬼。   钟自在上楼时才发现秦贺严已经回来了,居然阴恻恻的抽着烟站在站在门口。   他显然是特意等在门口,钟自在一愣,本以为他要说什么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抽着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钟自在装作没看见,进了屋子收拾了东西去浴室洗漱。走进浴室,刚要关上门时,秦贺严却伸手抵住了门,吊儿郎当的叼着烟,看着钟自似是随意的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回来?”   钟自在还未说话,他又若有所思的道:“不进秦氏,老爷子提出给他股份他也婉拒了。难道真是特地回来尽孝的?”   他懒洋洋的靠在门边上,嘴角微微的勾起,最后那句话中的讥讽味儿十足。   秦家这个深潭,表面上再怎么平静,也遮掩不了底下暗涛汹涌的事实。   钟自在并未避开他的目光,反而直视着他,带了那么一抹嘲讽的道:“你不用怀疑什么,秦三少奶奶的本分我一秒也不敢忘。”   秦贺严倾身凑近了她,轻佻的贴近她的脸颊,嗤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就算是陪他睡又如何?各玩各的,也不能委屈了你不是?或者你以为,我会碰你咯?”   钟自在涨红了脸,秦贺严又轻佻的吹了声口哨,然后叼着烟走了。   还真是够直白的,那当初又怎么不竭力反对这婚事?仅仅只是将她羞辱一番就顺其自然了?   钟自在关上门靠在门上没有动,伸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心。放在普通人家,这样的夫妻早就离了,而他们,哦不,只有她,却得日复一日的重复下去。   她甚至未想过未来是什么样。   秦谨送的那副竹棋确实很精致,但也只适合偶尔把玩。钟自在拿出来看了半响,这才将它放好。   第二天一上班钟自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主管竟然亲自守在门口。明明没有迟到,见到钟自在他却冷着脸道:“磨蹭什么,今天有新货到,你去仓库帮忙收拾帮忙搬一下。”   搬货这事一般都有固定的人干,钟自在心知肚明,却并没有说什么,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道:“好的,我马上就去。”   她一点儿意见也没有,那主管倒是愣了愣。   不过既然是找麻烦,自然是抖已经安排好了。以前搬货都有好几个人,这次算上钟自在也只有三个人。   一起搬货的李哥是许大姐的老公,两人从钟自在进超市后对她急停照顾的,让钟自在搬的都是小件的,没搬几件就让她在仓库里整理。   因为自己才连累了他们,钟自在过意不去,要去帮忙,李哥却执意不肯,说她是个小姑娘,要是磕着碰着哪儿不好。笑着让钟自在请他们喝水。   这自然只是小事,钟自在没一会儿就从超市里拿了几罐红牛过来给李哥和另一个一起搬运的小樊。   下班后钟自在才知道何晓芸的那个表姐来了,上次没注意到,今天她才注意到她的这表姐还真是个美人。白皙细嫩的瓜子脸,一双杏眼很是勾人,身材饱满,举手投足间带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态。   比起容易羞涩畏畏缩缩的何晓芸,她看起来更像秦家小姐。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何晓芸打招呼的时候她也冲着她笑了笑,那笑容太过于灿烂,反而让人心生不适。   钟自在觉得只要一到秦家她自己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客气的笑笑,然后回了房间。   再次下楼的时候秦重铭和秦贺严都已经回来了,唯独不见秦谨,不知道是不是出差去了。   秦重铭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客厅里只听见他的笑声。钟自在叫了一声爸,他爱理不理的,极淡的嗯了一声。   钟自在有些小小的郁闷,她的这个公公的针对让她莫名其妙。她话也没和他说过几句,更别提得罪他了。   秦重铭今天对秦贺严也还算是和颜悦色,吃饭的时候就对秦贺严道:“你妹妹过来还没怎么出去逛过,如果没什么事待会儿吃完饭你带他们出去逛逛。”   不像以前,他的语气很缓和,完全不是命令。他不喜欢钟自在,让秦贺严陪何晓芸他们出去也没什么不对。   倒是何晓芸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爸爸不用了,哥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微微的顿了顿,她又小声的道:“嫂嫂要是有空请嫂嫂陪我们去就是了。”   她一来秦贺严就给了她难堪,比起秦贺严,和钟自在在一起当然要自在一些。   秦重铭的眉头皱了起来,坐在何晓芸旁边的曾然却抢先微笑着道:“那就大家一起去好了,人多热闹些。”   这句话等于是跳过秦贺严和钟自在将这事定了下来,何晓芸有些坎坷,看看钟自在又看秦贺严。   秦贺严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懒洋洋的道:“好啊。”   这是那么久以来秦贺严第一次没有和秦重铭作对,他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声,看了旁边的方颖一眼。   方颖的脸上淡淡的,就连眉头也未抬一下。   钟自在今天搬了东西就被安排去做促销站了一天,浑身都僵硬了,多少有些意兴阑珊的。   没叫司机,秦贺严开的车。出了门曾然就嚷着要去酒吧开开眼界,秦贺严抽着烟,不置可否。他一向都不是容易受人左右的人,最后送了她们到世贸,丢了一张卡给钟自在,让她们随意逛,待会儿逛好给他打电话,然后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虽然没能去酒吧,曾然却兴致不减,兴冲冲的就要往里走。何晓芸很不自在,拉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对钟自在道:“嫂嫂,不用进去了,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就好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曾然就嘟起了嘴,有些不高兴的道:“进去逛逛有什么,又不买东西。”   何晓芸赶紧的拉了拉她,钟自在捏了捏手中的卡,打定主意要秦贺严大出血一番,冲着何晓芸调皮的眨眨眼,道:“当然要去逛逛了,好不容易出来了,有看上的东西就告诉我,反正有你哥买单呢。”   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金卡,怕何晓芸还放不开,又补充道:“算你哥补给你的礼物,所以你千万别客气。”   挺她那么说,何晓芸虽然仍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下头来。   钟自在本来就累,陪她们在一楼逛了一下就撤了。去对面的咖啡厅买了一杯摩卡,点了一份甜点,懒洋洋的找了视觉好的位置坐下看夜景。咖啡厅客人并不多,光线暗淡,放了一些怀旧的歌曲,在夜晚别有一番宁静。   喝了几口咖啡,她随意拿了一本时装杂志开始翻看,时间倒是过得挺快的。   回到商场的时候那两人还没下来,想着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有人买单她也不客气,买了一条围巾一双手套。   她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何晓芸和曾然才下来,何晓芸只买了一件衣服,曾然的手中倒是拿了好几样。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喧宾夺主了,一见到钟自在便道:“刚才晓芸看中了一个包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儿贵。”   何晓芸赶紧的捅了捅她,红着脸道:“没有嫂嫂,你别听我表姐胡说。”   贵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花的是秦贺严的钱。钟自在大方极了,客气的请曾然回去将那包拿了。gui限量版的包,确实是挺贵的,不过对秦贺严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钟自在拿着秦贺严的前充了一回大方心情好极了,又带着两人去吃了夜宵,这才给秦贺严打电话。   秦贺严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去了,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来。何晓芸和曾然买的那点儿东西对他来说确实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连眉头也皱一下。   钟自在有些悻悻,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蛊惑两人去看看珠宝了。但花钱要花到大方的秦三少肉疼这也不是容易的事。   秦贺严像是猜到她想想法一般,她上车就凑过头意味深长的道:“别忘了,现在我的钱也是你的钱。”   这句话说得很动听,但其实也就是一张空头支票。钟自在暗暗的腹诽秦贺严这脸皮简直就是厚到不要脸了。这白话说出来竟然连脸也不红一下。   一直说要回来的常佳宁周五终于回来,因为要倒时差,当天并没有出来。唐果果很了解钟自在为人媳妇的难处,提前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周六晚上一定要空出来。那么久没见,这顿饭怎么都是得吃的。   这出去怎么都是得向方颖报备的,方颖皱了皱眉头,好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让钟自在早去早回。   常佳宁回来就是唐果果去接的,定的见面的地儿也是在唐果果的公寓附近,钟自在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到了。   钟自在刚出现在门口唐果果就抱怨道:“就你是大忙人,每次都是最后到。”   钟自在其实并没有迟到,还提前了十几分钟。分明是她们来得早了,钟自在这时候也不和她计较,上前给了常佳宁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几年没见了,常佳宁变了许多,浑身上下都是一副女精英的模样。她将钟自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一脸嫌弃的道:“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啊,唉,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我以为我这次来见到的是浑身带着珠宝气的少奶奶呢,谁知道是个小叫花,真是太打击人了。”   唐果果在一旁直幸灾乐祸的笑,钟自在白了她一眼,看着常佳宁调皮的眨眨眼,道:“你倒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她的赞美让唐果果直拍桌子,“啧啧,还真看不出,你什么时候那么大度了?”   常佳宁哼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没好气的道:“你没听过苏东坡和佛印的故事吗?她这哪是大度?”   唐果果给钟自在倒了一杯茶,继续啧啧的道:“我们三个人中,最会阴人的就是阿在了,鬼心眼最多了。不然也不可能和秦贺严斗了那么多年。”   她是嘴快,说完才觉得这个时候提秦贺严不太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常佳宁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很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和秦贺严结婚了?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真觉得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岂止是她那么觉得,钟自在也一直那么以为。大家好不容易相聚,她不愿意说这事,耸耸肩,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唐果果很不给面子的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连连的点头,道:“对对,猿粪猿粪。”   常佳宁还想问什么,钟自在抢先道:“先点菜吧,来的时候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唐果果将菜单递到了常佳宁的面前,笑着打趣道:“常大小姐是贵客,点菜这事由你来。”   常佳宁也不客气,拿过菜单就开始点。她是她们三人间最成熟的稳重的一个,还是和以前一样,点菜也都照顾了大家的口味,每个人爱吃的菜都有。   钟自在多少有些伤感,点完菜就问道:“这次来呆多久,还回去吗?”宏何乒划。   常佳宁偏头想了想,道:“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先暂时不回去了。准备在这边上上班再说,还是觉得国内好些。”   唐果果赶紧的接口道:“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哪里好歹也有个照应。”   常佳宁的目光微微闪烁,随即点头道:“好啊。”   这一顿饭都是在叙旧,唐果果不愿提自己的一堆破事,钟自在只偶尔说一两句,都是常佳宁说在说国外的事。家人都在国外,她过得倒是很不错。唯一的苦恼就是年纪不小了,常常被逼婚,这也是促使她回来的原因之一。   说到结婚这话题,最先结婚的唐果果和刚结婚的钟自在都没了话,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唐果果这段时间没上班无聊惨了,吃过饭非嚷着说要玩玩。最开始本来是打算去KtV的,唐果果嫌人太少没玩的,闹着要去酒吧。   钟自在赶紧的声明自己不能喝酒,确实不能喝,方颖在盯着他们要孩子,要是被她知道她在这关头喝了酒,后果钟自在完全不敢想象。   常佳宁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酸溜溜的说钟自在重色轻友,更是坚定了要去酒吧的决心,两人硬将钟自在拉了去。   钟自在知道今晚多多少少都要喝一点儿的,也就随着他们折腾。几人去的是清吧,挺安静气氛挺好的,很适合说说话。   才刚坐下,唐果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随即马上摁掉,谁知道打电话的人不依不饶的,立即又打了过来。她有些不耐烦,看也不看,索性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她这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林晨冬打来的。钟自在忍不住低低的问道:“怎么了?”   唐果果摇摇头,坐在对面的常佳宁眼尖的看到了屏幕上林晨冬的名字,疑惑的道:“你和林晨冬到底怎么回事?好歹你们也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是不能再过下去了那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唐果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好谈的,反正就是离婚。他同意也得离,不同意也得离。”   常佳宁倒是知道林晨冬是有小三了,本来想说什么的,听唐果果的语气坚决,就淡淡的道:“既然决定要离了,你自己就要做好准备。过去的情爱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公司是你和他一起办起来的,过错方是他,这股份你怎么都要抓牢在手里。你和他一起吃了那么多苦,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既然是他对不起你,这账就得算清楚。”   说到这儿,她微微的顿了顿,冷笑着道:“现在这节骨眼上你要是心软了,将来没了依靠谁会同情你?要离就狠点儿绝点儿,有三儿这个把柄在你手中,还怕他不就范?你不是说让律师和他谈了吗?怎么他还老是给你打电话?你这电话今天响了不下十次了吧?”   唐果果的闷闷的,玩着酒杯道:“律师去公司找他一直都避着不见,坚持要和我谈。”   常佳宁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又不耐烦的道:“你那是什么律师,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得得,不管你了,随你怎么处理,反正是你的事。”   唐果果没有再说话,喝完了杯子中的酒又招手叫来侍应生。常佳宁好像看不惯她这样子,起身去了洗手间补妆去了。   钟自在想安慰一下唐果果,见她闷头喝酒,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于是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常佳宁去了洗手间就一去不来,钟自在正想打过电话问问,她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方颖打来的,钟自在哪敢让她知道她在酒吧,和唐果果打了个招呼,然后小跑着到外面去接电话去了。   方颖打电话过来并不是问钟自在什么时候回去,而是告诉她秦贺严也还没回去,让她回去的时候和秦贺严一道。   钟自在长长的松了口气,挂了电话进酒吧,不过就那么眨眼的时间,竟然就有几个男人围住了唐果果,起哄着让她喝酒。   ☆、正文第三十二章:来个法式深吻   人头攒动中只能看见唐果果的衣服,起哄声倒是一阵盖过一阵,连旁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也能惹事,钟自在无奈的抚额,早知道就该找常佳宁回来看着再去接电话了。   钟自在边给常佳宁打电话边小跑着往唐果果所在的方向,电话一直没接通。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拨开人群就往里走。   钟自在的心里急,挤开围着的人的时候动作有些粗鲁。被她挤开的男人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没好气的道:“挤什么挤,投胎啊你?”   “抱歉,我朋友在里面。”钟自在不想惹麻烦,赶紧的道歉。   “你朋友在里面就了不起啊,我朋友还在里面呢。”那男人哼了一声,钟自在没理他,快速的挤了进去。   桌上竟然已经摆了密密麻麻的啤酒瓶,全都已经开过了。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唐果果的对面。两人正在对吹。   唐果果的旁边已经空了两个瓶子了,而那个男人的旁边已经空了四个瓶子了。   她的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还敢和别人对吹。钟自在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的上前去拽她。她刚才就已喝了几杯酒,现在又找人对吹,这不是想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吗?   钟自在还未碰到唐果果手腕就被人眼疾手快的给拿住了,她本就急,恼火的回过头,一个穿着时尚戴着耳钉的年轻男子笑嘻嘻的道:“急什么美女,不过是随便玩玩罢了。”   话虽是那么说,可拿着钟自在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眼前的人像是在哪里看到过,钟自在一时想不起来。对方人多,硬来不得,她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笑容来赔着笑脸道:“我朋友喝醉了。要是有得罪大家的地方我代她向大家道歉。真是抱歉,今晚我请了。”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说着挣开了那男人的手去拉唐果果。那年轻男子又伸手拦住了她,一手摸着耳朵上的耳钉皮笑肉不笑的道:“光道歉可不行,这是你朋友主动找上的,现在都开始了说不玩了不死耍我们吗?我们大家可不答应。”   钟自在咬紧牙关看向了年轻男子,笑容收了起来。冷冷的道:“那你想怎么样?”   年轻男子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了唐果果一眼懒懒散散的道:“不怎么样,但这是他们俩的事,我们外人谁也管不着。你要愿看就在这儿看,你要不愿看到门口等着去。谁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钟自在知道这是遇到难缠的主了,看了唐果果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对吹,这好像不太公平吧?!”   年轻男子摸耳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看周围的人一眼,点头道:“是哦,确实是不太公平。那这样,你叫她走,她要是跟你走,我绝不拦着你。你放心,出来玩的说话算话,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   得了这保证,钟自在松了口气,上前就拉住了正喝完一瓶放下瓶子的唐果果,压低了声音道:“果果,我们该走了。”   唐果果已有**分醉了,抬起头冲着钟自在傻傻的一笑,口齿不清的道:“我这这还没比完呢,你先回去吧,不不用管我。”   钟自在一急,也不再问她了,直接就将她拉起来。这人才拉起来,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那年轻男人摁住了她的肩,皮笑肉不笑的道:“美女,得讲规矩哦。她自己不愿意跟你走,你可不能带她走。”   钟自在又急又恼,使劲儿的想要甩开他的手。那手却是沉甸甸的,压得她动弹不得。   唐果果这样子连说话都说不清了,已经不清醒了。她的心情不好,现在这一门心思恐怕都是在酒上,怎么也是不可能走的。   钟自在慢慢的冷静下来,心往下沉了沉,抿了抿唇,回头看向那年轻男子,道:“他们喝多少,我替她。”   那年轻男人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我们的规矩可不是讲喝多少,都是喝到进医院,为止。这替的可不行,美女要是想玩儿,那我陪你怎么样?要是觉得我不行,我们这儿那么多兄弟,随你挑!”   唐果果怎么会招惹上这一群人?钟自在咬紧了牙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那男人,道:“要喝多少你开个数,我替她喝!如果你们非要闹到进医院,那我就只有报警了。”   “哟哟哟,我好害怕。”那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朝着身后的人摊开手,伸手的人很快递上了一张纸来。他看也不看,两个手指头拧住了上方递到钟自在的面前,似笑非笑的道:“这是你朋友自己签下的协议,你自己看看这字迹是不是她的。哥们儿几个可不是出来白混的,出来玩就是图个痛快,你要报警就报,但就算警察来了,这酒,还是得喝。”   钟自在迅速的将那协议看了一遍,目光落到白纸下方的歪歪斜斜名字上时,抿紧了唇。   见钟自在看完,那男子将那纸收了起来,对着钟自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似笑非笑的道:“我看妹妹你也不想看,那就那边坐着等吧。大家交个朋友,喝多少都记在我账上。”   钟自在抿紧唇不说话,看向了桌子。唐果果对面的男子已经漫不经心的停了下来,他面前的空瓶子,已经是唐果果所喝的一倍。   而唐果果好像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剑拔弩张,仰头喝完了一瓶,稍稍的停了一下,立即就去拿酒。钟自在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丢不下她,转头直直的看向那男子,面无表情的道:“如果我非要带她走那要怎么样?”   那年轻男子瞥了她一眼,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眯了眯眼睛,淡淡的一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围观的几个年轻男子涌了上来,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唐果果的两边。   钟自在的心不停的往下沉,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说话。去洗手间的常佳宁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来,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最终还是那年轻男人打破了这僵持,打了一个响指,笑嘻嘻的看着钟自在道:“行,够义气。不打不相识,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他说着,对着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那人转身离去,没多大会儿就端了两杯酒上来。   他拿过两杯酒,递了一杯到钟自在的面前,扬扬眉,漫不经心的道:“这规矩也不是不能变的,赏脸喝一杯怎么样美女?”   那酒的颜色看着是鲜红的,但微微的摇晃一下却又呈现别的颜色,隔着透明的玻璃杯流光溢彩,像极了雨后的彩虹,一看就知道是混合酒。   他那句‘规矩的也不是不能变的’就像是个诱饵,钟自在暗暗的咬牙,没有丝毫犹豫,接过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围响起了口哨起哄声,那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一直灼烧到胃部。   钟自在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一杯酒而已,却没想到烈的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似的,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酒精迅速的窜到脑部,那么瞬间她居然头重脚轻起来。   缓了那么一会,她无视周围的起哄声,抬起一张被酒精侵蚀得红彤彤的脸,看向那年轻男人,努力的控制住头晕脑胀,保持着口齿清楚的问那男子:“现在我可以带她走了吧?”宏页休划。   男子手中握着的酒还没喝,耸耸肩,道:“我刚才可没说你可以带她走。”   钟自在看着他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的道:“还要我再喝一杯吗?”   那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周围的起哄声更大。这时,一阵敲击桌子的声音传来,起哄声戛然而止,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阿静,不待那么欺负人的。”   靠里围观的人自动的站往两边,秦贺严懒洋洋的坐在邻桌酒吧的藤椅中,指间夹了一支烟正掸着烟灰,俊美的脸上带有些许的漫不经心。   刚才人群挡着,钟自在的注意力又在唐果果的身上,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在。   钟自在这下终于知道刚才同自己说话的男人为什么会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了,原来是跟在秦贺严身边的狗腿子。   秦贺严出现,这一群人的难缠就没什么奇怪的了。钟自在的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一手撑在桌子上冷冷的看向秦贺严。   秦贺严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的道:“这规矩是可以变的,再一起七彩霓虹喝下去她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对待女士一定要绅士绅士懂吗?”   “是是是,三少说得是。兄弟没今天就好好的和三少学学。”叫阿静的那男人很受教的连连点头,却是笑嘻嘻的看着钟自在。   钟自在并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两人唱双簧。黯淡暧昧的灯光下,秦贺严那张俊美的脸完美得像是一尊精心雕刻的雕塑。   秦贺严又掸了掸烟灰,这才抬起头来瞥了钟自在一眼,懒洋洋的道:“去和那边十号桌里面的那位男士来个法式深吻,人就让你带走怎么样?”   说着,他拿着手中的打火机敲了几下桌子,扫了一眼已经趴在桌上的唐果果,又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只是,小罗都喝那么多了,她恐怕要受点儿罪了。”   秦贺严的这个点子无疑好得很,看热闹的这些公子哥再次的起哄了起来。钟自在直直的看着秦贺严所在的方向,那张俊美的脸在在涌上来的酒意中渐渐的模糊不清。   在一阵阵的起哄声中,许久之后,她忽然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应道:“好啊。”   那声音微嘶哑,仿若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一般。   说完这句话,她甩了甩越发沉重的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穿过人群,往最里的十号桌走去。   她的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仔细的看,又带了那么点儿的悲伤。   秦贺严怎么可能有好心,待到走近了钟自在才发现,十号桌坐着的两位客人,秦贺严指定的靠里的那一位,赫然是秦谨。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手中把玩着透明的玻璃酒杯。一张俊脸冷峻,淡漠的看着摇摇晃晃走向他的钟自在。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穿着随意的男人,视线停留在钟自在的身上,伸手拐了拐他,扬扬眉,摇晃着杯子中的酒,嬉笑着道:“嘿,小秦,长得好看的待遇就不一样。法式深吻哦,艳福不浅哦。”   就算是没听到秦贺严的话,那些公子哥的议论和目光已让他猜出钟自在的目标是秦谨。   不过就是句玩笑话而已,秦谨却没回他的话,他回过头,只见他那淡漠的目光变得格外的锐利。把玩着酒杯的指节已隐隐的泛白。   在他的印象中,秦谨很少很少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事不太一样,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喝自己的酒。   钟自在在见到秦谨的那一瞬间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但也不过是顿了那么一下,她就继续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十号桌。周围的口哨声起哄声不绝,她那越来越昏沉的脑子里就只剩下秦谨那张冷峻得像是像冰雕一样的脸。   他坐在光线阴暗的角落中,整个人不真实得好像是处于另外一个世界,那般的不容人亵渎。   钟自在的脚步沉重,连带着呼吸也渐渐的粗重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才控制住自己勉强一步步的走向秦谨的方向。   秦贺严的不安好心,却由不得她退缩。她做不到连累无辜的唐果果。   四周的声音仿若已经被隔绝,她大概还是怵秦谨的,扯动了嘴角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璀璨的笑容来。   秦谨握住杯子的动作没有变,俊脸依旧冷峻,并未有半分动容。   秦贺严的面前已经让出了一条道来,他不用动也能看得到角落里的一切。那个叫阿静的男子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显然是认出了秦谨的,有些尴尬的看了秦贺严一眼,道:“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秦贺严漫不经心的在烟灰缸里戳着,转而又将烟叼了起来,翘起了二郎腿,眯起了眼睛,道:“羞辱,或是身体受些罪,哪算得上是折磨。内心的煎熬,寝食难安,一刻不得安宁,那才叫折磨。”   他的表情是漫不经心的,可眼中却是一片冷漠,没有一丝情感。   阿静看向了钟自在那虚浮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钟自在一步步的走到了秦谨身边,秦谨早已收回了目光,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开始和同桌的男人喝酒。   钟自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手撑在了桌子上,然后垂头倾身,在众人的口哨和起哄声中像缓缓的靠近秦谨的那沾了淡淡酒渍芳香性感的薄唇。   秦谨没有推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玉般的黑眸淡淡的看着她,辨不清喜怒。   钟自在带着酒味的呼吸浅浅的拂在他的脸上,他动也没有动一下。钟自在没敢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吻了上去。在唇就要贴上他的唇时,秦谨紧抿着唇捏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钟自在一眼,冷着脸直接拽着她往秦贺严那边走去。周围的起哄声停了下来,酒吧内安静得只有浅淡的轻音乐回响。   到了唐果果的桌前,他半点儿怜香惜玉也没有,冷酷的直接拽住了她的衣领拖着往外走。   秦贺严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秦谨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行事低调。但那么年轻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坐上闻思亚太区执行总裁的宝座,秦贺严身边的这些公子哥自然都是有耳闻,也并没有敢阻拦。   一路几乎是通行无阻的到了酒吧外,唐果果本来就喝多了,被拧着领口拖了那么远,秦谨已丢开她她就控制不住的呕了起来。   秦谨额头上突突的跳个不停,丢开了钟自在的手,冷冷的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钟自在的头晕得不行,埋着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甚至连被握得发疼的手腕也未去看一眼。   在唐果果的酣畅淋漓的呕吐声中,她和秦谨之间呈现出诡异的沉默。本以为秦谨会大发雷霆的,但是却并没有。他冷冷的盯了她半响,然后转身回了酒吧。   钟自在这才觉得脚下发软,额头上竟然已经冒了些密密的细汗。她沉默着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身去看唐果果。   唐果果醉得是一塌糊涂,但还算安静,钟自在费劲力气的将她扶到了车中,这才给一直没回来的常佳宁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已接起常佳宁就急急的道:“阿在,你和果果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洗手没接着,后来我妈又给我打电话,啰嗦了这半天。”   钟自在没和她说酒吧里的事,只说了她和唐果果在停车场然后就挂了电话。   常佳宁来得很快,没几分钟就过来了。看见后座喝得烂醉的唐果果,她惊呼了一声,道:“怎么我接个电话就喝成这样子了?她是特意去买醉的吧?”   “没事,明天就好了。你还能开车吧,先把她送回去。”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说完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唐果果的身边。   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唐果果也没嚷着难受再吐。到了唐果果的公寓,刚准备要扶唐果果下车,常佳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并未接起,然后歉疚的对钟自在笑笑,道:“阿在我有点儿事,你一个人送果果上去能行的吧?”   钟自在的头其实也晕得厉害,不过她并未说出来,嗯了一声,道:“没事,你去忙吧。”   常佳宁很快离开,钟自在扶着唐果果进了电梯。找出了钥匙将唐果果公寓的门打开,扶她丢到沙发上,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唐果果已经睡着了,钟自在没叫醒她,打水随便替她擦了脸,将她扶到床上关了灯轻轻的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软绵绵的顺着墙壁滑下。   头晕脚软得她动也不想再动,只想就此睡去。方颖又叮嘱过,她哪敢夜不归宿,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去洗手间催吐,然后清理干净。又拿了唐果果的香水在身上喷了喷遮住酒味,检查了一遍唐果果家里的门窗,这才出了门。   她是打车回去的,脑子里像是乱七八糟又像是一片空白。好在有酒精的作用在,脑子混沌得什么也想不了,只想倒在床上睡个天荒地老。   她的运气还算好,方颖已经休息了,客厅里也没有人。她轻手轻脚的上楼,进了卧室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下来。   实在是困得厉害,她连澡也未洗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不到两分钟就彻底的睡了过去,就连秦贺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秦老爷子的生日很快到来,这段时间秦家上上下下倒是都是和乐融融的。奇怪的是都那么几天了,曾然也不提回家,好像将秦家当成了家似的。   老爷子的生日是大事,非但钟自在提前请假在家里帮忙,就连方颖都没去画室,就在家里盯着,怕出一点儿纰漏。   老爷子的心情好像非常好,整天都笑呵呵的,有时候甚至还教何晓芸下棋。   秦重铭这人有时候还是挺精明的,怕引起老爷子的反感,并没有趁热打铁的让何晓芸改姓然后上秦家族谱。先和老爷子培养好感情,改姓上族谱乃至股份那不都是简简单单的事。   老爷子生日的早上,这几天早出晚归的秦贺严这才漫不经心问钟自在:“给爷爷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大家都是粉饰太平的高手,那天酒吧里的事,转过身都被抛得干干净净的。   “准备好了。”钟自在收拾着屋子头也不回的低低的回答。   “拿给我看看。”秦贺严坐到了床上懒洋洋的靠在了床头。   ☆、正文第三十二章:吃火药了   钟自在将手中正在叠的衣服放好,然后拿出了光滑的褐色棋盒递给秦贺严。   秦贺严打开棋盒,两个手指捏出一枚棋子把玩了会,然后抬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道:“倒是挺别致的,哪儿弄的?”   “逛地摊的时候淘的。”钟自在低垂着头回答。   秦贺严若有所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把玩了一阵将棋子放回棋盒内递给钟自在。   钟自在下楼的时候阿姨已经开始在忙,宴会是酒店举行,可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早餐还是必须得比平常丰富一些。   钟自在昨天已经和林嫂商量好早上由她来给老爷子做长寿面,林嫂已经将材料都准备好了,只等着钟自在动手了。   面粉已经和好,钟自在直接开始揉就是了。揉好之后将面放在案上,用到切成粗细均匀的长条。然后将面下锅,在碗里放上高汤,面捞起来再放上调料就完成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钟自在多少有些紧张。好在有林嫂在一旁守着,时不时的指点。   钟自在系着可爱的维尼熊围裙将面条端出厨房的时候还是紧张的,老爷子早坐在了餐桌旁。见钟自在出来,爽朗的笑着道:“快端过来我尝尝,孙媳妇儿做的长寿面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吃到。”   钟自在的脸红了起来,难得的有些忸怩。方颖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笑容来,道:“以后每年都让阿在给你做,就是她手艺不好,只要您不嫌弃。”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了钟自在一眼,道:“不嫌弃,要是能让我早点儿抱曾孙我就更高兴了。”   钟自在的脸更红,瞪了对面懒洋洋翻着报纸的秦贺严一眼。道:“爷爷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秦贺严将报纸搁下,笑嘻嘻的道:“听见了听见了,我耳朵又不聋。爷爷你就放心吧,我和我媳妇儿一直在努力。”   说着,他伸手搂住了站在他旁边的钟自在的腰,硬生生的将她楼坐在他的身上。抬头暧昧的盯着她,道:“是吧媳妇儿?”   这动作亲昵极了。钟自在浑身都别扭,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红晕。方颖没好气的又瞪了秦贺严一眼,道:“就你没个正行,要上班就早点儿去,晚上别迟到了。”   “得勒。”秦贺严笑嘻嘻的站起来,又揽了揽钟自在的肩,这才拿上外套离开。   院子里很快传来汽车的引擎发动声,很快又归于一片平静。   因为秦贺严刚秀的这恩爱,方颖对钟自在的脸色好了许多。交代了一些晚宴上该注意的细节。   晚上秦贺严回来得很早。特地过来接秦老爷子和方颖一起去酒店。秦老爷子这些退居幕后难得露面,所以这才的寿宴非常的热闹。平常不见出门的几个世家老太爷都出来了。   钟老爷子来得不早不晚,钟氏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虽是结了秦家这样的亲家,可他现在已免不了尴尬。这样的应酬他大可不必来的,可为了钟自在他却不得不来。   钟老爷子并没有和钟国道一家一起,是单独过来的。钟自在知道爷爷这几年几乎不应酬了,看到他老人家的时候眼眶红了红。   秦贺严本就是个狐狸,自然是知道老人家的尴尬的。老人一到便恭恭敬敬的叫了爷爷,然后亲自陪着老人家去见秦老爷子。   虽然已经结成了亲家,但钟老爷子和秦老爷子之间却并不见多亲热。反而彼此都是冷冷淡淡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让人带钟老爷子下去喝茶。   钟自在今天的事情特别多,甚至连话都没能和钟老爷子多说几句。作为秦家的新媳妇,这个时候她是要跟着方颖一起待客的。其实也就是跟在方颖的身后,方颖介绍客人后她乖巧的打招呼。   方颖平时对她冷冷淡淡的,但今天却和蔼了很多。大概是不想别人看秦家的笑话。因为她这和蔼,那些贵妇待她要客气了些,倒也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   因为常年做慈善,方颖的性格虽然冷淡,但确实极受尊重的。而秦重铭却正好相反,碍于他是秦老爷子的独子虽然没有人当面说什么,可在背后都是看不上他的。如果当初不是方家的资金出了问题,方颖这朵鲜花怎么也不可能插到他这坨牛粪上。   只可惜他并不珍惜,新婚期就接二连三的出去偷腥。那时候的方家虽然也上门闹,但得依靠着秦家也没闹出什么花样来。   倒是方颖的几个侄子都是有出息的,这些年方家已能和秦家抗衡。方家立起来,方颖的几个侄儿的第一件事就接这个为了方家牺牲的姑姑回去,但却被方颖拒绝了。   秦老爷子的生日,方颖的两个侄儿自然都要来。给秦老爷子祝寿之后就来和方颖打招呼。   方颖的大哥家的儿子叫方威昊,已经娶妻生子,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二哥家的儿子叫方晨星,和秦贺严差不多一般大,人却温和许多。   方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给钟自在介绍后便让钟自在带方威昊的妻子去坐坐。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方便谈话的。   方威昊的妻子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笑起来脸颊饱满,一看就知道是很有福相的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的,一直带着微笑。   进了单独辟出来的小休息室,温雨便将孩子放到了沙发上逗着。钟自在则是去外面拿了些点心和吃食进来。   温雨见她忙前忙后的,看了一眼她叫上的高跟鞋微笑着道:“阿在你别忙了,站那么半天肯定累了,你找个地儿休息一下吧。这边你不用管,要是姑姑找你我就说你上洗手间去了。”   钟自在其实并不是很累,只是想去看看爷爷。听温雨那么说也不客气,感激的说了句谢谢表嫂,然体贴的关上门下去了。   钟老爷子和其他几个老爷子被安排在安静的角落喝茶,其他几位都是有说有笑的,他老人家的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却只是品茶不说话。   钟自在的眼睛暗淡了下来,低头抽了抽鼻子,这才走过去乖巧的和那几位老爷子打招呼,然后才到钟老爷子的面前,灿烂的笑着叫了一句爷爷。   钟老爷子也知道她今天忙,示意她坐下后温和的责备道:“我这好好的,过来干什么?”   “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嘛。”钟自在小声的咕哝。   老爷子笑了起来,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和蔼的道:“歇会就去忙吧,我晚点儿等你忙完再走。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说话。”   钟自在点点头,慢慢的吸啜着杯子中的茶。茶是普洱,味道醇厚略带苦涩,在口中回味后又带着淡然的甜意。   毕竟有外人在,爷孙俩不好说话。钟自在喝了茶钟老爷子就催着她离开,她又向那几位老爷子道别,这才离开。   转过身钟自在一脸的笑容就落了下来,鼻子里发酸,她伸手用力的揉了揉。   她这才没走出多远,角落就的谈话声就大了起来,她该继续走的,可却脚步却忍不住的顿住。   “老钟,你这孙女可不是一般人呐。”声音是柳老爷子的,故意的拉得长长的,意味不明。任谁听着心里都不舒服。   钟老爷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端起茶喝了一口。他不说话,那柳老爷子却似乎并不打算就那么了了,哈哈的笑了两声,接着道:“不愧是你老钟教出来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太好听了,柳老爷子却好像并不觉得,哈哈笑着问另外几位:“大家说是吧?”   那几位笑笑,虽是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他这一说法。柳老爷子又喝着茶摇头晃脑的道:“养出这样的孙女不简单哪不简单哪。”   他的话音刚落,钟自在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笑吟吟的:“柳爷爷这是说谁呢?我看啊,再不简单的人也比不上你们家柳叶,都得多亏您老人家教得好,柳爷爷说是不是?”   柳老爷子的脸色蓦的一脸,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跺了跺地面,冷着脸道:“我们柳家的事不劳你来编排。这就是你的家教?”   钟自在心里忍不住的冷笑,连连的应声道:“对对对,您老人家说得对,戳到您老人家的痛处了,我向您道歉。”   她的脸上虽然是乖顺的,可语气里却是丝毫不遮掩的讥讽。钟老爷子站了起来,呵斥道:“阿在住口。”   说完他走到了柳老爷子,道:“是我管教不严,老柳你是长辈,看在我的份上别和她一般见识。”宏名鸟血。   柳老爷子却并不卖账,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老秦居然找了那么个孙媳妇,简直是有辱门楣!”   他的话音刚落,方颖的话音就传来过来,她淡淡的看了钟自在一眼,微笑着道:“柳叔叔怎么了?发那么大的脾气。”   柳老爷子倚老卖老的将脸别到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方颖朝着钟老爷子点点头,严厉的看向了钟自在,道:“给你柳爷爷道歉。”   只是那么几句争执,却早有人看了过来。她那么压着钟自在显然是想小事化无,钟自在倔强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气氛更僵了起来,方颖的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再呵斥钟自在,笑着道:“我代她向您老人家道歉,晚辈不懂事,我会好好管教,还请您见谅。”   柳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坐了下来,这事就此作罢。只是闹得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方颖严厉的看了钟自在一眼,和另外的几个老爷子都打过招呼后,这才笑着对钟老爷子道:“您这边请,我爸也过来了,想和您老人家说说话。”   钟老爷子被带去和方老爷子说话,方颖看了钟自在一眼,冷淡的道:“你跟我来。”   她说着直接往外走去,走过走廊上了楼,推开了最边上的门,待到钟自在进去后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钟自在垂着头没说话,方颖冷笑了一声,道:“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你以前怎么任性我管不着,但身为秦家媳妇,你别给秦家丢脸。我看是没人管得住你了,回去让林嫂将女戒找出来,你抄到记熟为止!待会儿随我去给柳老爷子道歉!”   她的话才说完,秦贺严就推开门进来了。想必是知道刚才的事了。方颖一见到秦贺严更是火大,冷笑着道:“看看你媳妇儿,可有能耐了,当众就敢讥讽柳家老爷子了。”   秦贺严走近,手搭在了钟自在的肩上,似笑非笑的道:“你看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又惹妈生气了。道个歉有什么,能少块肉吗?待会儿我陪你过去。”   他的语气听起来挺温和的,但却隐隐的带了些威胁的味道。他最擅长的事就是给钟自在找茬,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放过她。何况方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他必然会顺着她。   钟自在低着头紧抿着嘴唇,忽的抬起头来看向了方颖,倔强却又淡漠的道:“妈对不起,让您操心。女戒我会一直抄下去,但我不会去道歉,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也许是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在方颖的印象中根深蒂固了,方颖的眼中难掩的惊诧。钟自在忽略掉,微微的顿了一下,用力的抿了抿唇,继续道:“我父母早逝,虽然我是由爷爷教导长大的。这也不代表就没教养。我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该懂的礼节我一样没落下,比起很多纨绔子弟,我自觉得我好上很多很多倍。就算我哪里不好,那也罪不及爷爷。随随便便就骂没教养,我不认为我的罪名有那么大。”   她最厌恶的就是‘没教养’这三个字,可以打她,可以极尽肮脏的骂她,唯独不能提这三个字。她的错就是她的错,和费心教导她的爷爷没任何关系。   嫁到秦家没多久,她已经被骂过几次了。每次她都忍了下去,今天痛痛快快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她心里压着的重重石头像是被掀开了,轻松了不少。   方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揉了揉额头,冷声道:“行行,你们一个两个的翅膀都硬了,我管不着了。”   说完这话,她直接出门去了。钟自在垂着头站在原地没动,待到门关上,秦贺严才拍了钟自在的肩膀一把,嗤笑了一声,道:“怎么,今天吃火药了?”   “关你屁事。”钟自在丢下这句话,摔上门也出去了。她忘记脚上是高跟鞋,猛用力之下差点儿摔了一跤,扶住墙壁才勉强的稳住。   秦贺严打开门出来,她恶狠狠的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飞快的去了洗手间。   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被罚,而是柳老爷子说的那些话,爷爷的心里会不会有了什么想法?   钟自在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重新补了妆才出去。她心情烦躁,一点儿也不想回大厅,于是顺着侧门走到了外面的小花园。   天气有些冷,离了暖气,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却并没有回去,顺着鹅卵石小道往灯光幽暗的角落在。压抑得太久,她需要自己冷静冷静。   比起大厅的热闹,这外面一片冷清,钟自在走到假山旁的石梯边坐了下来,将脸埋到了膝盖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来缓了缓僵硬的身子,正想回大厅转过身时,只见灯光幽暗处有烟火忽燃忽灭。钟自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别人,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就当没看见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那隐在幽暗角落里的人走了出来。微笑着打招呼:“钟小姐你好,我是方晨星,你应该还记得吧?”   “你好。”没想到还是认识的人,钟自在有些不自在。   方晨星很快走上前来和钟自在并肩而行,然后侧脸问她:“要不要我把外套给你?里面太闷,我已经在那边站了一会儿,怕打扰所以没出声。”   这是在告诉钟自在,他并不是跟着她出来的,她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了。   “没事,马上就到了。”钟自在摇摇头,他看起来挺友好的,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只是冷得久了,扯出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虽然那么说,方晨星还是将他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给她披上。笑了笑,道:“感冒可就不好了。”   微微的顿了顿,他又微笑安慰道:“我姑姑其实是很好的人,典型的面冷心热。今天的事不是不怪你,我姑姑不是那种明辨是非都不会的人。”   消息竟然传得那么快,这么一会儿连他都知道了。钟自在并不是很在意这事,点点头,扯出了个笑容出来。   这段路只有那么长,眼看就要到了侧门了,方晨星拿了一张名片递给钟自在,偏头想了想,道:“我也是毕业于华东,我们也算是校友,这名片你拿着,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钟自在和秦贺严的婚礼他自然也是在的,当然不会以亲戚这个会让钟自在反感的名头来给她名片。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好像还没熟悉到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的地步。钟自在正想婉拒,方晨星却直接将名片塞到了她的手中,微笑着耸耸肩,道:“走吧,进去吧。”   说吧率先往里走去。   待到进了酒店,方晨星抬腕看了看时间,道:“你去看看我大嫂好吗?平常家里都有保姆跟着的,她今天第一次独自带仔仔出来可能会有些累。我会去跟姑姑说的。”   钟自在知道他是在帮她,她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沉默了一下说了句谢谢。   方晨星倒是没有说什么,笑笑走了。钟自在去温雨带着孩子休息的休息室的时候小家伙正睡得香,方晨星大概已经和温雨打过招呼了,钟自在一推开门温雨就微笑着道:“你总算是过来了,小家伙才刚睡着,一个人待着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钟自在笑笑,才刚坐下,就有敲门的声音响起。温雨示意她坐下她去开门,不一会儿端了一杯热乎乎的茶过来,笑着道:“晨星让侍应生送来的热茶,喝点儿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钟自在接了过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温雨没说话,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她的目光带着怜悯。   钟自在倒是浑然不觉,心不在焉的想着爷爷会不会起什么疑心。钟自在这个缩头乌龟每当多久,喝了茶向温雨道谢后就出去了。   方颖已经没有在应付那群贵太太,而是和酒店的经理在角落处说着什么。看到钟自在,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淡淡的道:“你爷爷打算走了,你去送送他吧。”   钟自在找到钟老爷子的时候他已经在和方老爷子寒暄准备走了,秦老爷子也在,不过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交集。比起来方老爷子才和钟家才更像是亲家。   钟自在见爷爷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一一的打过招呼后秦老爷子便让钟自在送钟老爷子出去,只字未提让钟自在道歉的事。   出了大厅,老爷子微微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钟自在的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冲动些,这性格容易吃亏,尤其是在婆家。回去好好哄哄你婆婆,你当众忤逆她她肯定气得不轻。”   钟自在乖巧的应了句是,挽着老爷子的手臂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老爷子又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酒店外灯影绰绰,暗黄的灯光将影子拖得长长的。钟自在本是想说几句好听轻松点儿的话让老爷子放心的,刚想开口,种着郁郁葱葱的万年青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暧昧的低语声。   这低语声在空旷安静的夜色中传得老远,钟自在的身体一僵,怕老爷子回头去看,赶紧的干笑着道:“爷爷您放心,今天确实是我冲动了。我一会儿回去就去给我婆婆道歉。今天很忙,我话都没还和您说几句,周末我去家里看你。”   她说得很大声,远远的就小跑着去给钟老爷子拉开车门。   ☆、正文第三十三章:毒蛇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还想停下来说什么,钟自在却急急的将老人扶进了车子中,笑吟吟的道:“爷爷您慢走,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您喜欢吃的烤鸭还有芙蓉糕。”   “爷爷又不是小孩子,外面冷。快进去吧。”钟老爷子的声音中带了些无奈,说完这话对着钟自在挥挥手,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钟自在看着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微微的舒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角落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女子已经不见,只剩下秦贺严一个人懒洋洋的站在路灯下。   他喝了不少酒,一张俊美的脸微红,懒洋洋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打火机。   钟自在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听到低低调笑声时心在胸膛里砰砰跳个不停的余韵,她捏紧了手指,路过秦贺严身边时努力的控制住怒火。压低了声音道:“下次发情的时候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   “怎么,你吃醋了?”秦贺严的手搭在了钟自在的肩上,笑嘻嘻的问道。   钟自在想将他的手甩开。却被他死死的摁着。他的身上蹭有陌生刺鼻的香水味,钟自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了。”秦贺严突然凑近钟自在的耳边,轻笑着道。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淡淡的酒味。钟自在被他摁着动弹不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贺严的手改为搂在钟自在的腰上,紧紧的摁着她贴近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身体灼热,钟自在忽的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想也不想,屈腿就往秦贺严的腿上踢去。   秦贺严没料到她会来这招,差点儿跪在地上,闷哼了一声。松开了钟自在的腰。   他大掌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腰上,钟自在红透了脸,咬牙切齿的道:“你还能不能再恶心一些?”   她这一下撞得挺狠的,秦贺严的白了脸,听到这话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恶心?那好像是你应尽的义务。你忘记爷爷说想抱孙子了?”   说着,他直起身来靠近钟自在。像是毒蛇一般一字一句的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合法夫妻。”   钟自在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秦贺严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扬长而去。   钟自在转过身时才发现秦谨站在石梯上,刚才的事想必都被他给看去了。秦贺严路过他时招呼也没打,兀自进了大厅。   秦谨也并没有说话,淡淡的扫了钟自在一眼,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起,直接朝着停车场走去。   回到秦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一大晚上了,秦老爷子一脸的疲惫,但还是不忘夸钟自在准备的礼物别致。   秦贺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钟自在,直看得钟自在毛骨悚然才侧过头。   林嫂准备了宵夜,方颖和秦重铭都没有吃就上楼去了。曾然显然兴奋得很,不停的找着由头和秦贺严说话。何晓芸一脸的尴尬,拉了她几下她都没反应只得歉疚的看着钟自在。   秦谨回来得最晚,秦贺严的酒醒了几分,搅着碗里的甜酒圆子懒洋洋的道:“媳妇儿,给大哥拿碗筷。”   何晓芸赶紧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去。”说完一溜烟的跑去了厨房。   秦贺严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谨,懒洋洋的道:“我以为大哥不回来了。”   他话中有话,秦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唇畔勾起了一抹讥讽,道:“何必阴阳怪气,你要有意见和爷爷说去。”   秦贺严捏紧了手中的勺子,面上的笑却未落下,端起了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笑吟吟的道:“当然没意见,我还打算送大哥一份大礼呢。”   说完这话,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站了起来。路过秦谨身边时低声的阴恻恻的道:“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我的好大哥,你可一定要稳住。”   秦谨的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道:“你喝醉了。”   秦贺严却并不答话,轻笑着道:“我送的礼物,我猜大哥一定会喜欢。”   说罢,他摇摇晃晃的上楼去了。而秦谨则是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坐了下来。   第二天钟自在才知道秦老爷子让秦谨去秦氏上班了,专门负责海外市场拓展。虽然只是个鸡肋,但这不难看出老爷子要秦谨进秦氏的决心。如果他有一朝辞去闻思执行总裁的位置,现在进秦氏无疑是让他先为自己积攒人脉铺路。   这一决定反对得最厉害的就是秦重铭,他在秦氏的权利原本就已被秦贺严慢慢架空,现在再多一个秦谨,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家养老了。可秦老爷子意已决,闹了一场之后他也只得作罢。   比起秦重铭的暴怒,秦贺严完全就是举双手赞成的,只是眼中多了些冷漠和玩味。怕的不是动,而是不动。   钟自在一大早就察觉到了大厅里气氛的凝重压抑,躲在厨房里没敢出去。直到秦重铭摔门而出后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回过头看到何晓芸眼里的担忧,她笑了笑,道:“没事,爸也只是在气头上,气消了就回来了。”   何晓芸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嗯了一声。大抵还是担心秦重铭的,接下来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和她说话要叫好几声她才能听得见。   走了一个秦重铭对秦家的早餐没有任何影响,餐桌上老爷子依旧是和蔼笑吟吟的。秦谨答应进秦氏他无疑是最高兴的,吩咐了林嫂晚餐要做得丰富,算是为秦谨庆祝。叮嘱了所有人晚上都要早点儿回来。   秦家的这些暗潮都和钟自在没关系,她刚上楼去拿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随意的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里便传来了沉沉的声音:“阿在,你是不是在调查你车祸的事?”   钟自在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电话是常律师打来的,她看了一眼楼下,含含糊糊的道:“我晚点儿给您打行吗?”   常律师却等不了,压低了声音道:“阿在,我告诉你不是让你插手这事!一切有我在,你不许再查!”   他的声音少见的严厉,钟自在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冷静的道:“常伯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事我是一定要查的,谁也阻止不了我。”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以为他不敢对你动手?”常律师的声音有些急,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疲惫的道:“阿在,这事交给我就行了。我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些眉目,你不能有任何事!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钟自在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中,留下一个个的印痕,她却仿若感觉不到痛,沉默了一下,道:“常伯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是他们的女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会放弃……”   她的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一下子打开来。秦贺严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道:“都几点了你磨蹭什么?”   钟自在直接挂了电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们不同路。”   秦贺严意味深长的一笑,“谁说的,我们今天就同路。超市里的体力活你做事大材小用了,走吧,老婆。”   钟自在没说话,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她直接关了机,和秦贺严一起下楼。   秦贺严一路都是懒洋洋的,几乎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皮下肉不笑的看钟自在几眼。钟自在心不在焉的,一直侧头看着窗外。   到了秦氏,秦贺严也不去他的办公室,在28楼就出了电梯。见钟自在还站在电梯里,他以后挡住了门,似笑非笑的道:“走呗,难道你还想回去当搬运工?”   钟自在总觉得今天的秦贺严有些不对劲,具体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她根本没有选择,出了电梯跟在秦贺严的身后。   秦贺严先是带着钟自在在各个部门晃了一圈,这才停在一道门前,伸手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他直接推开了门,回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道:“进来。”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往里走,看着办公桌后坐着的人,笑着道:“大哥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秦谨正在接电话,抬头淡淡的看了秦贺严一眼没有说话。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秦贺严兀自在秦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见秘书端茶进来,懒洋洋的道:“沈秘书,你们秦总的身边应该还缺个翻译。这位钟小姐以后就是你们秦总的翻译了。”   说着,他看向了秦谨,微笑着道:“唔,英语法语德语她都会,大哥应该还满意吧?你第一天上班,这就算是我帮大哥的一个小忙了。”   钟自在意外的非常平静,秦贺严还真是一条毒蛇,伸着长长的蛇信子,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的咬上你一口。宏长叨划。   秦谨面无表情的看着懒洋洋的秦贺严,隔了许久之后,薄唇勾起,道:“沈秘书,带钟小姐去她的位置。”   秦贺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站了起来撑在桌子上直直的盯着秦谨,轻笑着道:“阿在不太懂事,大哥可要多照顾一下。”   “好。”   沈秘书是秦老爷子给秦谨安排的,带钟自在到了她的位置后便微笑着道:“秦总刚上班,事情暂时不是很多,钟小姐你先适应适应。秦总下个星期会飞一趟法国,到时候你得跟着去。我的位置在那边,你有事叫我就是。”   钟自在点头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平静的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尽管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到了最后仍是忍不住的冷笑了出声。可真会做,将她塞到秦谨的身边,他想看到什么?!   想看到自己辗转反侧难安?还是以为她和秦谨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恐怕都不能如他所愿。   比起钟自在极力压制的愤怒,被摆了那么一道秦谨则是跟没事人似的。钟自在才整理好位置他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将一份文件丢在钟自在的桌子上,抬腕看了看时间,道:“午饭之前翻译好给我。”   钟自在默默的将文件拿起,本以为他是要马上离开的,谁知道却没有。他又看了钟自在一眼,淡淡的道:“钟……钟翻译,员工守则里应该有一条是仪容整洁。”   说完这话,他转身回了办公室。   钟自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翻了个白眼,待到反应过来冲去洗手间时,才发现自己的嘴唇下沾了一圈黑黑的东西,像是长了胡子一样。估计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哪儿蹭到的。   钟自在有那么一瞬间的恼羞成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营养怪气。   好久没有翻译过了,钟自在生疏了不少。有几个单词甚至查了半天才找到精准的词。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十一点多将文件翻译打印了出来送去秦谨的办公室。   秦谨这一个上午都在部门主管,钟自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示意钟自在将文件放在桌上。   钟自在将文件放下,然后轻轻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揉了揉额头刚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回来,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钟自在刚接起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就响起:“到办公室来一下。”   除了秦谨还有谁?钟自在想到刚才翻译的那份文件,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她的生疏是毋庸置疑的,拿到那份文件时她的心里就坎坷了。   推门进办公室,她的那份文件已经被丢到了一边,她有些心虚的叫了一声秦总。   秦谨头也没抬,淡淡的道:“去找沈秘书找类似的翻译稿看看,重新翻译一遍,下班之前给我。”   钟自在的脸一红,应了句是。有些悻悻的拿着翻译稿出去了。待到外面,她打开翻译稿一看,需要改的地方秦谨都用笔勾了出来,错的地方,还真是不是一处两处。   简直真是丢人。钟自在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敢耽搁,去找沈秘书去了。   沈秘书倒是挺客气的,笑着道:“秦总很严厉,你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儿,别急慢慢来。过段时间熟悉就好了。”   说着给钟自在找了一些别人的翻译稿,钟自在说了句谢谢,沈秘书摇摇头,说了句不客气。又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钟自在,笑着道:“别急,先补充补充体力。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吃饭,早上就先看看,下午再翻译也不迟。我和秦总在闻思的秘书是校友,秦总这人的口碑不错,不会动不动就训人的。”   比起秦贺严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秘书,沈秘书好了简直不是一点半点。钟自在感激的又说了句谢谢,拿着巧克力回位置上去了。   巧克力是进口的,口感很好,算起来钟自在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看着稿件上秦谨偶尔的标注的好看的字迹,她微微的有些失神,喝了好几口咖啡才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钟自在看得很认真,连到了午饭时间也没察觉。直到有人敲了敲桌子她才抬起头。   站在桌前的是秦贺严,他的心情显然是非常好。眉眼弯弯的靠在桌上,道:“看来你还挺适应这份工作的?”   钟自在没吭声,他也不管这里是办公室,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懒洋洋的道:“收拾一下下去吃饭,我去叫上大哥,怎么都得请他好好照顾你是不是?”   钟自在皱了皱眉头,快速的收拾了东西不等他出来就下去了。才刚出门就遇到了沈秘书,她笑了笑,道:“真巧,一起吧。”   钟自在本以为秦贺严会打电话来的,但却没有。安安稳稳的吃了这顿饭上楼时她才发现她的手机早上关机了未开。   她刚开机,几条短信便传了进来。有好几条是来电提醒,秦贺严的一通,剩下的都是方律师的。最后一条是方律师两个小时前发的短信,让钟自在一定要和他见一面。   钟自在的心情很复杂,在茶水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来给方律师打电话。   电话几乎是一通便被接了起来,方律师的声音里带着些苦笑:“阿在,我知道你意已决。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我不阻止你,但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我必须得保证你时时都是安全的。”   钟自在知道他这一早上肯定急了,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和他约定明天中午的时候见面。   挂了电话,钟自在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回了办公室。   秦谨也并没有和秦贺严去吃饭,出来见办公室里只有钟自在一个人,揉了揉眉心,道:“冲杯咖啡进来,然后叫一份外卖。”   这其实是沈秘书的事,不过沈秘书不在也只有钟自在做了。钟自在想起那熟悉的字迹,微微的怔了怔。   冲咖啡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连水满出来都差点儿没注意。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起以前秦谨让她练字来。他的字一向都是很好看的,还拿过好几个书法的奖杯。   爷爷教她练字她都一向是敷衍的,可在秦谨的督促下还是认真的练了很久的字。她那时候常常喜欢模仿他的字体,可却一点儿也不像。后来索性便放弃了。   他那时候为了她练字可谓是费劲了苦心,常常都是用美食诱惑,偶尔她写得好时会奖励的亲亲她,   钟自在的心里忽然有些烦乱,叫了外卖后在洗手间里呆了良久才出去。   下午秦谨并没有在,钟自在一下班就往秦家赶。在门口的时候遇见秦重铭,钟自在叫了一声爸,他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理也没理她就先进屋了。   钟自在摸了摸鼻子,快步的也进了大厅。差不多所有人都到了,钟自在刚进厨房何晓芸就夹了几个丸子递给她,一脸期待的道:“嫂嫂你试试味道怎么样?以前我姥姥教我做的,好久没做都生疏了。”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旁边的曾然撇撇嘴,道:“晓芸我好歹是你表姐,你怎么只记得你嫂嫂啊?”   何晓芸的歉疚的冲钟自在笑笑,然后回头小声的道:“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再说嫂嫂刚下班回来饿了。”   曾然撇撇嘴,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向了钟自在,笑着道:“钟小姐,在秦氏上班应该挺轻松的吧?有没有适合我的职位,我这样玩着也挺无聊的。”   她的这个念头恐怕不是一时兴起,钟自在一抬起头就看见何晓芸尴尬的拉曾然的袖子。   曾然却没有理她,笑嘻嘻的道:“晓芸可以和我一起,她在家也挺无聊的。到时候我们要是都进了秦氏,大家就有伴了.。”   她一脸的憧憬,边说着边一脸期待的看着钟自在。   钟自在不动声色的笑笑,道:“这个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秦贺严,也可以问问我爸,我做不了主。”   曾然的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了一幅腼腆的样子,道:“我是客人,不太好意思问他们。钟小姐你能帮忙问问嘛?我和晓芸都会用心工作的,这我保证。”   何晓芸的红了起来,扯了扯曾然的衣服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赶紧的打断,道:“嫂嫂你别听我表姐胡说,我也不想去上什么班,在家里其实挺好的。再说了,我去也做不了什么。”   说后面的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垂了下去。手指紧紧的绞在了一起。   虽然秦老爷子承认了她,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人就是尴尬,并且是自卑的。要不然也不会经常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曾然想经秦氏,她也未必不想。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自然是想见见外面的世面的。怎么会想一直就在这个宅子里,围着厨房转。   钟自在的心里有些异样,本来是不打算理曾然的,稍稍的想了想,道:“晓芸也想上班吗?那我替你问问吧?只是你哥答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   ☆、正文第三十四章:不动声色   何晓芸嗫嚅着不说话,低垂了下头过了好半天才道:“不用的嫂嫂,我这样子挺好的。”   何晓芸上班的事终是不了了之,因为晚上的时候秦重铭就提出让何晓芸重新上学,顺带着学学大家闺秀该学的礼仪。   秦老爷子也点头赞同,秦重铭就得意洋洋的将这事交给了方颖。先是丈夫的私生子住进来。这下又得照顾丈夫的私生女。方颖在依旧恭顺,但看得出来,她对何晓芸和对秦谨并不一样。   她和秦谨说话的时候眼中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像一个和蔼的长辈。而对何晓芸,她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也谈不上喜欢。   钟自在晚上继续开始抄她的女戒,她伏在台灯下抄得很真,像是练字一样一心一意的。   方颖的惩罚还真是挺老土的,这个年代了还一直罚抄书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夜深露重时钟自在才将小书房的窗子关上这回房间,秦贺严已经睡下了。她没敢开灯,轻手轻脚的爬进了被子中。   一夜无梦,生活依旧是周而复始。中午钟自在赶去和常律师约好的咖啡厅的时候常律师已经在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眉角有一条常常伤疤魁梧的年轻男子。   他显然来了一会儿,精神也不是很好。见钟自在进门他站了起来,勉强的笑着道:“过来坐吧,要喝什么?”   钟自在点了一杯拿铁,侍应生送上后常律师才介绍道:“这是小周。”   钟自在的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常律师怎么会带个外人过来,但还是将疑惑压了下去,客气的打招呼:“你好。”   小周并没有说话,微微的颔首就算是回应了。常律师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端起了面前的半杯咖啡抿了一口。然后看着钟自在凝重的道:“阿在,小周是特种兵出身,以后就让他跟着你。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我和我太太都考虑了几天都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他的语气中有些无奈,显然是对钟自在的坚持束手无策。   钟自在没想到常律师让她过来是给她找保镖,她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微微的思索了一下,认真的道:“常伯伯不用的。就算是有那么回事打草惊蛇了,也没人会先想到我。再说了,我现在在秦家,这么跟着不妥当,要是问起来没办法交代。您就放心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现在好歹是秦家的媳妇。”   秦家算是很低调的了。只有老爷子出去的时候才会带着人。秦重铭的身边也只是偶尔有人,方颖也都是低调到只有司机,她要是弄个人跟着,就算再隐蔽迟早也会被发现,到时候问起来她怎么回答?   微微的顿了顿,她低头抿着咖啡,淡淡的笑了笑,道:“而且都只是猜测而已,不用弄得那么复杂的。”   “我也希望只是猜测,但阿在,该防的还是得防。就算只是猜测。我也不能让你处在有可能的危险中。如果有什么万一,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常律师的脸色凝重,又带了那么一些的灰白,坚决的摇着头。   “我不是时时刻刻的跟着你。除了上班下班,你要去哪儿提前告诉我一声就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发觉。”小周突然插话。   “我不是担心会被人发觉,是没这必要。常伯伯你放心,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会加倍小心,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您还记得我爸妈,也谢谢您和伯母对我的关爱。听说伯母身体不好,我改天再去看看她。”钟自在的语气同样的坚决认真,声音低低的。   常律师看着钟自在,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给你添麻烦了。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的。”   常律师的脸上带着无奈,静默了一会儿,道:“你伯母早就想见你了,你要是有时间到家里看看吧。你下午还要上班,我就不耽搁你了。”   常律师和小周好像还有事要谈,钟自在先出了包间。钟自在关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往楼下走。   才走了几步就有人迎面走来,钟自在垂着头本是没注意的,但那人却停下了脚步,看着钟自在,挑挑眉,道:“跑那么远来喝咖啡,钟翻译,还真是好兴致。”   钟自在抬起头,秦谨一身深色西装,拿着车钥匙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心情好像不错,脸色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钟自在脱口问道。她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办公室吗?怎么那么快也到这儿了?   秦谨又挑了挑眉,没说话。往钟自在来的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跟踪我?”钟自在立即心生警惕,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谨。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秦谨凑近钟自在,嗤笑了一声,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越过他往走廊里端走去。边走边抬腕看了看时间,道:“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钟翻译,还有四十五分钟上班。”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只是吐出的话又是那么可恶。钟自在低低的咒骂了一声,飞快的往外跑去。   身后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小秦,我可在这儿等你半个小时了,咖啡都喝了一肚子了。你是不是不想请吃饭?”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这话明显就是对秦谨说的。钟自在脸上微微发热,脚步更快了一些。   从第三个雅间出来的男子看了钟自在那匆匆走远的背影一眼,冲着秦谨挤眉弄眼的道:“小秦,那位美女好像是上次酒吧要吻你的那位吧?不给我介绍介绍?”   秦谨瞥了他一眼没说,直接进了雅间。邹鸣摸着下巴站在原地,兀自嘀咕道:“不对不对,酒吧应该不是我一次见她。我应该还在其他地方见过……到底是哪儿呢?”   咖啡厅离秦氏有五个站,钟自在来时匆忙没吃东西。经秦谨那么提醒也没来得及吃东西就匆匆忙忙的往公司赶。   下了车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在楼下的店里买了个三明治,想着秦谨还没到,也不急了,慢悠悠的上了楼。   才进办公室就眼尖的见沈秘书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特大号印有‘弥萝’logo的纸袋。   沈秘书也看见了她,对着她招招手,笑着道:“小钟过来一下,秦总刚刚带回来的,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秦谨已经回来了?钟自在诧异,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三下两下的将三明治吃完,走了过去,笑笑,问道:“给我们大家的?”   沈秘书点点头,笑着道:“是啊,让我分给大家。秦总真挺大方的。”   确实是挺大方的,‘弥萝’的蛋糕多贵。大家都有,钟自在也不客气,道:“我比较喜欢抹茶的,有抹茶的吗?”   沈秘书冲着钟自在眨了眨眼,玩笑般的道:“秦总莫非是给你买的?没有其他口味,都是抹茶的。”   钟自在接住装着蛋糕的精美小盒子的手指跳了一下,笑了笑,道:“我运气好呗,正好是我喜欢的口味。”   “运气是挺好的,得了,我分给大家,马上上班了。”   钟自在拿着糕点回了位置上,快要下班时肚子饿了才打开一口口的吃了。   晚上部门聚餐,毕竟是和新上司的第一次聚餐,部门的女性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还未下班就躲到了洗手间里抓紧时间补妆。   钟自在并不想去,可毕竟是秦谨上任后的第一次聚餐,不去明显不太妥当,只得也随波逐流的收拾了东西。   她默默的站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起眼,沈秘书站在她身边,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同时低笑着道:“我看今晚有得秦总受的了,平时看着冷冰冰,不知道秦总喝醉了会是什么样?”   喝醉了?秦谨以前给他们宿舍的几个好友践行时曾经被灌喝了一瓶五粮液,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喝醉了,但最后却是他开了房将他那一群醉得一塌糊涂的舍友丢进酒店的,然后还送了他回宿舍。   那个时候酒量就那么厉害,何况又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要想看他醉的样子,恐怕是有些难了。   这些话钟自在并没有说出来,老老实实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钟自在在秦氏的身份并未遮掩,不过她从不显露锋芒,又因她和秦贺严之间的关系明摆着,部门里同事和她相处得都挺平常,也不会刻意的提些什么。   沈秘书饶有兴致,见有同事开了车过来,推着钟自在上了车。秦谨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在高层开完会直接过来的,衣服也未换。   席间自然是觥筹交错,各种各样的敬酒不断。秦谨坐在首座,钟自在被好巧不巧的安排坐在她的左侧。   毕竟是私底下,他倒是难得的没有冷着一张脸,慵懒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英俊的轮廓在灯光下虽然柔和不少,可仍旧疏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虽然年轻,又是空降。但因为是闻思亚太区的执行总裁,倒是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能力。更没有人敢阴阳怪气的加以刁难。宏叉央圾。   几个部门的主管更是卯足了劲的向他敬酒,说是部门聚餐,但秦谨的身份不同,谁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那么好一个拉近关系的机会,当然没有人会放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谨的身上,钟自在也跟着众人敬了他两杯酒后便只知道埋头吃着菜。第一次部门聚餐沈秘书是下了功夫的,菜色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   蜜汁山药又软又糯,一点儿也不腻,入口清甜。盐水大虾虾是鲜活的,肉质细嫩鲜美。海鲜豆腐煲豆腐吸入多种食材的香,又嫩又滑。   钟自在中午没来得及吃饭,这下早就饿了,只知道埋头苦吃。她还是挺有分寸的,只吃摆在面前的,从不去转菜。   不过她运气极好,每一样菜色都会转到她面前一次。她多夹一点的菜,隔不了多久就又会转到她面前,她吃得是舒爽极了。   待到吃得差不多时,她才发现整个桌子上就只有她是埋头苦吃的。她慢慢的停了下来,不经意的抬起头时,才发现秦谨的一只手一直是搭在桌子上的。时不时的转动着桌子。   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抬头看向正微笑着听刘副总瞎侃的秦谨。秦谨好像感觉到了她在看他,侧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一到咖喱豆沙酥转到了她的面前。   他做得不动声色,不特别的注意倒也没有人发觉。钟自在看着那豆沙酥,夹了一块在碗中慢慢的咬着。   饭局结束得虽然不早,但秦谨难得放下身段,一群人又闹着要去KtV唱歌。这边繁华,酒楼隔壁就有一家商务KtV。倒也不用再挪场地。   到KtV气氛又要放松很多,有人霸了麦开始唱歌。有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包间里乱哄哄的一片。   秦谨并不参与,随意坐在靠里的位置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夹着烟,慵懒不失矜贵。有人叫他唱歌,他也只是淡淡的笑笑摆摆手。   钟自在也被沈秘书叫去唱歌,她虽然唱得不错,但只想将自己当成隐形人,装着头晕哼哼着窝在沙发上。   沈秘书叫不动她只得作罢,自己上去点了一首邓丽君的《甜蜜蜜》。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她的声音妩媚而婉转,包间里的起哄声不断。   钟自在最开始是在装头晕,可窝着窝着的真的就困了起来。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是被沈秘书推醒的,还没睡醒,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睁着一双眼睛迷茫的看着沈秘书。   沈秘书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道:“这下醒了吧,那么吵你竟然也睡得着。赶紧的,大家都在楼下。我未婚夫已经等我好半天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下去和他们会和。”   她真挺急的,说着急匆匆的就出门了。钟自在揉着背她拧过的脸,好一会儿才从迷蒙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下楼的时候好些同事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两辆车,问了钟自在知道不顺路之后也慢慢的走了。   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寒风一阵阵的吹。钟自在双手放到嘴边呵着气取暖,看了看冷清的道路,正准备去前面的岔路口打车,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就停到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的摇下,秦谨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   “上车。”他被灌了不少的酒,整个人身上的凌厉疏离都被隐去,显得有些懒散。   钟自在微微的犹疑,他已打开了车门,一双带着酒意的眸子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钟自在不动,他也不动,直到钟自在上了车,他才移开了视线,吩咐前面的司机将暖气打得足些。大概是刚才看到钟自在呵气的那可怜样了。   秦谨闭目养神,车子里安静极了。钟自在本是想继续打盹的,怕自己会睡着,于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强撑着。   “你今天去那咖啡厅干什么?”过了许久之后,秦谨突然开口问道。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早已没有半点儿醉意。   钟自在没想到他还会提起这事,心里一跳,随即没好气的道:“那家咖啡厅可没标明只欢迎秦总。”   秦谨挑挑眉,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可别告诉你舍近求远,特意过去喝咖啡。”   “对,您猜对了。”钟自在面不改色,侧头看向窗外不打算再继续这话题。   秦谨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目光依旧停留在钟自在的身上,手指在轻敲了几下,道:“钟翻译还真是有兴致,正巧我也觉得那家店看着挺顺眼的,不如以后每天中午钟翻译过去的时候都替我带一杯咖啡过来。”   “秦总不是只喝茶吗?”钟自在翻了个白眼。   “这口味是会变的,钟翻译特地跑那么远也要喝那咖啡,想必必有过人之处。我当然也得跟着试试了。”秦谨慢悠悠的说着。   钟自在语塞,随即淡淡的道:“如秦总所说,我是翻译,好像不管咖啡。恐怕帮不了秦总,抱歉。”   “是吗?”秦谨的语气慢条斯理的,看了钟自在一眼抽出了一支烟。他本是已经伸手摸打火机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动,烟就在指间夹着。   钟自在装作耳聋没听到,秦谨就看着她,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挑挑眉,收回了视线。   钟自在悄悄的舒了口气,怕他再提起这话题,闭上眼睛装死。为了装得逼真些,她一动不动的。头偶尔磕在车窗上也不伸手揉。思绪却早飞到了九天云外。   那么靠着没多久,一只大掌突然将她靠在车窗上的头拨正,鼻间有陌生的酒味。   她隐忍着没动,等着秦谨收回手。谁知道下一秒秦谨却用力的摁了摁她的额头,皱着眉头提醒道:“别睡,待会儿下车冷会感冒。”   钟自在不防他会来那么一下,哎呦的一声叫了出来。秦谨这才收回了手,慢悠悠的道:“下次装睡的时候装得像一点儿。”   钟自在忍了又忍才没问候他,将脸别到一边懒得再理他。他这人一向都很有主意,到了一半时让司机停了车,然后夹着烟下了车。   钟自在以为他是要抽烟没注意,谁知道过了没多大会儿,他竟然端了一个纸杯回来。拉开车就将那不知道溢着热气的杯子递给钟自在,挑挑眉,道:“醒酒汤,今晚的酒是烈酒,明早起来头会疼。”   像是怕钟自在误会什么,微微的顿了顿,他勾了勾唇,道:“明早随我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别给我搞砸了。”   “……”钟自在无语,默默的接过了那醒酒汤。   秦谨坐进了车中,关上了门示意司机开车。他是抽了烟的,身上的烟味还没散开,混合着淡淡的酒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以前的秦谨是不抽烟,就算熬夜也不会抽着提神,只有在应酬不过的时候才会抽一支。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强,同宿舍里的几个抽了戒,戒了抽,只有他从来不上瘾。   钟自在默默的喝着那醒酒汤,酸酸甜甜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喝下去胃舒服了些。   两人各怀心思,钟自在握着纸杯恍恍然,直到车子停下,才回过神来。   那么晚了,客厅的灯虽然是开着的,但林嫂已经睡了。钟自在回了卧室才发现秦贺严并没有回来,却习惯性的没开灯,去浴室放水洗澡。   在滚热的水中,浑身的细胞都舒缓了下来,舒服了不少。   秦贺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将门踹开后就鞋也不脱就倒在床上嚷嚷着要喝水。   钟自在低低的咒骂了一句,匆匆的下了楼去倒水。水温刚好合适,秦贺严挺满意的,就着钟自在的手将一杯水喝完,这才倒回了床上。   他的一身的酒味很是难闻,钟自在本是不想管的,关了灯爬到沙发上又翻了起来,去打水给秦贺严洗漱。   这一身的酒味,不知道他明天醒来会不会嫌弃自己。比起平时的阴阳怪气,喝醉了的秦贺严则是讨人喜很多。钟自在不耐烦的扯他那打成死结的领带他也动也不动一下。安静乖巧得像个孩子。   钟自在只替他脱了外套,用温热的水替他将脸和手给擦了,这才扯出他身下压着的被子替他盖上。这大冷天的,就算屋子里有暖气,不盖被子他明早起来准感冒。   钟自在弄完轻轻的舒了口气,正想将床头的灯关了时,秦贺严忽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不经意的对上他那黑漆漆的瞳孔,钟自在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道:“你醒了啊?要不要我去放水给你洗漱。”   秦贺严却没说话,钟自在被他那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正想问他怎么了时,他却突然闭上了眼睛翻身睡了过去。   还真是吓死人,钟自在拍了拍胸口轻轻的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关了灯,这才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被窝里仍有余温,她起来的时候只穿了睡衣,外套也没披一件。不知道是不是下楼去倒水冷了会儿,刚钻进被窝里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怕把秦贺严那祖宗吵醒,她赶紧的捂住了嘴。   ☆、正文第三十五章:自作多情   再次躺下后钟自在没多大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却并不好睡,睡梦中大段大段模糊的梦境压抑,浑身酸疼得厉害,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第二天早上起来钟自在像是打了一仗似的浑身虚软酸疼无力,鼻子也塞得厉害。   她迟钝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换上衣服下楼。林嫂早在厨房里忙开了,钟自在病恹恹的什么也不想做,独自熬了一大碗浓浓的红糖姜汤。   以前家里的阿姨就说姜汤要趁热喝才最有效,她躲到厨房的角落里,憋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一碗姜汤喝完,她又喝了大半杯白开水,这才将翻涌的胃给压下。   以往喝了姜汤总是会出一层薄薄的汗,今天却没有,屋子里的暖气虽然很足,她仍是一个劲儿的觉得冷。要上班时又回卧室换了一件薄棉衣穿上。这才稍微觉得暖和一些。   她依旧是最早出门的,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平常坐的那一趟车刚走。她只得抽着鼻子站在站台上等下趟车过来。   她这个秦家少奶奶可真是够憋屈的,没人提给她配一辆车,也没人叫司机送她。   当然,这也怪不得人家。就算是身为豪门媳妇,没有强有力的后盾,自然是得靠能力吃饭的。她现在,只是顶了这个名头而已,还不足以享受秦家媳妇应有的待遇。   她正失神着,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了起来。感冒了就连脑子也迟钝了些,震动了好一会儿她慢吞吞的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秦谨醇厚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难道没有告诉你今早不用去公司,直接去见客户?”   不用看钟自在也想象得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她实在想不起他有没有告诉过她,也懒得去想,直接告诉了他她在公交车站。   秦谨没多大会儿就开了车过来,钟自在木呆呆的站着,听到刺耳的刹车声才回过神来,赶紧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里的温度和外面完全就是两回事,冷热交替,她再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后鼻涕华丽丽的流了出来。   钟自在赶紧的伸手捂住鼻子,手忙脚乱的去找纸巾。她一向是个马大哈,包里的东西一向都是杂乱无序的。纸巾也不知道丢到了哪个角落。慌乱的摸了几下也没摸到。   简直是尴尬得要命,她正要将包扯开一些仔细早早时,一盒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钟自在一愣,感觉到鼻子快要掉下来,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抽出纸巾擦鼻涕。   车上洗不了手,她尴尬得不知道将手放到哪儿时,秦谨又拿出离开一包湿巾丢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喷嚏过后鼻涕开始长流,擦了没一会儿,马上就又流出来。她尴尬得要命,也不管雅观不雅观,最后索性扯了两团纸巾将两个鼻孔塞住。这才节约了不少纸巾……   秦谨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脸干咳了几声,才忍住没有笑。   钟自在虽然有些懊恼。却也没办法,谁叫这鼻涕不停的流。秦谨没说要去哪儿见客户,钟自在也没管他去哪儿。   当车停在医院门口时,钟自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那样子好似在问,要在医院里见客户吗?   秦谨丢下一句‘下车’,见钟自在傻愣着,把玩着车钥匙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打算就这样和我去见客户?还是打算让人给准备一个垃圾桶,边擦鼻涕边翻译?”   钟自在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嗫嚅着下了车,看了秦谨一眼,道:“那不去见客户了?”   秦谨没理她,大步的往医院里走去。也不管她,排队挂号。   钟自在摸着鼻子跟在他身后,弱弱的道:“那个,我不去行吗?”   秦谨回头看了她一眼,眉毛挑起,眼中带了些玩味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钟自在想起自己那被他改过的翻译稿,吸了吸鼻子闭上了嘴巴。   秦谨是挺忙的,电话一直在响。他边讲着电话边去找门诊,然后示意钟自在自己进去看医生。   这段时间的流感病人特别多,化验了这化验了那,医生开了处方秦谨拿了药水,又去找护士要了一张床,看着护士给钟自在输上药水后,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道:“我就在附近,谈完过来接你。别睡着,药水有两瓶,输完记得叫护士。”   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问了护士输一瓶要多久,然后才拿着车钥匙接着电话往外走去。   早上的姜汤一点儿也没见效,钟自在的头昏沉得厉害,也管不了被子上的消毒水味,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闭上了眼睛休息。   护士收拾了东西,见钟自在闭着眼睛,提醒道:“最近病人多,我们忙,有时候可能会忘记,你自己注意药水。”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然后侧头去看滴得很忙的药水。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又加上感冒,这下躺在床上怎会有不想睡的道理,她吸了吸鼻子,盯了那药水一会儿,眼皮控制不住的慢慢合上了。   钟自在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的是小的时候,爷爷在院子里教她念三字经。她边朗朗上口的跟着念,边偷偷的拿了桌上的软软糯糯的红豆糕吃,吃得满嘴的屑。宏冬场圾。   梦境一变,又到了她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看蚂蚁爬树。看着蚂蚁越爬越高,她手脚并用的也跟着上了树。她的手脚灵活,没一会儿就爬到了高高的树杈上,然后伸手去摘桃树上青涩的果子。   果子刚摘到手中,周嫂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声,她的脚下突然一松,从树上掉了下去。钟自在的心跳漏了半拍,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手机竟然一直呜呜的在震动。   她伸手揉了揉鼻子,抹掉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然后接起了电话,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事?”   秦谨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开口便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钟自在一愣,看了看手机,正怀疑他是不是打错了电话时,突然想起他让她别睡,抬头看向药水,只见瓶子已经空了,输液管里只剩了一半的药水。   她吓了一跳,一边哑着声音叫护士,一边去按床头的铃,最后才将拨了药水的开关把水给关了。再去看手机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而那边,已经下了楼的秦谨揉着眉心回过身,正对上急匆匆跟上的助理。他无视掉助理那一脸的疑问,淡淡的道:“继续。”   说罢,率先进了电梯。留下那助理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电梯快要关上时才又冲了进去。   输液管里已经进了空气,那护士弄了半天,才重新将药水输上,差点儿就又要重新扎一针了。钟自在这下没敢再掉以轻心,时不时的看着药水。   秦谨再次过来的时候钟自在刚输完液,他带了一碗粥过来,将粥递给钟自在,看了看时间,道:“下午不用过去上班了,明天后天都还要过来输,最近流感厉害,别掉以轻心。两天的药我都已经放到护士站了,过来直接报名就能输。”   说完,他直直的看向钟自在,问道:“外面下雨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问的是‘你去哪儿’而不是送她回去,语气如此肯定,他对她的处境可谓是了如指掌,也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想回秦家。   钟自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连她和秦贺严的关系,秦谨都已洞悉。   她也不避讳,说了地儿。秦谨不知道还要去哪儿,让她先吃粥。钟自在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小半就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站在病房门口等着秦谨回来。   等了五六分钟秦谨才从走廊那端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Dior新款黑色大衣,英俊轮廓深邃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在人来人往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中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得到。   钟自在怔怔的,在他看过来之前别开了脸。秦谨的车子并未停进医院,而是在对面酒店的停车场。   钟自在输液的这会儿,窗外已经下起了沥沥细雨。一出医院秦谨就打起了伞,本是想将伞递给钟自在,不经意间瞥到她输过液的手背,直接将伞罩在了她的头上。   天空阴沉,谁也没有说话。伞并不是很大,两人虽然没紧挨着,可比起寻常走路的距离仍是要近许多。近到钟自在能闻得到秦谨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夹杂着烟草的味道。   她低垂着头看着湿漉漉的地上,只留了一头有些乱的乌发以及从衣领中露出来的点点白皙的颈项。   秦谨将钟自在送到了她以前住的小区,钟自在犹豫了一下,低声的道:“谢谢……明天我会自己去医院。”   秦谨抬眸瞥了她一眼,挑挑眉,颇有些玩味的看着钟自在,道:“你不会以为我今天是特地送你去医院吧?”   钟自在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用针缝上,简直是自作多情呐。她看不敢再看秦谨一眼,匆匆的上了楼。秦谨则是跟没事人似的熟练的打转方向盘,然后倒车。车子很快消失在小区里。   没有人住,屋子里冷了很多。钟自在开了暖气,烧了一杯开水端着小口小口的抿。   在医院里睡了,这下没了睡衣,有些无聊。想起好几天没见过唐果果,她拿出手机给她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唐果果那边很吵。钟自在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果果就道:“我现在有事,晚会儿再给你打。”   电话里隐隐的还有其他人的声音,钟自在还想问她在哪儿,她却已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时一直无人接听。   而此刻,唐果果站在一家西餐厅里,对面是林晨冬和一脸可怜巴巴的肖岚。   两个小时前,林晨冬又送了一束百合到唐果果刚上班的公司。那么多年的夫妻,他当然知道唐果果最喜欢百合。这花已经接连送了一个星期了,弄得她才上班没多久,公司里的人就知道有一个叫唐果果的新员工每天都有人送花,一时名声大噪。   唐果果自然是知道林晨冬是故意的,忍无可忍之下让林晨冬出来谈,有屁就放。   林晨冬一直在堵她,只可惜唐果果更了解他,一次也没让他堵到。这下唐果果给他打了电话,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大老远的开车过来,约了唐果果在他们公司隔壁的咖啡厅见。   唐果果这段时间就认认真真的想过了,毕竟和林晨冬那么多年的感情。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既然他有诚意要谈,那就好聚好散。   林晨冬倒得倒是挺早,还替唐果果点了她常喝的摩卡。只是,她还没坐下来,肖岚就捂着肚子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出现了。看见她和林晨冬,露出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弱弱的道:“果果,你不介意的吧。天气冷,我见晨冬没带伞,就给他送了伞过来。”   唐果果这才知道,林晨冬约她出来,并不是来谈事的。而是来秀恩爱的。肖岚这副正室范儿,都让她觉得她才是那个不要脸插足她家庭的第三者了。   她立即一杯咖啡泼到了林晨冬的脸上,转身就要走,谁知道林晨冬却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她不让她走。   唐果果的手腕被林晨冬抓着,她一连甩了几下没甩开,怒目而视,万分恼火的道:“林晨冬,你他妈的放不放?”   “我不放!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林晨冬的脸色也很不好,声音里也带着怒气。   唐果果气极反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要见我我就乖乖见你了?林晨冬,我已经放手成全了你们,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林晨冬的脸色变了变,也不管看有人看热闹,直直的看着唐果果,恼怒的道:“唐果果,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呵呵呵呵……”唐果果大笑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却是冷了下来,“林晨冬,我怎么就没发觉你那么无耻?给我戴了那么一大顶绿帽子,现在来和我谈感情,你觉得你配吗?或者,等我给你戴绿帽子后我们再来谈这事?”   她的脸上满是鄙夷,也不挣扎了,厌恶的看了一眼林晨冬挽着她手腕的手一眼。   林晨冬被她的眼神刺痛,握住她手腕的手更是一紧。唐果果的脸色一白,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挑衅的看着林晨冬。   “我们出去谈。”林晨冬抿紧了唇,拽着唐果果就要往外走。才刚迈动步子,衣袖就被人给拉住了,肖岚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晨冬,我我我肚子疼。”   林晨冬那一脸的怒气立即变成了紧张,想也不想就丢开了唐果果的手,伸手扶住了肖岚的腰。   肖岚的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小声的柔弱的道:“晨冬,宝宝会不会有事?”   简直真是年度的狗血大戏,唐果果的脸上神色冷漠,看也懒得再看一眼,拧着包出了咖啡厅。   林晨冬想伸手再抓她,怀中的肖岚痛呼了起来。他咬紧了牙关,将肖岚打横抱抱起,匆匆的往车走去。   唐果果一脸冷漠的看着那车远去,这才摸出手机给钟自在打电话。   钟自在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唐果果才到,她的两手都拧满了菜,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才被泼过狗血,进门便道:“你平常不是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吗?怎么突然就感冒了?”   钟自在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秦贺严才感冒的,抽了抽鼻子,瞥了唐果果一眼,道:“你才像牛犊子。”   唐果果居然正经八百的点点头,道:“我是挺壮的。我告诉你,你就是要多锻炼,最近我每天早上都在跑步,我建议你也起来跑跑步。”   钟自在翻了白眼,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你是荷尔蒙失调。”   唐果果麻溜的将菜放进冰箱,不怀好意的看向了钟自在,挤眉弄眼的道:“听你这意思,你和秦贺严……”   “去去去。”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自在给打断。   唐果果笑了起来,冲着钟自在眨眨眼,道:“我们俩半斤八两。”   她一向是口无遮拦的惯了,钟自在自知自己失言,借着喝水掩饰不再说话。   唐果果也不再继续这问题,放完菜边往厨房里走边道:“你想吃什么?不过你这样儿只能吃点儿清淡的。我买了藕和玉米,给你炖个排骨汤。再蒸个鸡蛋羹,再炒过菜心就够我们俩吃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即便是在不太熟悉的地方也得心应手得很。很快就淘米煮上,然后开始洗排骨,然后去血沫。   钟自在站到了厨房门口,慢吞吞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唐果果回头对她嫣然一笑,道:“你好好休息好就是了,很快就能吃了。”   钟自在被她那笑激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你那边挺吵的,你在干什么?”   唐果果漫不经心的,“没什么,就公司里的同时掐起来了。经理也在场,我不好接电话。”   钟自在也没多想,哦了一声,然后拖着毛拖鞋回了沙发那边。唐果果很快就将排骨玉米和藕炖上,然后将菜拿到客厅择着,看着钟自在,道:“那天晚上是秦谨替我们解的围哈。”   她是醉透了,可常佳宁没醉。她虽然没在,但找她们俩的时候已经听酒吧里的人说了。   钟自在的眼睛盯在电视上,嗯了一声没说话。唐果果还想八卦的,见她头也不回,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撇撇嘴不再说话。   唐果果的动作很快,一个小时就弄出了两菜一汤出来。排骨汤还欠了些火候,她盛了一小碗出来吃,剩下的都放在火上炖着。   两人坐在了饭桌前,唐果果盛了饭递给钟自在,然后问道:“你今晚还回去吗?”   “要回去。”钟自在没精打采的。就算她不想回去,她也得回去。她可找不到借口搪塞方颖,而且方颖安排她抄的女戒还没抄完。也不知道到底要抄多少。   唐果果叹了口气,道:“有个恶婆婆还真是可怕,以后我要是生女儿,一定要替她把好关。这嫁人嫁人,哪里只是单纯的嫁一个人。人一家人你都得伺候着。”   说到这,她不由得想起了她那奇葩的婆婆和小姑子。她和林晨冬虽是共患难过来的,但公司起来之后,她的婆婆和小姑子还真是没少说她一无是处,全靠着林晨冬吃饭。完全忘了公司不是林晨冬一个人的公司,而是她和他一起打拼来的。   当时什么都不懂流了那个孩子之后一直没怀上,她那婆婆没少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并且是毫不留情的,当着邻居三姑八婆的都从不给她面子。   那个小姑子,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来家里常常都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看上什么拿什么。连碗也没洗过一个,做菜不合她口味还会抱怨一番。   以前的时候她傻,不愿让林晨冬为难,忍啊忍。现在好了,再也不用忍了。   唐果果的嘴角勾了勾,都留给肖岚好了。以前的时候她婆婆没少拿肖岚出来做对比,现在让他们称心如意了。   说到这事,钟自在夹菜的手一顿,索性放下了筷子,问道:“你和林晨冬一直没孩子,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都怎么说?”   “都说没问题,但那次流产的时候条件不允许没好好养,也许有什么后遗症也说不定。药也吃了不少,偏方也吃了不少。反正随缘吧,我都看开了,别说现在了,就以前我也觉得孩子不能强求,该来的时候总会来。要是一直没有,到时候就领养一孩子,有人叫妈妈就是了。”   唐果果的语气随意,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钟自在的脑子转了几个弯,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扒饭的唐果果。   ☆、正文第三十六章:我要你像一条狗一样活着   唐果果被她那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你看着我干嘛?还是见我吃得多你心疼了?”   钟自在重新拿起了筷子,挟了一块嫩黄嫩黄的菜心,慢吞吞的道:“生孩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难道我还能无性繁殖啊。”唐果果翻了个白眼。边吃着饭边继续道:“以后我们在一起甭提那人渣,影响胃口影响心情。谁要提我和谁翻脸。”   她的语气很认真,钟自在闷头嚼着菜心,没有再说话。她的胃口不好,只吃了小半碗饭,唐果果逼着她喝了一晚热乎乎的排骨汤,这才让她去休息,说是到点儿了她叫醒她,送她回去。   钟自在一觉睡到了六点多唐果果才将她叫了起来,给她盛了一大碗炖好的排骨玉米和藕逼着她吃了,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两人这才出门。   唐果果的车就停在楼下,上车见钟自在恹恹的靠着,叹了口气,道:“要不不回去了,我给你婆婆打电话说清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钟自在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头昏昏沉沉的。”   唐果果也不多劝,拿了她的外套给钟自在盖上,道:“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说着,她发动了车子。已经是下班时间。时不时的有车驶进来,在停车场里耽搁了一会儿,车子才驶出小区。到了小区门口,唐果果又将车停到一边,下车去买润喉片。   上车系好安全带,还未发动车子,唐果果就推了推闭着眼睛的钟自在,道:“阿在。你看那边那辆车像不像秦谨的?”   那车在对面的道上,大概是在抽烟,车窗半摇开,露出男人英俊的侧脸。钟自在抬眼看去时,车窗已经摇上,被堵成长长一条的车流开始移动,那车消失在了车海中。   “你看错了。他怎么会在这儿。”钟自在没精打采的,身负两个公司的重任,他有那么闲吗?   唐果果坚定的摇摇头,看了钟自在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没看错,那车里的人就是他。”   没认错还叫她?钟自在翻了个白眼,重新靠回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唐果果发动了车子,啧啧了几声,八卦道:“他不会是过来接你的吧?”   “你觉得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当初对你,简直比当爹还操心呐。捧在手中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不是他太年轻,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就是他女儿。”唐果果啧啧的道。   “你那么夸张真的好吗?”钟自在无语。   “嘿嘿,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但也不是全假是不是?”唐果果的一双眼睛转了起来,试探着道:“阿在,你就没想过,你和秦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钟自在点点头,道:“嗯,你可以继续尽最大程度的发挥你的想象力。”   唐果果撇撇嘴,不再说话。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借口都很蹩脚,离开的时候秦谨或许是有苦衷,可回来后,他已是高高在上,还能有什么苦衷?   只不过是,不爱了罢了。   就算是帮了阿在的忙,那也只能说明,他还有点儿良心,不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渣。   如果真的还有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在的处境,怎么可能任由她呆在秦家?   唐果果想着想着的摇摇头,以阿在的性格,就算秦谨提出要帮她。她宁愿被秦贺严折磨也断然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当初她追秦谨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必定会一直吃闭门羹。谁也没想到,她真的会和秦谨在一起。   当她和秦谨在一起之后,大家都以为,她和秦谨肯定会结婚。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最后会以分手告终。   再次见面,果真已是物是人非,谁也不是谁的谁。唐果果唏嘘不已,突然想起林晨冬,脸上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钟自在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车中陷入了长长的寂静中。   正是高峰期,堵车堵得厉害,到达秦家老宅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暗黄的路灯勾勒出一幅幅斑驳的阴影。   唐果果将钟自在送到门口,叮嘱了她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便驱车离开了。   以往打起精神来并不觉得,生病了格外的脆弱。浓浓的疲惫在下车的瞬间侵袭而来,钟自在甚至迈不动脚步,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开了门。   秦重铭和何晓芸都没在,只剩方颖和秦老爷子在客厅里。偌大的客厅显得空荡荡的。   他们已经吃过饭,钟自在吃的排骨玉米藕还在胸口堵着,打了招呼后直接上了楼。在浴缸里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了衣服到小书房接着抄女戒。夜格外的宁静。   生着病,浑身有些虚软,她坚持抄了和平常多,这才回房间。兵来如山倒,就抄点儿东西身上也腻了一层薄薄的汗。她重新冲洗过,这才躺在了沙发上。   以往都不觉得冷,今天一躺下就觉得被子实在是太薄,幸好这边有多余的被子,她又拿了一床盖上。然后昏昏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钟自在的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爬起来去开门。   门外的并不是秦贺严,而是林嫂。钟自在吓了一大跳,身体轻轻的移过挡在门缝处,挤出笑容道:“林姨怎么了?”   林嫂也没注意她的举动,急急的道:“少爷的车被撞了,让你开车去接他。你的手机打不通,他让我来叫你。”   “严重吗?我先去换衣服。”钟自在这下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人没事,车是坏了。你赶紧点儿,别吵醒夫人和老太爷了。”林嫂补充着,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钟自在下楼的时候林嫂已经拿了钥匙在楼下等她了,边往车库走边唠叨:“那么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不长眼睛,好在人没事。现在的年轻就是浮躁,开车也不知道慢点儿。真是作孽。”   钟自在在林嫂的唠叨中将车开出了车库,然后将手机开机,打电话问秦贺严在哪儿。已经是十二点多,路上并不堵,到车祸地儿的时候不过半个小时。   秦贺严并没在,在现场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是秦贺严撞了人家,而不是被撞。对方的车是一辆马自达,伤得有些严重,尾部凹进去一大块,灯也没了。   秦贺严的保时捷要好些,车头受损得并不严重。饶是这样,也得比马自达的维修费用高出好几倍。   钟自在停好车还没下车,那年轻女子就站到了她的车门旁,恼火的道:“你老公是怎么开的车?他不要命了我们还要命!出了事了还什么都不管,就让我们在冷风里等着,真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钟自在连连的道歉,“该怎么赔偿我们就怎么赔偿,不会推卸责任。”   距离车祸怎么也有一个小时了,他们等着没报警,自然是想私了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们的责任,你们本来就推卸不了。”年轻女人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你老公在车里,像是喝了酒了,你先去看看。”   她哼了两声,语气倒是放缓了下来。   钟自在上前敲了车窗,叫了一声秦贺严。车门很快就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酒味。钟自在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年轻女子幸灾乐祸的道:“看吧,我就说是喝了酒的。”   年轻男人扯了扯她的胳膊,她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又有些不甘的道:“我们算是给面子的了,没报警,你们看看怎么赔偿。”   那么大一股子酒味,钟自在原本以为秦贺严是醉得不行了的。但却没有,他的目光依旧是清醒的,整个人懒洋洋的跟没事人似的,利落的关上车门看了那女子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们觉得该怎么赔偿?要十万,还是二十万?或者是更多?”   那么久没报警,又知道他是喝了酒的。喝了那么半天的冷风,可不是想趁机敲诈一笔。   这辆车新车也不过才值十来万,他开口便那么说,显然是半点儿面子也不给对方。   他长得好看,那年轻女人少了几分气势,一时说不出话来。而那男人则是红了脸,骂道:“有钱就了不起了?你既然不想私了那就报警来处理!”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钟自在暗暗的骂了秦贺严一句,堆了一脸的笑容赶紧的上前道:“抱歉抱歉,他喝醉了别理他。这样吧,我留个电话给你们,明天将你们的车拖去维修好了,剩下的再谈行吗?”   这大晚上的了,除了等明天处理那也没别的办法了。年轻男子虽然还有些不甘心,最终还是点点头,道:“说你的电话。”   钟自在根本记不住自己的电话,手机又丢在了车里,回头低声的问秦贺严:“你的名片带了没有?”   秦贺严就跟事不关己似的抽了一支烟抽着,指了指车里。钟自在拉开车门,从名片盒里拿了一张名片出来,然后递给那年轻男人。   那男人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随即尴尬的道:“原来是秦总。”   说着就要伸手过去和秦贺严握手。秦贺严瞥了他一眼,却没伸出手,似笑非笑的看了那男人一眼,转身往钟自在开过来的车走去。   那男人更是尴尬,悻悻的收回了手。钟自在也尴尬,回头看了秦贺严的背影一眼,道:“那个,很晚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吧。明天我联系你们再谈。”   那个年轻男人赶进的摆摆手,尴尬的道:“不用,这边好打车的。我不知道是秦总,那么晚了麻烦你了。”   秦贺严那态度,他们当然不会想和他坐一辆车。钟自在没勉强,客套了几句才回到车中。   秦贺严估计是酒喝得多了,正闭目养神。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坐到车中钟自在就打了个寒颤。她系好了安全带,呵了呵气,让手暖和一些,这才发动车子。   车里开着暖气,钟自在却是浑身发凉。没多大会儿鼻涕就不停的往下掉。她抽了纸巾边擦鼻涕边开车,本来已经好了许多的感冒这下受凉又恢复了原状,好不狼狈。   车子驶到了红灯路口,停下车,钟自在就将纸巾弄成团塞到鼻子里,然后看着还有十几秒的红灯。   秦贺严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前面的路口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去关上。”   现在都已经差不多一点了,关上可是在郊外!钟自在心里头诧异,却并没有回答去或是不去,闷不吭声的开车。   秦贺严是借酒装疯的找茬,见钟自在并不转弯,倾身直接将车钥匙拔了,一手撑在方向盘上,直直的盯着钟自在,阴恻恻的道:“怎么,你是不敢去?这些年,你难道就没做过梦?”   他那俊美的脸一寸寸的逼近钟自在,带着冷意的目光像是要将钟自在刺穿得体无完肤。   刺鼻的酒味喷薄在脸上,钟自在别开了脸,淡淡的道:“我为什么不敢去?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那么晚了我不奉陪了,你自己去吧。”   她边说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秦贺严紧紧的扼住了她的手腕,嗤笑了一声,道:“你慌忙解释什么?还是在掩饰你的心虚?你得稳住,现在和死无对证没什么两样,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用了大力,像是要将钟自在的手腕捏碎一般。钟自在疼得白了脸,却没挣开,对上秦贺严的目光,讥讽道:“你说对了,确实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又怎样?”   手腕上的力气更大了一些,钟自在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力的要挣开,却被秦贺严死死的摁着动弹不得。   秦贺严的脸上满是戾气,一手闪电般的捏住了钟自在的脖子,扣住她的喉管。像是在戏弄猎物一般,缓缓的加重力气。   求生的本能让钟自在用力的拍打他,可她的力气对秦贺严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他的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手臂动也不动一下。   钟自在的脸渐渐的变得通红,她索性放弃了挣扎,嘴角蔓延出一抹惨然,淡漠又失望的看着秦贺严。   虽然喝秦贺严斗了那么多年,可他人不坏,这她是知道的。她曾经以为,关于罗桑桑秦贺严只是一时被蒙蔽,走不出来。时间久了,他会慢慢的想通。   可她没想到,秦贺严竟然那么执拗。那么多年,他从未放下过。仇恨的种子在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心里疯狂的滋长。   现在确实和死无对证没什么两样,就算是罗桑桑醒过来了,也还原不了事情的真相。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怎么可能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   窒息到快要死去时,后面突然想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大概是觉得他们的车停得有些奇怪,所以才按喇叭。   秦贺严这才丢开了钟自在的脖子,重新接触到空气,钟自在猛的咳了起来。   他阴恻恻的笑了笑,贴近了钟自在的耳边,一字一句的道:“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多的是,你像一条狗似的呆在我眼前,可比你死让我痛快多了。再说了,你的用处,可不止这一点儿。”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却被淹没在钟自在剧烈的咳嗽声中。   他抽出了一支烟点着,像是没事人似的瞥了钟自在一眼,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身拉开驾驶室的门将钟自在从驾驶座上拉下,丢到了后面的位置上,然后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车子像箭一般射了出去,钟自在没稳住身子,头重重的撞在了漆面的位置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秦贺严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往后视镜里看离开一眼,将速度提到最快。   钟自在咳得厉害,胃里更是翻涌得厉害。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翻涌的胃平息下,然后嘶哑着声音道:“停车。”   秦贺严根本不会理她,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扶住了椅子利落的勒住了秦贺严的脖子,然后冷冷的道:“停车。”   秦贺严不妨她会来这一招,刹车猛的踩下,速度太快,差点儿就撞在了护栏上。   车子刚停下,钟自在就丢开了秦贺严打开车门下了车。秦贺严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拽住了要往马路边走的钟自在,冷冷的的道:“你是想死是不是?”   钟自在直视着他,唇畔微微的勾起,道:“贱命一条,有秦三少陪着,那是我赚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这一条命。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在三少眼中,我还算是一条狗。”   说完,她挣掉了秦贺严的手,头也不回的往路边走去。阴沉沉的夜色中,她的发丝被吹得凌乱。背影却挺得老直,孤傲而又倔强。   “呵,这样不是才更有意思么?”秦贺严的轻笑了一声,声音冰冷,很快上了车,重新将车驶离。   这个地段的车并不好打,又是深夜,钟自在走了差不多两站路才有出租车驶过来。回到秦家的时候已差不多三点钟,眼睛酸疼得睁不开,她连衣服也没脱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睡梦中口干舌燥,身上酸疼得厉害。连呼吸也是灼热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似的,她想翻身,却怎么也翻不了。   昨晚那么一闹,钟自在的鼻涕没流,却发烧了。脸蛋儿烧得红彤彤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睫毛轻轻的颤动。   她睡过了头,强撑着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八点了。秦贺严竟然还没有去上班,单手放在脑后懒洋洋的靠在床上。   钟自在没有搭理他,随便的洗漱了之后就下了楼。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打电话给沈秘书说了一声,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烧到了三十九度多,已经烧起了肺炎。医生大发了一番脾气后让她住院。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在有护士帮忙,才顺利的办完住院手续。   沈秘书到医院的时候钟自在刚刚输上液,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呼了一声,道:“你怎么搞的,烧成这样怎么才来医院?”   钟自在虚弱的笑笑,道:“你怎么来了?”   “秦……”沈秘书说到这儿顿住,没好气的道:“怕你英勇殉国,代表公司来慰问。”   她说着,给钟自在倒了一杯温水,道:“口渴吧?多喝点儿水。”   钟自在却没接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了,今天要输好几瓶,不好上厕所。”宏夹乒弟。   沈秘书噗嗤一声笑了出声,“看来你还没烧糊涂哈,还知道惦记这。喝吧,我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正好给我男朋友织围巾,顺便在这儿伺候你。”   麻烦别人毕竟不方便,两人也不是很熟。钟自在过意不去,喝了小半杯水就放下了。   沈秘书将杯子洗过,回到床边时就拿出了她的工具,开始织围巾。边摆弄边郑重的道:“别和我客气,想吃东西叫我,想喝水叫我,想上厕所更要叫我。”   钟自在笑了笑,点点头。人好歹是来探病的,钟自在本是要陪着沈秘书说说话的,谁知道沈秘书只顾着织围巾,话也不说。钟自在找不到话题,撑了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烧得太厉害,浑身没一个地儿舒服的。刚刚才喝过水,唇却干得厉害。火燎火燎的难受极了。睡梦中她皱紧了眉头,说着含糊不清的呓语。   药水输得很慢,沈秘书拧了毛巾放在钟自在的额头上,时不时的伸手去摸那滚烫的裸露在外的肌肤。见她的唇干裂开,又用棉签沾了温水轻轻的给她抹着嘴唇。   输了两瓶药水,钟自在的烧才退了下去。奉命守着的沈秘书松了口气,看了床上仍在睡眉头却已舒展开的钟自在一眼,替她掖了掖背角,轻手轻脚的出去打电话去了。   ☆、正文第三十七章: 奇了怪了   初冬的城市满是阴霾,下午时分,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儿。落到湿漉漉的地面转眼即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病房里光线黯淡,灰蒙蒙的只分得清物体的轮廓。钟自在浑身汗腻腻的,刚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骤然亮了起来。   她有那么瞬间的不适应,抬手挡住了灯光。   “醒了?”沈秘书从门外带来了一身寒气,左手右手都拧了东西,边往里走边笑着问道。   钟自在从床上坐了起来,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客气的道:“沈姐麻烦你了,我没事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沈宛看了时间,将便当放下,笑着道:“还早呢,才四点多。你睡了大半天了。先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医生过来查了房我就回去。”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呀,大家都是同事。我一个人在华沙,我家那位是做投行的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以后还有麻烦你的地方呢。”沈宛笑笑,语气很是认真。   “我很乐意为美女效劳。”钟自在也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还有沙哑,说起话来带了几分的粗粝。   “就你贫。”沈宛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将便当盒子打开,道:“附近没什么吃的,只有简单的小炒。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让店主帮忙熬了冰糖雪梨,还热着呢,你嗓子哑,待会儿吃过饭喝一小蛊。”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笑了笑下了床,道:“我先去洗漱一下,出了汗,浑身腻腻的。”   “好。你等等,我给你买了牙刷毛巾和一套换洗的睡衣。是我比较喜欢的牌子的,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沈宛说着去拿放在一旁的袋子。宏状吉弟。   “我不讲究这些的。”钟自在又笑了笑,声音很轻。   最近医院的病人多,普通病房已经没了床位。她的病房是单间,配有洗手间,洗漱倒是很方便。唯一不适应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总有些作呕的感觉。   钟自在出去的时候沈宛已经摆好了碗筷,倒是挺丰盛的,除了两个小菜之外还有鸡汤和小馄饨,主食是青菜小米粥。   钟自在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喝了一大杯水,这才开始吃东西。病房里没有桌子,只有一把椅子,两人都是坐在床上吃的。   菜很清淡,但味道却很不错。保持了蔬菜原有的味道,很鲜。钟自在吃得很慢,吃了两个小半碗粥才放下了碗筷。   吃过饭。钟自在抢着要洗碗。沈宛拗不过,只得由着她。自己则是将病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   待到钟自在洗完碗出来,她拿起了她的包,提出了告辞:“你好好养着,我回去了。明早我上班顺便给你带早餐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医院里有食堂,我明早食堂里吃就是。我已经给我朋友打过电话了,她晚会儿就会过来。放心吧,我没事儿。”钟自在赶紧的道。   “那行,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沈宛也挺爽快,不再纠结这事。   钟自在送走了沈宛,关了灯重新洗了脸漱了口躺在了床上。刚才睡醒起来,并没有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子外暗黄的灯光以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斑驳的树影。   走廊里有或清或浅的脚步声走过,感官好似变得迟钝,模糊的灯光或是声音都好似处于另一世界。   钟自在平躺着,看了好一会儿窗外,这才坐起来,拿出手机来给方颖打电话。昨晚和秦贺严的对话清晰的仍在耳边,她太累,厌恶演下去。索性借着生病避开。   电话很久之后才接了起来,方颖不知道在哪儿,很闹。和医院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钟自在在医院,她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有护士推门进来,拿出离开体温计给钟自在量体温。体温虽然已经降下,但她来的时候烧得太厉害,不排除晚上会重新烧起来。她委婉的提醒钟自在应该叫家人的赖陪床。   虽然是在医院,但也没人能够时时刻刻的注意到她。钟自在笑着应好,但却并没有打电话。   她不想再麻烦唐果果,虽然可以叫周嫂过来,但并不想让爷爷知道。   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她下床倒了一杯水,然后拿着遥控器将墙上挂着的电视打开。   这个时候多数都是新闻,她慢慢的啜着水,眼睛停留在电视屏幕上一动不动。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电视了,新闻之后随意找了个电视剧看着。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却不知到底看进去多少。四周渐渐的变得寂静无声,只有电视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   白天睡多了没有一点儿睡意,到了十二点多,她拿了向护士借的体温计量了体温。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量了才知道真的又反复了,三十七八。   她将体温计放好,然后下床去护士站。已经晚了,白日里喧嚣的走廊冷清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护士站只有几个护士在值班,陪着钟自在回了病房,又拿了体温让她量了一次,才去取药让她吃下。   那药中大概含了镇定成分,吃下没多大会儿钟自在就开始昏昏欲睡。电视里的声音依旧在响着,她想伸手去关,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索性也任由着它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病房里好像有人将灯打开,然后在床边坐下,伸手摸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下,依稀看见男人模糊的轮廓。男人的手还在她的额头,模糊而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好好睡’,她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梦乡之中。   那一幕太过真实,导致钟自在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边。床边的椅子依旧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电视也依旧是开着的,她怔了一下,然后下床去洗漱。   怕晚上睡不着,钟自在白天没有再睡。沈宛中午的时候又过来了,这次给她送的是她自己熬的鲫鱼汤,汤色熬得乳白,加了翠绿的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唐果果下午的时候给她电话,得知她住到了医院将她狠狠的骂了一顿,班也不上了,直接赶了过来。   她和林晨冬在一起时家里的钱都归她管,她是个小富婆,并不缺钱,自然也不会在乎那点儿薪水。   钟自在出院已经是三天后了,那么几天,除了唐果果陪着她之外,就只有林姨给她送过一次鸡汤。医院里再不好,比起秦家也好了许多,她轻松了几天。   她并没有回秦家,而是回了自己以前住的小公寓。她暂时也不打算再回去了,隔天就要出差,她暂时也不打算回去了。   出院的当天沈宛就将秦谨去法国出差的行程发给了她,并叮嘱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   钟自在晚上翻出了以前的书本笔记看了一边,这才将行李收拾好准备睡觉。   唐果果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知道钟自在明天就要出差,一边骂秦谨是周扒皮一边兴致勃勃的写了单子让钟自在替她带东西。   第二天唐果果本是要送钟自在去机场的,刚准备走秦谨的司机就给钟自在打电话,问她在哪儿,他过来接她。   钟自在将行李放入后备箱拉开车门上车时,才发觉秦谨竟然也在车中。他大概是熬夜了,面色疲惫,正闭着眼睛养神,就连钟自在上车也没睁开眼睛。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钟自在一眼,小声的解释道:“闻思那边出了点儿问题,秦总一晚没睡,刚上车就睡着了。”   他解释的意思也是提醒钟自在别吵到秦谨了,钟自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司机才开了车。   一同出差的自然不是只有钟自在和秦谨,另外还有两位随行人员,一位是部门的副总,另一位大概是高层的,钟自在不认识。   钟自在和秦谨到的时候那两位已经到了,彭副总一看到钟自在就笑眯眯的道:“小钟生病了可清瘦了不少,女孩子还是要胖些好。到了那边想吃什么都有秦总报销,争取变个人回来。”   彭副总四十来岁,像弥勒佛似的,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最喜欢当红娘,脾气好得很,部门的同事都是叫他老彭。   秦谨抬腕看时间没说话,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老彭,慷他人之慨简直就是你的特色强项了。”   彭副总依旧是笑眯眯的,“秦总的钱太多,放着会生霉。作为同事和下属,我们自然要替上司解忧,替他花花了。我这点儿工资我,只够我老婆和儿子败,哎哎,小钟啊,你嫂子写了一张购物清单,我一个大男人逛商场替女人买东西也太丢人现眼了些,这任务到时候就交给你了啊。”   他自说自话也不觉得尴尬,边说着边从钱包里掏出那清单给钟自在。然后补充道:“小钟麻烦你了,最重要的是我语言不通哈,就不给祖国丢脸了。等回来了我让你嫂子做一大桌子菜犒劳你这个大工程。我告诉你啊,你嫂子做的菜可好吃了。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拴住男人的胃,到时候让你嫂子传你几手烧菜的绝技。”   这简直是扯得太远了,钟自在有些尴尬,接过了他手中的清单,道:“不用,也没多大点儿事,我也要给朋友带东西的。”   “那就好那就好,反正就是顺便了……”他还想说什么,旁边的秦谨出声提醒该登机了,他才打住,笑眯眯的将钟自在的行李箱提在手中,道:“别和我客气啊,粗活我来做。”   这也太没架子了,难怪一直在副总的位置上升不上去,也不是没原因。和员工的关系好是一回事,姿态太低,就不太好管理员工了。   钟自在的心里微感叹,客气的说了句谢谢。彭副总是话唠,和秦谨坐在一起明显很无聊,他和另一位坐到了后面的位置,而钟自在则是被安排和秦谨坐在一起。   她虽然不太乐意,但也不好特地换位置。本来是想秦谨坐在里面的,谁知道秦谨竟然站着不动,挑眉看着她,她只得坐到了里面。   秦谨很快坐下,车上的假寐并没有让他精神好多少,眼眶中隐隐的带着血丝。他的事情挺多,坐下便打开电脑回复各种邮件,直到广播里提示飞机要起飞了,他才关了电脑。   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钟自在坐下后便拿出早准备好的杂志翻看。打算前几个小时看杂志,后几个小时一觉睡到目的地。   飞机起飞没多久空姐便过来询问要喝点儿什么,钟自在还没开口,一直闭着眼睛的秦谨睁开了眼,淡淡的道:“两杯白水就好。”   这是替她做主了?钟自在一愣,随即跟没听到似的的道:“一杯橙汁,谢谢。”   空姐本就以为他们俩是一起的,听到钟自在要橙汁,心里虽然有些惊讶,却再次确认道:“先生,是两杯白水一杯橙汁吗?”   秦谨瞥了钟自在一眼,随手拿过飞机上准备的杂志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道:“两杯白水就好。”   原来是在闹别扭啊,那空姐抿唇一笑,不待钟自在说什么就应了一句好的。   钟自在无语,也不打算喝那白水,拉下了眼罩闭上了眼睛。秦谨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感冒才刚好,嗓子不想要了?公司请你过来不是来旅游的。”   简直是借着公事满足他自己的私欲,谁规定感冒就不能喝橙汁了?钟自在愤愤不平,闷着没吭声。   秦谨也不再说话,继续开始翻他的杂志。钟自在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不过她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明明一夜未睡,秦谨竟然没睡,还在看杂志。   钟自在揉了揉眼睛起身上洗手间,本来以为他会主动让开的,谁知道他竟然就跟没看到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钟自在只得道:“麻烦让一下。”   秦谨依旧没反应,钟自在恼火的又说了一遍,他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没名字?”   钟自在一口气堵在胸口,见他并没有动的打算,索性坐回去洗手间也懒得再上了。   秦谨胜券在握,她是高估她自己了。还有好几个小时才会下飞机,她能憋得了多久?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咬牙切齿的道:“秦总,能麻烦您让一下吗?”   秦谨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让开。钟自在低头看了他的脚一眼,想狠狠的踩过去,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钟自在一击未中,步子收不回来,一个踉跄,他的手顺扶在了她的腰上,慢条斯理的道:“钟翻译,小心一些,摔倒可不雅观。”   两人贴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温度。钟自在几乎是落荒而逃,而秦谨依旧优雅的看着他的报纸。   有了这个教训,回来钟自在没傻站着等他让,低声下气的叫了秦总。秦谨这次没为难她,让了她进去。   飞机上的时间是无聊的,钟自在睡过再也睡不着。只有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谁也没有说话,秦谨又翻了一会儿杂志然后闭上了眼睛。   钟自在最终还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到了目的地。飞机已经停在了机场,部分乘客已经下了飞机。她和秦谨走在最后,刚醒来脑子有些迷糊,没走多远就差点儿摔了一跤。   秦谨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便一直拽着她的手腕直到出了机场才放开。   彭副总他们已经早出来了,已经和过来接的人联系上了。见到钟自在和秦谨使劲儿的挥手。这边的时差晚了十一个小时,正是晚上。   不一样风情的城市灯火阑珊,来接的这边办事处的人本是要给他们一行接风洗尘的,却被秦谨以要倒时差为由给拒绝了。   负责人显然很遗憾,热情的表示怎么也要做一次东。秦谨几乎是好不留情的拒绝了。上车后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倒是彭副总这个老好人怕人尴尬,一直噼里啪啦的找着话题。   秦谨并没有搞特殊,几个房间都是挨着的。他的事情显然很多,手机开机电话便响个不停,他的眉宇间虽然带了些不耐烦,却沉稳自如的应付着。   他的事多要忙事,钟自在刚下飞机没什么胃口。彭副总和那位高总监却是要吃东西的,放下行李就出去了。   两人不知道去拉开哪儿,估计是觉得丢下秦谨出去吃东西不好,出去没多大会儿就给钟自在打电话,让她给秦谨点宵夜。   钟自在只得敲了秦谨的门,秦谨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头也没抬说了句进来。   钟自在站到了门口,正想问秦谨吃点儿什么,他就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给我冲杯咖啡。”   他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个不停,弄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整个人斯文了不少。   钟自在忍气吞声的给他冲了咖啡,放到他面前时他的邮件正好回复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着钟自在,道:“什么事?”   “彭副总让我问您,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差点儿忘记这事了。”秦谨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合上笔记本,起身拿起了外套,道:“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用了……”钟自在的话还没说完,秦谨就兀自往前走去。她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对这边明显的很熟悉,边走边道:“附近有几个中国餐馆的菜做得很地道,晚上吃其他的容易积食,就吃粥吧。”   三言两语的就将吃什么定了下来。   钟自在本来想说她不饿,谁知道秦谨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也不管她,边接着电话边往前走。钟自在的皱着眉头,脚步停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秦谨没开车,下了楼便打了车。他的法语流利,和司机也交谈自如。完全不需要钟自在帮忙。   车子驶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他所说的中国餐馆,餐馆的所处的地段虽然很好,但装修却太有中国特色了。一律都是喜庆的大红,屋檐下象征性的挂了几个灯笼,门上还贴了大大的福字。   这品味简直是不敢恭维,秦谨大概是猜到了钟自在在想什么,解释道:“这家店的老板是地道的法国人,很喜欢中国文化,装修跳的都是最能体现中国特色的。”   他大概也是觉得好笑的,轻轻的咳了一声。他显然是这边的常客了,一进门老板娘就热络的和他寒暄,然后双眼放光的打量着钟自在。   她的眼神也太过直白,钟自在有些不自在。秦谨侧头看了她一眼,介绍道:“这位是钟翻译,第一次来这边。”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打破老板娘旖旎的幻想,冲着秦谨笑笑,用蹩脚的中文道:“秦先生不用解释,我了解我了解。”   钟自在闹了个大红脸,秦谨解释不清也不再解释,点了几道特色菜便往里走去。   那老板娘则是用蹩脚的中文和钟自在搭讪,她的发音不准,大概是接待中国客人学到一些皮毛。好些词要想好一会儿才用出来,并且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钟自在只知道微笑,最后还是秦谨淡淡的道:“她会法语。”   于是这磕磕巴巴的对话才结束。   菜上得很慢,秦谨翻看着菜单,钟自在则是四处打量。虽然已经晚了,但客人却并不少。老板娘用蹩脚的中文和人打招呼,偶尔间冒出一句法语,听起来很喜剧。   “这家店的厨师就是老板,双皮奶煮得很有特色,待会儿可以点一份带回去。”秦谨翻了一会儿菜单,开口道。   钟自在没说话,他也不在意,抿了一口水,道:“这次的行程不是很忙,周五可以去一次埃菲尔铁塔。”   钟自在的目光停留在门口方向,不好不回答,很陌生的道:“谢谢,不用了。”   秦谨抬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以为我是叫你?”   钟自在一噎,他却又低下头看他的菜单去了。   ☆、正文第三十八章:迁怒   粥上来,钟自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窗外夜色正浓,灯火阑珊中行人匆匆。秦谨的粥几乎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靠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落地窗外。   几乎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吃完了一顿饭,回去秦谨并没有打车。而是抄近路慢慢的走着回去。钟自在双手插在衣兜里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走着。   曾经憧憬过无数次的场景,到了此刻,竟然没有半分的旖旎。   回到酒店的时候彭副总他们已经回到酒店了,大概是有事要谈,见到钟自在打了个招呼后就和秦谨进他的房间了。   走了挺远的路,钟自在疲惫无比,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就倒在了柔软的大床。   她认床,虽然床柔软,比沙发舒服多了,可她仍是睡不着。麻木的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一早钟自在就被叫起了床。开始了一天的行程。到法国的行程原本是五天,但第三天晚上秦谨就离开了。好像是有急事,离开的时候是半夜,钟自在是第二天起床时才知道的。   好在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剩下的彭副总能解决掉。最后一天本来是要逛逛的,彭副总的老婆打电话说他女儿住院了,钟自在只得立即去替买了清单上的东西,乘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了国。   钟自在并没有回秦家,而是回了她自己的小公寓。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给唐果果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拿东西后她就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唐果果有这边的钥匙,钟自在醒来时她正在厨房里做饭。钟自在不想去洗漱,就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唐果果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我的脸上长花了?”   钟自在上前用手指捻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笑嘻嘻的道:“你可比花漂亮多了。”   唐果果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的看着钟自在,道:“无事献殷勤,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出这话时,她自己倒是先愣了愣。喜欢打鬼主意的。是以前古灵精怪的阿在。秦谨离开后,她消沉一段时间好起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人却沉默了许多。也不再热衷于耍小聪明,好像在猛然间成熟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能打什么主意。”钟自在撇撇嘴,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果果我放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恨好怨的。感情这东西。玩得起就玩,玩不起也怪不了别人。”   她的语气很认真,低垂着头,一张小脸一半处于明媚的灯光中,一半落在阴影里。   她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秦谨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谁要是提到秦谨她马上翻脸就走。这次主动提起,唐果果的心里百味杂陈,伸手抱住了她,低低的道:“放下了好。不放下,痛的只会是你。秦贺严人其实挺不错的,人非草木。再深的仇怨总有一天都会放下。阿在,既然都结婚了就好好的努力一下,或许你们俩在一起也不错。”   钟自在的眼中有些许的迷茫,想起那晚被他捏住脖子那窒息的感觉,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他比我想像的还恨我。不可能的,就算我伏低做小,任由他将自尊踩到尘埃里,他也不可能放下那些事。我在他眼里早已是万恶不赦,我的解释,在他眼里只会是狡辩。”   唐果果松开了钟自在,一脸疑惑的道:“当初你和罗桑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人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很有心计。秦贺严整天和她在一起难道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钟自在不想谈这话题,摇摇头没再说话。炖的花生米猪脚汤已经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唐果果不愿气氛再那么压抑,揭开盖子深吸了一口香味儿,回头看向钟自在,笑着问道:“饿不饿?先给你盛点儿?”   钟自在确实有些饿了,从碗橱了拿出了一个碗递给唐果果,自己抽了一双筷子出来,然后随意的问道:“常佳宁上班了吗?我都没给她打电话。”   “好像是上了,具体不知道在哪儿。她挺忙的,我每次给她打电话说了不到三句她就挂了。”唐果果边盛着汤边说着,想了想,又道:“她是我们三人中藏得最深的一个,其实我总觉得我们俩在她面前就像傻子一样。需要的时候就唤出来,不需要就理也不理。”   钟自在接过了汤,吹了吹抿了一口,不怎么在意的道:“她刚回来忙嘛,你别想多了。再说分开那么多年,原本就是要陌生的。”   “以前不也一样。”唐果果淡淡的道。   简直是提什么都不是,钟自在闭了嘴,专心的喝汤。好在唐果果的不快来得快也去得快,没过多大会儿就兴致勃勃的道:“我买了毛线团,你不是挺怕冷的嘛。我给你织一条围巾怎么样?还有手套,自己织的比买的暖和多了。”   “你不是在上班吗?”钟自在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唐果果意兴阑珊的,“是呀,不过小公司也没多忙。回到家里挺空的,总要找点儿事情来做。”   钟自在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再说话。唐果果跑出去将她买的线团拿给钟自在看。   钟自在看了一眼就慢吞吞的道:“我不喜欢红色,浅色的比较好。”   唐果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还挑三拣四,买都买了,爱要不要。”   秦贺严的消息挺灵通的,居然知道她提前回来了,晚上就给钟自在打电话,语气不善的道:“你在哪儿?”   彼时钟自在正在厨房里洗碗,她的动作也未停一下,将手机夹在耳边,云淡风轻的道:“在公寓这边。”   或许她语气激怒了秦贺严,他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不回来?”   钟自在微微的顿了一下,淡淡的道:“不了,我以后都不会再住那边。”   即便秦贺严不在眼前,钟自在也能想象得到他的怒气。但他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着道:“行啊,去一趟法国回来,这胆儿也跟着大了。你好歹也算是秦家媳妇,不回来也得给我一个不回来的理由。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去找你们家老爷子讨个说法。”   不愧是秦贺严,总能牢牢的抓住人的软肋。钟自在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道:“随你便。”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秦贺严又打了两次过来,她都没有接。   秦贺严的脸阴沉得厉害,重重的将手机砸到车库的墙壁上,然后驱车快速的离开。被握在手中的猎物反咬一口,这个中的滋味,只有他最清楚。   钟自在虽然说不回去,但第二天还是被一通电话召了回去。电话是秦老爷子让林嫂打的,方颖昨天晚上下楼时从楼梯上摔下,现在正在医院。让钟自在去老宅收拾方颖换洗的衣服过去,然后换林嫂回家。   钟自在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人在,客厅的角落里散着瓷瓶的碎片。钟自在的心里一惊,方颖的这次摔倒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没敢多耽搁,到楼上方颖的卧室收拾了衣物。正准备下楼,楼下突然传来了说话声。秦重铭何晓芸和曾然已经进入了客厅,钟自在想避也避不了,只得下楼打了招呼。   秦重铭看她的目光阴沉沉的,视线落到她手中的衣物上,冷哼了一声,对着身旁拧着行李的曾然道:“你就安心住在这边,有我在谁敢给你脸色看?”   曾然明显哭过了,眼睛红红的。一旁的何晓芸的脸色苍白,听到这话尴尬的看着钟自在。   曾然点点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伯父。然后也不和钟自在打招呼,直接上楼去了。秦重铭回头又看了钟自在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进书房去了。   只留下何晓芸和钟自在站在原地。   何晓芸朝着秦重铭的方向看了一眼,尴尬的低低的道:“嫂嫂你别理我爸和我表姐……”   钟自在总觉得她的秦重铭的话中带话,摇摇头,道:“没事,我先去医院了。”   何晓芸伸手拉住了她,红着脸欲言又止的道:“嫂嫂,你替我向阿姨道歉。都是我爸不好,我会好好劝劝他的。至于我表姐,我也会尽快让她回去。”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一脸的愧疚。钟自在的心里虽然疑惑,可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不置可否,笑了笑,道:“你昨晚也没睡好吧?早点儿休息,我还得去换林姨回来。”   何晓芸勉强的笑了笑,道:“嗯,嫂嫂你也别太累了。”   钟自在到医院的时候方颖还在昏睡中,她的伤比钟自在想象的严重很多。腿骨骨折,有轻微的脑震荡。   秦老爷子也在,他上了年纪,熬了一晚上精神不济,见钟自在过来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怕打扰到方颖,钟自在进去看了一眼林嫂就招呼着她到走廊上。一出门林嫂便连连的叹气,欲言又止了一番后才道:“少爷出差了,老太爷说了,这件事先瞒着他。”   果然不是简单的摔倒,钟自在隐隐的猜到可能和秦重铭有关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我婆婆,是怎么摔倒的?”   林嫂看了门内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晚上那位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就吵了起来。她们本来就经常吵架,我不好劝,所以只能是假装没听见。后来不知道怎的又没吵了。我争打算睡了,谁知道又传来了一阵更激烈的吵架声。怕出什么事我赶紧的起床去看,正巧看见夫人从楼梯上滚下来。那位站在楼梯口,不知道是不是他推的。”   林嫂说着唏嘘不已,夫人其实是个苦命人。那位常常吵闹,动手的时候也有,都是她在隐忍。   难怪不准告诉秦贺严,如果告诉了他,确实是要出事。钟自在沉默着没说话,她不知道,都到这地步了,方家也立起来了,方颖为什么还要受秦重铭的这种窝囊气。   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您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吵吗?”   林嫂的目光闪烁,摇摇头,道:“不知道,他们经常在吵,每次吵的借口都不一样,我睡在楼下听不清。”   钟自在不再说话,知道林嫂熬了一晚上了,让她先回去休息。林嫂并没有推辞,收拾了东西回去了。说是下午再坐吃的送过来。   方颖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嘴唇又干又裂。   医生查房的时候就说过她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所以钟自在一直守在床边。见她睁开眼睛,赶紧站了起来,问道:“妈,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方颖并没有看钟自在,睁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钟自在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方颖扶起来。喂了方颖小半杯水,钟自在才又道:“您哪儿不舒服?要是很痛我去叫医生过来。”   方颖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揉了一下额头,道:“贺严那边暂时别让他知道,他要问起来你就告诉她和我一起出差了。”   钟自在知道,即便是没人说这事也瞒不了秦贺严多久。她点离开点头,应了句好。   方颖很虚弱,休息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林嫂去哪儿了?”   “她刚回去休息了。您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去给您买。”   方颖明显没什么胃口,摇摇头没说话。钟自在轻轻的退了出去,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给方颖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离开了。钟自在拜托护士帮忙看着,去外面给方颖买吃的。   方颖养尊处优惯了,现在又是在生着病,寻常的菜色入不了眼。钟自在没有在医院附近随便买点儿,而是去了离医院不是很远的一家私房菜馆。   回医院的时候方颖是醒着的,钟自在摆了小桌子,将汤和粥盛了出来。汤菜都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费了心的,那么快就弄来也真是为难她了。   方颖闭了闭眼睛,然后淡淡的道:“辛苦你了。”   她难得那么客气,钟自在有些不适应,小声的道:“应该的。”   方颖不再说话,她的样子不像是有胃口,不过仍是吃了小半碗粥,喝了大半碗骨头汤。   钟自在还在收拾的时候病房的门连敲也没敲就被打开了,她以为是秦贺严过来了,吓了一大跳。来的人并不是秦贺严,而是而是方威昊和方晨星。   方颖也没想到他们俩会那么快得到消息,有些无奈的道:“我没事,怎么来了?”   方威昊的情绪激动,脸色更是铁青,“这样还叫没事?那您觉得要怎样才叫有事?”   方晨星的脸色也不好,却比方威昊要稳重些,低声的道:“哥,别说了。”   方威昊抿着唇不说话,见钟自在倒水过来,并没有接,直接摔门出去了。   方威昊的性格冲动,方颖看了那被摔得震天响的门一眼,无奈的道:“我没事,晨星你去看看你哥。”   方晨星接过钟自在倒的水,替方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没事姑姑,哥有分寸,他估计是去问医生去了。”   有钟自在在场,他们是不方便说话的。她找了一个借口出了病房。方威昊确实是去找医生去了,才出门就见他领着一个医生过来。迁怒于钟自在,他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进了病房。   钟自在去了洗手间,然后就在走廊里等着。方家两兄弟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从病房里出来。方威昊的脸色虽然仍旧难看,但却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见着钟自在仍旧没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方晨星看了方威昊的背影一眼,无奈的笑笑,道:“你别介意,我哥就是那脾气,并不是针对你。”   嗯,确实不是针对她。他针对的是秦家的所有人。钟自在挺感激上次他的帮忙的,笑笑,道:“没事,我能理解。”   方晨星也温和的笑了笑,道:“那我姑姑就拜托你了,我的电话你还留着的吧?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给的名片钟自在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去了,听到他那么说脸红了红,硬着头皮道:“好的。”   方晨星笑着看了她一眼,道:“还是我给你存上吧。”   说着,他伸出了手,向钟自在讨要手机。钟自在摸了摸鼻子,将手机递给了他。   存好了号码,方晨星将手机还给钟自在,温和的笑笑,道:“我晚上再过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钟自在赶紧的摇摇头,道:“阿姨会送过来,不用麻烦了。”   方晨星不置可否,笑了笑,微微的颔首离开了。   晚些时候送东西过来的却并不是林嫂,而是何晓芸。何晓芸怯怯的,绞着手指站在病床前小声的道:“阿姨,我过来看看您。”   方颖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没事,你有课忙,以后别过来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不想见到她,何晓芸的脸一白,眼泪就要滚下来,咬着嘴唇道:“阿姨,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和我妈不好,要不然您也不会这样子。您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呆得很久的。我过段时间说服了爸爸就回姥姥家。”   方颖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这和谁都没关系,你是秦家的女儿,就应该呆在秦家。”   方颖说完这话,看也不看何晓芸一眼,道:“我累了。”   何晓芸咬紧了下唇,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方颖一眼,然后才慢慢的出去。钟自在送她到门口,她突然拉住了钟自在的手,哽咽着道:“嫂嫂,你替我告诉阿姨,我真的不会呆太久的,我说服了我爸就回去。”   这话现在说来怎么都有些火上浇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秦重铭和方颖是为什么吵架,可现在她再坚持回去,这不是让两人的关系更糟糕是什么?   不过她年纪小,可能也想不到这些。看见方颖在医院就自责,那么想也正常。   “别想太多,没有人怪你,天气冷,回去吧,这这边有我呢。”   何晓芸的眼眶红红的,站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   钟自在重新进病房的时候方颖正在揉着眉心,听见关门的声音,她看向了钟自在,淡淡的道:“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钟自在依言在床前坐下,方颖却没有说话,出神的看着门,过了好一会儿,才疲惫的开口道:“我会和爷爷商量,你和贺严搬出来住吧。”宏斤何亡。   钟自在一愣,随即道:“住老宅也挺好的。”   方颖并没有理她,看了她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的?我让你们搬出去就搬出去。”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不耐烦,钟自在摸不清她的意思不敢再说话。方颖停顿了一下,又淡淡的道:“贺严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先搬去那边将就住着,可能小了些,以后我慢慢替你们物色合适的。”   她都已经安排好了,钟自在自然只能应好的。其实于她来说,她当然愿意住在外面。除了秦贺严之外不用再看谁的脸色。而且也不用再睡沙发,时时刻刻的担心被人发觉。   秦家这趟水太浑太深,她不想淌进去。搬出去无疑是最好的。   可秦贺严这人阴晴不定,虽然他肯定也不耐回老宅,可谁知道他愿不愿意搬?   “过去后我会给你们找个保姆,你身体太单薄,多补补。孩子是大事,你们俩也上心些。”方颖的语气依旧很淡,又带了些许的冷漠。   钟自在应了句好的,方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秦贺严是半夜的时候赶回来的,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没了航班,硬开了十几小时的车赶了回来。   他进病房的时候一身寒气,钟自在被惊醒,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并没有理钟自在,在床前站着看了方颖一会儿就转身打开病房的门出去了。   钟自在怕吵醒方颖,并没有敢叫他,见他出去赶紧的穿了衣服跟着出去。   ☆、正文第三十九章:撮合   秦贺严的动作太快,打开门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钟自在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她清脆的足音响彻在安静的走廊中,灯光将她单薄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还是晚了些,到停车场的时候秦贺严的车已像弦一样射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阵冷风。也不知道看见她追出来了没有。   钟自在跺跺脚,立即朝着出口处跑去。她是不愿意管秦家的闲事,可秦贺严这样子,要是见着秦重铭准会打起来。毫不夸张的说,秦贺严这样子,恐怕是连弄死秦重铭的心都有了。   虽然她这段时间是受了他不少的折磨,但谁叫她落到他手中了呢?他要是毁在渣爹的身上,她还真是替他不值。他的本性好歹不坏,不然,对付她的手段远远不会只这些。   钟自在的心里急得上火,知道这时候打车不好打。赶过去的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忽然想起方晨星,庆幸自己将手机带出来了,边跑着边给方晨星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方晨星才接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早已睡下了,被吵醒声音中带了那么一些迷蒙。   听到钟自在喘着气磕磕巴巴的说完,他已清醒了过来,说了句知道了,马上就挂了电话。   有方晨星赶过去,钟自在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没敢耽搁,小跑着出停车场去路边打车。宏他尽号。   钟自在出来时只随便抓了外套,并没有穿毛衣,出停车场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刚到林荫小道转弯的地方。对面就迎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钟自在差点儿撞了下去,说了句对不起想绕过来人时,却被来人抓住了手腕。   她抬起头,秦谨挑眉看着她,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唇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道:“还想再来一次肺炎?”   钟自在挣开了他的手,瞪圆了眼睛。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谨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讥讽道:“你这心眼不小,管得还挺宽的。”   不知道他指的是她追秦贺严的事,还是指问他的问题。   钟自在不想和他耍嘴皮子,绕过他就要走。才刚迈步就被他又抓住了手腕,他的俊脸逼近她,压低了声音清晰无比道:“我要是你。我就选择明哲保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别白白当了炮灰。”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口的,不得不说,他简直是太了解她的处境了。   钟自在这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有方晨星去了,确实是没她什么事。如果方晨星都阻拦不住,她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及时通知了方晨星,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本就不愿意趟秦家这趟浑水,这下想通这一茬。自然是不会再去了。刚才小跑着不觉得,这下站着,冻得简直是心里发慌。发觉秦谨还握着她的手腕,她甩开他的手就要走。   谁知道这次却没向上次一样一甩丢开了,秦谨依旧握得紧紧的,看了一眼拿在手中那纤细的皓腕,拇指像是不经意似的摩挲了一下那光滑的肌肤,慢条斯理的道:“现在想避嫌是不是有些晚了?”   社会简直就是一大染缸,放到以前,钟自在完全不敢想象秦谨会做出那么轻佻的动作。可人现在不仅做了,而且还做得这般的顺溜。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她的脸通红,像只炸毛的猫似的咬牙切齿的瞪着秦谨,道:“放开!”   她的手冰凉,单薄的身体好像风也能刮得倒。秦谨没有再逗她,慢悠悠的放开了手。   钟自在立即就转身往医院的大楼跑去,跑出去老远,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秦谨一眼。   秦谨挺无辜的耸耸肩,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医院。果然,进了医院,钟自在却并没有马上上楼,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秦谨,他一上前她就警惕的问道:“你来医院干什么?”   秦谨看着她,挑挑眉,道:“你觉得我是来干什么我就是来干什么的。”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闲适极了。钟自在懒得再管他,直接进了电梯。   秦谨等到电梯门快合上,才伸手挡住,然后也跟着进了电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待到电梯到了钟自在所摁的楼层时,秦谨才慢悠悠的道:“回去记得吃点儿感冒药。”   钟自在头也没回,直到走出老远,电梯门合上,她才想起刚才竟然没注意秦谨去了几楼。她的心里疑惑,他的样子不像是生病,那么大半夜的来医院干什么?   钟自在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回到病房立即就爬进了被窝里。刚要睡着时手机在枕边呜呜的震动了起来,她伸手接起,电话里传来了方晨星温和的声音:“睡吧,别担心没事,我会安排好贺严。”   钟自在迷糊的嗯了一声,方晨星也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方颖不喜欢钟自在,但却算不上是恶婆婆。她原本就挺冷淡的人,大抵是不想自己不雅的样子被钟自在看到。第二天就要求找了护工。   钟自在原本以为秦贺严会过来的,但一个早上都没有消息。大概是被方晨星劝住了,尊重方颖的意愿假装不知道。   中午林嫂煲了汤过来钟自在才知道昨晚方晨星并没有拦住秦贺严,他还是和秦重铭打了起来,差点儿把秦老爷子气进了医院。最后是被方晨星和方威昊强制带离的。秦重铭气得扬言要和他断绝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瞒着方颖的,她并不知道。   晚些时候钟自在出门的时候碰见秦贺严站在走廊里抽着烟,明明是禁烟区,有护士医生来来往往,却并没有人阻止他。   他挂了彩,脸上贴了一张创可贴,别的倒看不出什么。钟自在上前,低低的道:“妈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现在睡着了。你要想看可以进去看看。”   秦贺严并没有说什么,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冷笑了一声,冷冷的道:“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安慰?”   钟自在没想到他会那么说,一时愕然,随即道:“你想多了。”   他的情绪正常,整个人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哪里需要什么安慰。   秦贺严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懒懒的又瞥了钟自在一眼,道:“对,我想你现在更恨不得洒几把玻璃渣。”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带了抹讥嘲的接着又道:“我们俩还真是半斤八两。”   他指的是钟琪一家,钟自在抿抿唇没说话。秦贺严也没再说,直接掐灭了烟头,往楼下走去。   秦贺严没有再过来,晚些时候秦谨倒是过来了。他带了一束康乃馨过来,看见钟自在连招呼也没打。   他是来探病的,同时也是来谈事的。他又帮方颖的画室拉了好几桩生意。   方颖确实是喜欢他的,眼中的笑意比平常多了许多,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秦谨和她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起身告辞,方颖的脸上略有疲惫之色,并没有挽留他。   待到秦谨走了之后,方颖才淡淡的对钟自在道:“有护工,你晚上不用在这儿守着了。我没事,明天也不用再来了。”   钟自在想说什么,她却已闭上了眼睛。钟自在知道,她在方颖眼中其实不比何晓芸好多少,也不给她添堵了,应了句是,拿了外套出了门。   天空中乌云层层,依旧阴冷。钟自在走出医院,秦谨竟然还没走。车就停在路边,像是算到钟自在会出来一半,摇下车窗,淡淡的道:“去哪儿,我顺道送你。”   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还顺道送她?钟自在乐了,看了秦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秦总这种搭讪方式是不是太老土了?”   秦谨也看了她一眼,眼中带了点儿戏谑,道:“自恋是病,得好好治治。”   说着,他从车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扬了扬,道:“上车,我有工作和你谈,这个你带回去,最迟明天晚上给我。”   钟自在上了车,秦谨确实没骗她。说着上次巴黎之行的事,还有就是下个星期对方要来人,让她做准备。   钟自在小鸡啄米的点头,拿着秦谨让翻译的文件翻看。她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连学习也是。好在她脑袋瓜聪明,随便研究研究就足以将课程应付过去。底子打得不错,虽然没做过翻译,但还是勉强能应付过去。   秦谨自然知道她的性格,见她看也不打扰她,开着车。钟自在翻看完,抬起头看看向车外时发觉车子既不是往秦家老宅,也不是回她的小公寓。   她并没有问秦谨要去哪儿,边将文件放进包里边道:“秦总,麻烦前面放我下车。”   秦谨侧头瞥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郑胖子说了好几次让你过去吃饭,今天是他老婆生日。”   他倒是挺会替人做主的,钟自在本是想说什么的,最后侧头看着窗外什么都没说。那位郑师兄对她一直都挺好的,而且,有些东西,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即便是不愿,也不能逃避一辈子。   她沉默着不说话,秦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还是高峰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到地儿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郑胖子因为要替老婆庆生,饭店早打出了不营业的招牌。大门也关了,比起上次过来冷清了很多。   大概是猜到了钟自在和秦谨就要过来,他就在门口等着。秦谨的车一停下,他就上前替钟自在拉开车门,笑着道:“小师妹不地道啊,上次走竟然没和我打招呼。电话也不留一个,我就差点贴寻人启事了。”   钟自在不知道秦谨和他说了什么没有,干笑了几声,慌忙道:“有急事,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郑胖子笑了起来,见秦谨下了车,道:“这边走,买的房子就在这楼上,上班方便不麻烦。”   他这些年混得确实不错,这边的房子价格可不低。三人一起进电梯,郑胖子话多,一直喋喋不休的。   出了电梯,他边说着话边伸手去敲门。钟自在这时候才突然想到,她根本没准备礼物。   她正准备叫郑明,告诉他自己下去买点儿东西再上来时,门从里打开来。一个微胖的女人站在门口,见到他们几个,笑了笑,招呼道:“来了,快进来。饭菜都已经好了,就等你们了。”   钟自在双手空空,尴尬的笑了笑。正寻思着还是下去买份礼物再来,一旁的秦谨将一个纸袋递给了郑明。   郑明笑呵呵的接过,他老婆瞪了他一眼,笑着道:“郑胖子是以我生日的由头请你们过来聚聚,哪用得着那么破费。快进来吧。”   就算是和郑明熟,但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嫂夫人却不熟。就算人那么说,那也是客套话。哪有特地给人过生日什么都不送的?   钟自在的尴尬因为秦谨送出的礼物稍微的缓解了些,心里却暗暗的将秦谨骂了无数遍。这厮八成是故意的,来时竟然不提醒自己买礼物。不过她也只是暗暗的腹诽一番便跟着进屋了。   客厅里早聚集了好些人,居然全是老同学。虽然都是师兄师姐,可钟自在多数都认识,那时候她老是往秦谨的宿舍跑,甚至还老是跟着秦谨去蹭饭。   一群人见到他们,便闹哄哄的开始打招呼。打完招呼后又开始去逗钟自在,“小师妹,你还是秦谨的小尾巴啊。”   两人那时候虽然闹了分手,可在这一群人的眼里,他们再在一起仿佛是躲天经地义的事。   钟自在不愿他们误会,见秦谨不解释,笑了笑,道:“来的时候遇上了,顺便搭了师兄的车。”   她这句师兄叫得顺口又陌生极了,特意的在划开界限。那群人果然不再多言,转而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钟自在没带礼物本来就尴尬,起身去帮忙摆碗筷。郑明家的这套房子是四室一厅的,客厅很大,十几个人也一点儿也不拥挤。   郑明真是借着他老婆生日的借口邀大家出来聚聚,第一件事就是抬出了几件酒,白的红的啤的都有,摆明了是不醉不让大家归。他老婆也不阻止,反而笑容满面的让大家一定要尽兴。   尽管钟自在一来就表明了和秦谨没关系了,可坐座位的时候,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将她安排在了秦谨的身边。比起她的不太自在,秦谨倒是没什么反应,就跟她是一陌生人似的。   这群人是先端酒杯,大家一起向今天的寿星敬了酒之后便开始闹开了。毕竟已不是在学校里,现在秦谨的身份又与众不同,好几个想巴结的同学都卯足了劲的敬他。   也有人想试试他和钟自在是否还有关系,端起酒杯敬钟自在。这顿饭和从前不一样了,钟自在挺厌烦这种场合的,不想被人闲话,喝了几杯应了应景。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开起了玩笑来:“秦谨,你以前不是不许小师妹喝酒的吗?你看小师妹今天都喝不少了,你就不替她挡挡酒?”   是,以前秦谨确实不从不让钟自在喝酒的。就算是有人起了兴致给她敬酒,也从来都是他代喝。可现在又怎么会是从前呢?   秦谨并没有看钟自在,淡淡的笑笑,道:“她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一句话堵住了众人的嘴,既然两人都没关系了,几个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不会再在钟自在的身上下工夫了。在场的几个师姐原来就不喜欢钟自在,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不和她说话,只有郑明夫妇依旧热情的招呼她。   大家各怀心思,还真是不如不见。钟自在本是起了早退的心思的,见郑明夫妇那么热情,只得慢慢的熬着。好在郑明的手艺很好,一桌在菜都是色香味俱全,上次没能吃到的这次全都补回来了。   钟自在心不在焉的,吃得差不多时郑明老婆陈可欣将她带进了客房去休息。客房里放有电脑,让钟自在玩会儿,切蛋糕再出去。   医院里睡的是简易的床,很窄也很硬,钟自在一点儿也没睡好。开了电脑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倒在床上开始打盹。最开始脑子是清醒的,听得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的睡了过去。客厅里闹腾了许久,待到切蛋糕陈可欣去叫钟自在时,才发觉她已经睡着了。她并没有叫醒她,悄悄的退了出来。   切了蛋糕一群人又闹着要去唱歌,郑明以要陪老婆为由拒绝了,有心人再去叫秦谨时,这才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待到屋子里恢复了安静,秦谨这才满满的睁开了眼睛。陈可欣去收拾厨房去了,郑明在秦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苦笑着道:“本想好好聚聚的,没想到现在就连见面都变了味,给您添麻烦了。”   秦谨揉了揉额头摆摆手,确实最添麻烦的就是他了。这些来的人中,多数都是做了准备的。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像郑明一样运气好,开了饭店买了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有几位运气不济或是能力问题,并没有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又有老婆孩子要养,知道秦谨如今的身份,拐弯抹角的拜托他重新帮忙介绍一份工作。   也有人刚买了房在还房贷,竟然开口就向秦谨借钱。估计是觉得他的钱不是血汗钱,来得容易,随便丢点儿给他也没什么。几个女同学中有还未结婚的,又知道钟自在和他分了,矜持也没了,变着洗发的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在她们眼中,简直就是浑身闪着金光的金龟婿了。谁会舍得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重逢的聚会,简直就是丑态百出。自私自利的本性显露无疑。   郑明向来知道秦谨的性格,也没再说下去,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总算清静了,喝点儿醒醒酒,住得下,今晚就别回去了。”   秦谨今天晚上确实是喝了不少,揉着眉心接过了茶杯。郑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小师妹在客房,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用了。”秦谨的声音略暗哑,微微的顿了顿,道:“你去帮嫂子收拾吧,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回去。”   郑明原本想说什么的,可见他一直揉着额头连眼睛都没睁,想着他今晚确实是喝了不少的酒,什么都没说起身去厨房了。   陈可欣正在洗碗,见郑明进厨房,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进来了?”   郑明也喝了不少的酒,从身后抱住了陈可欣,闷闷的道:“老婆,我好像弄巧成拙了。原来是想借着熟人撮合他们,这会儿看来根本就没什么效果。反而把大家的心情都弄得挺糟的。”   他只要喝醉就跟孩子似的爱粘人,陈可欣已经习惯了,往光线黯淡下来的客厅里看了一眼,道:“你没告诉他你小师妹在客房吗?”   “告诉了,但他好像没有要去看的意思。”郑明依旧是闷闷不乐的。他知道秦谨的心里是有阿在的,以前多冷冰冰的一人,可对阿在却很有耐心。   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出分手,可以他对秦谨的了解,他必定是有苦衷的。不然绝对不会弄得那么上不上下不下的。   这次回来,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那么几年了他身边都没人,这只能说明,他的心里还有阿在。   他们当初就玩得很好,他开这个饭店的时候缺钱秦谨二话不说就帮了忙。他的心里既然还有阿在,他自然就要帮帮忙。可谁曾想到,那群人会将局面弄成现在这样。   真还不如单独约他们出来吃顿饭打打麻将,这么一来而去,说不定两人就好起来了。   郑明越想越后悔,抱着陈可欣动也不动一下。陈可欣拿他没办法,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不见了,伸手捅了捅郑明,低声的道:“人不见了。”   ☆、正文第四十章:没脸没皮   秦谨之前虽然被一群人围着敬酒,可却也不动声色的盯着钟自在。没用人带路他就进了钟自在所在的客房。   房间临近街边,窗帘没有拉拢,暗黄的路灯从窗户外透进来,屋子里也有了淡淡的光亮。   酒喝得有些多了,头重得厉害。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往床边走。暗淡的亮光中依稀看得见隆起成一团的被子,秦谨坐到了床边。   床上钟自在蜷缩成一团,侧身朝外,一张小脸隐在了阴影中。她几乎是整个人缩往被子里的,只露了头在外,像一头小乌龟似的。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看着他。   秦谨点了一支烟,在忽暗忽明的灯火中看着钟自在安静的睡颜。一支烟抽完,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带着烟味的薄唇印上了钟自在小巧嫣红的唇。   钟自在自从和秦贺严住一个房间后就变得非常的警惕,今晚困得厉害,嘴唇闻到淡淡的烟味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继续睡她的觉。待到那烟味靠近时,她才察觉出不对劲。猛的睁开眼睛就要坐起来。   她这一起来不要紧,可唇却结结实实的贴上了原本已经停下,却几近挨着她的温热带着烟味的唇瓣上。   钟自在的脑子还在迷糊中,待到反应过来,立即手脚并用的去踢打那臭流氓。   孰料秦谨的动作也很快,就势将她压在了她的身上。他鬼迷心窍般的俯身,却在那要贴上的那一瞬间清醒的停住。谁知道刚要起身时钟自在竟然自己贴了上来。   反正都已经亲上了,有着酒意的蛊惑,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即便身上全是烟味和酒味,清醒过来的钟自在也知道了来人时谁。   钟自在还有起床气在。挣扎不开卯足了劲儿的去咬。   被禁锢着,渐渐的钟自在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她想也不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黑暗中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僵直了身体躺着。   秦谨喝了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见她乖巧了下来,身下的软玉温香更是刺激着大脑。在燥热中他的吻带了几分**的味道。   钟自在咬牙睁大了眼睛,等到那人松懈下来,才狠狠的一口咬在那乱窜的舌尖上。   秦谨这次的闷哼简直是货真价实,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立即就捏住了她的下颌。屋子里的灯被秦谨打开,他依旧压在钟自在身上,受伤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钟自在看了秦谨那带着一抹血迹的唇一眼。像只斗胜的小母鸡似的冷笑了一声,道:“这下清醒了吧。”   秦谨伸出拇指抹去了唇角的血迹,就跟没听到这话似的暧昧的俯身,俊脸一寸寸的逼近钟自在。   钟自在就是一只小野猫,那被压住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有了活动的空间,微微的屈了一下便朝着秦谨的薄弱地带撞去。   秦谨险险的避开,臂膀一勾,一个翻身,将她老老实实的摁在了他的上方。   钟自在被他严严实实的困着,恼怒的瞪着他,用力的要挣扎开。秦谨在她身下闲适的看着她。等她挣扎够了,这才慢悠悠的道:“说好不准动手我就放开你。”   钟自在顾忌着这是在郑明家里并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可也知道秦谨也不敢真的把她怎样,并不应允,咬牙切齿的道:“放开!”   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但现在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威慑力。凌乱的发丝服帖在额头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似嗔似怒,脸蛋儿红彤彤的,唇被咬得红肿更是令人浮想联翩。衣领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了些,露出一大片雪白。   秦谨的目光刚接触到那雪白便移开,怕被再次被偷袭,他抱着她翻了个身,然后才放开她,利落的跳下了床,抬腕看了看时间,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道:“该回去了。”   说着,率先便走出了房间。钟自在气得牙痒痒的,摸了摸被被咬破的嘴唇,嗤了一声,低头不经意看到敞开的领口,浑身的血液更是往上涌。   钟自在出房间的时候郑明夫妇真站在客厅和秦谨说着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陈可欣上前几步,温婉的笑着道:“外面冷你才刚睡起来,要不就在这儿睡一晚,明早让你师兄送你去上班。”   “是啊,已经很晚了,别弄感冒了。”郑明也帮腔。倒是他身边站着的秦谨,跟个好好先生的似的站着,脸上摆着一个意思,钟自在要留下随她,如果要回去,他就松她回去。可不是好好先生一个。   钟自在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笑了笑,道:“谢谢嫂子师兄,没那么容易感冒的,下次过来再打扰你们。”   说到这儿,她又尴尬的笑了笑,道:“嫂子生日快乐,今天过来的时候匆忙,下次再补上生日礼物。”   她的唇又红又肿,怕被这夫妻俩看出端倪,她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陈可欣见她不肯留下来,也不再挽留,笑着道:“客气了啊,下次过来的时候提前给你师兄打电话,让他弄几个他的拿手好菜。”   已经晚了,郑明夫妻将他们送进电梯就回去了,留下钟自在和秦谨两人站在电梯里。   秦谨的唇角也破了皮,严重的还是舌头,稍微吞咽口水都疼。两人谁也不说话,出了电梯钟自在直接就往街边去拦车。   秦谨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本是已经打电话叫了代驾的,见钟自在要避开他,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钟自在的运气好,才刚到路边就有人下车。她立即便猫着腰坐了上去,门还没关上,秦谨也跟着坐进了车中。   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横眉冷眼的瞪着他。前面的司机见这气势不对,咳了一声,道:“去哪儿?”   秦谨无视掉钟自在,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道:“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原来是小情侣闹别扭,那司机忍住了笑,又问钟自在:“小妹妹你去哪儿?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吃宵夜,太远了我可不去,跑这趟我就收车咯。”   司机这意思就是,你们要怎么闹别扭那是你们的事,可别拉上我耽误我的时间。   要是错过这车了就不知道得多久了,钟自在懒得和秦谨较劲,说了地址便将脸侧到一边。   秦谨有意要息事宁人,一直闭着眼睛。到了地儿,钟自在下了车,他就不近不远的跟着。看着她进了电梯,房间的灯亮了,他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漱口牙膏碰到伤口时他痛得嗤了一声,将牙膏泡沫漱掉对着镜子伸出舌头看时,才发现舌尖上被咬了两个血痕。他又摸了摸破皮的嘴角,倒吸了口冷气,随便洗了洗就回卧室了。   钟自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请的护工已经起床了,方颖也醒了。她的精神依旧不是很好,见钟自在带了早餐过来,淡淡的道:“放哪儿吧,我没事,你去上你的班。晚上晨星会过来,你不用过来了。”   钟自在应了句好,护工赶紧的过来摆碗筷,她没事可做,站了一会儿就出了病房。   她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请的病假一直没销,办公室里的同事一见到她纷纷都问病好了没有。   虽然职场都是尔虞我诈的,但在不触犯利益的情况下,这边的人显然比秦贺严身边的好了许多。钟自在一路客套着,刚到位置上坐下,沈秘书就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过来,笑着打招呼:“回来了?这天气太冷了,暖点儿暖暖身子。”   钟自在没吃饱,昨天回去煮了一包泡面因为嘴唇受伤面太烫就吃了些苦头,这会儿条件发射的摸了摸唇,笑着含糊不清的说了句谢谢。   一早上都在忙,快要到中午时,钟自在伸了个懒腰拿了杯子去茶水间。马上就是午休时间了,办公室的同事们已经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了。   她遥遥的看了一眼秦谨的办公室,眼珠子一转,端着茶杯去了沈秘书的办公桌旁。   沈秘书真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打,见钟自在过来,笑了笑,道:“怎么了?”   钟自在瞄了电脑屏幕一眼,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杯,笑着道:“天气冷,我们出去吃火锅好不好?”   “行啊。”沈秘书并未多想,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火锅店做得特别好,人多热闹,你问问有谁去。反正AA制。”   秦氏虽然有食堂,但并非是免费的,按照顿数每个月从工资里扣。好处就是菜色不错,价格比外面低一些。   但再好吃的菜经常吃也有厌倦的时候,钟自在吃火锅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天气冷,火锅自然受欢迎了。就连几个爱美的女同事也叽叽喳喳的探讨着要去哪儿吃。宏扔见巴。   临要走时,钟自在故意犹豫了一下,往秦谨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道:“大家都去,是不是也要叫上秦总?”   沈秘书拍了拍头,道:“对对,我都忘这事。不过他不一定会去,反正叫一声,不然也不太好。”   说着,她快步的走向了办公室。钟自在则是跟着大部队往电梯走去。到电梯边的时候秦谨和沈宛一路走了过来,办公室的人见着他纷纷打招呼。   因为早定好了地儿,没多余的探讨就直奔目的地。火锅店里公司不远,走路五六分钟就到了。因为天气冷,人挺多的,大厅里坐满了人。   沈宛眼尖,一进大厅便占了一张空桌,因为人多。又让服务生加了一张桌子拼在一起。   秦谨一直在接电话走得慢,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他才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硕大的胖子火锅几个字时,他看了看那规规矩矩坐在一群人中的某人一眼。   秦谨看似不好接近,但轻易也不会找谁茬。所以在一群同事的心中也还算是个好上司。锅底一上桌,大家率先招呼的就是他。他有意无意的看了钟自在一眼,也跟着拿起了筷子。   火锅又烫又辣,裹在舌尖的伤口上,他只吃了一口酒端起了茶慢慢的抿着。剩下的时间内茶加了好几次,筷子却没怎么动过。   钟自在吃得也艰难,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看见秦谨吃了一肚子的茶水,心里愉悦了很多,连带着那一碰就会痛的唇都没那么痛了。   吃到最后众人才发现秦谨没怎么动筷子,恍然大悟般的道:“秦总你不能吃辣怎么不早说,这边也有炒菜的。”   秦谨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笑了笑没说话。他平常吃得清淡,倒也没有人多想。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吃过饭一离开,几个走在后面的女同事就八卦了起来,“你们看见秦总的嘴角了没,好像破了块皮了。”   “哎哎,你观察得可真仔细啊。”同事乙笑着打趣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那么明显一眼就看到了。”同事甲撇撇嘴继续道。   同事丙好奇的插嘴道:“倒也是啊,你们说他今天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是不是舌头也被咬破了。”   “有这种可能。嘿,秦总哪……还真看不出来啊。”同事乙故意拉长了声音笑了起来。   同事甲酸溜溜的道:“到底是谁那么不识好歹啊。哎哎,要是换做我,我直接就扑上去了。”   她说着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等下你男朋友来我一定好好好的和他唠叨唠叨……”同事丙打趣道。   钟自在和沈宛走在后面,埋着头头也没敢抬。沈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我是觉得今天的秦总有点儿奇怪,原来是这样啊。”   她说着,伸手拐了拐钟自在,道:“你注意到秦总的唇上真有伤口吗?”   钟自在赶紧的摇摇头,支支吾吾的道:“我哪注意哪些。”   “我今天进了几趟办公室也没注意到。”说完这话,她看了一眼一直垂着头的钟自在一眼,打趣道:“你干嘛一直低着头?地上有金子啊?小心撞着电线杆。”   钟自在干笑一声,伸手揉了揉鼻子,就势遮住了唇上的伤口。回了公司,钟自在立即就进了洗手间,鬼鬼祟祟的用唇膏将勉强将唇上的伤口遮好这才出去。   下午还未下班沈宛就过来找她了,说是以前一合作过的外地客户过生日,因为在华沙没什么朋友,所以邀请大家去给他过生日。   其实最主要的是部门换了头,他有意接触接触,摸清底细搞好关系。   钟自在这种小虾米其实是可去可不去的,可沈宛却很认真的道:“那位杨先生人不错,不会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再说在这一行,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到时候也能混长熟脸。”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钟自在想着不用去医院,反正大家都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也点头应下了。   那位杨先生倒是挺大方的,订的地儿是凤凰楼。他邀请的自然不是只有钟自在他们办公室的人,还有其他生意上有来往的人。一个特大的包厢都坐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哄哄的。   秦谨自然也来了,不过并没有坐在同一桌。那位杨先生早就打听过他,虽然并没有显山露水的献殷勤,但言语之间还是带着讨好的意味。   远离风暴中心最大的好处就睡可以尽情的吃喝,反正都是熟悉的同事。吃过饭,一行人便转战楼上的KtV,如沈宛所说,杨先生确实算是挺正派的,说话又风度,也不会趁机占谁的便宜。   到了KtV的包间更是吵得厉害,喝酒的喝酒,吃点心的吃点心,唱歌的唱歌,人多嘈杂,耳朵都吵聋了也没看出有什么好玩的。   钟自在意兴阑珊的,跟着大伙儿给杨先生敬了酒之后便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包间里又是烟味又是酒味的,她躲了没多大会儿和沈宛打了招呼就出去透气去了。   走廊里灯光呈现出暖暖的暧昧色,隔音效果很好,安静得听不见包间里的声音。钟自在上了洗手间,刚洗手,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就匆匆的进了洗手间,然后啪的一声将门给反锁上了。   钟自在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正巧对上那女孩子抬起头来。她的身上穿着侍应生的旗袍,看起来不过才十**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左脸上有鲜红的五指印。力道极重,脸已经肿了起来。   再往下看,旗袍衣襟已经被撕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旗袍开叉处也被撕到了大腿根,露出修长圆润的大腿来。   她显然是惊吓过度,整个人瑟缩着。看见钟自在,嗫嚅了几下才颤抖着吐出了几个字:“小姐,救救我。”   地儿不熟,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钟自在本是不愿意多事的,可看着她颤抖着可怜的样子生出了恻隐之心,听着门外好似有杂乱的脚步声过来,当机立断拿出了手机,道:“你自己打电话报警吧。”   那女孩子的眼中带着泪花,用力的摇摇头,哽咽着道:“没用的,上个月一个同事被他们给糟蹋了,报警了警察过来随便问问就走了。”   凤凰楼做得大,并没有听说过有不正当的营业,钟自在诧异,忍不住的问道:“你们老板不管吗?”   小姑娘一脸的惨白,摇摇头,道:“给钱了,可给钱有什么用……”   看来对方是大有来头了,老板不想惹事上身,所以才会用钱打发了了事。   门外响起了杂乱的敲门声,小姑娘惊恐的侧身看着,身体抖得更厉害。   报警没用,老板也不管。钟自在慢慢的镇定了下来,小声的道:“你先进去躲着,我有同事在这边,我找他们过来接一下我们。人多他们不敢闹事。”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小姑娘含泪说了句谢谢。躲进了里面。   那些人好歹有顾忌,只敲了几下就没再敲门了。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在这里躲着虽然算是安全,但总不是长久之计。钟自在滑开了手机,给沈宛打电话。   包间里吵得厉害,沈宛被人推着上去唱歌去了,手机在沙发上呜呜震动也没人发觉。   一连打了三通电话都没人接,钟自在虽然急也没用,微微的思索了一下对立面的小姑娘道:“电话没人接,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要是没有人的话我们就出去。我同事都在包间里,到时候我带你过去,再想办法带你出去再说了。”   小姑娘已经六神无主了,探出头来颤抖着应了一句好就没再说话。钟自在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声音,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打开了门。   走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可疑的人,钟自在四处打量了一圈,怕人看出自己鬼鬼祟祟的,走了一小段才掉过头回了洗手间。   那小姑娘依旧还躲着,她在门口低声的说了句没人便等着她出来。   小姑娘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宿舍,走过来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钟自在的手。她的手心里汗腻腻的一片,冰凉冰凉的。钟自在没吭声,任由她握着,然后带着她往走廊上走去。   两人刚走了一小段,钟自在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后面竟然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跟了上来。   她握住那小姑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往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心里急了起来。人算定了那小姑娘躲不了多久,这是在守株待兔呢。   偏偏她粗心大意,认为他们不敢怎么胡来掉以轻心了。现在如果跑,后面的人铁定马上就会追上来。   钟自在瞬间觉得自己的手心里也汗腻腻的了。她不动声色的走着,压低了声音,道:“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待会儿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那小姑娘眨着一双泪莹莹的眼睛,恐惧多过一切,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钟自在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推了她一把,然后回过身面对那俩大汉。   那两人的反应也极快,立即就冲了上来。   ☆、正文第四十一章:土匪   钟自在早些年是学过跆拳道,可她一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两个保镖都是有身手的,她对付一个都吃力,更别提对付两个了。没两下就被人将手扭在身后。   那小姑娘本就没跑远,仓皇间回头见钟自在被抓。也不跑了,任由追上去的大汉将她捉住,哭着绝望的哀求道:“我和你们回去,不关她的事,你们放了她。”   那两个大汉不为所动,捂住两人的嘴,跟拧小鸡似的拧着两人绕过走廊,往另一端走去。   钟自在急得上火,眼睛四处转着希望有人出来。这边实行的是会员制,能来的非富即贵,所以比起一般的KtV人简直少得可怜。最重要的是隔音效果太好,叫唤也没有用。   钟自在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失策了。刚才她就不该那么大胆,应该让那女孩躲在洗手间里,她叫了人再把她带出来。   她的眼睛四处转着,路过一个包间,见门半掩着,她看了进去。只见几个年轻男人正在玩牌。她当机立断,立即挣扎着呜呜的叫出声。   那保镖用力的将她的嘴捂住,加快了脚步。门里的人明明看了过来,却并没有人出来。走了老远见没人追出来,钟自在终于绝望,也不再挣扎了。   出来玩的,谁不会选择明哲保身,吃饱了撑着了才自找麻烦。到了最尽头的包间,那两个保镖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他们是有恃无恐,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撞见。背后的人是谁马上就能知道,钟自在这下倒是镇定了下来。   秦贺严混惯了声色场合,圈内的公子哥多少都得给几分面子。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里面的只要不是想将秦贺严踩在脚下的死对头,看在她的面子上她就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这人是救不了了。   钟自在侧头看向那小姑娘,她的一边脸红肿着,另一边一片惨白,仿佛已绝望,不哭也不闹了。   门竟然是锁着的,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人开了门。一个年轻男人打开了门,看了那姑娘一眼,又侧头看钟自在,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抓了两个?”   说着,他伸手勾了勾钟自在的下巴,意味深长的一笑,道:“长得还挺不错的,先进来吧。”   包间里烟雾弥漫,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暗淡的光线中,男女纠缠的暧昧声不绝于耳。烟雾中夹杂着异样的味道,钟自在的胃里一番,差点儿呕出来。   开门的男子走往里面的沙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沙发那边传来了一个微嘶哑的声音:“带过来。”   这包间比钟自在之前所在的包间大了三倍不止,迷蒙的烟雾中并看不清沙发上的人。耳朵听见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宽敞的沙发上坐了好几个男女,女的衣着暴露。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几个男人大抵都是喝了酒了的,嘴里说着下流的话,手脚都没停下,一片淫、靡。   钟自在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那两个保镖已开口道:“秦先生,人抓回来。还抓到一个想帮她的小娘们儿,您看怎么处置。”   坐在最角落里,正压着一个浑身半裸急切想解决问题的男人立即来了精神,边坐了起来边开口道:“给老子带过来。”   这声音太熟悉,钟自在一愣,抬起头看去,那下巴下贴了创可贴,**熏心坐起来的人,不是秦重铭是谁。   秦重铭也看到了她,正恼怒的要开口骂人,门突然被撞开来。上前拦的保镖发出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混乱中钟自在的眼睛被一只带着烟味的大掌捂住,半搂着走了几步,直接推给沈宛。   沈宛拉着钟自在到了外面,看着她衣着完整,微松了口气,急切的道:“有没有受伤。”   钟自在的眼睛刚才被蒙着,这会儿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摇摇头,强笑着道:“我没事。”   “吓死我了,你给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接到。后来打就没人接了,好在秦总英明,立即打电话给这里的经理让调监控。你不知道吓死我了,还好没事。”沈宛任有后怕,紧紧的握着钟自在的手。   刚才手被反扭住的被扭着了,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痛。想起那女孩子,她也顾不得痛,立即挣开了沈宛的手,道:“我进去看看。”   她的话音刚落,那小姑娘便被杨先生带着出来了。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往门内看了一眼,开口便道:“沈秘书,你们先回去。”   有沈宛上前扶住了那小姑娘,拉着钟自在就回了包间。凤凰楼的经理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几人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然后匆匆的往包间去了。   沈宛并没有回包间,而是直接扶着那小姑娘往停车场。秦谨和杨先生过了几分钟就从楼上下来了,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看也没看钟自在,将一个信封递给那小姑娘,淡淡的道:“这是你的工资。”   说完转头对交代沈宛:“给她开个房间住今晚,明天带过来找我。”   然后对着杨先生微微颔首,拉开车门直接将钟自在塞了进去,砰的一声摔上门,然后发动了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钟自在还沉浸在包厢中的那一幕,她怎么也想不到,秦重铭竟然会那么荒唐。   秦谨的怒气腾腾,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车子一路飙得很快。钟自在看出了他的情绪不对劲,并不敢说话,只是紧紧的抓着安全带。   秦谨直接将车子驶出了市区,出了收费站这才将车停下,然后下车抽烟。   钟自在的脸色泛白,安全带勒得胃里更是难受。她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打开车门下车。   郊区比市区更冷一下,她忍不住的拉拢了衣领。秦谨正靠在车上抽烟,迷蒙的雾气中,背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已经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见钟自在下车,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抽着他的烟。   钟自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冷得受不了,默默的又回了车中。秦谨等着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上了车。这下冷静下来,他看了钟自在掩在袖口下的手腕一眼,调转了车头。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钟自在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车子并没有往秦家老宅的方向,钟自在本以为秦谨会送她回她的小公寓。谁知道他竟然将车驶进了一处高级住宅区。   钟自在知道这边八成就是他的住处,侧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我就在这下车。”上圣坑才。   秦谨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车子也没停下,直接驶进了车库。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该谢谢他的。   钟自在没有闹,在下车之前说了句谢谢。秦谨依旧没说话,直接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钟自在也跟着下了车,秦谨绕过车身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垂着的手,淡淡的道:“上去用冰块敷一下手腕我送你回去。”   钟自在也看了一眼手腕,还没说话,秦谨就挑了挑眉,道:“要我抱你上去?”   简直就是土匪一个!钟自在愤愤不平,不愿在这事上和他争执,跟着他上了楼。   ☆、正文第四十二章:跳楼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电梯,秦谨在门边停下摁了密码,也不招呼钟自在,开了灯丢了一双男式拖鞋给她,换了鞋直接往里走去。   房子是精装,却异常的冷清。并没有一点儿烟火味。秦谨到了冰箱前停下,拉开冰箱门拿了冰块,将它放在毛巾上认真弄碎。从头到尾都没去管钟自在。   钟自在最先是站在沙发边,站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侧头四处打量着。大概是有钟点工大嫂,屋子并不杂乱,沙发上丢离开几本财经杂志,茶几上放了半包烟,就连烟灰缸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正看着,秦谨拿了弄碎的冰走了过来。他拿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这才在钟自在的身边坐下,瞥了她一眼。道:“手伸出来。”   钟自在将袖子挽高了一些,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了一圈青紫的痕迹,已经肿得胖胖的了。   秦谨拿着碎冰才碰到那手腕,她就忍不住的嗤了一声。秦谨抬头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女英雄也怕痛?”   这厮八成是故意的,手中的动作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些。钟自在疼得呲牙咧嘴,没好气的道:“我自己来。”   秦谨没理她,三下两下将毛巾灵活的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结。然后站了起来,道:“吃什么?”   “不用,我回去了。”钟自在将手上的毛巾抚平,将袖子拉了下来。   秦谨抬腕看了看时间,斜睨了钟自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走路回去?”   原来他并没有送她回去的打算,钟自在似是已经算到了,眼皮也没抬,道:“怎么回去和你都没关系。”   她边说着边拿着包站了起来,就要往门边走去。没走几步秦谨就伸手拽住了她,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道:“去洗澡。”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语气淡淡的没有一点儿情绪。说完眼睛眯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补充道:“你觉得和我闹你要是能讨得到便宜就继续闹。”   这是**裸的威胁啊,钟自在压下心里的怒气,抬头看向了他,讥讽道:“大哥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了?”   大哥两个字她咬得很重,提醒着秦谨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秦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为所动,仿佛已知道一切。   钟自在早先就猜到他可能是知道了,这下心里更肯定了些,没由来的有些底气不足。   “你想到哪儿去了?”秦谨微微的倾身靠近钟自在。一字一句的问道。他语气中带了些戏谑,弄了冰,他拽住钟自在的手冰冰凉,直浸入肌肤中。   钟自在乱成了一团乱麻,甩开离开他的手。秦谨却拽得紧紧,又附到她的耳边慢条斯理的道:“演戏演得太过就不好了。”   说完他主动放开了钟自在的手,一手插进了裤兜里,只是着她,笑了笑,道:“去洗澡吧。”   钟自在洗澡出来的时候秦谨已经在煮面了煎蛋了,见钟自在出来,他指了指沙发,道:“那边有干毛巾,先把头发擦一下。我待会儿给你吹干。”   这句话太熟悉,熟悉到仿佛还在那窄小的小屋子中。钟自在没吭声,在沙发上坐了起来,单手拿起毛巾就擦头发上的水珠。   她身上穿的是秦谨买来没穿过的睡衣,长大得跟水桶似的,看起来滑稽极了。   秦谨干咳了一声忍住没笑,转身继续煎蛋去了。他的吹风就放在一旁的,钟自在擦了头发找了插座插上,然后自己吹了起来。   受伤的手稍微用力就会痛,单手很不方便。她随便吹了一下头发不会再滴水了就将拔了电,然后随意的将头发挽在了脑后。   以前她可没那么勤快,只要和秦谨在一起,每次洗了头发,都会赖皮的等着他给她擦给他吹干。   她的那些小心机他都是清楚的,但却再忙都会替她将头发弄干。分开后,她一赌气将头发剪短了,这些年虽然没再剪,可头发却没怎么长,比起原来仍是短了许多。   她将头发挽好,秦谨的面也煮好了,精致的白瓷碗中装了大半碗面条,上面卧着金黄色的鸡蛋。他来这边几乎就没怎么开过火,冰箱里只有些饮料,蔬菜之内的一点儿也没有。   钟自在这下一点儿都不矫情了,直接坐到了餐桌旁,等着秦谨将面端过来。   裤腿她挽得老高,拖鞋大了穿着不太舒服,她直接将脚放在鞋面上,桌子底下露出了一双莹白如玉的玉足来。   见她规规矩矩的坐着,秦谨将面端放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道:“我以为你会宁死不吃呢。”   钟自在没说话,拿起了筷子。秦谨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她开始吃也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烟雾在指间缭绕,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钟自在的身上。钟自在一直埋头吃着,不知道注意没注意,反正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食欲。   钟自在的吃相惨不忍睹,秦谨坐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去洗漱去了。   出来的时候钟自在已经吃完了,她倒是比以前勤快了很多,碗洗了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的。拿了一盒奶正坐在沙发上啜着看电视。   她倒是挺不客气的。秦谨瞥了她一眼,边擦着头发边打开了卧室的门,道:“睡这边,我住客房。”   客房几乎就没怎么住过,虽然经常有钟点工打扫,但被子已很久没晒过了,多少有些潮。   钟自在倒是挺随遇而安的,嗯了一声,看着电视将手中的奶喝完,这才去卧室。   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整理客房出来的秦谨,她伸手拽住了她,将她困在墙壁间,俊脸逼近,压低了声音慢腾腾的道:“下次再让我听到叫‘大哥’,到时候我肯定会送你一份特大的惊喜。”   他呼出的热气落在钟自在的耳畔,身上的沐浴后的味儿夹杂着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好汉不吃眼前亏,钟自在含糊着嗯了一声,像条泥鳅似的从秦谨的腋下钻了出去,然后啪的一声摔上了门。   秦谨的勾了勾嘴角,转身去书房去了。   钟自在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秦谨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巴掌就向秦谨招呼了过去。秦谨眼疾手快的抓住,直接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道:“赶紧换好衣服,昨晚那小姑娘要跳楼,我们马上赶过去。”   冰冷的空气让钟自在打了一个激灵,她抬头茫然的看了秦谨一秒,随即立即去拿放在床头的衣服。   她弄好出去的时候秦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抽着烟,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慌乱。   钟自在边手忙脚乱的穿鞋边问道:“沈秘书怎么不拦住她?”   “她睡着了,酒店的侍应生发觉才叫醒她。已经报过警了,但她情绪不稳定,我已经让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赶过去劝了,你昨晚帮过她,你的话她也许会听。”   秦谨一如既往的沉稳,边说着边将手中的大衣递给钟自在,道:“外面冷,别感冒了。”   钟自在接过衣服,边拉着鞋边跌跌撞撞的往电梯走。秦谨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沈宛打过来的,他接了起来,沈宛急得都快哭了起来。秦谨沉稳的吩咐了几句,抬腕看了时间,说了让她先稳住那小姑娘的情绪,这才挂了电话。   一路疾驰,闯了好几个红灯,好在深夜的道路通畅。到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好多人,警察还未到,倒是有好些围观的人在拿着手机拍照。   离得远远的只看到楼上有一个小黑点,秦谨并未停留,直接拉着钟自在跑上楼。进了电梯,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沈宛打来的,他说了句在电梯里了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的,钟自在的脸色有些发白。秦谨看了看电梯上升的数字,侧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你尽力就是,不必给自己负担。”   正说着电梯停下,钟自在含糊的嗯了一声,电梯门一开就快步的走出了电梯。楼顶除了沈秘书之外酒店的经理还有好些服务员也在,沈秘书一见到秦谨和钟自在,快步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她一直在哭,不说话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小姑娘蜷缩在边缘上,瘦瘦小小的缩成了一团,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去。钟自在的手心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将大衣脱递给沈秘书,直接走了过去。秦谨伸了伸手,终是没抓住她,任由着她走了过去。上反讨圾。   寒风将拿小姑娘的头发吹得凌乱,眼眶红红的。看见钟自在过去,立即站了起来,哑着声音歇斯底里的道:“不许再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钟自在停住了脚步,直直的看着她,平静的道:“你跳下去了有什么用?你跳下去那些人就能受到惩罚了?还是你以为他们会心存愧疚夜不能寐?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跳下去了,为你伤心难过的只会是你亲人,你的朋友!其他人只会当今天看了一场闹剧,连眼泪都不会流!”   那小姑娘的眼眶更红,看着钟自在喃喃着道:“你以为我不跳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逃不掉的,逃不掉的。我弟弟要学费,我妈妈一直生着病要钱,没有这份工作我怎么办?怎么办?”   “你下来,我向你保证,没有人敢动你。我会让人接你妈妈过来检查,你弟弟的学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工作,工资不会比你之前的低。只要你认真做事。”   秦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钟自在的身边,他的面容沉静,语气平稳,边说着边摘下了手上的手套,道:“你不相信我可以立即写下承诺书。但如果你跳下去了,你什么都不会有。他们的手段你应该知道,你父母不会拿到一毛钱的赔偿。没有你撑着,你母亲的病也许会加重,而你的弟弟,也面临着辍学,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他说着向后招了招手,沈秘书立即拿了一支笔和一张文件夹夹好的白纸过来。   那小姑娘使劲的摇头,失声痛哭了起来,道:“不要过来,你们谁也不许过来。”   就在这时候,后面有人匆匆的拿了手机过来递给秦谨,秦谨看了一眼,道:“你妈妈打电话过来了,你要不要接?”   那小姑娘有瞬间的茫然,她还未说话,秦谨就接了电话,摁了免提。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随即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敏啊,你吃晚饭了没有?你爸爸替你买了几斤你喜欢吃的核桃,我让他给你寄来好不好?”   小敏咬着嘴唇没说话,秦谨将手机往前递了递,见她面色犹豫,于是拿着手机慢慢的走了过去。   电话那边又猛的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一阵才缓了下来,接着道:“你好久没回来了,妈昨晚做梦梦见你了。你弟弟说在学校里找了兼职,让你用钱别省着用,冬天多置办几身衣服,你那边冷,别感冒了。妈啊现在就盼着过年你和你弟弟回来大家过一个团圆年。你爸爸上山捡了好些板栗,等你们回来剥来炖鸡……”   小敏虽然依旧咬着嘴唇没吭声,可却不难看出她的犹豫。离了一米来远,秦谨就将手机递给了她。电话那端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在寒冷的楼顶添了几分平淡的温暖。   小敏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来接手机。秦谨闪电般的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直接将她从边缘上拉了下来。   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钟自在更是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胆子一向不大,从前遇到这种事看也不敢看,更别说面对面的当说客了。   ☆、正文第四十二章: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的   秦谨倒是淡定得很,将手机递到小敏的手中,道:“说吧,别让你妈担心。”   那边沈宛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扶了钟自在一把,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钟自在的腿脚发软。打着寒颤道:“出息不了,要是跳下去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的。”   她向来冲动,胆子大也只是冲动那会儿。那次砸了秦贺严一酒瓶,那血直让她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   沈宛也喃喃着道:“也吓死我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和她住一个房间守着她的。好在没出事。”   秦谨来时怕出意外安慰她,就算小敏跳下去了,让她不要有任何负担,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如果真的一下就没了?谁又能真正的做到事不关己?   小敏冻了半天早冻僵了,哆哆嗦嗦的和她妈妈说着话。酒店的侍应生拿了毛毯过来替她裹上,扶着她往楼下走。   钟自在和沈宛走在后面。出了电梯时,秦谨停下了脚步,看了沈宛一眼,道:“跟我来一下。”   说着看向了钟自在,道:“这边只有你和她熟悉一些,你让她洗澡换身衣服。我一会儿过来。她的情绪还不太稳定,注意一些。”   说完他带着沈宛往另一端的走廊走了,待到走到了隐蔽处,秦谨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沈宛,微皱着眉头道:“今天在现场的好像有记者,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他一向都很有主张,甚少问沈宛意见。沈宛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和秦重铭的关系,低下头,道:“我马上让人将消息拦下来。”   秦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不用,找个记者将事情的起起落落如实报出来。闹得越大越好。”   沈宛这下是呆住了。秦谨点了一支烟,带了抹讥嘲的继续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保住她?和那位打一架?还是时时刻刻的将她带在身边?”   沈宛一时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秦总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她很清楚秦谨这是要借舆论压让秦重铭收敛一下,她在秦氏呆了好几年,自然不会不知道秦重铭的荒唐。就连秦老爷子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更何况身为儿子的秦谨。就算是他想管,也没管的办法。   秦谨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站到了窗边抽着烟。天已经快亮了,远处的天际却依旧是黑云沉沉,仿佛暴风雪随时到来。他的嘴角的讥讽收起。眉心中满是戾气,仿若是从地狱来的修罗。   钟自在给冻僵的小敏放了热水,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又叫来酒店的侍应生买了衣服感冒药过来。她在楼顶站了那么半天,衣服都有些湿了,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小敏过了很久才出来,洗过热水澡缓过来了,她的脸蛋红彤彤的,不再是一片青白。钟自在放下心来,倒了一杯热水将感冒药递给她,柔声的道:“把药吃了,冻了那么半天感冒就不好了。”   小敏的眼睛依旧是红红的,接过了杯子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之前化着妆不觉得,这下脸上的东西都洗干净了,钟自在这才发觉她其实还一脸的稚气。看起来不过才十几岁的样子。   “你多大了?”待到小敏将药吃完。钟自在这才好奇的问道。化妆技术可真是了得,硬生生的把一小姑娘变成了熟女。   其实也不怪她没看出来,顾小敏发育得很好,稍加遮掩就没人会当她还是小孩子。   “十九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别人,顾小敏愧疚,怯生生的回答。   “好小。”钟自在低低的感叹了一声,拿出毛巾来替顾小敏擦着头,然后认真的道:“以后别轻易说死,死了倒是解脱了。可活着的人却得悲痛一辈子。”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的哀切。不过瞬间,她又恢复了正常,接着道:“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活着再怎么也不会比死了更糟糕。”   顾小敏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那点儿不对劲,抬头看向了她,喃喃的叫道:“姐姐……”   钟自在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轻声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过世了。”   顾小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嗫嚅着道:“对不起。”   钟自在将毛巾收了起来,淡淡的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   顾小敏没有再说话,呆呆的坐着。秦谨敲门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他的面色有几分疲惫,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看了钟自在一眼,道:“我送你回去。”   钟自在看向了小敏,站在了起来,道:“小敏也和我一起吧,先在我那儿住着,明天我和你回你上班的地方去收你的东西。”   这句话是对秦谨说也是对小敏说。小敏现在无处可去,怯生生的看了秦谨一眼,见他没说话,站了起来。   待到下了到了停车场时,她才轻轻的对钟自在道:“姐,我以后都会好好的。”   钟自在点点头,侧头对她笑笑,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   闹了那么一晚上,小敏困得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的眼眶依旧红红的,半边红肿的脸倒是稍微好了一些。钟自在将她的头轻轻的拨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后默不作声的坐着。   小敏那时候说秦重铭不会放过她,这不会是空穴来风。有权有势的人的手段,她在这个圈子里,多多少少是耳濡目染的。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这一点儿也不稀奇。   小敏说的时候,也许有人是觉得她小题大做了。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多的事,谁吃撑了还找她麻烦?钟自在却是相信的,有些人安乐的日子过得久了,总会给自己找点儿刺激的事做做。   她将手机拿了出来,打开通讯录上下的滑着。落到了F一行时停了下来,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摁熄了屏幕,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秦谨这次直接将她送到了她的公寓楼下,他这人有时候其实挺冷血的,小敏睡得熟,他也不知道搭把手帮帮忙把她带上楼,钟自在小心翼翼的想抱她,发觉自己没那么大的力气只得将人叫醒。   秦谨送了她们上楼,到了楼上却没进屋,见钟自在开了灯,看了看时间,道:“马上天亮了,不用去上班了。”   钟自在呆了一下,道:“那份合同我还没翻译完。”   秦谨没说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离了你公司就不能转了?你还真将你当成颗葱了啊。   钟自在的耳根有些热,含含糊糊的应了句好,然后关了门。秦谨并没有走,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他才拿出来看了一眼,边接电话边下了楼。   电话是沈宛的,大致意思是说都已经安排好了。她虽然是才到秦谨身边的,但做事利落,秦谨倒从来没怀疑过她的能力,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安排人查查她家在哪儿,顺便把她妈妈接过来检查。先休息吧,明早不用到公司,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沈宛恭恭敬敬的应了句是,秦谨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他已经下了楼,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抽了一支烟,这才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再回他的公寓,也没有回秦氏,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然后将车开去了一家私人会所。   安排小敏睡下,钟自在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机拿在手里,想起还未天亮,又搁下。   钟自在躺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天就开始蒙蒙亮了,眼睛涩得厉害,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天开始大亮时她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做早餐。   小敏昨天晚上也吓坏了,这会儿估计正睡得熟。钟自在轻手轻脚的在厨房里煮了粥,唐果果上次买来的食材还有,她将就着随便炒了两个小菜,然后又将香菇拿出来泡上,准备晚些时候去买只鸡回来炖。   跟着林嫂学了这段时间,她的手艺仍是有限得很,炒出来的菜色只能是勉强过得去,味道也很一般。   弄好小敏还没起来,她洗了手,然后打开了电视,调到本市的早间新闻,转身去倒了一杯水。   电视里嘈嘈杂杂的一片,她喝了口水回过身时,电视画面里正在播放小敏跳楼的那一幕。拍摄的角度很好,夜色中小敏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清晰可见。   主持人正严肃的说着什么,并附有几张小敏被保安追逐的相片。以秦家在华沙市的影响,这些东西不可能是被曝光的。除非,秦谨将它推了出来。   钟自在杯中的水洒了一些出来,就算上次秦贺严不说,她也知道秦谨回到秦家目的不会单纯。将小敏的事推出去,虽然能借舆论让秦重铭收敛一些,可这也等于,他将自己提前暴露了出来。   他这样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在秦老爷子,乃至秦氏股东的眼里,他都是罪人。   秦重铭在秦氏好歹担着职位,这事曝光,秦氏多多少少都会受影响。   利益大于天。他这样做,以后非但秦老爷子会防备着他,如果想在秦氏久远的走下去,恐怕更是寸步难行。   客房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钟自在拿起遥控器换了个抬,转过身,小敏已经走了过来。   钟自在将手中的水杯放下,笑着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现在还早。”   睡了一夜,她脸上的红肿消了很多,昨晚睡时估计又哭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她的两只手紧握着,有些局促的小声的道:“钟小姐,我打算今天出去重新找班上。”   钟自在没想到她会那么说,愣了一下,随即道:“不用急,先休息两天再说。你脸上这样子出去也不方便。”   她知道小敏是觉得不方便,偏头想了想,道:“你要是闲不住的话就替我做饭吧,我最近忙,也不太会做饭,回来经常都是吃泡面和速冻饺子。现在闻到泡面味儿就想吐了。你就帮我做几天好不好?”   钟自在愁眉苦脸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小敏,那样子就跟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上农肝弟。   小敏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点头小声的应了句好。钟自在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去洗漱回来吃东西。   待到吃早餐的时候,吃着钟自在煮的粥和炒的菜,小敏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她是认真的。她煮的粥水放多了,清得很,一点儿也不粘稠。炒的菜准确来说只能算是弄熟了。   于是还在饭桌上,小敏就开始计划着中午给钟自在弄什么好吃的,晚上弄什么好吃的。   钟自在听着她的安排用力的点头,吃过早餐就带着小敏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她的手腕受了伤,只负责买,拧小敏全抢了。钟自在买了好些菜,又在菜市对面的超市买了些零食,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将菜放进了冰箱里,钟自在看着忙前忙后的小敏,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小敏,我得出去一下。中午之前回来。”   小敏没有多想,腼腆的道:“钟小姐你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保证你中午回来有香喷喷的饭菜吃。”   昨晚上脆弱之下叫姐姐,今天叫钟小姐,这小姑娘也挺有骨气的。   钟自在笑着应了句好,然后满腹心事的出了门。她起得早,这个时候不过九点多。   她到了方氏的楼下才给方晨星打电话,方晨星倒是下来得很快,他有些惊讶,不过问什么,微笑着道:“我们去对面做做吧。”   他的绅士风范十足,询问了钟自在喝什么之后又替她叫了一份甜。钟自在现在哪吃得下,不过仍是说了句谢谢。   他自然已经看了新闻,侍应生退下后,也不绕弯子,温和的问道:“你找我是因为我姑父的事?”   钟自在没隐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末了告诉方晨星,顾晓敏现在和她住在一起。   方晨星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他那么爽快,钟自在倒是愣了愣。说起来,她和他并没有交情,虽是冒然的求上门来,但她并没有把握他真的会帮忙。来时本是绞尽脑汁的想着说服他的借口,这下还未说出口他居然就答应帮忙了,钟自在一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方晨星见她不说话,微微笑了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放消息出去。方家这些年和我那位姑父势同水火,没有人会怀疑的。你放心,没有人再会找那小姑娘的麻烦。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她送到我这边来,我会给她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并未因为钟自在冒然上门而不悦。他虽然温和,可能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又怎会不知道钟自在此行是为了什么。   钟自在没想到事情会那么简单,认认真真的道了谢。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秦谨,但就算以后方晨星知道,这也算不上是欺骗。这件事情全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秦谨不会插手,更不会因这事情提前暴露自己。   方晨星还有事,坐下没多大会儿电话就响了几次。钟自在也识趣的起身告辞。   方晨星和她一起走出咖啡厅,微微的思索了一下,温和道:“以后有事直接打电话就是,不用那么直接跑过来。我有事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他这熟络让钟自在隐隐的有些别扭之感,方晨星自己却不觉得,上前替钟自在拦了车,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后又付了钱,这才让司机开车。   他这绅士风度也太完美了,钟自在有些郁闷。她是来找他帮忙的,他这态度确实值得郁闷。   钟自在并没有回家,让司机去了医院。知道方颖什么都不缺,她在水果超市给她带了一些新鲜水果上去。   秦贺严竟然也在,他并不像那天一样怒气冲冲的,笑嘻嘻的坐在床边上喂方颖吃粥。方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起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钟自在叫了一声妈,然后将水果放在了一旁。秦贺严对她爱理不理的,看也没看她一眼。   方颖脸上的笑容收起,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没去上班?”   她在秦谨身边做翻译的事秦家上下都是知道的,钟自在来时就打好了腹稿,低眉垂眼的道:“昨天晚上加了班,今天没什么事请了假。”   方颖的眉头皱得更紧,严厉的道:“上班就认真的上,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让你去上班不是要你混工资混时间的。”   钟自在怎么也没想到方颖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一时呆立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贺严将碗放下,搂住了方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上什么班呐,她就该在这儿二十小时伺候着你。有什么事能比妈你更重要?”   他说着斜睨了钟自在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这么一打岔,方颖的脸色柔和了一下,淡淡的道:“我这还没残废,哪用得着一天二十四小时伺候着。我明天就让医生给我办出院手续回去静养。到时候你们就搬出去住,上好你的班,一个星期回去看一次爷爷就行了。”   方颖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这件事不知道她和秦贺严商量过了没有。秦贺严并没有一点儿惊讶,反而嬉皮笑脸的道:“行行行,老佛爷都听您的,您别生气啊,您一生气我这心噗通噗通的跳,都快给跳出来了。”   他总是没个正行,方颖嗔了他一眼,抬头看向钟自在,道:“你拿草莓看起来挺新鲜的,去洗点儿过来吧。”   钟自在赶紧的应了句好,去洗草莓去了。回来的时候方颖已经吃完了粥,见钟自在回来,她便开口道:“贺严刚出差回来,你们俩也很久没见面了,我这儿有护工,还有半天时间,去逛逛看一场电影吧。”   秦贺严并未说留下来之类的话,笑嘻嘻的站了起来,道:“那妈您好好养着,我晚上再来陪您。”   方颖瞪了他一眼,道:“晚上也不用来了。”   这意思也天明显,秦贺严摸了摸鼻子,说了句好,叫上钟自在出门了。   出了病房,秦贺严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他从钱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钞票递给钟自在,淡淡的道:“我没时间,自己去逛,要买什么自己买。别在妈面前露陷就行。”   不得不说,秦三少对她倒是挺苛刻的。他出手再大方,这一沓钱也不过才几千块。还不敌他那些红粉知己买一双鞋一个包啊。   钟自在没有接,摇摇头,道:“不用了。”   秦贺严瞥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将钱塞回了钱包里。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   秦贺严侧头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突然似笑非笑的道:“看你这样子这几天过得挺滋润的啊。”   钟自在没吭声,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   秦贺严阴阳怪气的一笑,抛了抛手中的车钥匙,又问道:“你最近住哪儿呢?”   “以前住的公寓。”钟自在头也没抬。   秦贺严没说话,抽出了一支烟点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钟自在,眼中闪过了一抹玩味,又问道:“那班上得挺有意思的吧?”   他话中带话,钟自在抬头看向了他,淡淡的道:“你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多浪费你时间。”   “呵。”秦贺严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突然靠近钟自在,懒洋洋的道:“浪费不浪费时间我说了算。不过我说,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儿多了。我不过就问问你上班有没有意思,你就说我拐弯抹角,我这比窦娥还冤呐。”   微微的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或者,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没鬼,就怕你把自己憋坏了。”钟自在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秦贺严走了出去。   “啧啧,老婆啊,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的。”秦贺严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意味不明。   ☆、正文第四十三章:谁让你去求别人   钟自在没理他,加快了脚步。秦贺严却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懒洋洋的道:“去哪儿呢,我送你。”   他这主意改变得挺快的,刚才还说没时间,这会儿又要送她了。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呢?   钟自在刚想说不用。一个戴着大大墨镜的女人就走了过来,直接挽住了秦贺严的手臂,撒着娇道:“亲爱的你怎么才下来,我都在这儿等你好半天了。”   那甜腻腻的语气简直能腻得死人,钟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懒得掺和,看也未多看一眼加快了脚步。   才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那女人娇滴滴的问秦贺严:“亲爱的,刚才那是谁呀?”   秦贺严的嘴角邪魅的一勾,大掌揽住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懒洋洋的道:“我老婆。”   “三少你这朵鲜花真是插在牛粪上了。”女人的声音依旧是娇滴滴的,酸得却是远远的都能闻到味儿。   秦贺严倾身往旁边靠了靠。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直逗得那女人咯咯的笑出声来。   钟自在随着人潮挤出医院,然后站到路边拦车。秦贺严的车不知道停在那儿的,很快开了过来。车是那女人开的,墨镜已经摘下了,车窗半敞开的车中。秦贺严正倾身索吻。   钟自在隐隐的觉得那女人有些面熟,车子驶出去老远才想起,她可不正是最近刚上了某一时尚周刊封面的模特。   她确实是秦贺严喜欢的类型,脸蛋漂亮魔鬼身材,甜美中不失妩媚,清纯中不失性感。娇滴滴的,会用撒娇来讨人欢心。   眉心有些涨疼,钟自在伸手揉了揉,有车停下,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回去的时候顾小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的声音小跑着到门口将拖鞋递给钟自在。   钟自在笑了笑,道:“我自己来就行。”   边说着她边换了鞋,待到往里走时。才发现屋子里有些不一样了。到处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阳台上晾了好些衣服,桌上摆了丰富的饭菜。   “啊,田螺姑娘啊。”钟自在笑中打趣道。   顾小敏红了脸,小声的道:“我闲着也没事可做。”   “没事做就看看电视,以后让我自己打扫,你要把我惯坏了那你走了我怎么办啊?”钟自在笑眯眯的看着顾小敏说道。   “以后我休息就过来帮你打扫。”顾小敏自告奋勇。   还真是个懂事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那当然好了,不过以后要是你谈恋爱了你男朋友不让怎么办啊。都把我给惯懒了,到时候可就没救了。”   顾小敏的脸更红。说不出话来。钟自在也不再逗她,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待会儿吃了东西你先睡一觉,晚点儿我借一辆车来,去把你留在宿舍的东西拿过来。你就先住在我这儿,我反正也是一个人住,你要是觉得住得不自在的话就每天给我做饭吧,就当是付房租了好不好?”   哪里还有这种好事,当然好了。顾小敏没有反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两人吃了饭,钟自在让顾小敏去休息,自己则是到厨房里洗碗。碗才洗了一半,顾小敏局促的走进了厨房,钟自在满手的油腻。侧头看着她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顾小敏犹豫了一下,低垂着头咬着下唇,小声的道:“钟小姐,能不能请秦先生过来吃顿饭。我想谢谢他。”   钟自在一愣,不过也并未说什么,笑了笑,道:“好,只是我手艺有限帮不了你什么忙,全都得靠你自己。快去睡觉吧,晚会儿去拿了你的东西回来我们再去菜市场买些菜,你可要做好喽。”   微微的顿了一下,她又道:“先等等,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我拿手机打电话你自己问问好吗?”   钟自在擦干净手拨了电话后就将手机给了小敏,自己进厨房继续洗碗去了。   小敏的心意她不能拒绝,私心里很希望秦谨忙推脱掉。但明显她没能如愿,小敏没一会儿就兴奋的进了厨房,观察着钟自在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钟小姐,秦先生答应过来吃饭了。”   钟自在失望着,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笑着道:“那你赶快去睡吧,待会儿早点起来去拿东西买菜。”   小敏见她没有不高兴,悄悄的松了口气,回房间去睡觉去了。昨天晚上没睡好,两人都睡眠不足。钟自在洗碗之后定了闹钟这才钻进了被窝里。   这一觉意外的好眠,闹钟响起她摁掉,眠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小敏已经起来了,都已收拾妥当,正拿着笔在便利贴上写着要买的东西。   小姑娘倒是挺认真的,钟自在赶紧的洗了脸收拾好,然后带着她去找唐果果借车。   唐果果还在上班,连小敏跟在钟自在身后也没八卦,将钥匙丢给她就上去忙去了。   今早的新闻报纸虽然没提具体的人名地名,但记者无孔不入,竟然堵在了凤凰楼的门口。凤凰楼并没有暂停营业,这个时候暂停营业了就是不打自招了。   因为有记者守着,生意并不好,无事可做的服务生正在打扫卫生。好在宿舍离这边有两条街,并不用去面对那些记者。   很多记者都只是抱着挖新闻的态度而来,并不会注意别人的感受,钟自在一点儿也不希望小敏去面对记者。她年纪还小,经过这次阴霾可以重新再站起来,一样的能好好的。   她不希望,在别人异样的眼光尖刻的话语中,这事在小敏心里永远过不去,永远留下那么一道无法跨越的坎。   为防止记者蹲守在宿舍门口,钟自在远远的就停了车,安排小敏再车里等,她去给她拿东西。小敏没有坚持,乖乖的应了句好。   员工宿舍是租的老居民楼,三四楼是宿舍,其余的都租了出去。小敏的宿舍在四楼,听她说他们宿舍今天有人休息,是有人在的。   钟自在在阴暗的走廊里敲了门,果然没多大会儿就有人趿着拖鞋过来开了门。对方同样是一小姑娘,听钟自在说是过来给小敏拿行李,她抱怨了一句什么,打开门让钟自在进去。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睡衣。刚才应该是在睡觉。钟自在假装不知道,跟着进了门。   宿舍并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靠着床边摆了四张铁床。那姑娘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最里面床上的大花编织袋,道:“里面就是她的东西,经理都已经让我们收拾好了。她也没什么东西,应该没什么落下的。”   “好的,谢谢。”上何坑扛。   钟自在也不知道小敏的东西有哪些,对着那小姑娘笑笑,然后上前拧起了编织袋。   确实没多少东西,估计就是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之类的。   正要往外走,那小姑娘却突然警惕的看向了钟自在,开口道:“我说你是顾小敏的谁?她在这里没有亲人。”   “谁说的?我是她远房表姐。”被拦住去路,钟自在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   那姑娘找茬不成有些气馁,让开了道,刻薄的道:“既然你是她表姐就应该好好教教她,清高什么呀。陪谁睡不是睡,好歹还有钱拿。找个穷小子谈恋爱睡了人财两空。”   小小年纪这观点还真是够犀利的,钟自在本是已经走到门口了的,听到这话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那姑娘。   那姑娘多少有些心虚,强撑着嘀咕道:“看什么看,本来就是。真是够烦的,现在害得我们都快没班上了。”   说着,也不管钟自在,砰的一声就将门给摔上。人三观正不正轮不到她来管,钟自在耸耸肩,拧着东西下楼了。   才刚走到二楼,后面就传来了叫声:“喂,你等一下。”   钟自在回过头,那小姑娘拿着两百块钱匆匆的跑了下来。   “这是上次我向顾小敏借的,还差一百块,我下次有了再还她。”她有些不自在,没敢看钟自在。   钟自在点点头,接过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姑娘本是还有话要说的,看着她的背影挫败的垂下了头。   这钱顾小敏虽然是借出去了,但从没想过张曼会还。这下就跟是捡到的似的,要请钟自在吃东西。   钟自在开车绕了一圈,在附近的小吃街停下。她买了一份酸辣粉,顾小敏买了一份麻辣烫就在边上摆着的桌椅上吃着。   辣椒太辣,钟自在辣得满脸通红。吃完走出小吃街,顾小敏又一人买了两个蛋挞边走边吃着。   钟自在小口小口的咬着蛋挞,灵光一闪,忽然看着顾小敏道:“小敏,你要不要去学做西点?”   小敏一愣,随即道:“学徒有工资吗?”   这个钟自在倒是真不知道,想了想,道:“如果你想学我去打听一下,应该是有的,只不过低一点儿。可是你想想啊,只要你学会了,以后成了大师傅,赚钱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啊。”   小敏家里需要钱,尽管知道钟自在说的很有道理,可仍是犹豫着。工资低了妈妈没办法看病,弟弟的学费也没着落。她的当务之急不能为了自己。   钟自在的心思本就敏感,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你别担心啦,工资应该不会很低的。你替我做饭,就抵你的房租生活费。这样你就不用花钱了,每个月的工资都能寄回家。我再替你问问有没有谁找钟点工,到时候你可以做做兼职,就当是你的零用。只是要累点儿。借车给我的这朋友肯定是要找钟点工的,她一个人住,家里常常都是又脏又乱的,我还车的时候问问她,钱不会少的。”   小敏的后顾之忧没有了,感激的说了句谢谢。   两人先去了菜市场,买了菜才回了家。钟自在意兴阑珊的,见厨房自己没什么插得上手的,躲到书房里找书看去了。   秦谨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八点了,顾小敏就跟一小管家似的,秦谨不来就不开饭,钟自在早早的坐在饭桌前,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碗。   下午吃了那么多东西,其实也不饿,只是有些不待见秦谨,所以想找点儿茬。   秦谨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自在跟赌气耍赖的小孩子似的趴在桌上,把碗敲得叮当响。顾小敏这会儿倒像是个主人了,尴尬的笑了笑,道:“钟姐姐等饿了。”   她并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她又不傻,自然已经感觉到了钟自在和秦谨之间的不同寻常。   钟自在听到开门声头也没回,秦谨没说话,皱眉看了看脚下明显小了一码的拖鞋。   顾小敏连酒也准备好了,与其说是感谢秦谨,不如说感谢他和钟自在。刚坐下就向他们俩人敬了酒,不知道是钟自在买的那红酒是便宜货还是她本身酒量就浅,只喝了一杯脸就红了起来。   见她还要再倒,钟自在赶紧的阻止她。顾小敏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硬是又一人敬了一杯才坐下。   秦谨淡淡的,不劝也不阻止,时不时的瞥钟自在两眼,似是有话又说,却又什么也没说。   顾小敏坐了一大桌子的菜,秦谨却没吃多少,反倒是慢条斯理的喝着那瓶劣质红酒。有点儿像是故意的在打钟自在的脸。   这顿饭吃得勉勉强强,顾小敏的酒意上来,整个人呆呆滞滞的,饭还没吃完钟自在就将她送回了房间。于是客厅就只剩下她和秦谨两个人。   钟自在三下两下就扒完了饭去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秦谨则是将那瓶劣质红酒当成82年的拉菲喝完,这才优雅的抽出纸巾擦手。   钟自在收拾了碗筷就进厨房里洗碗去了,管也没管他。洗完碗出来,秦谨从椅子上转移到了沙发上,就跟在自己家似的,正拿着遥控器换电视。   钟自在出来,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人,然后目光又回到了电视上。他太过于理所当然,钟自在没吭声,直接去浴室。她倒是要看看,没人搭理这高高在上的秦总能呆到什么时候。   只可惜她越来越不理解秦谨,本以为他会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的,谁知道她刚进洗手间,他也跟着进来了。   钟自在的手放在门把上警惕的看着他,皱着眉头道:“你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秦谨挑挑眉,将门推开一些,兀自进了浴室。一手放到了皮带上。   以他的酒量,那半瓶酒根本不可能喝醉。这是在耍流氓借酒装疯?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要干什么,钟自在的脸皮没他厚,脸涨得通红。她自然不可能和他争,立即就要出洗手间。   谁知道才走离开一步,就被秦谨给拽住了。他啪的一声将门给摔上,将钟自在困在逼仄的门边,俊脸一寸寸的靠近,黑色的瞳孔紧紧攫取住钟自在,意味不明的道:“看不出你和方晨星的关系挺好的。”   他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早上那会儿的事,他就已经知道了。   钟自在也没打算瞒着他,淡淡的道:“还行吧。”   秦谨低低的嗤笑了一声,手指勾起了钟自在的下巴,沉声一字一句的道:“你觉得,我需要人替我背黑锅了?”   他现在再厉害,在华沙也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这话说得倒是挺狂妄的。钟自在并不以为他是在维护自己的自尊,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愤怒,反倒是轻蔑极了。   她的目光落到对面的墙壁上一会儿,道:“事情是因我而起,方晨星是在帮我的忙,并不是在替谁背黑锅。”   秦谨盯着她没说话,像是要将她给看穿似的。钟自在的手心中出了些细细的汗。   他看了那么一会儿,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的道:“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这句话是**裸的警告,方晨星是带有其他目的的?钟自在还没回味过来,秦谨就走到了马桶前,解着皮带看了她一眼,挑挑眉,道:“你确定要守在这儿看?”   钟自在的脸一黑,砰的一声摔上门出去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果然不假!   钟自在并没有走远,黑着脸就站在两三米远的地方等着秦谨出来。秦谨倒是没过多大会儿就出来了,他洗了手,袖口挽着,露出一小截肌理匀称的手腕来。   见钟自在守在一旁,他也从容得很,伸手揉了揉额头,道:“喝了酒开不了车,今晚我就住这儿?”   钟自在被他气笑了起来,“那您看看哪儿容得下您这尊大佛?”   “沙发?”   “您这么屈尊降贵的合适么?”   秦谨看了客房一眼,点点头,道:“确实不合适,那只能委屈钟翻译你了。”   他说着,长腿一迈,往卧室的方向去了。钟自在一口气堵在胸口,待到想起追上去的时候,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想起沙发上什么都没有,她赶紧的追上去。怕吵醒顾小敏,她不敢大力的开门,压低了声音恼火的叫道:“开门!”   秦谨倒是没有不理她,很快就打开门来。他倒是挺了解钟自在的需求的,抱了一床被子塞给她,然后啪的一下又将门给关上了。钟自在气不过,一连又拍了几下,见那门都纹丝不动,她只得咬牙将被子丢到沙发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让自己别生气。   这办法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她接了两大杯冰水喝下,火气这才小了些,气冲冲的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钟自在最近有点儿,只要睡着总会被吵醒。看了半天的电视,她的睡意上来,倒在沙发上还没睡着,就听见有门打开的声音。   灯没有打开,脚步声有些粗重。钟自在知道是秦谨,管也懒得管。一室黑暗的客厅里安静极了,细小的声音都变得刺耳起来。   粗重的脚步声又向前走了几步,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重响。   没有预期的闷哼出出现,室内静得只有呼吸声。钟自在觉得有些不对劲,下了沙发将客厅里的灯摁开。   秦谨捂着腹部靠扶着墙壁站着,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灯光骤然亮了起来,他抬头看了钟自在一眼,哑着声音没好气的道:“你买的那是什么酒?”   钟自在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挑着便宜的拿的,上前几步道:“我送你去医院。”   秦谨这会儿缓过来一些了,摆摆手,道:“给我倒杯温水过来。”   他说着,又扶着墙壁回卧室去了。钟自在转身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见他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冒,出于心虚,道:“你哪儿疼?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秦谨的眉头皱着,喝了半杯水才道:“没事。”   他一向隐忍,这样子哪会没事。钟自在抿抿唇,道:“我去下面的药店给你买药。”   秦谨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报了一个药名虚弱的靠回了床上。钟自在换了鞋出门,下了楼冷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她赶紧的将手揣入衣兜里,整个人挤成一团。   她现在真是想狠狠的煽自己两耳光子,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恶作剧似的买了一瓶劣质酒回来,弄得大晚上的在这儿喝冷风。   钟自在买药回去的时候秦谨已经冲过澡了,依旧穿着他原来穿的衬衫,头发湿漉漉的。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恹恹的靠在床头。   钟自在将药递给他,他端起之前喝剩下的半杯水,唇才碰到杯弦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道:“换杯温的过来。”   钟自在自作孽,接过水杯转身去倒水去了。秦谨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吃了两颗药喝了一杯水,又示意钟自在再倒一杯过来。   待到又喝了半杯水,他才看向了钟自在,道:“你那酒哪儿买的?”   “超市。”   钟自在皱着眉头看着他头发上的水珠滴在被子上,转身打开被子拿了一张毛巾丢到了床上。   秦谨挑了挑眉,捡起毛巾将头发擦了擦,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钟自在,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背黑锅。”   他的语气中有些警告的意味,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谁让你去求别人了?”   ☆、正文第四十五章:危机感   秦谨这人,如果说以前钟自在就没真正的看懂过他,那现在就是更不懂了。   他这语气让人听着不爽得很,钟自在的眉头皱了皱,淡淡的道:“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去找朋友帮忙怎么了?”   秦谨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你和方晨星什么时候成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钟自在气极反笑,道:“我和他什么时候成朋友了你管得着吗?你要是都知道了不成神仙了?”   “我不用成神仙,我只要管好你就够了。”秦谨轻飘飘的说道。   “……”   钟自在懒得和他吵,转身就走。脚步还未移动就被人大力的拉了一把,她冷不防的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钟自在的胳膊被撞得生疼,她抬起头,恼怒的瞪向秦谨。秦谨紧紧的将她的手捏着,继续云淡风轻的道:“沙发上冷,别感冒了,就睡这边。”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别逼我动强。各睡一边有什么,我碰不碰你你不是几年前就知道了?”   钟自在竟然无言以对。她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秦谨,坐了起来。道:“我睡习惯了沙发,秦总不知道么?”   她的目光咄咄逼人,清澈的眼眸中带了淡淡的自嘲。深底处像是藏着巨大的悲悸。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秦谨淡淡的,用力的将钟自在拽倒在床上。他的动作间带着怒气,钟自在的手腕被捏得发疼。她动也不动,抿紧唇倔强的看着秦谨。   秦谨不为所动。自己闲适的靠在床上拽着钟自在,闭上了眼睛假寐。   有些人的逆鳞,还真是一点儿都触不得。秦谨有时候霸道执拗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钟自在一向秉行的是在可选择之下尽量别让自己吃苦,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但穿着不厚的睡衣一动不动还是挺冷的。僵持了一会儿见秦谨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将拖鞋蹬掉,然后爬上了床,用脚踢了踢秦谨,不耐的道:“过去一点。”   确实没什么稀奇的,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有些悲哀。   秦谨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挪了挪身体。伸手关了灯。   钟自在背对着秦谨睡着,她并没有睡着,听到身边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爬了起来,回了客厅。   黑暗中那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的人看着她出了卧室,她没有察觉。   她现在是秦贺严名义上的老婆,别说和秦谨没什么,就算真的藕断丝连,她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躺在一张床上。   沙发上冷冰冰的,远没有床上那么软那么暖和,她裹紧了被子。将头深深的进被子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谨已经离开了,卧室里的被子也理好了,要不是枕头上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他就像从未留下过一样。   钟自在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方晨星的电话,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开口便道:“抱歉,你昨天说的事我没帮上忙。”   钟自在怔了一下,他有些无奈的又接着道:“秦老爷子过问过了,他并没有隐瞒。所以抱歉,没帮上忙。”   秦谨已经承认,这个时候放出消息去也没多大的用处。别人知道与否,还得全看秦老爷子的意思。   不得不说,方晨星也挺有手段的,秦家的家事他竟然也那么快得到了消息。   钟自在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没事。方晨星在电话那端笑了笑,道:“那小姑娘还住你哪儿吧?你也忙,要不你送过来,我保证照顾好她。”   “没事,不用。总之谢谢你了。”   电话那端的方晨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温和的道:“你还是送到我这边来吧,我会照顾好她。她留下,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那位这次栽了个大跟斗,知道你也参与这事,不会就那么善罢甘休的。”   他是在提醒她,秦谨和她不一样。秦谨光明正大的站出去没人敢将他怎么样,只能忍下去,而她就不一样了。   钟自在没说话,电话那端的方晨星微微的顿了顿,又道:“事情已经压下去了,各大网站的新闻都已经被删除了。包括一心守在凤凰楼的记者都已经撤走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秦家想将这件事压下去,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你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电话那端的方晨轻轻的叹了口气:“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还有闹出事的,都被抹得无影无踪了。也许你还期待秦老爷子会管,但秦重铭是他儿子,他怎么管?将他软禁起来?还是将他给杀了?再荒唐再无用那也是他的儿子,管不了,惹出事他却是不会不管的。”   他说得很对,就算秦重铭再不是人,他和秦老爷子也是父子。他的所作所为,秦老爷子也许管过教训过。但现在,秦老爷子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随他,不然,秦重铭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收敛。   钟自在握着手机没吭声,方晨星突然开口问道:“你嫁进了秦家,你难道对他们家的背景一点儿都不了解?”   他那么问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钟自在一时哑然,她确实没去了解过秦家的什么背景。在她的眼里,秦家就是华沙的世家大族,外人眼中的豪门。和没没落之前的钟家没什么两样。   方晨星好像早已猜到她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卖关子,继续道:“秦老爷子是部队出来的这你应该知道吧?他有一位生死之交的战友,现在在上头,秦家这些年的顺风顺水都和上头那位有关系。这点儿事在他们眼中算不了什么,这也是那么多年来没人敢管,半点儿风声也没有的原因。”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方家立起来了,方颖却没离婚解脱的原因吧。钟自在在这一刻钟突然都想通了,华沙繁华,富家子弟云集,而钟国道却独独挑上的了秦贺严,原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她孤陋寡闻,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你要愿意,就照顾那小姑娘一段时间吧。要么送到秦谨那边,要么送到我这边来。不要给自己留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方晨星挂断电话之前说的话,钟自在心不在焉的在阳台上站了半响,这才拿着手机回了客厅。   顾小敏早已经吃完饭了,见钟自在打完电话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钟姐姐,我再替你热热菜?”   钟自在笑笑,道:“不用了,我差不多饱了的。收拾好我们去还车,顺便去问问学徒的事。”   就算顾小敏不说她也知道她急的,妈妈生病,弟弟的学费,无不是巨大的压力。   “好的。”顾小敏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道:“钟姐姐,能布恩那个麻烦你帮我问问钟点工的事?”   “那个已经问好了,就是我朋友那边。待会儿过去问问她每周什么时候过去打扫就行了。还有,秦总那边也应该要找钟点工,我改天替你问问。”   “嗯嗯,谢谢你小钟姐姐。”顾小敏又在钟姐姐前面加了个小,她大着胆子的又道:“其实钟姐姐你看起来不比我大。”   这是在变相的夸她嫩吗?钟自在笑了起来,两人絮絮叨叨的出了门。   顾小敏的西点学徒也是唐果果帮忙问的,她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老板娘,多少有些人脉。   学徒的工资比小敏想象的要高些,但有一个星期的试用期。她很满意,当即就留了下来。   唐果果那边的卫生则是一个星期打扫一次就是,时间随她安排。   从小敏上班的地方出来,唐果果忍不住的打趣道:“你这自私鬼这次怎么突然喜欢助人为乐了?”   也难怪唐果果叫她自私鬼,钟自在其实本来就挺冷漠的。或许是本就生活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圈子里,她很少往自己身上揽麻烦。这次的顾小敏是个意外。   用自私点的话来说,她也有些后悔,可不知怎的,竟然帮到了最后。或许是因为顾小敏太小。更或许是不经意间联想到了堂妹钟琪。   同样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钟琪自私狭隘甚至没有廉耻。家庭不富裕的顾小敏却不一样,能够坚持自己,挺有骨气。这些或许都是她她的原因,更或许只是出于一时怜悯,具体是什么钟自在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难得管一次别人的事,居然碰上了硬钉子,惹出了一摊子的事,这运气不可谓不背。   “我自私你不自私就行了啊,miss唐,我郑重的向你道谢,谢谢你放下面子施以援手。”钟自在扮了个鬼脸。   唐果果作势拧她,“我这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午饭都没法吃了。”   “那正好都便宜我。”   唐果果发动了车子,钟自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本是想找她说说话的,想起她和林晨冬的那摊子事,什么都没再说。   唐果果将车子开会了她的住处,两人一起上了楼,唐果果没话找话说:“我前几天可是看见常佳宁了啊,在一公司做财务总监,混得挺好的。”   “嗯。没怎么和她联系。”   一是事情多,二则是分开这几年也生疏了。和常佳宁就不像和唐果果一样,久了不联系关系自然而然的就淡了。   “我也是和陪我们老大出席一个晚宴遇着她的,连招呼都没能打。她的忘性倒是挺大的,当初被秦贺严欺负,现在在一起聊得挺痛快的。”   唐果果边说着边掏出了钥匙开门,钟自在没说话,只有唐果果才会那么恩怨分明。人在职场混,当然是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了。秦贺严那是谁,就算以前有再大的恩怨,现在她也不会去得罪他了。   唐果果的家里依旧乱,不过比起上次倒是好多了。至少没有异味也没有垃圾,只是衣服乱七八糟的堆在沙发上。   钟自在没说话,进了门就自己去倒水喝。唐果果则是收拾着沙发上的衣服,边收拾着边抱怨道:“我们现在这公司的老大,力求的是以最小的价值创造最大的利益。我进公司就没休息过几天,这个周末还是我以痛经为借口换来的。简直是太不人道了!不过我也挺佩服那周扒皮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开应酬外都在公司里,估计就连做的梦都是工作。”   “能让你佩服的那可不多啊。”钟自在拉长了声音打趣道。   “去去去,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工作狂到他那种地步的男人已经不是男人了好不好,那叫机器了!我听我们公司的那些老员工说,他老婆就是嫌他是个工作狂才跟人跑的,丢下一个女儿,他好像都不怎么管,孩子是他爹妈在带。”   唐果果说得神秘兮兮的,扒到老板的八卦了,她自然要装得神秘些。   “你连人家这些都打听清楚了啊。”钟自在笑了起来,冲着她暧昧的眨了眨眼。   唐果果收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看向了钟自在,啧啧的道:“小钟同学,我发觉你挺不正经的啊。不过你最近的气色可是好多了。”   钟自在一口水喷了出来,她最近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她从哪儿看出她气色好了?   简直就是在胡扯!   唐果果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钟自在,小心翼翼的道:“阿在,你最近和秦贺严还好吧?”   “挺好的,我就见过他两次。”钟自在回答的挺平常,说着捡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上页宏亡。   回过头见唐果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翻了个白眼,道:“有话就说,憋着你不累吗?”   唐果果干笑了两声,试探着道:“我上班倒是见过秦贺严好几次了,跟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同一个。”   有一次见到秦贺严就是遇见常佳宁那一次,有一次则是有一个多月了,在商场遇见的。还有就是昨天应酬碰见了他,挽着他的,都是同一个女人。   唐果果想说的话其实没说出口,她公司的那些同事都说秦三少这次栽了,收心了。也不怪别人议论,秦贺严身边的女人,一连露两次面的都很少,跟别说是一个多月了。   钟自在自然知道唐果果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会是想替我打抱不平吧?我可没资格管那些。”   最后一句话钟自在说得轻描淡写的,唐果果心酸不已,有些后悔提起这话题,恨恨的道:“秦贺严就不是个玩意儿。”   钟自在慢悠悠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道:“这话你当着他的面说去。”   唐果果一噎,又恨恨的道:“你也不是个东西!”   钟自在这下笑出了声来,冲着她眨眨眼,道:“对,这你说对了。物以类聚。”   这话间接的将唐果果也骂了进去,她哼了一声,道:“去去,谁和你一类了。”   “我和你一类就是了。”钟自在嘴贱的回了一句,引得唐果果差点儿脱鞋丢她。   唐果果收拾完就去厨房做饭去了,钟自在则是被她安排打扫卫生。吃她一顿饭也得当苦力来换,这女人也有几分周扒皮的风范了。   钟自在将沙发理整齐,正要去擦地板时,突然看见茶几下方塞了一本书。唐果果几乎是不看书的,家里连杂志也很少有,除非是免费的。   她好奇,蹲下身去将那书抽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她还没翻开,唐果果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让你打扫卫生,你又偷懒是不是?”唐果果哼了一声。   钟自在回过头,朝着她扬了扬手中的谁。书名赫然是《孕期一百问》。   唐果果走了过来,一把夺过那书丢到了茶几底下。钟自在诧异的看着她,傻傻的问道:“你不会是有了吧?”   谁没事会买这种书回来?   唐果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剧啊?这不是我的,是那女人的。我本来是要扔了的,丢在下面忘记了,别把你手弄脏了。”   “那就好那就好。”钟自在揪起的心落了下来。   现在她和林晨冬正在闹离婚,这突然有了孩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本来是干净利落的,有了孩子牵扯就多了,加上有那个女人在中间,唐果果肯定得吃亏。   说完她看向了唐果果,疑惑的道:“她来找你干嘛?”   “求我成全他们呗,外加耀武扬威。不过她找我哪有用,从头到尾不肯离的都是林晨冬。”唐果果冷笑了一声。   她根本就没想过肖岚会找过来,她倒是挺有手段的,竟然连她住在哪儿都打听到了。打开门见到是她的那一刻,她立即就要将门给关上,没想到怀孕的人还敏捷得很,竟然先一步就进来了。   大概是林晨冬一直没离婚她心慌,来无非就是流流眼泪,顺便秀秀恩爱。还说什么都是她错了,她愿意退出之类的鬼话。她要是愿意退出她还找过来。当她的脑子被门给夹了啊。   “林晨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想坐享其人之福?”钟自在皱起了眉头。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倒是真想剖开他脑子看看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唐果果继续冷笑着。   唐果果这下真挺看不起林晨冬的,敢做就要敢当,那女人都已经怀孕了,他还死缠着不放,还真算不上是个男人。   “他还是不离?”   “是啊,还说他妈要过来,让我搬回去。我脑子又没被驴踢,伺候了那么多年我还真是伺候不起了。”唐果果的语气冷漠,又将那书捡起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那女人故意留本书在这儿就想刺激她,她没被刺激到,倒是被恶心到了。本来早就要丢了,一直忙起来都没注意这事。   “你不是请了律师吗?趁早做个决断,他孩子都弄出来了凭什么吊着你?难道要让你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真是够歹毒的!”   “我给了他一个期限,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想弄得太难看。他吊不着我,只要我需要,你觉得我可能会为他守身如玉么?我可不是你啊……”唐果果促狭的眨眨眼,故意的拉长了声音。   钟自在踢了她一脚,“你能正经一点儿吗?”   “我哪里不正经了啊。得得,别提那扫把星了。你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做。”   唐果果确实一点儿也不想提林晨冬,最近她没少被骚扰,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忍受周扒皮的原因。忙也挺好的,正好都躲开了。期限到之前,她不想和他翻脸,但也不想见他。   她非但不想见他,就连他们家的老佛爷也不打算见。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她直接都加了黑名单。既然不打算再过下去,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忍的了。   回头想想,那么多年她也真是够委屈的了。现在,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当然不会让自己心塞。   钟自在本来是打算和唐果果厮混一下午的,谁知道刚吃完东西方颖就打来电话,说是阿姨已经去将秦贺严的那房子收拾好了,让她过去收拾东西,顺道和秦老爷子道别。   钟自在过去的时候秦贺严还没到,秦重铭那件事被抹得干干净净的,无论是秦老爷子还是方颖的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她被误抓进包间那尴尬的事,秦重铭自然不会提。就包括秦谨,他也必定是一笔带过。这脸他丢不起。   和秦老爷子打过招呼上楼,方颖早已在等着了。她坐在轮椅上,指挥着钟自在收拾着东西,顺带安排着过去之后钟自在每天该做的事。   说着说着的,她突然淡淡的道:“贺严是有分寸的,不会做得太过。你别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虽然支持你出去工作,但你们最重要的事是要孩子。他在外面累,多用心心思少耍小性子。”   钟自在一听就知道方颖是知道秦贺严最近的事了,她以前是从来不管这种事的,现在特地的叮嘱,其实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秦贺严有分寸的。有危机感了,所以才会让她多用用心思,怕她闹起来越闹越生分。   ☆、正文第四十五章:找茬   钟自在有些恍惚,挺想装出一点儿小媳妇的委屈来的,但却入不了戏,只有将头垂得低低的,小声的应了句是。   这句话才是方颖今天叫她过来的主要目的,说完也就走了。钟自在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去收拾秦贺严的东西。   她都回来了,秦贺严自然也是要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钟自在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卧室了放了两大只箱子。   在这个房间住了那么久,钟自在一点儿不舍也没有,反倒是松了口气。   “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钟自在就跟个小女佣似的毕恭毕敬的道。   “你觉得我缺什么?”秦贺严的心情不错,打量了卧室一眼,懒洋洋的道。   秦三少会缺什么?当然是什么都不缺了,就缺德。   这句话本就不该问,钟自在觉得自己真是嘴贱,直想抽自己两耳巴子。   外面这时响起了说话的声音,钟自在没再废话。将箱子挪了挪,出了房间。   原来是曾然和何晓芸回来了,何晓芸最近应该过得不错,脸上的笑容大方了一些,就连穿着都有所改变了。不过她面对钟自在时依旧有些腼腆,笑着招呼道:“嫂嫂你回来了。”   站她旁边的曾然看着钟自在。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打招呼。   钟自在嗯了一声,笑笑,道:“我去厨房帮忙。”   她说着越过她们下了楼,身后曾然的甜甜的笑声传进了耳朵里:“三哥,你回来了。”   她随何晓芸一起,叫秦贺严三哥。钟自在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回头,进了厨房。   她和秦贺严搬出去方颖已经和秦老爷子商量过了,所以并不用他们多说什么。只是搬出去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秦老爷子也并未叮嘱什么。   秦重铭没有回来,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林嫂的手艺不错。钟自在吃得认真,但有人却是心不在焉的。   曾然一粒粒的扒着碗里的饭粒,突然抬头看向了秦贺严,甜美的笑着道:“哥,你们要搬去哪儿啊?我和晓芸去你们那边住几天好不好?”   秦贺严散漫的夹着菜,瞥了她一眼,道:“那边没人招呼你们,你们去干什么?”   曾然看了钟自在一眼,理直气壮的道;“我们去陪嫂子啊。”   秦贺严笑了笑,没说话。何晓芸赶紧的拉了拉曾然的袖子,曾然却没搭理她。又对着钟自在道:“嫂子不会那么小气不欢迎我们吧?”   这招激将法用得挺好的,不过钟自在却并不卖账,淡淡的笑了笑,道:“怎么会,不过那边没收拾好,过几天吧。”   曾然对这个答案显然的不满,撅起嘴来还要说什么,方颖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曾小姐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不回去看看令尊令堂么?”   曾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强笑着道:“我陪晓芸几天就回去。”   这次方颖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司机将行李拧去了车里。钟自在和方颖秦老爷子告别后先出去了,秦贺严则是被留了下来。   天气冷,钟自在坐在车中等着。过了十几分钟秦贺严才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曾然。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曾然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到了石柱子前时,秦贺严突然停住了脚步,亲密的附到了曾然的耳边。   非礼勿视,钟自在将脸别到了一边。本以为要点儿时间的,谁知道秦贺严没多大会儿就拉开了车门,对前面的司机道:“开车。”   他懒散的靠在座椅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钟自在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闭目养神的秦贺严一眼,然后接了起来。电话是唐果果打来的,钟自在喂了一声,那端的唐果果吞吞吐吐道:“你回去了么?”   “没有,还在车上。”钟自在有些疑惑,这才见面没几个小时,不知道唐果果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唐果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有秦贺严在钟自在不方便问什么,正当她以为唐果果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她突然慢吞吞的道:“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那女的,和以前的我们学校的校花孟璐很像。”   “嗯?”   “哎呀,就是高中时候的校花啊。秦贺严追了人很久,最后那女的出国了。”唐果果的语气不耐,“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钟自在莫名其妙,想了想,又笑了笑。唐果果这次还真是杞人忧天了,她哪有资格和秦贺严好好相处,管他那些烂七八糟的事。他要怎么玩那都是他的事。   反正,她现在也只是替别人占着位置而已。最开始,她总想不通秦贺严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接受了他,现在看着曾然才知道,他需要一个挡箭牌。   秦家可是个狼窝,找个强点儿的驾驭不住,找个弱点儿的得分心护着,她送上门,刚刚好,又能拿捏得住,被啃得骨头不剩也不涌费心去管。   是了,从来都只有秦三少算计别人的,哪有人能算计得了他呢?   车子驶过世纪广场,秦贺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接了起来。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嗯了几声后对前面的司机道:“就到这儿,你回去吧。”   司机应了句是,将车缓缓的靠边停下。秦贺严打开车门下了车,微微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自在,道:“你坐着干什么,下车。”   说着,他打开了后备箱,将两个大行李箱拿了出来,懒洋洋的道:“我有事要忙,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地儿你应该是知道的,密码我生日。”   秦三少的小报告没人敢打,当着司机他也不避讳,演也懒得再演。说完这话开车车门上了车,绝尘而去。   那司机对他的此举倒是司空见惯一般一点儿惊讶也没有,恭恭敬敬的道:“我去给您拦车。”   这个地儿不好拦车,这么大冷天的,秦贺严的绅士风度还真是被狗给吃了。   钟自在将行李弄到秦贺严的公寓收拾好回她自己住的地儿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小敏已经下了班,正在洗衣服。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擦干净手走了出来,笑着道:“饭菜都已经冷了,小钟姐我给热热。”   “不用了,我吃过了。”钟自在有气无力的。   小敏没再多说话,倒了一杯水放在钟自在的面前。钟自在又僵又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了句谢谢。   她在路边可真是被冻惨了,后来还是拖着行李又走了两个岔路口才拦到车。到那边将东西收拾好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小敏再钟自在的对面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道:“小钟姐,我明天就不回来了。上班的地儿有宿舍有食堂,那么跑着挺麻烦的。”   做学徒得勤快,迟到是不能的。最主要的是住宿舍也能节约一点儿车费,那边包吃包住不花钱。   钟自在有那么瞬间觉得小敏是听到了方晨星的话了,但她在阳台上,那么远她怎么可能听得见?   像是怕她误会一样,小敏又急急的补充道:“小钟姐,我不是怕给你做饭。以后我休息就回来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钟自在笑了起来。   小敏松了口气,用力的点头。   她上班早,下班晚,有时候甚至还要加班,那么来来回回的确实不安全。还不如住宿舍。而且,她自顾不暇,哪里能照顾好她。   钟自在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顾小敏:“小敏,如果你不想做西点学徒,也能做其他工作。秦总那边,安排一份工作不是什么事。”   小敏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小钟姐,你们都是好人。我妈给我打电话说秦总要接她过来治疗。你们都是好人,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谁,我想做学徒,靠我自己。”   钟自在默然,过了一会儿笑了笑,“那以后放假就来这边吧,钥匙我给你一把。明天我送你过去。”   小敏的眼眶更红,摇摇头,道:“不用了,小钟姐你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就是了,我也没什么东西。”   钟自在站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睡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气阴冷阴冷的,大概是累了,钟自在还没等被子捂热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钟自在回了钟家,自从秦老爷子的生日过后她就没回来过,她多少有些心虚。老爷子虽然老了,但精明却没变。那晚也不知道他起了什么疑心也没有。   爷孙虽然经常都在打电话,老爷子虽然喝以前没什么两样,但钟自在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等事情差不多淡了才敢回去。上名丰弟。   秦重铭去公司了,卓雅玉去逛街去了,只剩下钟琪在家。她才刚起床,见到钟自在招呼也没打,直接就上楼去了。   钟老爷子几乎不管钟琪,对着钟自在招招手,和蔼的道:“过来坐,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   “想您了啊。”钟自在嘿嘿的笑了起来,到老爷子的身边坐了下来。   钟老爷子和蔼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突然开口道:“秦家人杂口多,没受什么委屈吧?”   看来上次的事情老爷子还耿耿于怀呢。钟自在笑了笑,机灵的眨眨眼睛,道:“我要不想受委屈,谁也不能给我委屈受。”   钟老爷子爽朗的笑了起来,“你这鬼机灵。”   他虽然在笑,眼底却带着忧愁。只有那么一瞬,就大声的叫阿姨准备莲子糕。   爷孙俩没事可做,钟自在拿了棋出来,和老爷子一起下棋。她的棋艺很臭,又老是爱悔棋,老爷子气极了就敲她的头。   周嫂进进出出都是轻手轻脚的,客厅里只听得到爷孙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细细碎碎念叨声。   岁月静好。   钟琪再次下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妆容精致,打扮得跟个洋娃娃似的。   她在钟自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棋盘,突然开口问道:“姐,姐夫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钟自在不知道她打什么小九九,头也没抬,淡淡的道:“他有事。”   “哦,姐夫是挺忙的。”钟琪说这话的时候拉长了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   她话里带话,这还当着爷爷的面,钟自在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她一眼。   钟琪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姐你那么看着我干嘛?”   就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心虚什么啊?   一段时间没见,钟琪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钟自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漂亮了呗。”   钟琪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钟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要出去就早点儿出去,晚上早点儿回来。”   钟琪经常都是半夜三更的才回家,有时候回来甚至喝得酩酊大醉的。钟老爷子一向看不惯,教训了几次,都被卓雅玉给护过去了。后来他索性也不再管,只当没看见。   “爷爷你偏心。”钟琪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拿着包走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都给教坏了,钟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淡淡的道:“从来就不省心,让搬出去也不肯。想清静也不得清静。”   “二叔担心您呢,再说您一个人住着多孤独。”钟自在笑嘻嘻的道。   钟老爷子依旧皱着眉头,没再说话。他和钟自在都清楚,钟国道不搬出去,并不是为了什么孝道,而是想守住这房子。这地段,得值一大笔钱,他怎么会舍得拱手相让。   爷孙俩斗避开了这话题,钟自在嬉皮笑脸的说起了其他事情来。老爷子每天中午都要休息,吃过午饭坐了一会儿就回房了。   钟自在站在二楼的窗边,失神的看着萧瑟的院子。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尽管后来她不愿意住这边,但依旧抹不去年少的记忆。   这别墅,是她的家。钟国道一家是她父母过世之后才搬进来的,这些年,渐渐的,就变成了他们的家。她反而成了外人。   她从来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想过争这些身外之物,只想爷爷能安享晚年。   可这人的**是无止境的。一步步的退让,只会让对方的胃口越来越大。   就像饲养宠物一般,你习惯每天给它一块肉,它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当你有一天不给了,它甚至能弑主。   但如果你每天给它一顿竹条,你要是有一天不给了,它则会心生感激,甚至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你。   钟自在站在窗前久久的没有动,许久之后,门被敲了几下,钟自在回过头,周嫂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阿在,你的电话。打过两遍了,才刚刚挂断。”   “谢谢。”   钟自在将手机接了过来,滑开屏幕,两个电话都是秦谨打来的。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秦谨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她并没有打算拨回去,转身就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钟自在接起,秦谨带了抹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钟翻译,你最近倒是挺闲的。”   “秦总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现在是周末。”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   “是么?”秦谨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微微的顿了顿,道:“我有几分文件急用,过来给我翻译一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上司要加班,就算是再不愿那也不得不加。   “在哪儿?”钟自在边问着边往外走。   “我家。”秦谨回答得言简意赅。   “不是在公司吗?”钟自在迟疑了一下。   “钟翻译,公司有规定公事必须得在公司处理吗?我给你一个小时。”   秦谨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下楼,没去打扰老爷子,给周嫂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到秦谨住的小区的时候刚好一个小时,秦谨已等得不耐烦,打电话催了一次。   钟自在摁了门铃没多大会儿秦谨就开了门,他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正在打电话,脸上带了几分的不耐,开了门后只给钟自在留了个背影就又回客厅了。   钟自在换了鞋进屋,客厅里摆了一个笔记本以及几份文件,秦谨带着她到了书房,捡了几分文件丢给她转身又出去了。   钟自在翻了文件一会儿,厚着脸皮的出去自己倒了一杯水。秦谨的电话已经结束,正在回复邮件,见钟自在出来眼皮也没抬一下。   事实证明钟自在真是想多了,秦谨让她过来就是为了工作。一整个下午房子里都安静得很,他甚至连书房都没进过。   钟自在不经意的抬头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火烧云蔓延到天边。她站了起来,长长的伸个懒腰,刚坐下准备继续将剩下的文件翻译完时,秦谨推门走了进来。   “晚上吃什么?”他的眉头没有再皱着,语气淡淡的。   “随便什么都行。”钟自在客气的道。   秦谨挑挑眉,没说什么,关上门出去了。用脑子也是消耗体力的,钟自在已经有些饿了。本以为秦谨是叫外卖的,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他叫吃饭,钟自在坐不住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灯开着,笔记本也依旧摆着,只是没有人。钟自在正疑惑着,秦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端着菜,袖子挽得高高的,并没有系围裙,看起来仍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   见钟自在站着,他瞥了她一眼,道:“出来就帮忙拿一下碗筷,还有一个汤,一会儿就能吃了。”   钟自在没想到他是自己做,噢了一声,跟着进厨房拿碗筷。她对这边并不熟悉,需要秦谨指点才知道碗筷的位置。   拿了碗筷,她又主动的将饭端出去,然后盛上。桌上摆了三个菜一个汤。   一道红烧肉,一道韭菜炒鸡蛋,一道凉拌海带,汤则是紫菜蛋花汤。秦谨的手艺并没有退步,光看菜色就知道很好吃。   他洗了手才拉开钟自在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瞥了她一眼,挑挑眉,道:“不吃?”   钟自在拿起了筷子,倒是他自己一点儿也不急,点了一支烟抽着,又拿出了一瓶红酒开了自己倒了一杯。   钟自在闷头吃着饭没吭声,秦谨喝了一杯酒,这才瞥了钟自在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怎么,饭菜不满意么?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摆脸色给我看?”   这人是没事找茬么?   “那您的眼睛肯定出问题了。”钟自在认真的回答,头也不抬。   “是么?那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确认一下。”秦谨的语气中带了些调笑的味儿,说着伸手摁住了钟自在夹菜的手,逼着她抬起头。   他的手掌温热,手指之间还带了淡淡的烟草味。很简单的摁住,钟自在却挣脱不掉。   钟自在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没抽动手也没听话的抬头。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秦谨意兴阑珊的放开了她,散漫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所有的倔劲儿是不是都用在我身上了?”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的讥讽,钟自在的眉头皱了一下,没说话。对于一个随时准备找你茬的人,保持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秦谨也没再说什么,几乎没动饭菜,散漫优雅的品着他的酒。   吃过饭,钟自在主动的收拾了碗筷去洗,顺带收拾厨房。厨房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几乎不用钟自在弄什么。她洗完碗出去的时候秦谨正好洗好澡出来,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穿了一件白色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大片光洁,滚动着水珠儿的胸膛。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扫了钟自在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今晚弄完会很晚,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谢谢秦总,不用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弄完的。”那浴袍的带子看起来随时会掉似的,钟自在没敢抬头去看,转身拿了一个杯子去接水。   ☆、正文第四十六章:唇舌之争   秦谨挑挑眉,站在原地没动。钟自在接好水转过身时,他眯了眯眼睛,道:“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好像有敌意?”   他的头发没擦干,水珠儿顺着发尖滚滚落下。一双丹凤眼微微的勾起。散漫而诱惑,眼底隐隐的带着锐利。   钟自在纤细的手指在杯子上摩挲了几下,抬头看向秦谨,淡淡的道:“秦总就是用这招和女下属搭讪是不是out了?”   “你觉得我是在搭讪吗?”秦谨的眼角挑了挑,似笑非笑。   钟自在似是在思索,过了那么几秒后摇摇头,“不,我觉得您是在找茬。”   “钟翻译,做人得讲良心。你见过找茬的上司会亲自下厨给下属做饭么?”   “谁也不知道饭菜里面加了什么不是吗?”   秦谨气得笑了起来,刻薄的道:“那你还吃得那么香,你不是应该坚决抵抗宁死不从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总得让您心里舒服了。”   秦谨似笑非笑的扫了钟自在一眼。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钟翻译挺有牺牲精神的。既然这样,我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没出完,钟翻译是不是有义务替我消消?”   他的语气冷得很。钟自在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默默的站了一会儿,道:“我去把吃您的饭菜都吐出来。”   “行啊,那去吧。你全吐出来了说不定我心里这口气还真消了。”秦谨看了手中夹着的烟一眼,淡淡的道。   还真是吃炸药了,钟自在一噎。秦谨掸了掸烟灰,又慢条斯理的道:“不用睡沙发了看来你心情挺好的。”   钟自在的心里生出了几分警惕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才搬出来,他也没回去,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   “你觉得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秦谨嗤笑了一声,瞥了她一眼。   是啊,连她睡的是沙发他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钟自在憋了半天才问道:“曾然是你的人?”   她这次能搬出来。有一大半都是曾然和秦重铭的功劳。如果不是曾然的目的太明显,搬出来也绝不会那么容易。   秦谨并没有回答,抽了一口烟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玩味,那张英俊轮廓硬朗的脸隐在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钟自在自然不知道。   过了那么一会儿,秦谨站了起来,轻哼了一声,“我的人会那么没脑子吗?”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她知道。   就算是曾然不是他的人,那里也有人是他的人。在这一刻,钟自在才发觉老宅里的波谲云诡,勾心斗角,阴谋手段离得那么近。她。或许从来就没能抽出身过。   秦谨倒了一杯水,经过钟自在身边时停住了脚步,压低了声音懒洋洋的道:“我好歹是你的上司,那么明显的对我有敌意,你难道就不怕我给你小鞋穿?”   说完这话,不等钟自在回答,他断着水杯回卧室去了。钟自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到书房,才刚坐下,秦谨站在门边优雅的敲了敲门,慢条斯理的道:“刚找出一份文件发你邮箱了,今晚,顺便一起翻译出来吧。”   钟自在忍了又忍,才气不喘心不跳的应了一句好的。   秦谨优雅的转身走了,钟自在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点开了邮箱。这一坐就到了十一点,钟自在看了一下还未翻译完的文件,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浴室洗漱。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没开灯,电视电脑都是开着的,秦谨不知道去了哪儿。   钟自在四处看了看,压下心里的疑惑进了浴室。浴室里除了新的毛巾牙刷之外还放了一套睡衣,显然是替她准备的。   钟自在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才开始洗漱。出去的时候秦谨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冰箱前看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瞥了钟自在一眼,道:“吃不吃宵夜?”   厨房里的灯已经打开了,不知道煮了什么,香味儿飘散开来。钟自在没能抵得住诱惑,抽了抽鼻子,说了句好的。   秦谨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西红柿来,似笑非笑的看了钟自在一眼,道:“你倒是挺不客气的。不怕我加点儿什么?”   钟自在暗暗的撇撇嘴,正色道:“我相信秦总是君子。”   秦谨嗤笑了一声,“你的骨气去哪儿了?”   钟自在这下不说话了,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秦谨拿完了食材,回头扫了她一眼,挑挑眉,道:“你打算白吃?进来洗菜。”   说着,他转身进了厨房。还真睚眦必报,钟自在翻了个白眼,起身进了厨房。   灶台上不知道煲了什么汤,关了小火,正滋滋的冒着热气。秦谨将西红柿胡萝卜青菜放到一旁,示意钟自在去洗。他自己则是拿出了锅开始煎蛋。   明明只是煮两碗面而已,秦谨硬是弄出了满汉全席的架势。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流利,钟自在的菜还没洗好,他的蛋就已经煎熬了。金黄的颜色诱人,不老不嫩,八分熟。   将蛋铲入碟子中,他看了钟自在一眼,嗤笑了一声,做出了点评:“这么多年还是没一点儿长进。”   “哪能人人都像秦总一样。”钟自在慢吞吞的。   秦谨没说话,伸手捏住了钟自在的手腕。钟自在的身体一僵,他将她扯到了一边,从她手中拿过西红柿洗了起来,慢条斯理的道:“好在也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   嫌弃那就别叫人做,钟自在暗暗的腹诽。秦谨抬抬下巴指了指煲的那汤,道:“火关了,把盖子揭开,盛出来冷着。”   锅里熬的是火龙果银耳汤,除了火龙果之外还加了些糯米小丸子,不仅颜色漂亮,还清爽。香甜味儿飘入鼻间,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秦谨是很少吃这种东西的,那么半夜的熬出来难得得很。钟自在盛了两碗端到了桌子上,自己拿了个勺子就坐下吹着慢慢的吃了起来。   待到她吹冷吃完,秦谨的面也端了出来。胡萝卜鸡蛋青菜覆盖在面上,汤水呈金黄,光看着胃口就大开。   大概是因为钟自在喝过甜汤了,她的面只有半碗。秦谨也不招呼她,将碗放下便开始自己吃自己的。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秦谨吃完就先离开了,摆明了碗交给钟自在。   钟自在吃完默默的洗了碗,出来的时候秦谨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大冬天的他只穿了一件浴袍,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冷。   钟自在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出声,回了书房。全部弄完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吃过了东西,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困。   到客厅找秦谨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头微微的偏着,身边放着的薄毯也没盖。   “秦总。”钟自在远远的叫了一声。   秦谨没有反应,看样子是睡熟了。钟自在没再吭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然后捡了薄毯替他盖上。   她正要缩回手时,手腕突然被人给大力的拽住。客厅里只剩下电脑暗淡的灯光,钟自在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头重重的磕在了胸口。   她闷哼了一声,还没挣扎着起来,下巴就被人勾住,温热,夹杂着淡淡烟味酒味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轻车熟路,手搂在她的腰处,唇齿温柔而又霸道的啃咬着。她整个人铺在他身上,只隔着薄薄的毯子,这种姿势太暧昧,钟自在甚至不敢用力的挣扎。   只是在唇齿间不配合。她不配合,秦谨总有自取其乐的办法,步步紧逼。   最后还是秦谨主动放开的,他的手搂在钟自在的腰上,修长的手指慵懒的摸了摸被钟自在咬破的嘴唇,一双灼灼生辉的眸子在暗淡的灯光中直勾勾的看着钟自在,带有几分轻佻的道:“钟翻译主动过来,我会误以为是在投怀送抱的。唔……”   他的手指又用力的摁了摁被咬破的唇角,轻轻的凑到钟自在的耳边道:“这样,我会以为是欲擒故纵呢。”   这借口找得挺好的,都怪她咯?谁让她手贱呢?   “狗咬吕洞宾。”钟自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回房将门摔得震天响。   秦谨的唇边带着笑,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摸着被咬破的伤口久久的没有动。   第二天早上秦谨起床的时候钟自在已经离开了,书房里的文件摆得整整齐齐的。他随便捡起一份看了一眼,伸手又摸了摸那唇角,眸子中带了淡淡的笑意,转身洗漱去了。   秦谨一个星期去了秦氏几天,除非是有重要的事。这一天自然是没在的,他不在办公室里的气氛要轻松许多,因为副总太好说话不管事。   沈秘书也因此事情少了许多,从早上坐下开始就开始不停的织围巾。钟自在凑了过去,疑惑的道:“沈姐,你这还没织完?”   “我的动作那么慢吗?”沈宛的手飞快的动着,笑着道:“那条早织完了,这是给我弟弟织的。最近忙都没时间织,趁着秦总不在我加加班。”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这样子哪有一点儿平时的端庄样儿。钟自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工作周末都已经做了,她也没什么事,想了想,道:“教教我好不好?我也给我爷爷织一条。”   “好啊。也不难的,你要是想学,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就带你出去买毛线。不过你刚学的,先自己织一条,等熟练了再织给你爷爷,要不太丑你也送不出去啊。”   她说话倒是挺不客气的,钟自在笑了笑,应了句好。   沈宛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到吃午饭就带着钟自在溜出去买毛线去了。附近就有商场,买这些东西挺容易的。   钟自在买了墨绿和黑色两种线,墨绿是练手的,织给自己。黑色则是练好之后织给老爷子的。   挑选好了线,两人去了对面的食府吃小火锅。她们来得早,人并不多,沈宛要了一个包间,进去倒了一杯茶喝着后神神秘秘的道:“听说小秦总从别的公司挖了一个财务总监过来,听说是要把老秦总的人人给换了。”上长围圾。   她口中的老秦总指的是秦重铭,小秦总指的是秦贺严。   钟自在正翻着菜单,听到这话抬头看了沈宛一眼,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上面传下来的呗。现在整个公司都已经传遍了。我猜啊,公司内部肯定会有一场大战了。”沈宛拨了拨披着的长发,叹了口气,继续道:“老秦总这次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重铭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秦贺严想要架空他的权利,他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他。反正他也不想管那些事,只要财政大权紧握在手就是了。   他大手大脚的惯了,这些年,那位财务总监没少替他补漏洞。现在秦贺严换人威胁到了他的切身利益,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有一场大战那是难免的。   钟自在将菜单递给沈宛,“你看看还吃些什么。”   沈宛大略的将菜单看了一眼,叫来了侍应生。然后又接着道:“不知道这场战火会不会殃及我们,我男朋友说了,这种内斗最容易成炮灰,如果真被殃及我就不打算做了,省得被这为难又被那为难。文秘这事本来就是看脸色吃饭,还得做夹心饼干,又不给双份工资。其实我们秦总人倒是挺好的,唉。”   她多少有些探钟自在口风的意思,钟自在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没听说,也没有人和我说这些。”   她的身份尴尬,整个部门的人都是知道的。沈宛有些尴尬,小声的道:“我没其他的意思的,要是我们部门会被殃及的话我好早点儿找退路。”   她跟在秦谨身边的时间不长,自然也没什么感情一起共患难。当然是要早点儿做打算了。毕竟秦谨的身份同样尴尬,又是才进秦氏。他就算是被挤出局,他还有闻思。下面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这么想的,可不止沈宛。   钟自在笑了笑,道:“应该的。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但你也说了秦总人不错,就算是真的有个什么,他应该不会撒手不管的。”   沈宛的眼睛亮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谢谢你阿在。”   沈宛的语气亲热了很多,秦氏如果真呆不下,那不还有闻思吗?闻思不比秦氏差,换句话来说,那边的发展空间也许还会更大些。   只要忠心的跟着秦谨,就算成了炮灰,那也是一大功劳。   钟自在笑了笑没再说话,锅底很快上来,谁也没有再提起这话题。   钟自在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学织围巾,她虽然从未弄过这些玩意儿,但脑子还算是灵活,学了一会儿就自己开始了。除了针脚不太匀称动作比较慢都还挺好的。   织围巾比织衣服简单多了,不用频繁的加针减针,她织的也没什么花色,只需要织长就是,别的都不用担心。   钟自在本是要回她自己住的地儿的,下班的时候接到了秦贺严的电话,说是方颖找了钟点工过来,让她早点回去。   其实是让她过去应付应付,方颖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们,这阿姨也算是她的眼线了。如果就那么分开住,话肯定马上就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秦贺严的公寓离公司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开车几分钟。他以前是一个人住的,并不算宽敞。   钟自在回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阿姨很年轻,不过才四十来岁,恭敬的叫了一声钟小姐后从厨房里盛出一碗汤来,微笑着道:“钟小姐的身体弱,这是太太吩咐熬的汤。以后早餐劳烦钟小姐自己做,晚餐我来做。钟小姐和少爷喜欢吃些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按照您们喜欢的做。”   那汤撇去了油沫,看起来清清亮亮的,只是不知道是用什么炖的,闻着一股子的药材味儿。   钟自在不动声色的用勺子舀着慢慢喝,抬起头来微笑着对那阿姨说了句谢谢。   秦贺严不回来,这顿饭自然是只有她一个人吃。阿姨的菜做得很精致,大概是照着营养餐做的,很淡,并没有什么味儿。钟自在味同嚼蜡,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   阿姨是收拾好了才离开的,钟自在悄悄的松了了口气,好在不在这边休息,不然她恐怕又得睡沙发了。   秦贺严大概也顾忌着阿姨还在,回来的时候还早,只是满身的酒味。他进门的时候钟自在正在聚精会神的织着围巾,他扯着领带遥遥的看了一眼,凑了过去,懒洋洋的道:“啧啧,你这是打算做贤妻良母了?”   钟自在被他一身的酒味熏得直皱眉头,“想多了。”   秦贺严嗤了一声,倒在了沙发,将领带扯丢在一旁,揉了揉眉心道:“阿姨走了?去给我放水。”   他回来都没出来,自然是走了。钟自在将东西收拾好,起身去给他放水。   回来的时候秦贺严已经脱了外套,懒懒散散的靠着,努努嘴,又道:“倒杯水。”   他这大爷做得倒是挺悠闲的,钟自在不知道他醉了没有,不愿意惹事,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拿了放在一旁的毛线和围巾正要回房,秦贺严突然唔了一声,道:“衣服日常用品放在卧室,阿姨会打扫,要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你自己解决。”   “好。”   钟自在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客房走去。才走了几步,秦贺严就又叫住了她,他似笑非笑的瞥了钟自在一眼,道:“怎么?见着我就走,你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   钟自在走了回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围巾织着,才慢吞吞的道:“秦三少果然与众不同,我还是第一次见急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她的语气认真极了,背脊挺得老直,眼睛盯着手上才织了一点的围巾上,半边脸在阴影中竟然有些柔和。   秦贺严一噎,有些意兴阑珊的,哼了一声,道:“钟自在你还是不是女人?”   “难道秦三少一直想娶的都是男人?”钟自在反唇相讥。   秦贺严再次被噎住,突然邪邪的一笑,道:“我正常着呢,可你是不是女人我哪知道呢。是不是女人啊,得试过才知道呐。”   果然是满脑子的那什么,钟自在的脸涨得通红,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她吃瘪,秦贺严得意了起来。坐了起来,倾身往前凑了凑,低笑了一声,暧昧的道:“你是女人么?”   还真是柿子捡软的捏,钟自在冷笑了一声,直视着秦贺严,道:“你是男人么?”   秦贺严的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不过他道行深,看不出有没有激怒,身体更倾向前些,暧昧极了的道:“你春心萌动熬不住了?男人么,是不是我自己知道。你可以认为不是,结婚那么久了,你还是稚儿,这是我的责任。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想问问,守活寡的滋味怎么样?”   钟自在的神色更冷,抿抿唇没说话。良久之后,她突然笑了笑,认真的道:“挺好的。”   秦贺严懒洋洋的靠倒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她。对面的女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张脸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一双清澈的眸中一如既往的带着不肯认输的倔强,鼻梁挺直秀气,唇微微的抿着,明明是带着怒气的,却强压不肯发出来。   他的眼前浮现出另外一张脸来,和她的白不同,那脸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像随时会枯萎的玫瑰。那其实,本也应该是青春,肆意,明媚的。   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眸子中层层的暗了下来。忽然觉得这样的羞辱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样的羞辱,毕竟不疼也不痛啊。唇舌之争,那是妇人所为。   他定了定心神,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坐着动也不动一下的人,道:“妈说了,让我们出去玩玩,我定了周末,野营。东西我会准备,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意味深长。   ☆、正文第四十七章:自认倒霉   钟自在这也不是第一天见识到秦贺严的阴阳怪气了,没有吭声。其实她有时候觉得秦贺严挺像大孩子的,做什么事都得顺着他的意,一个不顺心就算是亲爹也翻脸。   唯一能压住他的,可能就是方颖了。秦老爷子面前……也不知道他的孝心有几分是真的。   钟自在将手中织得松紧不一,东一个疙瘩西一个疙瘩的围巾收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进了客房。   她并没有马上睡下,拿出和爷爷一起拍的相片在手中摩挲着。那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还穿着宽大的学士服。爷爷摸桌她的头,她则是笑得没心没肺的。   相片有好几年了,已经有些泛黄了。她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然后关了灯,留下一室的黑暗。   第二天上班秦谨依旧没来,大家都已习惯,各自做各自的事。钟自在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便开始一心一意的织起围巾来,虽然织得惨不忍睹,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气馁,认真极了。   沈宛送文件路过她的办公桌。像模像样的在桌上敲了几下,捂嘴轻咳了一声,道:“小钟,注意点儿影响,现在是上班时间。”   钟自在一点儿也没被吓到,将才织了一点点的围巾递到沈宛面前,愁眉苦脸的道:“沈姐,快帮我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有个窟窿?”   沈宛翻了个白眼,“你漏针了呗。”   她说着从钟自在手中接过围巾,将针抽出来,三下两下的将线给拆了,然后又串上,手脚麻利的边织着边道:“以后你织的时候注意一点儿,漏了就是一窟窿了。好在还没织多少。还有啊。你放线的时候得松紧适当,你这有些松了有些紧了,啧啧,你这全是疙瘩。”   钟自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尽量注意,不过这哪由得着我啊。我倒想织得和你一样,可这双手不听话呐。”   沈宛笑了起来,“熟能生巧,织一条毛巾要不了多久,要不我替你帮你爷爷织吧?”   钟自在使劲儿的摇头,笑眯眯的道:“不用不用,为织的那才是心意。就是织出来全是窟窿,我爷爷也喜欢得很。”   “切。”   沈宛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将围巾塞给钟自在,风风火火的去电话去了。   钟自在将线拿好。对比了一下沈宛织的和她自己织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二万五千里长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头哪。   才织了没多久,又有人在桌面上敲了几下。钟自在以为是沈宛,头也没抬的问道:“怎么啦?”   “钟翻译,这就是你的工作?”来人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道。   钟自在的眼皮抬了抬,先印入眼中的是男性修长骨节分明漂亮的手指。藏现在也来不及,她任由线团围巾一起掉在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秦总好。”   她低垂着头。态度恭敬得很,却只字不答秦谨的话。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压根就没当成回事。   秦谨的挑了挑眉头,手指在桌上又轻敲了几下,“准备一下,晚上有个应酬,你和我一起去。”   嗯?钟自在还未回味过来,秦谨已转身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说是晚上,实际上秦谨不到五点就下班了。回来虽然没多久,他倒是英明得很,知道避开高峰期。   他的车中有淡淡的烟味,却一点儿也不难闻。钟自在穿着随意,黑色的毛衣黑色的外套搭配牛仔裤,脚上一双很耐磨的羊皮小靴子,就那么一身跟着去应酬,秦谨也没皱一下眉头。   秦谨的电话很多,秦氏的事倒不是挺多,闻思那边却是一天也离不得他的。   钟自在百无聊赖,很想将围巾拿出来继续织,可又不敢。过了十几分钟,秦谨打完了电话,侧头看了钟自在一眼,“你最近去看你爷爷了吗?”   钟自在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事,但也觉得没有和他继续这话题的必要,出于礼貌,简简单单的回答道:“看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抵触,秦谨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从操作台上拿起一个小盒子丢到钟自在身上,“吃么?上次不知道谁留下的。”   是一小盒巧克力,以前她喜欢的牌子的。钟自在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剥了一颗放到嘴里慢慢的化着。   秦谨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虽然出来得早,到立交桥时还是堵车了。前面好像是出了车祸,有交警在现场维持秩序。   车流久久的不动,后面已经有车陆续的堵了上来,前不了也退步了。秦谨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敲打着,隔了那么一会儿,顺手拿了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仰起头了一口。   他的喉结上下的涌动着,喝完了才侧头看向钟自在,“喝么?”   “……”   这是她以前喜欢玩的把戏,吃东西先咬过,然后再笑嘻嘻的问秦谨吃不吃。间接接吻嘛,情侣之间的小把戏。那时候她还没追到秦谨,这也算是——自我安慰?上他杂才。   窗外斜阳高照,越过高楼大厦洒落在车里。秦谨的侧脸在逆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议。   钟自在没精打采的,别开脸看向了窗外。好在没多久道路就疏通,车子也重新驶动。   到达地儿的时候夕阳已经隐在云层之中,天边只剩下一片湛蓝。华灯初上,行人匆匆。   秦谨锁上车,扫了跟木桩似的钟自在一眼,皱了皱眉,道:“走吧。”   这地儿钟自在没来过,大堂并未设座,全是雅间。灯光幽暗宁谧,安静得仿若没有人。   早有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等在门口,一口一个秦总热情的叫着。包间里早坐了一个穿着旗袍妆容精致的女人,站起来和秦谨握手又微笑着和钟自在打招呼。   秦谨并未做任何介绍,绅士的替钟自在拉开椅子,然后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说是应酬,却只是闲话家常,一句生意也没提着。倒也不冷场。坐下几分钟,穿着旗袍的侍应生便端了一碟碟糕点摆上了桌子。   秦谨不动声色的夹了一个红豆糕放在钟自在面前碟子,那位覃先生很有眼色,笑着介绍道:“这里的糕点都是手工制作的,糯米粉是自己磨的,取的是山泉水。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道红豆糕。”   碟子里的红豆糕精致轻薄,呈半透明,清晰可见里面的每一粒红豆馅料。   秦谨笑笑,“略有耳闻。”   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抿了一口,覃先生也笑了笑,没再多说话。   桌上摆了六道糕点,无一不精致。秦谨几乎没有吃,变着样的往钟自在的碟子里夹。正餐还未上,他很知道节制,每样只夹那么一两个儿。   甜点没多大会儿就撤下,上了正餐。每一道菜都是特色菜,饭是荷叶蒸饭,透着一股子的荷叶的清香味儿。   饭桌上并没有点酒,吃到最后,也没提一句生意上的事情。要不是临走时秦谨让覃先生明早打电话给他的秘书约时间,钟自在差点儿就以为只是单纯的出来吃饭了。   不过她确实并未发挥任何的作用,纯粹是来蹭吃的。   那两位送了秦谨到停车场,寒暄了几句便上了另外一辆车。秦谨示意钟自在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才问道:“去哪儿?”   钟自在还在回味着那些糕点荷叶饭的味儿,琢磨什么时候也带老爷子过来尝尝。   她报了一个地名,车子没发动,不经意的抬起头时,才发现秦谨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幽深,深潭一般的深不见底。钟自在对上,愣了一下,才想起刚才报的地名是秦贺严的公寓。   秦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这顿饭吃得快极了,居才八点不到。   上车没多大会儿钟自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方颖打来的。她没有去看秦谨,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妈。   方颖淡淡的嗯了一声,道:“你现在回去了没有?”   “还在车上。”   “我让林嫂给你送了一份我自己琢磨的食谱,你有事没事的自己学着做,总不能都靠着阿姨。她现在差不多快到了,你动作快点儿。”   方颖说完便挂了电话,钟自在握着手机没动,没由来的有些疲惫,侧过头看窗外清冷的夜色。霓虹闪烁,暗黄的路灯中行人或慢步或匆匆,仿佛没有忧愁,平淡而美好。   秦谨的脸上没有表情,将车窗摇下了一些,抽出了一支烟点着。谁也没有说话,时光仿佛被定格。   车子到了离小区一百来米的岔路口就停下,钟自在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谢谢。   秦谨今天哪是带她去应酬的,分明是带她去吃东西的。   车里的人没有回应,连停也未多停一下,随着车门关上,车子快速的离去。   钟自在回去的时候林嫂早等着了,虽然没下雪没下雨,但温度也不高,阴冷阴冷的。她双手插在衣兜里,脖子上的围巾也未解下。   “钟小姐。”她微笑着打招呼。   钟自在上前开了门,歉疚的道:“让您久等了。”   “没有,路上堵车,我也才到几分钟。”   她和秦贺严都不用回来吃饭,方颖请的阿姨并没有过来。进门钟自在便给林嫂倒了一杯热水。   林嫂接过,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您吃东西没有?要不我给你煮碗面?”技艺有限,钟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不麻烦,在老宅那边吃过了。我们家老头子生病了,我回去看看。”林嫂笑着说到。   “严重吗?去过医院没有?”倒是很少听林嫂提起她的家人。   “谢谢钟小姐关心,就小感冒。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林嫂微笑着说着,目光落到了钟自在的脸上,带着皱纹的脸柔和了下来,温声道:“要我女儿还在,也和钟小姐差不多大。”   “您女儿……”钟自在有些无措。   “走了十多年了。”林嫂的笑容中带了些哀切,笑容看起来也勉强极了。   “对不起。”脱口就问了出来,钟自在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和老头子都已经放下了,钟小姐不用多想。不然我也不可能提起。”林嫂的声音柔柔的,伸出手拉住了钟自在的手,微笑着道:“我第一眼看到钟小姐就想起了我女儿,我女儿被她爸爸给惯坏了,也是什么都不会。那天我就在想,如果我女儿结婚了,被婆婆叫到厨房里,应该也是和钟小姐一样手忙脚乱。”   回忆让她的神色温柔极了,经常在厨房里,她的手有些粗糙,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很温暖。   只是那么片刻,她就放开了钟自在的手,从包里拿出打印订好的食谱来,微笑着道:“多学学不是什么坏事,以后有了孩子全靠阿姨可不行。太太抱孙心切,连这些都想到了,才让我送这食谱来,做菜并不是什么巧事,多琢磨琢磨就好了。”   钟自在接过,笑着应了句好。林嫂还得回去,站了起来,微笑着道:“钟小姐早点儿休息,我先走了。”   钟自在执意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拦车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问道:“林姨,你女儿是生病走的吗?”   林嫂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哀切,许久之后才低低的道:“算,是吧。”   钟自在拦了车,付了车钱,这才慢慢的走回了小区。心情莫名的压抑得厉害,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莫名的,她突然想起常律师的太太来。那位一直关心着她,她小时候见过,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人。应该是很温柔的女人,不会大声说话,手很巧,会织毛衣,会缝洋娃娃。   钟自在的眼泪忽然就掉落在地上。   她的妈妈也是很温柔的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温温柔柔的。   钟自在一步步的进了电梯,睁大了眼睛看着电梯上倒影出来的淡淡影子。   屋里有暖气,比起外面暖和了许多。钟自在没有睡意,关了门坐在床上一针针的织着围巾。   钟自在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秦贺严回来了,他并没有回卧室,长长的倒在沙发上。灯光下硕大的一阴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咋看之下吓人一大跳。   钟自在打着哈欠去洗手间,出来之后脑子清醒了一些才发觉不对劲。秦贺严的呼吸声并不像平常一样,很粗重。   同处一室那么久,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习惯很好,睡觉几乎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更别提说打呼噜磨牙那些了。   钟自在站了一会儿,走了过去。灯光下秦贺严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额头上布着汗液。   这样子,是发烧了啊。她伸手去碰了碰那额头,果然是滚烫的。还真是作孽,生病自己也不知道去医院看。   “秦贺严。”钟自在揉了揉额头,伸手推了推沙发上的人。   秦贺严动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认清人没有,随即就闭上了眼睛。   钟自在本是想叫他去医院的,见他这样子,也不指望了。麻溜的去找药箱。她在这边并不熟悉,卧室书房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只得穿上衣服匆匆的出了门。   深夜的小区里安静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地面湿漉漉的。钟自在对这边并不熟,敲值班室的窗子问值班的保安哪儿有药店。   那保安估计在睡觉,拉开窗子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三言两语的给钟自在指了方向便将窗子给关上了。   药店并不远,就在之前秦谨送她回来停车的那对面。深夜的马路上并没有什么车,钟自在连绿灯也没等就匆匆的跑了过去。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值班,没精打采的。带着钟自在找了一会儿才拿了合适的退烧药感冒药。结账的时候也是慢吞吞的,钟自在急得只差点儿没将药砸到他的脑袋上。   她是小跑着回去的,怕秦贺严烧糊涂。到了家里连手脚冻僵了也顾不上,将秦贺严叫了起来,拿了温度计给他量体温,然后去烧水。   秦贺严似醒非醒的,大概也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倒也配合。钟自在烧好水将药拆开看了说明书,拿出温度计一看,竟然三十九度二。   他的身上还带了淡淡的酒味,感冒还喝酒,简直是不要命了。钟自在啧啧了几声,将水杯端起,拿出退烧药递给秦贺严,“赶紧吃吧,待会儿烧傻了。”   秦贺严的眼皮抬了抬,接过药全丢进嘴里,示意钟自在要喝水。钟自在将杯子递给他,他却不接,捏住她的手腕伸过头就着她的手就开始喝。   一连喝了大半杯水,他这才松开了钟自在的手。干干的嘴唇也稍微有了点儿水色。   喝完水,他马上就要倒在沙发上。钟自在抓住了他,“这么冷沙发上怎么睡,回房去睡。一身的酒味,我去打水给你洗洗。”   秦贺严一脸的不耐,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拖鞋也不穿,直接赤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钟自在打水端去卧室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大概是觉得热,里面衬衫的领口扯开了,外套没脱,被子也没盖。   钟自在推他,让他起来洗洗他也动也不动一下。钟自在自认倒霉,拧了毛巾给他随便擦了擦,又将他的外套给脱掉,拉了被子盖上这才松了口气。   弄这些的时候秦贺严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随她弄。生病了比平常倒好伺候一些,她的动作粗鲁也不抱怨一句。   将水倒了,钟自在又重新拧了毛巾给他敷在额头上。烧得那么厉害,要是烧傻了她怎么向方颖交代。   烧没退,也不知道那药有没有效,钟自在并不敢去睡,推了房间里的沙发挨着床放下,从客房里抱了被子来,就在沙发上躺下。时不时的伸手去摸秦贺严的额头,看看有没有退烧。   那药退烧并不快,差不多两个小时,感觉到秦贺严的额头一片冰凉,她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秦贺严是被渴醒的,虽然烧着,他多少是有些意识的,知道床边睡了人,他喃喃的叫了几声水,等了一会儿没声响,他皱着眉头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钟自在睡得熟得很,整个人缩成一团,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她的整个身体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顶出来。   秦贺严有些不耐,伸手揭开了她盖着的被子。一张熟睡的小脸露了出赖。她睡得熟,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就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秦贺严头痛欲裂,伸手去拍了一把她的头,没好气的道:“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钟自在的额头被他拍得红红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摸了摸额头,应了句好,就跟幽灵似的飘出去了。   进来的时候手上除了端着水之外还拿了药,她困得厉害,眼睛都是半睁着的,打了个哈欠,道;“感冒药都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吃。”   说完将药和水杯一起塞到秦贺严的手中,麻溜的爬进了还温热的沙发上,拉住被子蒙住头睡了。   秦贺严皱了皱没眉头,家里没药,这些都是她出去买的?他伸手去揭钟自在的被子想问问,被子揭开,才发现钟自在居然已经又睡着了。因为盖着被子,呼吸声有些不顺。   秦贺严本来是想开口叫的,最终却没叫,又将被子盖了回去,皱着眉头看了看药盒,取了几颗药下来,就着水吞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头疼得厉害,再关上灯却怎么也睡不着。烦躁的翻了一会儿,想起之前睡梦中覆在额头上冰冰凉很舒服的手,他烦躁的翻了翻身,扯开被子将钟自在的手拿了出来,摁着放到了额头上。   明明是盖着被子的,她的手竟然一点儿也不热,温温凉凉又软软的。疼得快要炸开的头因为那柔软的手放上竟然好了一些,秦贺严打了个哈欠,将那手紧紧的摁着,渐渐的睡了过去。   ☆、正文第四十八章:出事   室内昏昏暗暗,安静得只有浅浅的鼻息声。秦贺严睁开眼睛,脑子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手中还拽着那柔软温凉的小手,相握着已经滑到了床弦上。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几乎是立即就丢开了。那只手顺着床弦啪的一声滑下。落到了沙发上。而那蜷缩在沙发上的人仍旧是熟睡着的,连动也没动一下。   秦贺严突然想起有一次他半夜起床上洗手间,迷迷糊糊的下床,路过沙发上,沙发上的人虽是闭着眼睛的,却是紧绷着戒备着什么。   他假装不知道,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将在被子外面的手缩了缩。敢情是一直浅眠着防备着他呢。   他又看了一眼那睡得熟的人一眼,嗤笑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臂膀,然后下床。   身上一股子的味儿,也不知道他昨晚睡是怎么睡着的。前几天的时候他就有点儿小感冒。他并没有在意,谁知道昨晚上喝了点儿酒竟然还发起烧来了。   外面已经亮了起来,客厅里一片昏暗,他捡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昨晚没吃东西肚子有些饿,他本是要找手机打电话叫外卖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去了浴室。   钟自在是被秦贺严从被窝里拧起来的,他头发上的水滴滴到她脸上冰凉冰凉的。钟自在过了好几秒还处于睡眠状态的脑子才清醒过来,张口就骂道:“大清早的你脑子有病啊?”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恼怒的骂道。   秦贺严一点儿也没生气,轻描淡写的道:“我饿了,起床做早餐。”   “你饿了关我P事。”统共也才睡了四五小时,这才几点就被叫醒,任谁都有起床气。   “哦。是吗?那我打电话问问我妈怎么安排的。”   钟自在准备重新倒下去的动作一顿,随即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   秦贺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醒道:“动作快点儿。”   “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   “你什么时候会那么多花样了?”秦贺严惊奇。   钟自在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西式就在外面的面包店买几个三明治面包热杯牛奶就是了。中式嘛。豆浆油条,那还不简单?   秦贺严也反应了过来,笑眯眯的道:“我想吃粥,生病的人得吃清淡点儿,你自己看着办。外面的东西我不吃,拿回来都冷了。”   这等于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钟自在低低的骂了句,冲进洗手间洗漱去了。   这个时候还早,不过才六点。慢吞吞的做一顿稍微复杂一点儿的早餐吃了去上班也来得及。秦贺严悠闲得很,将头发吹了换了衣服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中端了一杯热牛奶,时不时的催催厨房里的人。   钟自在困得厉害。冷水洗脸也没能让她清醒起来。最初等着秦贺严退烧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的。这才倒下没多久,竟然就被叫了起来。早知道就假装不知道让他烧到今早,看他还怎么神气起来!   钟自在打了个哈欠,打开冰箱拿菜。阿姨做了一些小菜放着,粥煮好拿出来摆上就是了。   熬的是白粥,一点儿心思也不用费。秦贺严不是说要吃清淡点儿吗?白粥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粥摆上桌子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粥没什么特别的,胜在小菜精致,秦贺严倒没有怎么挑剔。   他昨晚没吃东西,白粥也吃得很快。将碗递给钟自在让她盛粥时她吓了一大跳。   “看什么看?那么捧你场心里是不是要乐开花了?”秦贺严懒洋洋的。伸了筷子去夹小菜。   有种就别吃,得了便宜还卖乖。钟自在暗暗的腹诽,进了厨房又盛了一碗粥出来。   这顿饭倒是吃得难得的平静,不知怎的,钟自在突然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来。父母早逝,每每开家长会,她都是班里最特别的人。给她开家长会的,要么是卓雅玉,要么是家里的阿姨。   那时候爷爷还没放下钟氏,很少很少有时间替她开家长会。时间长了,她没爹没妈在同学中就传开了。有些同学甚至在背后叫她野孩子。   她那时候孤独又极其的敏感,拼着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冲上去就和那几个男同学扭打在了一起。   虽然那几人没理,可被打疼了谁不会还手?她瘦瘦弱弱的一小姑娘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那天是秦贺严帮了她,几个男生的脸都被她给挠花了。   秦贺严一向都是高调的,预备铃响,趁着老师还没来站在讲台上冷哼着道:“谁说她是个野孩子了?有些爹妈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你们有爹有妈的有几个比得上她的?上学有车接受,家里有阿姨伺候!她要是真是野孩子,那有些人连野孩子都不如呢。”   他阴阳怪气的,说出来的话却没谁反驳。那些平时议论得厉害的人这下都没了声音。自此之后,班里关于她没爹没妈的流言渐渐的消散了。   秦贺严这帮忙显然是随手的,压根就没将这事当成是事,过后该捉弄她还是捉弄,该闹还闹。钟自在对他的那份感激也因为他那些可恶的恶作剧消失得无影无踪。   吃过早餐,秦贺严并没有急着去上班。等着钟自在收拾好,这才道:“走吧,我顺路载你一程。”   钟自在受宠若惊,本是想说不用的,想着外面天气冷,将话吞了进去,跟在秦贺严的身后出了门。   还未上车秦贺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了起来,电话那端的应该是上次在医院遇见,也就是唐果果说的那位。钟自在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率先拉开车门上了车。   停车场里阴冷阴冷的,秦贺严站在外面讲着电话。没过多大会儿过来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道:“我刚吃过药,你去开车。”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那边的人知道有人和他在一起,钟自在没吭声,下了车。   发动车子时,秦贺严还在和那边的人说着:“嗯,吃过了……你早上也得多少次点儿东西,又不赶时间……早餐可不能不吃,胃会坏的。……喝酒嘛,那是应酬。怎么都得喝。抽烟?要不抽烟那还是男人吗?赶紧起床,开车的时候慢点儿……”   秦贺严的表情闲适极了,很放松的状态。钟自在默默的听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的道路。这儿时候堵车堵得厉害,还不如走路去呢。至少能节约五分钟。   不知道秦贺严抽了什么疯,野营定在周五下午,在山上怎么得住上一晚。去的地儿是华沙南面的青珩山,山势陡峭,还未经过开发。山上的泉水是远近闻名的,有文雅小青年特地带了茶具就地取材煮茶。   上山的路大概是民国时期铺的石板路,崎岖不平,不好走。用秦贺严的话来说就是要野营,怎么也得有点儿‘野’的味道。去开发过的旅游区那还有什么意思。   秦贺严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没叫几个,竟然叫上了方晨星和秦谨。秦谨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来的,方晨星则是独自一人。   秦贺严的那些狐朋狗友钟自在认识的只有上次酒吧那个叫阿静的,别的都面生得很。他是带了女伴的,上次在医院遇到的那姑娘,好像叫周琦珊。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恐怕是在借这个机会和她挑明了。   野营的帐篷等等东西都请了挑夫送上了山,并不用下苦力。爬那么高陡的山,即便是身轻如燕,对在场的好些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姗姗。”大家见过面,秦贺严对钟自在介绍他身边的女子。他的感冒才好没多久,这会儿看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   “钟姐你好。”周琦珊微笑着打招呼。一张甜美的脸丝毫没有因为这尴尬的见面有半分的的不自在。   “你好。”钟自在笑笑,同样是不动声色。   秦贺严走开,去和别的人打招呼,周琦珊微笑着点点头,乖巧的跟了上去。   钟自在站在原地活动手脚,她最近都没怎么运动,上去恐怕会累得够呛。   方晨星背着一个黑色的旅游包走了过来,秦贺严不觉得,他的脸上倒有些尴尬,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那队身影一眼,微笑着和钟自在打招呼:“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他今天一身运动装,有几分邻家大男孩的味道。   “你怎么也来了?”钟自在看了看周围,好奇的问道。上扔坑才。   方晨星无奈的笑笑:“我哥和我嫂子怕我闷坏,赶我出来的。”   “你嫂子和你哥对你真好。”钟自在微笑,这话很客套。   “是挺好的。只有我那么一个弟弟,他们不对我好对谁好?”方晨星微笑,语气里倒是挺真诚的。   这话像是在解释方家的不一样,钟自在笑笑,没有再继续这话题。   方晨星也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分成几堆在一起说话的人,笑着道:“你也是一个人吧?我们一起走好了。”   他的目光和远处看过来的秦谨对上,他微笑着点点头打招呼,低头去问钟自在。   “好啊。”钟自在求之不得,这一路要是一个人走得多闷。   没什么东西,很快便各自准备好开始上路。秦贺严和他的那群人打头阵,走在最前。秦谨和他的朋友都在打电话,走在了最后,钟自在和方晨星走在中间。大家的距离隔得不远不近,不太听得清楚谈话的内容。   谁也没有说话,方晨星的目光落到秦贺严和周琦珊的身上,走了那么一段,突然开口道:“你和贺严不合适。”   钟自在不欲谈这话题,玩笑般的道:“我们好像还没这么熟。”   方晨星没接话,叹息了一声,道:“我姑姑常说,他的心眼不坏,心里憋着,玩够了就会收心。是,是有收心的那一天,可一个女人的大好年华有几年?全用来等待么?”   他想起了方颖,目光中带着哀切。他倒是比钟自在这个当事人还身在其中一些。   空气一时静默着,钟自在笑了笑,道:“你是在同情可怜我吗?”   方晨星回过神,偏头想了想,笑了笑,道;“算不上吧,世界上比这痛苦悲切的事情多多了,我要是那么玻璃心,哪儿同情得过来?只能说我们挺合缘的。”   他偏着头笑的样子有几分憨实。微微的顿了一下,凝视着钟自在,认真的道:“阿在,可能我这么叫有些冒昧。你和贺严不合适,别苦了自己。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以后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我虽不是万能的,但凡你开口,我一定尽力。”   他并不是花言巧语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早想好了。   “有事一定麻烦你,我不会客气。”钟自在笑笑。看不出有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前面的笑闹声被山风送到耳边,方晨星抬头看了看远远的在石梯上爬行的身影,笑笑。   钟自在的语气,太客套了啊。也对,他和她,不过才见几面而已。她本来就像一只刺猬。方晨星突然又笑了笑。   他这笑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氛莫名的好了些,钟自在玩笑着调皮的道:“你鼓动你的表弟媳和你表弟离婚,你姑姑要是知道会不会狠狠的抽你一顿?”   方晨星没想到她会开着玩笑,愣了一下,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这不是鼓动,你们在一起,你觉得幸福过吗?其实我以前是见过你的。亲眼看见,你和贺严吵翻了天。我想想,是在什么时候?应该是在你们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你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偶尔吵吵吵,还挺有意思的。结婚了则不一样,天天对着,两相厌烦,光想想就累。他没让你好过吧?姑姑也知道的,不过,贺严是她的儿子,她选择性的忽略掉这些。”   方晨星的脸上有些无奈,又带了些愧疚,“我还是那句话,我也是认真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不说那些了。”   他还真是好善良啊。在尔虞我诈,阴谋与诡计并存的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还没被染黑,真是难得。   钟自在看着方晨星,忽然笑了起来。还真是像个邻家大男孩。   方晨星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微笑着道:“都出汗了,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再走吧。现在还早,天黑总能爬上去。”   “没事,还能坚持。歇下就不想走了。”越歇越不想走,这会儿休息了,待会儿的路更难走。   钟自在喝了一口水,两人继续往上爬。她的体力不好,尽管没歇这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秦谨和他的朋友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秦总。”方晨星先打招呼。   私底下也叫得那么客套,他们之间还真是挺生疏的。秦谨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了钟自在一眼,微微颔首,“我们先走一步了。”   “好的。”方晨星笑了笑,让开了道。   艰难的爬到了半山腰,秦贺严的那一队人已经停下休息了。秦谨和他的朋友则是没了人影。   方晨星和钟自在也跟着他们坐了下来,秦贺严丢了一支烟给方晨星,似笑非笑的道:“表哥你和阿在认识?”   “嗯。”方晨星温和的回答,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又将烟给丢了回去。   周琦珊拿出了一袋子话梅瓜子递给钟自在,微笑着道:“钟姐尝尝,我们家自己弄的。”   钟自在诧异的看了那小盒子一眼,接过说了句谢谢。才歇了没几分钟秦贺严就站了起来,“走吧,打起精神来,别还没到山顶都趴下了!”   以他为首的几人都吆喝着站了起来,秦贺严伸手拉了周琦珊一把,温柔的笑着道:“要不要我背你?”   周琦珊娇羞的笑笑,摇摇头。   方晨星看向了钟自在,她正系着鞋带,好似没有听见这对话。脸上红彤彤的,发丝有些凌乱。小巧的鼻头上布了密密的汗珠,头半垂着,清秀的眉毛微微的动着。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鞋上,纤长白皙的食指灵活的一扯,一个活灵活现的蝴蝶结便出现在了脚上。怕不够结实,她用力的往两边扯了扯。   秦贺严看向了方晨星,抬腕看了看时间,道:“表哥我们先走了,你们才上来,多歇一会儿吧。”   说着拉着周琦珊往上走了。   两人走出去老远,钟自在也将两只鞋的鞋带都绑结实了,抬头对着方晨星笑笑,道:“好了,我们也走吧。”   “时间还早,再歇歇吧。你这体力强撑上去,有点儿难。”   “没事,走吧。”现在本来就不早了,走得本来就慢,这会儿歇了待会儿也要歇,要是黑在路上这路可不好走。再说了待会儿还得生活做饭,她哪能拖后腿啊。   前面秦贺严他们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周琦珊走那么远体力早不支了,趴到了他的背上。   接下来的路走得更艰难,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重。钟自在额头上的汗液更多,山风吹着竟然还觉得热。里面贴身的衣服都湿了。   她走几步腿迈不动了就要休息一会儿,方晨星很有耐心,也不催她。时不时的给她递着水。   又爬了一段,钟自在再站着休息时方晨星在地上铺了几张纸,将她扯坐在地上,温和的道:“别撑了,好好歇歇我们再走。”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这小姑娘挺犟的,走走歇歇的,竟然没让距离拉开。   钟自在伸手随意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撑了,虚弱的笑笑,道:“你也歇歇吧,拖你后退了。”   方晨星轻咳了一声,看着前面队伍消失在转弯处,这才道:“我体力好着呢,要不我背你吧。”   怕钟自在误会什么,他赶紧的又补充道:“你就趴在我包上,也没什么的。”   钟自在笑了起来,摆摆手,“不用不用,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她歇了没多大会儿就站了起来,又开始继续爬。方晨星想说什么,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爬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快黑了,先到的人已经开始搭帐篷了。方晨星让钟自在坐在一旁歇着,自己放下包过去帮忙。   秦贺严清点了东西,给那几个挑夫结了帐,然后开始指挥人生火。秦谨也在搭帐篷,他穿着灰色的运动装,动作娴熟。   火很快生了起来,方晨星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一些零食递给钟自在,“饿了吧?先吃点儿垫垫,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生好火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体力消耗得太多,钟自在没客气,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方晨星笑笑,回去帮忙生火去了。   大家都是分工合作,钟自在吃了点儿东西垫了肚子,就起身去帮忙洗菜。这个地儿选得很好,隔不远就有泉水。   她动,坐在帐篷前休息的周琦珊也站了起来,抢着也去帮忙。秦贺严正好回过头来,看了钟自在一眼,道:“洗菜一个人就够了,柴火不够,你去拣点儿柴火吧。弄点儿干的。”   左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捡柴火同时还有好几个。天色还没黑,倒也不怎么害怕。   钟自在应了一句好,擦干手去捡柴火去了。方晨星想跟去帮忙,身边的人催着他添柴火,他犹豫了一下,做自己的事去了。   舒悦一上山便捣鼓着他的望远镜,秦谨一个人得搭两个人的帐篷。搭好帐篷去搜索那人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看着方晨星拿着东西进帐篷去,转开了视线。   发觉钟自在不见的时候众人已经围在火堆前开始吃东西了,秦谨已经往之前方晨星进的帐篷那边看了好几眼。   最后按捺不住,他直接走过去掀开了帐篷。被叫得团团转的方晨星这会儿才发觉不对劲,丢下了手中活问一旁的秦贺严:“阿在没回来吗?”   人群中这才骚动了起来,捡柴火的几个人都表示进了林子之后就没看见钟自在了。   ☆、正文第四十九章:她不知道多害怕   秦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抿紧了唇抓起包便往林子里走。舒悦望远镜也不要了,叫了一声赶紧的跟了上去。   方晨星则是掏出手机来打电话。钟自在的手机并没有带,铃声就在她之前坐的地方。   他抓起了外套,冲着秦贺严道:“贺严,你之前看着她往哪里走的?”   秦贺严的眉头皱着。指了指方向,道:“急什么,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家分开找找,喊一下。”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不过才半个小时。只是这天黑了,要是走深了这林子容易迷路。还有就是林子太大,不知道有没有野兽。   方晨星没有理他,拿了一支手电筒就往他指的方向走。秦贺严正想跟上去,周琦珊抓了抓他的衣服,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林子里黑黢黢的,脚下的松针踩得簌簌响。秦谨和舒悦走到了林子的深处,遥遥的喊声让他有些烦躁。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细细的汗液。   “老秦。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走了也有很远。按道理来说她不会往林子深处走的。”舒悦叫住了秦谨。   秦谨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舒悦一眼,疲惫的道:“你别跟着我了,分开找,找到的话打电话。”   “那个,你别太担心。我们走了那么远都没见到什么东西。不会有野兽的,顶多是迷路了。”舒悦说着,蹲下看了看脚下的密密麻麻铺着的松针,道:“脚印也不太能看得出。”   他转身看了看后面,对比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往里了,我往上面横穿过去,你往下面。电话联络,哦不,不知道有没有信号。要是有异常的情况电话打不通我点火吧,你看到火光就找我。”   他拍了拍秦谨的肩膀,往里走去。林子太密。按道理来说是不该抽烟的。秦谨忍不住的点燃了一支,走往下面横穿了过去。   他必须得压制住心底的狂躁。   方晨星找了一圈回来,在林子边缘碰到秦贺严那群抱怨连天的朋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几步走到秦贺严面前:“借一步说话。”   秦贺严松开了一直紧紧拽着他的周琦珊的手,和方晨星走到了一边。   “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别玩得太过!”方晨星犀利的盯着秦贺严,声音中有些恼火。   “你以为我撑了呢?这么大晚上的给自己找罪受?”久久的找不到人,秦贺严也有些烦躁。微微的顿了顿,他凉凉的道:“让她捡柴火她不高兴了,说不定躲在哪儿吓人呢。”   他的话音刚落,方晨星就一拳揍到了他的腹部上。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的光亮照得他那温和的脸有些扭曲,“阿严,我希望你永远都别后悔。”   说完这话,他捡起手电筒,头也不回的往林子中又去了。   秦贺严捂住腹部。咬牙骂道:“方晨星,你他妈疯了!”   周琦珊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小跑着到他的身边,紧张的问道:“严哥,没事吧?”   方晨星那一拳不是虚的,秦贺严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不耐的道:“你叫上你弟弟回去守着,要是回去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去找找。”   周琦珊迟疑了一下,小声的道:“严哥,钟姐不会真是生气了躲起来了吧?之前我们……她会不会……”   “就算掘地三尺,我他妈的也要将她挖出来。有种就躲着别出来!”秦贺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秦谨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嗓子里更要冒火似的。已经找了一个多小时了,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狂躁过了。   他关了手电筒,手肘靠在松树上,狠狠的吸着烟。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忽暗忽明的烟火。   这个时候,他是该冷静的。   过了两分钟,他掏出了手机,疲惫的道:“邹鸣,调人过来搜山。”   电话那端的邹鸣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啊了一声。秦谨简单的将事情给说了。   “小秦,你玩得也太大了啊。这搜山不是我说搜就能搜的,失踪也要二十四个小时才立案……”邹鸣絮絮叨叨的。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秦谨打断了他的话,“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这是部队!你承担个P,得得,难得看你乱一次阵脚。……集合!”   邹鸣的电话刚挂断,另一个电话随后打了进来。   “阿瑾,这边有东西滚下山崖的痕迹。”舒悦的语气凝重,说着报了个具体的方向。   密林的边缘是杂草荆棘覆盖的山崖,舒悦所说的地方,就在山崖边上。杂草已经被他们的脚印踩乱看不出什么,但山崖的边上,有明显的东西滚下去的痕迹。边上的干草枝都已被压断了。   山崖不是很陡,但却很深,手电筒只能照到不远的地方。徒手下去有些困难。   “不是带了绳子过来吗?打电话给方晨星,让他送过来。”秦谨的声音粗哑,像砂砾一样有些刺耳。   “你要下去?阿瑾,你冷静些,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从这儿掉下去的。这山崖有多深没有人知道,下面有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秦谨抬头看向了舒悦,低声道:“舒悦,只有下去找了我才能安心。她不知道有多害怕。”   最后一句他近乎是呢喃着出声的,舒悦的鼻子一酸,将背包丢在地上,“我马上让方晨星送绳子过来,你把能用到的东西整理一下带下去。”   “嗯。”   “绳子不会有那么长,阿瑾,别拿你自己不当回事。看一下就上来吧。”   秦谨没有回答他的话,舒悦也没再说,给方晨星打电话。等待尤为的煎熬,十几分钟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远处有亮光出现,秦谨将背包背在了背上,低声道:“我让邹鸣过来搜山,我要没上来,你坐镇。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用管我。绳子不会有那么长,待会儿我叫你你把绳子解开丢下去,剩下的我会看着办。”   舒悦没有再劝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电筒的光亮接近,舒悦走过去从方晨星的手中接过了绳子,一言不发的系在腰上握住,趴在地上。   他和秦谨很有默契,小跑着过来的方晨星还没缓过来,秦谨就已抓着绳子下去了。敏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崖边上,只能看见隐隐的电筒光亮。   一群人过来的时候舒悦已经将绳子丢下去了,下面就连窸窸窣窣的动作声都已听不见。   手电筒丢在地上,方晨星和舒悦坐在地上抽着烟。有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人有反应。   “从这儿掉下去了吗?”有胆小的女声问道。   舒悦这才像回过神来,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方晨星,你拿了绳子过来,是有人下去了吗?”人群有人又问道。   方晨星淡淡的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对着舒悦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那边再看看,有事打电话。”   秦贺严抿紧了唇,手中的手电筒扫了扫山崖边上。周琦珊紧紧的跟在他的旁边,小声的问道:“严哥,钟姐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吗?”   秦贺严没有说话,额头突突的跳个不停。没有人能确定钟自在是否是从这儿掉下去,可秦谨,已经下去了。   冷,无边无际的冷。四周只有风声,疼痛缥缈得已不知道是哪儿在疼。钟自在的意识混沌,手中紧紧的捏着一张相片。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刚动动身子,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她闷哼了一声,挪动身体往避风处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她没手电筒,看不清地形,甚至不知道自己滚到了什么地方。奇怪的是,她的心里安静极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枝桠踩断的声音传来。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电筒的强光打在眼睛上,她听到有声音粗粝沙哑的声音叫阿在,有大掌抚摸着她的额头,然后她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浑身一碰就疼得厉害,她睁了睁眼睛,随即又闭上。衣服已经被勾破,裸露出来的肌肤血迹斑斑。秦谨咬着手电筒检查了一遍,碰到她的右手时,她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他的唇轻轻的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印了一下,声音嘶哑的说了句别怕,我在,从背包里拿出了绷带,小心翼翼的包扎了起来。   他的一条腿屈跪在地上,被荆棘划起血痕的脸上专注而认真。过了许久后,他将身上的冲锋衣脱下给她盖好,然后就地拾了柴火堆好点燃。   小小的火苗燃了起来,他用电筒扫了扫四周,动作温柔的将昏睡的人背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直升机在空中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点点的亮光覆盖了半个青珩山。风声夹杂着说话模糊的穿梭在山坳间。   上山起了雾,能见度极低,搜山的工作进行得很困难。邹鸣站在直升机上拿着对讲机指挥着,时不时的发出低咒声。   手机没信号,压根就没办法进行定位。浓雾遮挡了视线,就连光亮也看不见。   山上冷,且不谈有没有野兽,就是这温度,没一点儿准备不被冻掉半条命。   “姓舒的你怎么不知道拦着?!你还当是闹着玩呢。”找不到发泄的对象,邹鸣将气都撒在了舒悦的身上。   “老秦的性子你不知道么?我哪里拦得住。”舒悦苦笑了一声。   邹鸣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抬腕看了看时间,吩咐道:“准备,我带队下去。”   “你坐镇指挥,我带几个人下去就是了,老秦下去的时候说了,让别管他。”舒悦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   “滚你妈个蛋,就你这小身板,别给老子添麻烦!”邹鸣不耐,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他是吃素的?要是没找着人那么久了他能坐得住?早想办法上来了!”   舒悦没再说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呆呆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钟自在的喉咙干疼得厉害,刚睁开眼睛,一道温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醒了吗?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大脑还处于混沌的状态,温柔的声音模糊而遥远。钟自在慢慢的适应了光线,才看清站在床边俯身看着她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樊灿,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年轻女人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钟自在想挤出笑容说没事,扯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樊灿笑了起来,“先别动,好好躺着。”她转过身,对身后的人道:“小齐,倒杯温水过来。”   钟自在听话的躺着,樊灿用电子体温计给她量了量体温,“现在没烧了,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右手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其他没什么问题。从那么高的滚下去,我听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运气还算好,肯定是有枝桠缓了缓,不然半条命肯定没了。”   她又看了眼钟自在嘴角的血痕,笑着道:“也不用担心毁容,脸上只是破了皮,抹抹药就能好。”   “谢谢。”钟自在的声音嘶哑,就跟老化的齿轮似的听着很是刺耳。   “没事。”樊灿笑笑,将床摇高了些,将护士端来的水递到钟自在的嘴边。   “不用……”   “你右手已经打了石膏,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钟自在默默的喝了水,迟疑了一下,问道:“樊医生,送我来的人还好吧?”   樊灿乐了,调皮的眨眨眼,道:“送你的人可多了,我是半夜被叫起来的,呵,那阵仗,吓了我一大跳。不过那位抱着你的秦先生没事,只是些皮外伤。包扎过后一直在这守着你,我进来的时候有人找他,出去了。”   钟自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那照片?她的手紧了紧。   “我说你怎么会从那边掉下去?我也去爬过那山,山崖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哩……秦先生你回来,人已经醒了,暂时没什么事。”樊灿说着听见开门声,和推门进来的人打招呼。   秦谨的脸色疲惫,额头贴了一张创可贴,左脸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难掩的疲色。他已经换过了衣服,衬衫口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绷带。   他和樊灿客气了几句,送她离开病房。这才回到了病床前,哑着声音问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好。”钟自在低声的回答,顿了顿,又道:“谢谢。”   秦谨没说话,抬腕看了看时间,道:“闻思那边有点儿事,我要去处理一下,晚上再过来。”   “好。”上上扑号。   秦谨挑挑眉,伸手弄了弄领带,“你确定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钟自在没吭声,秦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将一张被捏得有些皱的相片放在了床上,然后接起了电话:“喂?”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正要伸手去开门,门就被从外打开。一脸着急的唐果果拧了个果篮冲了进来。   “啊,对不起秦总。”差点儿撞到了秦谨,她赶紧的道歉。   秦谨摆摆手示意没事,走了出去。钟自在不动声色的将那相片压到了枕头下,“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好不好?你不是去野营去了吗?到底是怎么搞的?秦谨什么都没告诉我。”唐果果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说着,将果篮放下,看到钟自在那打着石膏的手,心疼的道:“都打石膏了,骨折了吧?这得养多久,还有这脸,要是破相了怎么是好?”   她眼泪花花的,要不是使劲儿的憋着,这会儿已经掉了下来。   钟自在好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这不没事吗?要哭等我死了再来哭啊。”   “呸呸,你就一乌鸦嘴。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唐果果的声音中带了鼻音。   “好了好了啊,我最怕你哭了。我没事,真没事,都是皮外伤,养伤一个月又生龙活虎的了。”钟自在赶紧的安慰。   “那当然了,祸害遗千年。”   “……”   唐果果麻溜的打开了保温盒,用小瓷碗盛了出来,“我急急的熬的,火候不到,将就着喝。明天我买猪蹄炖,伤什么就得补什么,好得快。”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钟自在没和她计较伤什么补什么,好心的抽了张纸给她,“来来,掉下来糟蹋了这汤。”   刚说完肩上就被拧了一下,“你恶不恶心?”   钟自在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不是怕你掉金豆子嘛。”   唐果果没再说话,一汤勺一汤勺的将汤喂到钟自在的嘴边,嘀咕着道:“你今年的运气真是够背的,等你好起来了我和你去朝阳寺求个平安符。”   “行行,你说了算。”钟自在点头。   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还有些恶心,怕唐果果哭哭啼啼的,钟自在撑着喝了一碗汤。   放下碗,唐果果立即又拿出了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这是要将她圈养的节奏啊?钟自在哭笑不得,暗暗的后悔强撑着喝那鸡汤了。她只得开始转移唐果果的注意力,“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你好完之前都不去了,我和我们老总打过招呼了,我的工作带过来做就是。反正也耽误不了事儿。”   “……”钟自在傻了眼,咳了两声,语重心长的道:“你也看到了,我精神好着呢。你才刚上班多久?别给你们老总留下消极怠工的印象。你得在他心中留下公司就是你的一切的印象!你看也来看了,汤也带了,下午就回去上班吧。我真没事。”   唐果果将苹果皮削成长长的一圈,头也不抬的道:“我已经和秦谨商量好了,以后他管晚上我管白天。你有意见和他说去。让你一个人在医院那算什么事?你觉得我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吗?”   微微的顿了一下,唐果果又淡淡的道:“现在你别和我提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事,秦贺严是和你一起去野营的,你进了医院那么久,他来过了吗?他不管你还不允许别人管?我告诉,这话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什么玩意儿。你的那些事我不管,但你伤好之前得听我的。”   钟自在嘴角的嘴角垂了下来,没再说话。待到唐果果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才认真的道:“果果,我就一破罐子破摔,怎么都没关系。可秦谨不一样,他是秦家老爷子承认的长孙,有大好的前程。如果真传出什么,你觉得秦老爷子会怎么看?”   唐果果切着苹果的动作一僵,钟自在看在眼里,抿抿唇,又接着道:“你觉得我凭什么阻断他的大好前程?我们不可能了,从我和秦贺严结婚起就已经不可能了。”   “阿在……”唐果果神色复杂的叫了一声,“我不说了,你好好养着,等伤好了再说。”   钟自在低下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唐果果用牙签插了苹果递给她,“吃吧,我那边离这离得近,我去问问医生有什么忌口的,你睡觉的时候我回去买菜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钟自在的神色古怪,咬了一小口苹果才吞吞吐吐的道:“你别忙了,有轻微脑震荡,我有些恶心,吃不下东西。”   唐果果将苹果放到一旁,自己插了一块吃了起来,一脸担忧的道:“话说,你是得和自己有多大的仇恨才摔成这样子?”   “……”钟自在一噎,将牙签丢到了垃圾桶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没办法,谁让我是走在文艺前线的玻璃心少女,最喜欢的就是以自虐为乐,一天不玩自虐就肝疼。”   唐果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少女呢?老少女吧?”她的目光落到了枕头下,注意力被转移开,呀了一声,道:“你那下面是什么,相片?”   不待钟自在反应过来,她眼疾手快的就将那相片抽了出来,啧啧的道:“哟哟,还是个男的呢?这人虽然还算是个有魅力的中年大叔,但……你现在喜欢这款儿啊,眼睛被鸡屎给糊了?”   ☆、正文第五十章: 心怀鬼胎   钟自在极力的保持镇定,耸耸肩,“我这才刚住进来,你觉得可能是我的吗?”   “不是你的那还是谁的?”唐果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这可能多了,也许是刚出院的病人留下来的,更也许是哪个小护士不注意落这儿的。”钟自在心不在焉的。“你别乱动,就放这下面,说不定主人还会找回来。”   唐果果撇撇嘴,将相片塞回了枕头底下。钟自在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就要好敷衍些,要是换成常佳宁,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这次入院弄得人尽皆知,晚些时候秦老爷子竟然过来了。并带了一个经验老成的护工过来人,让钟自在要好好休养。   不知道是怎么对外说的,老爷子并未问什么,他不好多坐,找了樊灿问了情况,叮嘱了护工几句。并让唐果果去家里玩就走了。   他一走。一直缩到一旁唐果果就舒了口气,拍拍胸口,道:“不愧是叱咤商界巨头,这都老了身上的那眼神还是那么锐利。我的小心肝啊,都要跳出来了。只是,这老爷子都过来了。秦贺严怎么还不过来?难道是没脸见你?”   钟自在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来八卦的还是来陪我的?”   “当然是来照顾你的,顺带着八卦八卦嘛。”唐果果理直气壮。   钟自在没精打采的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现在有护工在了,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睡一下,待会儿还会有人过来。”   唐果果往门边看了一眼,推了钟自在一把,小声的道:“你说老爷子安排的那护工不会是来监视你的吧?我都在了还安排什么护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会怕人监视?”钟自在咕哝了一句。闭上眼睛睡了。   唐果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会儿,站起来开始收拾病房。那护工开了门进来,微笑着道:“唐小姐您休息,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唐果果勉强的挤出了个笑容,拿着电脑心不在焉的坐到了另外一张床上。   晚些时候确实有几拨人过来,先过来的是沈宛,带了一大束康乃馨,一见钟自在那打着石膏的手就惊叫了一声,“怎么那么严重?我已经只是跌了一跤。”   “本来就是跌了一跤,只是我运气不太好。”钟自在笑了笑,看了一眼真接电话的人,介绍道:“我朋友唐果果。”   唐果果指了指电话歉疚的笑笑,沈宛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忙。   沈宛端了杯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戳了戳钟自在手上的石膏。有些担忧的道:“严重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没事儿,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闻思那边听说有个合同出了点儿问题,秦总没到我们这边来,我还是听副总说的。”   钟自在笑笑,“我这不也没什么事,老是麻烦你。”   “什么麻烦,我又帮不了你什么忙。对了,我估计一会儿还有人来看你,公司好多人都知道了。刚才我在停车场的时候还看见了小秦总挖来的财务总监,应该也是来看你的,两手空空的应该去买东西去了。”   钟自在没怎么在意:“应该不会,我又不认识她。”   “你不认识她没关系啊,只要她认识你就够了。老秦总的人可还没走,她自然是要多巴结巴结小秦总的。当然不会放弃献好的机会。”   “献好挑我眼光是不是太差了些。”钟自在开玩笑。   沈宛想起公司里的传言,不自在的笑笑,没有再继续这话题。   常佳宁抱着一束百合,拧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进来的时候唐果果才刚讲完电话。   沈宛的反应要快些,笑着打招呼:“常总监过来了。”   常佳宁没想到沈宛在,微微的有些尴尬,随即微笑着道:“真巧沈秘书,我和阿在是朋友。”   谁也没想到常佳宁是秦贺严挖来的那位神秘财务总监,气氛一时有些怪异。唐果果下床倒了一杯水递给常佳宁,嗔怪道:“你什么时候成的秦氏的总监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常佳宁伸手轻轻的将腮边的碎发勾到耳后,不太自然的道:“这不还没找着机会告诉你们。我还在试用期,本来是打算过了试用期约你和阿在出来吃饭再说的。”   她到了秦氏,别人可以不说,但跟在秦贺严身边,怎么都应该先和钟自在说说的。两人是闺蜜,即便秦贺严和钟自在之间的关系名不副实,但对外秦贺严仍是她的丈夫。哪有闺蜜成了丈夫的下属而妻子不知道的?   唐果果想说什么,目光扫到一旁的沈宛,将话咽了回去。呵呵的笑了几声,回去继续工作了。沈宛见这气氛不太对劲,也识趣的告辞了。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常佳宁小口小口的抿着杯里的水。最后还是钟自在微笑着问道:“工作还顺利吧?”   常佳宁点点头,“就那样子,事情怪多的。”   钟自在再也找不到话,伸手揉了揉额头。常佳宁放下了杯子,沉默了一会,道:“你要怪我就怪吧,我本来是想先跟你说说的,但你也知道我的处境,如果和你扯上关系,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所以就没告诉,打算等稳下来再跟你说的。”   “你想多了,工作嘛,我了解的。”钟自在淡淡的笑笑,随手玩着一旁的枕头。   常佳宁还想解释什么,唐果果关了电脑,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道:“别的不说,我就想问问,佳宁,你和秦贺严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常佳宁对上了唐果果那冷飕飕的视线,淡淡的一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怪我,但这和我和他之间的私人恩怨没关系,我回来是想找一份好的工作定下来,良禽择木而栖,他许了我财务总监的位置,如果慢慢的来我不知道奋斗多少年才能站上去,我心动了。”   “原来他还是你的伯乐啊。”唐果果阴阳怪气的嗤笑了一声。   “果果,别说了。佳宁说得对,这事和以前的事没关系。”钟自在打断了唐果果的话,笑了笑,又道:“再说也不是什么事儿。”   她的语气淡淡的,“我有点儿困,果果麻烦你送一下佳宁。”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常佳宁低声的说着,拧起gui新款包和唐果果一起出去了。   门传来轻微的响声,钟自在闭上眼睛,复有睁开,看着雪白的墙壁。常佳宁这事做得不地道,被闺蜜插一刀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受。   唐果果很快就回来,一进门就愤愤不平的道:“常佳宁也太过分了!敢情你以前为了她挨秦贺严的那些折磨都是白挨了。现在秦贺严倒成了她的伯乐了。她回来那么久了,我就不相信她不知道你和秦贺严之间到底怎样!”   钟自在有些恹恹的,“果果别说了,她说得没错,公是公私事私。”微微的顿了顿,她低低的喃喃着道:“再说了,都那么多年了,谁还会不变呢?”   常佳宁说得没错,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但如果她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她会尊重她的选择。现在整个秦氏传得甚嚣尘上,她这个作为朋友的人却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些讽刺了?   唐果果仍是气不过,抱怨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居心?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到秦氏工作,提前说一声又怎么了?”   钟自在沉默着没说话,唐果果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出格了,悻悻的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钟自在才轻描淡写的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从来就是很有野心的人。”   到底心里还气闷得很,那时候常佳宁被秦贺严带着一群纨绔子弟调戏,吓得小脸苍白,躲在角落里蜷缩着一动不动。可怜极了的整天跟在她身后。她为了她被秦贺严整治过几次,拧啤酒瓶砸了秦贺严的那次,她吓得做了很久很久的噩梦。   她如果提前打声招呼,她不会那么难受的。可她,又怎么可能会和她打招呼呢?   友情这东西,保质期从来都不是永远,永恒。有长有短。   常佳宁的野心她管不着,这朋友,也就做到这了。从今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她怎样都再也和她无关。上亚史号。   唐果果三点多要回公司一次,钟自在让她直接回家好好休息别过来了。她也不是多严重,只是手不太方便罢了。   其实身上大大小小的被刮了不少的口子,怕唐果果大惊小怪,偶尔疼她也只能忍着,连嗤一声都不敢。   唐果果略微思索了一番,没再争执,拿起文件走了。钟自在一个下午都是百无聊赖的,晚些时候樊灿来查了房,护士替她量了体温换了药。   秦家找的护工自然是不一样的,晚上的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并不是食堂里的饭菜。熬了粥,煲了骨头汤,几个小菜听说都是有益于伤口恢复的。   秦谨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他显然是才下班,进门便问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挺好的。”钟自在才回答,就有护士敲了门,微笑着道:“秦先生,您是现在换药吗?”   “我马上过来。”秦谨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的。”护士关上门走了。   秦谨松了松领带,伸手自然不过的摸了摸钟自在的额头,转身倒了一杯水。   “昨天谢谢你了,爷爷叫了护工过来照顾我的。”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大掌的温度,钟自在伸手拭了拭。   秦谨挑了挑眉,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自在:“哦?”   这个‘哦’轻描淡写,仿佛并不在意。钟自在的那点儿小心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四两拨千斤,将钟自在堵得死死的。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将意思表达得具体一点儿,他就已放下杯子出去换药去了。   钟自在僵掉了半边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本来就没什么,她要是开口说点儿什么僭越的话,这不是自作动情吗?   她迟早得被逼疯。   秦谨回来已是十几分钟以后,身上多了一股子淡淡的药味。这不奇怪,奇怪的是秦老爷子请的护工竟然一直没回来。   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回一些新鲜的草莓,将精致的小盒子放在床头,散漫的坐在椅子上,解着领口的扣子,“吃吗?护士长给的,洗过了。”   这待遇简直太不一样了,历来只有病人家属给护士站送东西,到他这反过来了。   草莓是新鲜的,叶子碧绿碧绿带着水珠儿。红艳艳的果实散发出有人的甜香味。   钟自在沉默了一下,看向了靠在椅子里开始解袖口扣子的秦谨,“我们能不能谈谈?”   秦谨的眉头挑了挑,看向了她,颇有些玩味的道:“你想谈什么?”   “你这样呆在这边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你昨天救了我,我谢谢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张俊脸就凑近了她,秦谨轻笑了一声,声音低而暧昧的道:“你觉得哪儿不妥当?我怎么你了吗?”   后面的一句话说得无辜极了。   钟自在一噎,索性不再说话,侧身到一边睡了。秦谨体贴的将灯关暗,起身去洗漱去了。ViP有ViP的待遇,该有的都有,省了不少的心。   护工一直没回来,秦谨随便洗了洗回来就打开电脑工作。闻思的合同不知道解决没解决,他接电话都是压低了声音接的,稍微长点儿的电话就打开门出去了。   钟自在的手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心里有些泛恶心。浑身虚软,这状况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睡去。   不管是秦贺严和秦谨,她斗得过谁啊。他爱怎么就怎么。   第二天起来时秦谨已经不再,护工带了早餐过来,帮着她洗漱梳好头之后就将早餐摆开。   依旧是粥,汤换成了猪蹄花生米汤。钟自在吃得没精打采的,像免差事一般喝了小半汤就不肯再动了。   晚些时候医生过来查房,护士过来替她输液。她的伤口都恢复得挺好,并没有发炎。   唐果果有事忙,过来的时候已经收拾中午了。还算是有良心,拧了一大袋子零食过来,还带了一个游戏机过来给钟自在解闷。   只是一只手能玩什么啊,连连看都嫌慢了。唐果果今天倒没八卦了,对于昨晚是谁陪床一句也没问。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周琦珊抱了一束康乃馨,进门便歉疚的道:“钟姐好些了吗?本来昨天就要过来看你的,临时被叫去赶了一个通告。”   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会来找你。钟自在忍住了伸手揉额头的冲动,笑笑,道:“周小姐有心了。”   周琦珊仍是一脸的愧疚,“对不起钟姐,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去捡柴火,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不愧是戏子出生,脸上的表情真挚极了。钟自在看了看旁边正戴着耳机听着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唐果果一眼,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演戏也要有对手,钟自在不接招,周琦珊的戏演不下去。自然而然的转化成一脸的担忧疑惑:“山崖那边离得那么远,钟姐你捡柴火怎么会捡到那边去了?”   “心情郁结散散步。”钟自在认认真真的道。   周琦珊的脸上一红,结结巴巴的道歉,“钟姐对不起,我我……”   “你怎么了?”这次换钟自在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周琦珊的脸红得滴血,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道:“我下午还有事,下次再来看您。”   说罢,拧起了包匆匆的走了。   唐果果这才摘下耳麦,看了钟自在一眼,戏谑道:“你什么时候多一个妹妹了?”   钟自在抽了抽鼻子,翻了个白眼继续玩她的连连看。本来动作都练得快些了,这下又恢复原来的水平了。   唐果果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起一枚无花果剥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门外,“这女的没头没脑的,到底是来干啥的?示威?不像啊。难道是良心不安了?”   “她示威示宠都找错地儿了。”钟自在心不在焉。   而此刻,坐进车里的周琦珊一脸阴云的靠在了车椅上,捏紧了手中的包。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下午唐果果又被他们老总召回了公司,说是公司的客户点名要见她。她骂骂咧咧一番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东西走了。   病房里冷清而空荡,玩连连看玩得眼睛疼,钟自在单手神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暖融融的太阳,笑眯眯的对收拾拖地的护工道:“大姐,我可以出去走走吧?”   朱大姐慌忙的放下了拖把,擦了擦手,道:“您等等,我去问问医生。”   这就是作为病人的悲哀之处,凡事都得问医生。本来很想晒晒太阳的钟自在意兴阑珊的,等了几分钟,朱大姐推了一个轮椅推了过来。   “樊医生说了,您腿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怕崩裂,让坐轮椅。”   钟自在虽然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能出去总比闷在病房里好,她乖巧的应好,在朱大姐的帮忙下坐进了轮椅中。   腿上的伤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被划破了几个口子而已。她滚下的时候急中生智双手抱住了头,除了脸上的伤少些,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没几处是好的。   朱大姐尽职的推着她进了电梯下楼,外面的阳光很暖和。但医院就是医院,就算在外面也是一股子的消毒水味儿。   太阳好,晒太阳的病人三三俩俩的。钟自在逗着一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小男孩在幼儿园滑滑梯时摔伤了手,住进医院几天了。因为手受伤了不能动总是又哭又闹的。原本可以拆石膏了的医生怕他不听话,石膏一直打着。骨头重新长好痒痒的,他挠不到哭闹不止。   大小都一样,同病相怜的人总是能凑在一起。小男孩在钟自在的诱哄之下不再泼闹,摸摸他自己手上的石膏,又摸摸钟自在手上的石膏。好奇的不是问这就问那的,后来还是医生叫回病房了,他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朱大姐同别家的护工聊得愉快,钟自在闭上眼睛晒了一会儿太阳,青珩山那一晚在脑海里翻腾着,她的眉心皱了许久,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才渐渐的舒展开。   过来的人是朱大姐,尽管聊得愉快,她还是挺有责任心的,轻声道:“钟小姐我们该回去了,风大,你身体还没好,别着凉了。”   钟自在睁开了眼睛,点点头,乖巧的笑着道:“好。”   两人还未进医院,就见一个穿着土气的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扶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进医院。虽然肚子还未隆起,但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怀孕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年轻女人好像一点儿也不嫌弃那土气的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温柔极了。   钟自在的眼神瞬间变冷了下来,抿了抿唇,看着那两人进了电梯,这才对身后的朱姐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妇产科的病人都是挺着肚子的,三三俩俩的探讨着育儿经验。年轻女人将单子交给医生,便和老妇人在一旁的塑料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妇人一脸喜色的摸了摸那还未凸起的肚子,笑得眼睛眯眯的道:“待会儿奶奶就可以看到我大孙子,你这丫头,不枉我那么喜欢你,你还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比那个不会下蛋的扫把星强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孩子他爸给你一个名分,我一手将他拉扯大,他敢不听我的!我过两天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和你们长住,得照顾我大孙子不是?”   她的嗓门大,这振振有词的一席话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侧目。年轻女人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的笑了笑。   有护士站到了门口叫名字,年轻女人赶紧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周围的宝妈们低低的议论开,那老妇人却丝毫没察觉,慌忙的叫道:“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儿。小心震着我大孙子……”   ☆、正文第五十一章: 闹剧   十二月的华沙已入隆冬,要是在往年,早已成了雪都,今年雪却迟迟不下。只是这天气干冷干冷的,比下雪还受罪些。   晚上的晚餐依旧是变着花样的粥和汤,虽说朱大姐手艺不错做得很精致。可顿顿都是汤和粥看着就让人厌烦。钟自在只看了一眼,便恹恹的别过头,盯着电视动也不动。   “钟小姐,该吃饭了。”朱大姐将碗筷摆好,微笑着叫道。   钟自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人倚入了被窝中,懒洋洋的道:“中午吃得太饱,我还不饿。”   “这都好几个小时了怎么会不饿?您多少也得吃点儿,不然这伤没办法好。”朱大姐迟疑着,脸色有些为难。   “真是不饿,您收起来吧。再说了,这顿顿都是汤汤水水的,哪有胃口啊。”钟自在闭上了眼睛。小声的咕哝道。   敢情是在耍小脾气呢。朱大姐忍住了笑。“医生说要吃清淡一点儿的,老爷子也是那么交代的。您要是吃够了我明天问问医生就给您换换口味。”   钟自在这下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接过朱大姐递来的鱼汤,皱了皱眉头,就跟喝药似的闭着眼睛一饮而尽。然后将碗放下,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对朱大姐道:“又不是多大的伤。哪有那么多讲究的。我不挑食的,您就按正常人的饭菜给我做就是。”   朱大姐有些为难,提醒道:“您可不止是手受伤,连医生都是要留院多观察观察……”   “只要进了医院,没病也得变出病来。医生对谁不是那么叮嘱,您不用在意。”   钟自在的认真极了,稍微想了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了朱大姐,可怜兮兮的道:“我知道您在爷爷那边不好交差,汤您继续熬,饭能不能别吃粥了?我的肠胃没问题,这样吃那才容易出问题。明天我想吃饺子好不好?”   “这……”朱大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敌得过钟自在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那行,明天我就包饺子。”   “谢谢您,大姐您实在是太好了。那晚上我能不能吃鳗鱼饭?”   “钟小姐,您饶了我吧。我每天给您做的饭都是有指定菜谱的,等您观察一段时间真正的没事了您想吃什么都行。”   钟自在悻悻的,哦了一声恹恹的端起了粥。   秦谨晚上过来得挺早的,带了一份弥萝的奶油小面包和两个刚出炉的蛋挞过来。什么也没问钟自在,把东西放下就去换药去了。   不知道他除了手臂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十多分钟才回病房。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动也没动的小面包和蛋挞,没发表任何意见。拿起了遥控器将电视换到财经频道。   “你觉得这样消极抵抗,对我来说有用吗?”他自己冲了一杯茶,看了钟自在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道。   钟自在没吭声。他眯了眯眼睛,将茶杯搁下,继续道:“我的主意,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他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的敲着,话语中若有所指。   钟自在抬起头,直视着坐在一旁的人,嘴角勾出讥讽的弧度,耸耸肩,道:“我自然知道我不是秦总的对手,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道我问什么。”秦谨的目光灼灼,意味深长。   “我不是秦总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秦总想问什么。”钟自在认认真真的道。   秦谨的眸色变得幽深,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淡淡的道:“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解释那天晚上的事?”   “不小心掉下去的。”钟自在轻描淡写。   秦谨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手指在椅子上敲了一下,并不多说什么,点点头,道:“那也太不小心了。”   “……”   “那钟翻译能不能告诉我,那相片是怎么回事?”秦谨的嘴角似笑非笑,像狐狸一样狡猾。上土估圾。   “我暗恋别人不行么?”过了那么久,两人都有准备,这场面话说得顺溜极了。   “行,当然行了。”秦谨点头,看了看钟自在那打着石膏的手,若有所思的道:“既然是暗恋的人么,那他要是来来看看你,你这伤是不是会好得快些?为了一张相片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情于理他都该来。”   他拍了一巴掌椅子,做了决定,“我明天就请他过来。”   钟自在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秦谨,面无表情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秦谨的眉挑了挑,慢条斯理的道:“自然是在帮你,成了你的一番眷眷之情。”   钟自在瞪着一双眼睛倔强的看着他,抿紧嘴唇不说话。秦谨的手指依旧有节奏的在椅子上敲着,发出叩叩的声音无端的让人心生烦躁。   过了许久之后,秦谨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犀利的锁住了钟自在,淡淡的道:“那晚是谁?”   钟自在的额头上隐隐的有了细细的汗珠儿,她靠回了床上,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时候看不清,应该是个男人。应该探过那边的地形。”   秦谨瞥了她一眼,“就为了那张相片?”   钟自在沉默着没说话。秦谨隐隐的有些烦躁之感,抽出一支烟想点燃,看了钟自在一眼又放回了烟盒中。   那天去野营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但也不排除其他人提前上了山。青珩山还没开发,并没有监控,也看不到近期出入的人。这范围太广,压根就无从查起。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秦谨问了一句,想了想,又摆摆手,“算了。”   那么高的推她丢下去,对方明显是想要她的命。轻易的得罪根本就不会下这种狠手。   他伸手将灯关暗了些,手肘撑在椅子上垂目沉思。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钟自在,站了起来,“附近有一家电影院,我带你出去走走?”   天色黑得早,八点不到。不待钟自在回答,他就拿出了大衣递给她,将轮椅推了过来。临走时又拿了一张薄毯搭上。   他倒是挺懂规矩的,到护士站打了招呼才推着钟自在进了电梯。这样的出行无疑是引人注目的,秦谨却是淡定得很,目不斜视,偶尔低头检查看看钟自在有没有被冻到。   今年的雪还没到来,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有暴风雪。电影院离得并不远,穿过马路离医院不过几百米远。秦谨早就订好了位置买好了票,直接推着钟自在到了二楼。   稍稍的想了想,让钟自在等着,又转身去买了爆米花和一杯热奶茶。   钟自在忽然想起了以前,他对她是纵容的,但那纵容,从来都是带了底线的。只要不超过那底线,他可以任由着她胡闹。但只要超过了底线,他冷漠得,完全不近人情。   许多事情,表面看起来很美好。实则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了现在,她仍旧不知道,当初,她是否有那么一瞬间靠近过他。   钟自在的眼睛有些涩涩的,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对面宣传的电影海报。秦谨很快走了过来,将爆米花塞给钟自在,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问道:“不舒服吗?”   钟自在的头往一边别了别,摇摇头。秦谨不再说话,拿着奶茶推着她进了已经订好的包间。   他选的是一部青春文艺爱情片,那时候她最喜欢看这种片子,每次看都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只是,现在的她啊,心早就变得冰凉如石了。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管得了别人的爱恨情仇。   她甚至不记得,她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钟自在时不时的往嘴里塞着爆米花。过了那么一会儿,插好吸管的奶茶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微微的怔了怔,没有低头就去吸,伸手拿过了那奶茶。手指碰到秦谨温热的手,秦谨的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伸手替她拂去身上的爆米花碎屑,轻声道:“就这样喝,别洒在身上了。”   他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仿佛没有隔阂,没有时间的跨越,什么都没有。   钟自在收回了手,并没有去喝那奶茶,抓了一颗爆米花塞到嘴中。秦谨并不在意,将奶茶放到了一旁。   一场电影看得昏昏欲睡,才看到一半钟自在的哈欠便连连不断。秦谨的目光深邃,侧头看了她半响,起身出去了。   钟自在是真没兴趣,盯着那屏幕想着自己的事。秦谨过了四五分钟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他并没有再坐下,直接伸手去推轮椅,道:“回去吧。”   简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天气冷,回去的路上少了许多人。出了电影冷风一吹,秦谨皱了皱眉头,将薄毯拉开将钟自在裹得跟木乃伊似的,这才推着轮椅走。   凄冷的灯光将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钟自在的整张脸都埋入了大衣衣领中,听着轮椅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快要到医院时,身后响起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下雪了。”   钟自在仰起脸,细细碎碎的雪花在暗黄的灯光中飘舞着,打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轮椅停了下来,秦谨一手扶打在椅背上,另一手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这才继续推着钟自在往前走。身后一地迤逦的淡影。   短短的一段路,钟自在的手已冻得冰凉。回了病房,秦谨打来了热水,让她自己洗脸泡了脚,这才将她抱放在床上。揭开她的裤腿,检查腿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她的肤质还算是好,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稍微大点儿的擦了药并没有红肿。钟自在的不太自然的将腿缩了缩,他握住了她的光裸的脚踝,检查了另外一条腿才放开。   “结痂就会痒了,明天我让人送止痒的药过来,别去挠,容易感染。”他直起了腰,低声的说了一句,然后拉了被子替钟自在盖好。   他关了灯,谁也没有再说话,不多时,病房里发出了均匀浅浅的呼吸声。   秦谨并没有睡,点了烟在窗前站了良久才将烟头掐灭。   呆着无聊,钟自在请朱大姐带了一副棋过来,自己和自己玩。想练好棋艺回去讨老爷子欢心。   才没下多久,朱大姐就敲了敲门,微笑着道:“钟小姐,林先生过来看你了。”   “呃?”钟自在抬起头向门口看去,林晨冬拧了一些补品站在门口。   她将棋子收了起来,似笑非笑的道:“林总亲自过来,我哪担待得起啊。”   林晨冬的脸色不变,并不理她的嘲讽,绅士又礼的道:“才刚听说你的事,来晚了。”   “林总客气了,来不来也没什么两样,我和林总可没什么交情。”钟自在轻描淡写的道。   林晨冬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眉心,才道:“阿在,你能不能劝劝果果,我想和她好好谈谈。”   他一脸的疲色,有新人陪伴,他好似比以往更疲惫。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声音嘶哑的道:“我和肖岚,纯属是意外,绝对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钟自在嗤笑了一声,淡淡的道:“这话你对我说没用。”   “果果会听你的。”林晨冬认真的说道。   钟自在捏紧了手中的棋子,一双乌黑的眸子锐利的看着林晨冬,随手将棋子丢进了棋盒里,冷冷的道:“林晨冬,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弥补。她对你的感情不用我多说,你是怎么回报她的?纯属是意外?呵呵,这种借口你也能找出来?你想过她的痛苦吗?如果出轨的是她,你能那么轻描淡写?”   林晨冬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许久之后抬头对上了钟自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介意她出一次轨,如果非要这样我们才能扯平,我不介意。”   简直是疯了!   “那你将那个女人和孩子放在哪?”钟自在直直的看着他,脸上带了一抹冷笑。   林晨冬抿紧了唇,“我一直爱的都是果果,这我会处理。我妈过来了,她的年纪大了,我希望果果能暂时放下……”   钟自在笑了起来,“你妈昨天就陪你哪位三儿来医院检查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林晨冬,看在你和唐果果那么多年的感情上,求你放了她行么?别再恶心她了。朱大姐,替我送客。顺便把林先生的东西给他带上。”   她的声音冷冷的,看也不再多看林晨冬一眼。   林晨冬一脸的疲色,张张嘴想解释什么,朱大姐已经推门进来,客气的道:“林先生请。”   林晨冬站了一会儿,终是走了出去。朱大姐将他拧来的东西递给他,他看了看,接过转身全丢进了垃圾桶。然后看了看时间,乘了电梯下楼。   唐果果刚到停车场停后车,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边打开车门边接了起来。还未开口说话,就见林晨冬走了过来。   她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一言不发的将手机挂断。林晨冬显然已是摸好了她出入医院的时间,不然哪会那么巧。   也对,今日的林总,要堵她哪是什么事。唐果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林晨冬已大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暗哑着声音低低道:“果果,我们谈谈。”   他的下巴下一圈青色的胡渣,眼中带着血色,仪容虽然整洁,却掩饰不了灰败的脸色。   唐果果甩了一下没能甩开他的手,冷冷的道:“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有事请和我的律师谈。”   林晨冬双手摁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抵靠在车子上,满眼血丝的恶狠狠的咬牙,道:“唐果果,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那么绝情?找着下家了,连见过都不想见了吗?”   他紧紧的捏着唐果果的肩膀,唐果果疼得脸色都变了。抬脚就朝着他的薄弱地带踢去,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那么多年的感情?我爱找谁找谁,只要不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林晨冬,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真的是瞎了眼了。”   唐果果一脸的冷漠,显然已是失望至极,越过面前的人就离开。   林晨冬蜷缩着身体捂住了下腹,见唐果果要走,又拽住了她的手,痛苦的道:“果果别走,我道歉。见不到你我都快疯了,我口不择言。你打我好不好,别走。我爱你,我一直都是爱的你。我没有背叛你,和肖岚,我喝了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就……我更没想过会有孩子,果果,别离开我。我混蛋,求你看在那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别离开我。我会处理好肖岚和那个孩子,绝对不让他们在你的眼前晃好不好?果果,我不能没有你。我们有太多太多的回忆,这些日子,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睁开眼是你的影子,闭上眼还是你的影子……我要疯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掉。”   林晨冬一脸的哀求,唐果果的眼睛涩得厉害,心口尖锐的疼痛着。和他在一起,主动的一直都是她。他心性高傲,就连最困难的时候面对着客户,他都从来不会低头,没想到,在现在,她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这么卑微的神色。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条裂痕,她过不了,过不去。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唐果果一点点的挣开了林晨冬的手,一字一句的道:“林晨冬,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什么原因,如果你有一天有了别的女人,我们就分开。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事实已是如此。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我知道一直是你的心病。现在你既然有了孩子,就好好和肖岚过吧。我不怪你,这大概就是命,不属于你的,得到了也不会属于你。”   林晨冬从身后搂住了唐果果,哑着声音疯狂的道:“果果,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出轨吧,你出轨我们就扯平了。我不要什么孩子,我只要你。”   唐果果浑身的血气直往上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林晨冬,回身啪了一下煽在他的脸上,往后一连退了几步,鄙夷的道:“林晨冬,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龌蹉吗?我不想再见你,真的,我恶心。”   她刚转过身,一道矮小的身影就冲了过来,火辣辣的一巴掌煽在了她的脸上,头发也被人给扯住,“你这个贱人,我叫你打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打我儿子!你这个有爹养没娘教的扫把星……”   胡秀梅像疯了似得扯着唐果果的头发,嘴里骂着肮脏不堪的话。甚至没人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林晨冬反应过来,上前抱住了她,哑着声音道:“妈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和果果的事和你没关系!”   唐果果的脸上是个红红的巴掌印,头发被扯了一把下来,疼得眼泪直掉。胡秀梅的力气极大,被林晨冬抱住也不忘将她推倒在地上。手掌与地面擦破火辣辣的,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那边胡秀梅还在撒泼:“什么和我没关系?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她凭什么打你。这个贱人,我早就想收拾她了!你放开我,这么个倒贴的玩意儿送我们林家我也不要!她算什么东西,自己生不了孩子还不许你在外面找?难道我们林家要因为她这个扫把星绝后!林晨冬,我告诉你,你必须得和她离,你不和她离我和你没完!我我我死给你看!你别以为我是威胁你的,林家没了后我也没脸去见你爹,还不如早点儿死!”   胡秀梅的气焰嚣张,大声的谩骂着。边说着边要扑上去踢唐果果。林晨冬紧紧的抱住她,医院的停车场里人来人往的,闹了那么大一会儿早有人看了过来,他疲惫极了的道:“妈,我求你别闹了好不好?”   ☆、正文第五十二章:吃味   “你求我我求谁?林家就只有你那么一根独苗,你要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爸!我告诉你,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岚岚有什么不好的?你要为了这个扫把星让她不高兴!她现在怀着我的大孙子,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不用活了!”胡秀梅的声音尖利利的刺耳极了,像个疯婆子一样对着林晨冬又锤又打。   林晨冬无力的抿了抿唇。看了唐果果一眼,使劲儿的拽着撒泼的胡秀梅往他的车边走。   唐果果那被蹭破的手,被打的脸火辣辣的疼痛着,她在这一瞬间遍体生凉。   林晨冬是个大孝子,从来都不会违背他母亲的意愿,无论是有理还是无理。   他们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手头拮据,胡秀梅非但没有体谅他们,还为了自己的脸面逼着他们借钱出来给林晨冬的舅舅建房子。   当时他们要付一笔货款,林晨冬明明知道付不出货款的后果会有多严重,连商量也没和她商量就一声不吭的将钱取了出来给胡秀梅打了回去。   她气得快疯了,找他大闹了一场。很少发脾气的林晨冬那次发了很大的脾气,吵闹过后独自搬去了公司的宿舍住。   那次为了那笔货款,她陪着陈老板喝得差点儿进医院。才争取来晚一个星期的还款期。那一个星期里,她跟个孙子似的四处求人借钱,总算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将窟窿补上。   那时候她傻傻的想,林晨冬重情重义没什么不对。是她不对,她不应该找他吵。那次的事情尽管最后是她解决的,林晨冬仍是和她冷战了很久才搬回家去。   后来呢?后来。她就跟个孙子似的伺候着他的妈妈妹妹,凡事忍让。却因为没孩子从来换不来一个好。   在林晨冬的心里,她的位置非但排在了他的妈妈妹妹之后,甚至连他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比不上。就像此刻,他甚至连问也不会问她一句,更别提将她扶起来。   她啊,曾经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唐果果惨然的笑笑,狼狈的爬了起来。有今时今日,她都是活该。她为了一个男人伤了父母的心,这是她的报应,也活该她付出的所有被那么践踏。   林晨冬的车子很快离开,唐果果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抽了一支烟,在洗手间里补了妆,这才去护士站,请护士把她带来的东西给钟自在送去。   她这样子哪能见她。只会让她也跟着担心。   开车出了医院,唐果果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着要去哪儿,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的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让她赶紧去公司一趟。她从镜子里看了看她那明显还肿着的脸,掏出了镜子又遮了遮,这才发动车子赶往公司。   中途也没忘记给钟自在回了电话,告诉她公司有急事。虽然这急事是真的,但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支支吾吾两句就挂了电话。   唐果果到公司已是半个小时后,才刚下了车就见公司的老总邵振辉从车上下来。他的样子也挺急的,显然已是赶过来的。   “邵总。”唐果果低垂着头,客气的打招呼。   邵振辉的脚步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道:“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会肿成这样?”邵振辉的扫了她一眼。抬腕看了看时间,拿出了一把钥匙给她,“合同的事情我会处理,我女儿生病了发着烧,阿姨家里也有事是我临时叫回来的,你过去替换阿姨吧。她挺喜欢你的。”   说完不等唐果果回答,邵振辉直接将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拧着公文包上楼去了。   在医院的钟自在心里也惆怅得很,她惆怅的不是她自己的事,而是唐果果。一个肖岚就不好对付,现在又多了一个胡秀梅。如果遇上了,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钟自在心烦意乱,棋盘上的棋子弄得一团糟。她刚打算将棋子收起来,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秦贺严,几天没见,他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手中夹了一支烟,见床上放着棋子,他啧啧了几声,道:“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钟自在将棋子放回了棋盒里,这才抬起头看向秦贺严,“有事吗?”   秦贺严嗤笑了一声,懒洋洋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事就不能来吗?”他耸耸肩,俊脸凑近了钟自在,“老婆受伤住院,我怎么能不来呢?那么急就赶我走,难道我碍着你什么了?”   他的脸上带了抹玩味,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自在。   “当然能了。您爱呆多久就呆多久。要论碍着,那也是我碍着你。”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脸上却是认认真真的。   这是话中有话啊。秦贺严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手拽住了钟自在未受伤的手腕,“在医院住了几天,你这胆子倒是渐长。”   他扣着钟自在的手加重力气,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阴恻恻的道:“说这话之前拿出证据来,嗯?不然,谁会信呢?”   钟自在的脸色不变,冷冷的看着他,“你会不会想得有点儿多了?”   秦贺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松开了钟自在的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最近想得确实是有点儿多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张床前,外套也不脱,吊儿郎当的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钟自在揉了揉被捏得红的手腕,继续将棋子收回了盒子里。不是秦贺严做的。   她怔怔的坐了一会儿,将棋子收好侧头去看床上的秦贺严时,他的眼睛已经闭着了,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方晨星过来的时候秦贺严还在睡,他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也并未问什么,将果篮和花放下,温和的问道:“感觉好点儿吗?”   他有急事出了一趟差,走的时候钟自在已经转入了病房,只是还没醒过来。   “挺好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钟自在笑了笑,“招呼不周,你自便。”   方晨星的眸色微深,温和的笑了一下。起身拿了个水杯,回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道:“你喝吗?”   不是什么大事?送进医院的时候,她的身上全是伤痕,衣服上斑斑血迹。连值班医生都吓了一大跳。   钟自在摇摇头,“谢谢,我不渴。”   方晨星还是给她倒了一杯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床上的秦贺严,才问道:“贺严怎么跑到这儿来睡觉了?”   钟自在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方晨星一时找不到话说,喝了两口水,才笑着问道:“吃得还习惯吧?上次我肺炎住院,我嫂子每天都让阿姨给我煲汤,喝得我快吐了。对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偶尔吃一次别的没关系的。”   “真的?我想吃麻辣龙虾,想吃红烧肉,还有糖醋小排,鳗鱼饭。”   方晨星笑了起来:“那么能吃你怎么还那么瘦瘦的?”   “浪费粮食了?”   “是有点儿浪费。”方晨星忍住了笑,看了看时间,道:“还是出去吃吧,我去和医生说一下,叫贺严起来我们一起出去吃。”   “你觉得我这样子出去合适吗?”钟自在小声的嘀咕。   “有什么不合适的,正好出去透透气。”方晨星笑着道。   他也是个行动派,说着就去叫秦贺严。秦贺严这厮好像是真睡着了,方晨星一连叫了几声他才起床。   他懒洋洋的,听到说出去吃饭也不反对,去洗脸去了。方晨星则是去找医生。   钟自在依旧是坐轮椅,出了医院,方晨星去开车,剩下她和秦贺严。秦贺严难得的没说话,抽了一支烟点着,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的侧头看着钟自在。   气氛有些怪异,好在方晨星很快开了车过来。秦贺严这次倒是挺绅士的,钟自在上了车后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去吃寿司吧,我知道有家店很不错,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方晨星从后视镜里看了坐在后面的秦贺严和钟自在一眼,笑着道。   “好。”钟自在点头。   秦贺严一只手懒洋洋的靠在车窗上,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钟自在只当没看见。   天上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漫天漫地的,就跟洒落的破棉絮。车里的暖气很足,手脚都是暖和和的。方晨星放了一首老歌,恍恍惚惚间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寿司店离医院差不多半小时,看得出来方晨星是极力的在缓和她和秦贺严之间的关系。下车他并不帮忙,而是等着秦贺严把轮椅拿出来,然后推着钟自在进餐厅。   方晨星是这边的常客,一进门就有侍应生将他们带去他常用的包间。他吩咐了那侍应生几句,才回过头问秦贺严:“要不要酒?他们家的清酒不错。”   “行。”秦贺严懒洋洋的点点头。   做得精致漂亮的寿司很快就送上来,口味多样。方晨星和秦贺严聊着,用眼神示意他绅士一点儿照顾人。   秦贺严这厮今天不知道是哪儿不对,竟然很听话的将只有一只手的钟自在照顾得周周到到的。   “表哥你也该结婚了吧?怎么这段时间没见你相亲了?”秦贺严懒洋洋的喝着酒,抬头看了方晨星一眼。   方晨星笑了笑,道:“我被逼着相亲你幸灾乐祸是吧?”   秦贺严摇摇头,慢条斯理的道:“幸灾乐祸那是有的,只不过我更疑惑的是表哥你这种温和性格,喜欢你的女孩子应该很多菜对,怎么那么多年了女朋友都没见你有一个?”   “缘分还没到。”方晨星想了想,总结了那么一句。   “是吗?”秦贺严斜睨了方晨星一眼,慢悠悠的道:“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如表哥说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我们帮帮你?”   方晨星笑看了秦贺严一眼,淡淡的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他这话也是意有所指,秦贺严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笑眯眯的道:“我就不劳表哥操心了。”   两人碰了一杯,谁也没有再说话。因为钟自在来之前就惦记着鳗鱼饭,方晨星单独为她点了一份。这家店不光是寿司出名,鳗鱼饭也做得很好,鳗鱼肥美烤得香脆,米饭松软弹牙,酱汁风味不浓也不淡,刚刚好。   钟自在吃得过瘾,连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两个男人吃得都烧,就数她吃得多。   吃过东西方晨星要回公司,也不管她和秦贺严,将车钥匙丢给秦贺严,让他开回医院。   秦贺严没接,说是打车回去就成。方晨星也不和他多啰嗦,和钟自在道别后开着车走了。   天阴沉得厉害,雪花依旧漫天的飞着。钟自在抽了抽鼻子,自己推着轮子就走。秦贺严本是要掏出手机点烟的,不知道怎的又放了回去,伸手去推轮椅。   “现在回去还是要再走走?”他一手插在大衣衣兜里,整个人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   “医生待会儿要查房。”钟自在抬头看了看天空,将头缩进了围巾里。这围巾还是唐果果给的,她本打算给练好给爷爷织一条的,这计划要搁浅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织德出来。   这个时候的车不太好拦,秦贺严站到路边,好一会儿才拦到一辆空的出租车。钟自在刚坐进车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钟自在开口道。   秦贺严看了她一眼,将那电话挂断,坐进了车里,让司机开车。过了没多大会儿,秦贺严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没有挂断,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妈。   不知道方颖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敷衍了两句,道:“我让她和你说。”   说着将手机递给了钟自在,示意她接。手机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钟自在拿了过来,叫了一声妈。   方颖淡淡的嗯了一声,“天气冷了,你自己注意保暖。我就不过来看你,贺严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多,你有事就叫他。”   钟自在简直是受宠若惊,方颖大概也觉得别扭,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还给秦贺严,他接过看了一眼,瞥了钟自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我妈的关系那么好了?”   “我也不知道。”钟自在老老实实的回答。兴许是觉得她比曾然顺眼一些。   方颖的脾气秦贺严自然是了解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有事,将钟自在送进病房转身就走了。   朱大姐看了秦贺严的背影一眼,微笑着道:“下雪了外面太冷,钟小姐的伤没养好,以后还是少出去。”   “嗯。”钟自在懒懒的应了一声,吃饱了暖和了现在最想的就是睡觉。   大概是没想到她那么听话,朱大姐笑眯眯的,拿了药来给钟自在吃了,又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一些医院里的一些趣事。然后又打来了一盆热水,笑着道:“身上的有些小伤口结痂钟小姐有没有觉得痒?秦先生送了药膏过来,我替你擦擦抹上药膏吧,这样就不会痒了。”   她口中的秦先生,指的自然是秦谨。钟自在怔了一下,随即道:“没事,我自己来吧。昨天的哪个小男孩你知道在哪个病房吗?药膏有多的给他送一盒去吧。”   “好的。”   养伤的日子过得快活,吃了睡睡了吃,钟自在觉得自己都胖了一圈了。身上划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结痂的结痂,脱落的脱落,留下一个个粉粉的痕迹。   秦谨弄来的药膏很能止痒,钟自在几乎都没怎么去挠过。她其实挺害怕老爷子知道的,秦家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就连钟国道一家都不知道她受了伤。   又做了一次检查后,樊灿终于松口说可以出院了。手上的石膏也拆了下来,改为用布条吊在脖子上。   接钟自在出院的只有唐果果一个人,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东西大包小包的收拾了很多。钟自在并不想回秦贺严的公寓,让唐果果送她回了她住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屋子里都积了灰。唐果果好一番收拾才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她最近的事情多,收拾完就离开了。   她前脚一走,钟自在也跟着下了楼。医院里人多眼杂,她早就盼着能出院了。   到了约定地儿的时候,早有人等着了。钟自在客气的叫了一句韩叔,然后在中年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韩叙好像是熬夜了,精神不怎么好,摘了眼镜下来擦了擦,道:“你拜托我查的事情还在查,时间隔得太久,我没办法再段时间内给你结果。”   这钟自在早想到了,她淡淡的笑笑,摇摇头,道:“我今天约您出来是有其他事。”   “哦?”上史布血。   钟自在没再说话,拿出了一张相片推到了韩叙的面前。相片上的人不是谁,正是背着背包站在路边等车的韩叙。   韩叙的脸色变了一下,抬头看向了钟自在,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星期了吧。有人用着张相片将我引到山崖,将我推了下去。”钟自在抬了抬受伤的手,“韩叔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自己就是侦探,反被人跟踪拍了相片,他确实得给一个解释。可他,出去办事的时候并没有发觉有人跟踪过。他一直都挺小心的,如果不是这张相片,他根本就想不到已经有人知道他在查这事。   他的手紧紧的捏着那相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钟自在没问他怎么给交代,简单的应了一句好。醒来的时候她就想过要问清楚,只是医院里人多眼杂,她并不敢让韩叙过去,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韩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着。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坐坐。”   这次钟自在没再说话,起身安静的离开。韩叙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过了许久之后,才将相片放入包里,起身离开。   钟自在并没有直接回家,又去水果超市买了些水果才拧着回去。到了小区门口,看到那停着的车,她的心里就咯噔的一声。   “阿在,老爷子已经上楼了。”一道压低了的声音响起,钟自在抬起头看去,开车的周叔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爷爷怎么会……”知道。   周叔并不说话,只知道垂头站着。秦家这事瞒得挺好的,钟国道和卓雅玉都不知道。只是不知道钟琪从哪儿得了消息,回到家和卓雅玉悄悄说的时候被老爷子听到了。   老爷子当时什么也没说,回书房后就让他查阿在现在在哪儿。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出院了,才赶到了这边来的。   钟自在的话还未说完就快步的上了楼,到了走廊上,爷爷果然已经等在了门口,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周嫂。   “爷爷。”钟自在停住了脚步,怯怯的叫道。   老爷子虽然很少发脾气,可真正的发起脾气来,还没有人不怕。   钟老爷子的目光落到钟自在那吊着的手上,手中的拐杖握得紧紧的。最后却一句责备也没有,吩咐道:“开门。”   钟自在赶紧的拿出钥匙上前,想着她一只手不方便,周嫂接了过来,三下两下就将门打开了。   老爷子径直走了过去,钟自在去倒茶,周嫂拿过了她手中的杯子,有些无奈的道:“老爷子很生气,我来倒吧,你去哄哄他。那么大的事……”   钟自在磨蹭了半天才在沙发上坐下,闷着头小声的道:“爷爷,我不是要故意瞒着您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不想让您担心。”   钟老爷子没说话,过了很久之后,才冷着脸问钟自在:“是医生允许出院的吗?”   钟自在小鸡啄米似的赶紧的点头,“是的,重新做了检查樊医生让出院我才出院的。”   ☆、正文第五十三章:坎坷   钟老爷子神色复杂,久久的凝视着钟自在没说话。周嫂将茶端了上来,他才开口道:“让周嫂留在你这边,等你伤好了再回去,”   “不用了爷爷,我只是暂时住这边。”老爷子什么都不说。钟自在的心里很不安。   “是啊,你翅膀长硬了,我也管不了了。”钟老爷子的语气很平淡,完全听不出喜怒。   越是这样老爷子就越生气,钟自在说不出话来,呐呐的叫道:“爷爷……”   她怯怯的看着钟老爷子,下意识的咬着嘴唇。一双黑亮的眼中似是带了水珠儿,像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   钟老爷子有些恍惚,记忆里,阿在是很少会露出这么可怜的样子的。她好强,就算是被卓雅玉责骂,被钟琪诬陷,她也从不会哭。背脊永远都是挺得直直的。从小到大,就连他见过她哭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她父亲的性格温和,她这犟脾气,倒是和她妈妈一模一样。钟老爷子的心软了下来,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钟自在的头。   钟自在是在老爷子面前长大的,老爷子这样自然是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她最会讨好。挽住了老爷子的手臂。笑嘻嘻的道:“爷爷。我买了新鲜的草莓,可甜了,我去洗洗拿过来。”   “别别,阿在你陪爷爷坐着,我去洗就好。”周嫂松了口气,看了钟自在那吊着的手一眼,赶紧的笑着道。   钟自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站了起来,调皮的眨眨眼,道:“那我陪着爷爷下棋,我这段时间可大有进步哦,爷爷您一定会吓一跳。”   她说着到处去翻棋去了。钟老爷子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骂道:“那么大一个人了还一点儿也不知道谦虚,谁像你一样自卖自夸。”   “爷爷,我说的实话,才没自夸哩。”她嘀咕道。   “自夸不自夸一会儿就知道了。”拿着草莓准备去洗的周嫂笑着道。   老爷子什么都没问,钟自在既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不安。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老爷子恐怕知道些什么了,但面上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把棋子拿出来,拧了拧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这才走了出去。   钟老爷子和平常一般,随意的问着些生活琐事,顺带着叮嘱了几句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   钟自在一门心思的哄老爷子欢心,下棋比平常认真了几分。在医院里独自下还是有些进步的,撒泼赖皮悔棋的竟然赢了一局。   不管用什么手段,赢就是赢,钟自在兴奋得很,立即又要来第二局。老爷子气也不是乐也不是,吹胡子瞪眼的不肯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和你下有什么意思?收起来,晚上贺严回来我和他下。他是回老宅还是和你在这边?”   这是开始盘问了?老爷子果然还是起了疑心的。   “当然是在这边的。”钟自在心虚,赶紧的道。   “嗯,那待会儿让周嫂去多买点儿菜。”钟老爷子吩咐道。   钟自在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傻乎乎的问道:“爷爷您今晚不回去了?”   “嗯,我也好久没见贺严了。”钟老爷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老爷子轻易是不在外面住的,钟自在掩饰的笑笑,道:“那我去给您收拾房间,让他要是没事的话早点儿回来。”   钟老爷子点点头,好像是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都打扫过了,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钟自在理了理被子就去客厅叫老爷子去歇息。   待到老爷子休息了,才躲到卧室去给秦贺严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秦贺严,而是他的新招的秘书。   “您哪位?秦总现在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我替您转达。”女声清脆甜美,客客气气的。   钟自在犹疑了一下,道:“麻烦你转告一下秦总,让他待会儿开完会给我回个电话。我有很重要很急的事。”   她特意的加重了很重要很急几个字。   “好的,我一定替您转达。”   电话那端的回答是公式化的,自然体谅不到钟自在此刻坎坷的心情。   她恹恹的挂了电话,寻思着待会儿再打过去。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去厨房看周嫂去了。   冰箱里并没有准备菜,本是等唐果果下班后带过来的。周嫂将厨房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买菜去了,钟自在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外面太冷周嫂没允许。   钟自在心不在焉的,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又拿出手机给秦贺严打电话。这次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喂?”大概是才开完会,秦贺严的声音倒是正正经经的。   “哪个,我回我自己住的这边了,爷爷过来了,你晚上能不能早点儿下班?”钟自在进了厨房,压低了声音问道。   “爷爷去你那边干什么?”秦贺严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疑惑不解。   “是我爷爷。”钟自在解释道。   “哦,这样。”秦贺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当然不急了,他为什么要急?该急的人又不是他。   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火气压下,这才开口问道:“你晚上能不能早点儿回来?”   “晚上?唔,今天的行程好像排满了,我得问问秘书。”电话好像被拿远,秦贺严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冷秘书,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   “有,您茂生的朱总约了今晚七点见面。还有您一会儿可能得去一趟工地。”   “知道了,下去吧。”秦贺严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了手机,“听见了吧?我今天还真挺忙的,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钟自在握紧了手指,电话那边的秦贺严又道:“这样吧,我看看,尽量抽出时间。如果实在抽不出我也没办法。”   最后那句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也不等钟自在说话,直接就挂了电话。这厮绝对是故意的,钟自在一口气堵在胸口,接着再打过去时,电话已经关了机。   她气得牙痒痒的,呆呆的在厨房里站着。爷爷要是知道了会怎样?钟自在头痛欲裂,只盼着秦贺严良心发现能早点儿回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钟自在时不时的看着时间,心不在焉的。钟老爷子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该看新闻看新闻,该看报纸看报纸。   六点多,一直在厨房准备的周嫂走了出来,“老爷,什么时候开始摆饭?”   该来的还是会来啊,钟自在的心猛的一跳,钟老爷子看向了她,“阿在,贺严什么时候回来?”   “唔,我之前给他打电话他说还在忙,我再打电话问问。要不我们就先吃,不等他了。”钟自在支支吾吾的,边说着边站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这次的电话倒是打通了,只是一直没人接。秦贺严从来都有把人折磨疯的本事。钟自在来来回回的在卧室里走着,一连打了三次电话正准备放弃时,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阿在,姑爷已经回来了。”周嫂笑着叫道。   钟自在松了口气,出去时秦贺严果然已经站在了客厅里。周嫂的手中还拧了一条鱼,还活蹦乱跳的。   “姑爷带回来的,让清蒸了吃。这个季节的鲈鱼最肥最鲜了。”周嫂说着,笑呵呵的进厨房去了。   任谁被耍脸色都不会好,秦贺严朝着钟自在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揽住了她的肩膀,笑着道:“爷爷,你看阿在还耍小脾气呢。怎么那么小气,我骗你来不了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他的亲昵一点儿也不假,眼中还带了宠溺的戏谑。   钟老爷子笑了起来,“外面很冷吧?阿在,给贺严倒杯热茶。”上丸华血。   “不用了爷爷,她的手伤着呢,我自己倒。”他拧了拧钟自在的脸颊,温情款款的道:“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还真是天生的演技派啊,这眼神这表情多真挚。钟自在的嘴角抽了抽。   “好了阿在别闹了,贺严也累了一天了。”钟老爷子轻咳了一声。   秦贺严笑了起来,半真半假的道:“爷爷她的气性可大了,上次我没能陪她看电影,她整整三天没和我说一句话。”   论胡扯,秦贺严要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这谎话说得她这个当事人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钟自在不到他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也不敢揭穿他,支支吾吾的道:“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次秦贺严没有阻止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才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了一小瓶酒,笑着道:“爷爷今天晚上我们小酌几杯,这酒是我一个朋友家自产的,够劲。”   不得不说秦贺严挺会讨人欢心的,钟老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连连的道:“好好。”   自从他的身体不太好后就被强制的戒了酒,这都很久没喝过酒了。   周嫂正在收拾秦贺严带回来的那条活鲈鱼,见钟自在进去,笑呵呵的道:“姑爷还真是有心,这鱼肥美,清蒸鲜得很。老爷子最好这一口了。”   秦贺严这厮真不是谁都能搞得懂的,钟自在笑笑,没搭话。出去的时候秦贺严已经和老爷子在下棋了,一老一少都很认真,谁也没有说话。不像钟自在一样,总是毛毛躁躁的。   其实钟自在也很少见到安安静静的秦贺严,他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就连工作的时候也甚少见他是认认真真的。   钟自在正想轻手轻脚的退出厨房,秦贺严眼尖的看到了她,含笑对她招招手,“过来学学,你那一手臭棋以后出去别丢我脸。”   钟自在翻了个白眼,她的棋臭丢他什么脸?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钟老爷子看了钟自在一眼,吹胡子瞪眼的,“看可以,不许多说话。”   “爷爷,您不会是对您自己没信心吧?”秦贺严笑了起来。   他还真是够狂妄的。   “谁说的?待会儿杀你个落花流水。”钟老爷子哼哼着道。   钟自在这下终于放下了心,只要秦贺严不搞砸就好,能瞒一天是一天。   爷爷是不会责备她的,他只会自责。   晚上的菜色丰富,秦贺严带回来的鲈鱼被摆在了正中央。钟自在去厨房帮忙端菜时秦贺严就将带回来的酒给钟老爷子倒了一杯。   钟自在出来的时候一老一少已经喝上了,她瞪圆了眼睛,“爷爷,医生说您不能喝酒的。”   “没事没事,少喝点儿没事的。”钟老爷子笑呵呵的道。   就知道秦贺严这厮做不出什么好事!钟自在气呼呼的瞪向他。秦贺严嬉皮笑脸的将小酒瓶拿出来,举起手投降,“就只有这点儿,仅此一次。”   “好了好了,坐下吃饭。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别怪贺严。”老爷子笑呵呵的,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钟自在无奈,只得任由着两人。秦贺严其实还是挺有分寸的,只给老爷子留了三杯酒,其它的他自己全喝了。   周嫂的手艺很好,鲈鱼蒸得鲜美。老爷子兴致很好,喝了酒比以往还多吃了半碗饭。   钟自在一只手不方便,秦贺严倒是挺体贴的,细心的将鱼刺挑了夹给她。   上了年纪又太久没喝酒,老爷子的酒量大不如从前,微醺微醺的。洗漱后就回房休息了。这边住不下,周嫂将厨房收拾好了才离开。   秦贺严好像也有些醉了,俊美的脸酡红,靠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一下。钟自在本是想叫他去洗漱的,对上他那慵懒带着戏谑的目光,别开了视线,管也懒得管了,兀自去洗漱。   秦贺严意兴阑珊的,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随手拿起了她随意丢在沙发的手机看时间。   手机才拿到手中就呜呜的震动了起来,来电并没有存名字。秦贺严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玩味,手指在沙发上敲了几下,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那端的人没说话,秦贺严也不急,饶有兴致的等着。过了那么十几秒,电话挂断,秦贺严打了个哈欠,将手机丢下。   ☆、正文第五十四章:借酒装疯   钟自在出去的时候秦贺严正自己倒水喝,看见她,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我睡哪儿?”   她的卧室里可没沙发。   这厮八成是故意的,钟自在擦着头发,头也不抬:“我看电视。”   “看一晚上?”他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上丸休巴。   “你管得着吗?”钟自在皱着眉头。   秦贺严啪啪的拍了两巴掌。响亮的程度直让钟自在怒目而视,侧头飞快的往老爷子睡的房间看了一眼。   秦贺严自然是知道她忌惮什么的,端着水杯靠近了她,似笑非笑的道:“这是过河拆桥?”   “我敢吗?”钟自在自嘲的一笑,将毛巾丢在一边,赤脚上了沙发,拿起遥控器换台。   “你还有不敢的?”秦贺严扬扬眉,懒洋洋的在钟自在的旁边坐了下来。   钟自在不想和他耍嘴皮子,眼睛盯在电视上没说话。秦贺严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一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   过了那么久,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其实你长得也不是那么难看。”   “……”   他吊儿郎当的。一张俊脸凑到钟自在的面前。淡淡的酒味夹杂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钟自在吓了一跳,回过头正对上秦贺严那张放大的脸。   她立即便拉开距离,压低了声音恼怒的道:“你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   秦贺严摸了摸脸,似笑非笑的道:“我这张脸会吓着人?”   还真是自恋得不要脸,钟自在懒得理他,坐到了另一个沙发。秦贺严意兴阑珊的。抽了一支烟点燃。吐了一口烟雾。看着钟自在道:“有点儿情趣好不好?你这样子还算是个女人吗?”   这厮大概又是在借酒装疯,钟自在没吭声。秦贺严无趣得很,抽了一支烟起身去洗漱去了。   到了浴室门口回头看了钟自在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这样坐着不怕老爷子怀疑?”   说着,不等钟自在回答,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钟自在郁闷的坐了一会儿,关了电视回了房间。如秦贺严所说,她这么坐着确实容易引起怀疑。她和秦贺严好歹也还算是新婚期,自然不能表现得太生分。   才回到卧室,手机就响了起来。钟自在刚接起来,电话那端的人就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出的院?在哪儿?”   本来是下午再出院的,她让唐果果提前早上就办了出院手续。也是想避开秦谨。她惹不起还不能躲吗?   秦谨不知道在哪儿,语气有些生硬。钟自在没说话,正要挂断电话,秦谨又淡淡的道:“我在楼下,是我上来还是你下来?”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跟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钟自在一口气堵在胸口,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气冲冲的,电话那端的秦谨轻笑了一声道:“不想怎么样,我大老远的过来,你下来我看看就走。”   他的压得低低的,醇厚微哑带着蛊惑。钟自在忽的笑了起来,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未用过这样的甜言蜜语,现在说得倒是挺顺溜的,简直真是一种讽刺。   她心里的悲哀一点点的蔓延开来,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门就被打开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的秦贺严走了进来。他就跟没看到钟自在手中的手机似的,懒洋洋的道:“怎么,还不睡?在等我?”   他的语气轻佻,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钟自在还未说话,电话就无声的挂断。   秦贺严大摇大摆的在床上坐了下来,头发也不擦了,靠在床头盯着钟自在,若有所思的道:“你说我是不是亏了?白白的背了一个名。”   他说得没头没脑的,钟自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嗤笑了一声,“秦三少缺女人么?像我这样子没脸没皮的,还是别玷污了您。”   她说着,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如果我愿意被玷污呢?”秦贺严的目光灼灼。   “……”   今晚的秦贺严还真是怪得很,就今天说的话,抵得过他们以前一个星期说的了。   钟自在没再说话,默默的在床得另一侧躺了下来。秦贺严的目光深沉,看了那背影半响才伸手关了灯。   秦谨到酒吧的时候舒悦和邹鸣已经喝了一会儿酒了,邹鸣一见到他就啧啧的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了?还真是难得一见呐。”   秦谨没有理他,叫来了侍应生点了一杯伏特加。   舒悦啧啧了几声,道:“老秦,你今天是特意来买醉的?还真是难得一见呐。”   他这话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成分,比这更难得一见的他可都见过了。   秦谨喝了一大口酒,靠在吧台上没说话。舒悦瞥了他一眼,抿了一口酒,这才道:“怎么?吵架了?”   “得得得,你就别扮知心姐姐了。操心你自己的事吧。”邹鸣翻了一个白眼,和秦谨碰了一个。   他是个大老粗,花花肠子远远没有舒悦那么多。   “去去去。”舒悦踢了他一脚,又喝了一口酒,点燃了一支烟,自言自语般的道:“老秦,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切,能搞得懂他的那还是人吗?”邹鸣嗤了一声。   秦谨并没有理他的嘲讽,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了几下,看了邹鸣一眼,淡淡的道:“我跟你说的事能查吗?”   “去去,我告你,你以后有事别找我。上次你知不知道我被骂得有多惨,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儿就被关禁闭了!说好的一切由你来承担呢?”邹鸣嘴上哼哼着,却还是道,“范围太广,路上的监控调了也没用。我倒是觉得可以从那几个人里下手,野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都是临时起意,准备顶多一个星期。既然对那边的地形熟悉,那肯定是提前知道要去那边,查查这些人身边的人,也许会有蛛丝马迹。”   秦谨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嗯了一声没说话。   舒悦忍不住的道:“说得倒是挺简单的,这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想打听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怎么知道都有谁知道?”   “你这脑袋瓜子,啧啧,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舒大少,你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是谈情说爱了。这不是挺简单的事吗?非要想得那么复杂,直接查查去的人中谁和那小姑娘有关系不就得了?直接的间接的,都是嫌疑人,再一一的排查不就得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看当初谁不在场,不过时间长了,这估计难找到。但是打听打听还是行的,说不定就有人注意到了呢?”   邹鸣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桌子,笑眯眯的道:“对,这事就交给舒大少你了。你的关系网广,一身风花雪月的本领在手,查这点儿事情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正文第五十五章:摊牌   舒悦踹了他一脚,将被子搁下,没好气的道:“一边呆着去,你嫉妒也没用。”他将杯子搁了下来,看向了两个指头把玩着酒杯的秦谨,认认真真的道:“阿瑾。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旁边的邹鸣摸了摸鼻子垂下头闭上嘴装作路人甲,秦谨慢慢的酒杯递到嘴边,自嘲的笑笑,“我能怎么想?”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过了许久之后,舒悦才干巴巴的道:“我前些天听我大伯说上面会有变动,也许这次……”   他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悻悻的闭了嘴。这句话已经说了几年了,最开始大家还自欺欺人,到这后面,都没人当成回事了。连他自己也没当成回事。   谁也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秦谨打了个响指另外叫了一杯酒。邹鸣才闷声道:“那件事我会尽快给你结果,无论如何,让自己好过一点儿。明天早上有个会,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你别开车,让舒悦送你回去。”   他没有再看坐着的那两人,起身穿过桌椅穿过暗黄的灯光走了过去。   舒悦干笑了几声,自恋的摸了摸下巴,“其实我还是挺靠谱的。”   秦谨淡淡瞥了他一眼。抽出几张粉色的钞票丢在桌子上,也起身走了出去。   钟自在第二天起得很早,单着一只手在厨房里研究早餐吃什么。昨晚和秦贺严躺在同一张床上,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敢动,今早起身浑身酸疼。   事实证明她小人之心了。秦贺严连半点儿僭越也没有。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没超过中间的分割线。这和他良好的睡眠习惯以及不屑有关。   钟自在将冰箱里的食材一一的摆了出来。琢磨了半天才决定熬粥烙煎饼果子。老爷子历来不喜欢西洋玩意儿,隔那么久就会让周嫂做一次窝窝头。有一年周嫂回乡下老家,甚至还弄了一些榆钱儿回来给他老人家**蛋饼,做榆钱饭。   一只手很不方便,做什么事都是毛毛躁躁的。钟自在熬了粥将食材弄好就出了一身薄薄的汗。在秦家看林嫂弄时挺简单的,轮到她却有些手忙脚乱。   煎饼果子的难度系数不高,就是她初次做面糊摊得不均匀,火候也不好掌握,怕烙糊她一直用的是小火。有惊无险。   她起得早,煎饼果子粥小菜摆上桌子秦贺严才起床。大抵是喝了酒,老爷子比以往要好睡一些,比平常要起晚半小时。   老爷子乐呵呵的,也不要秦贺严送,吃过早餐让周叔来接他就回去了。   看着车子驶出小区,钟自在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从昨天到今早都是胆颤心惊的,她的小心肝啊。   回过头对上秦贺严那吊儿郎当的脸,她认认真真的道:“谢谢你哄爷爷开心。”   “这不是我这个孙女婿应该做的?”秦贺严懒洋洋的,唇边有些漫不经心的。   这话听起来多理所当然,好像昨天她那一个两个电话都是自寻烦恼似的。钟自在没接他的话,呵了呵冷冰的手道:“我先上楼去了。”   她管也没再管秦贺严,转身就走。往前走了几步她回过头,秦贺严竟然跟了上来。   “你不上班吗?”钟自在疑惑的问道。   “我乐意给我自己放假不行吗?”秦贺严懒洋洋的回答道,微微的顿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道:“以一句‘谢谢’作为谢礼,你这谢谢是不是太昂贵了?”   不演孝顺了?钟自在的脚步顿住,转过身面对秦贺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秦贺严似笑非笑的。   “……”   “放心,我一向讲究等价交换。”秦贺严慢悠悠的说着,唇畔带了那么一点儿玩味。   钟自在暗暗的冷笑了一声,一向讲究等价交换?这种鬼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要是真讲究等价交换,秦氏空恐怕早被人啃得骨头不剩了。   秦贺严的车就停在外面,他不说去哪儿,钟自在也不问。上车便闭目养神。   “昨晚没睡好?”秦贺严发动了车字,语气慢条斯理的。   “还行。”亚私狂扛。   他显然对钟自在睡没睡好了解得很,难得的没有嗤笑,而是懒懒的道:“没睡好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这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钟自在忍不住侧目,秦贺严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点燃了一支烟,将车子驶出了小区。   车中放着钢琴曲,时而激昂澎湃,时而哀婉轻柔,就跟催眠曲似的枯燥得很,钟自在没听多大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时车已经停下,车窗外正对一道镂空雕花大铁门,围墙上爬山虎郁郁葱葱,却难掩冬日的萧条。这地儿钟自在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也不陌生。她来过几次,每次都只到这大门口。秦贺严会来这儿她并不惊讶,微微的失神后坐直了身体。   “醒了,那就下车吧。”秦贺严语气淡而懒散,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失色的关上疗养院几个大字在阴霾的头天空下更显得阴沉,院墙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并没有给院落带来生机勃勃,反而更显得的阴森。   “这么几年了,你一次都没来过吧?”秦贺严的声音轻轻的,就跟幽灵一般阴恻恻的。   郊外比城里冷了不少,钟自在只穿了一件外套,指尖一片冰凉。她侧头看了秦贺严一眼,报以一个冷笑:“我来不来和你有关么?”   “这几年你还真是心安理得。”秦贺严冷笑了一声。   “我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秦贺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有意思么?”   秦贺严嗤笑了一声,轻声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己辩白,有意思么?”   是了,认定的事实已经根深蒂固,那么辩白,确实是没意思。   “没意思。”钟自在简单的回答,率先进了疗养院。   秦贺严显然经常来这边,一路都有人打招呼。这所疗养院是华沙费用最昂贵的一所疗养院,尽管环境清幽,也难掩腐烂及消毒水蔓延的味道。四周都是死气沉沉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还未到罗桑桑的房间,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迎了上来。是罗桑桑现在的主治医生,寒暄过后便微笑着道:“秦先生好久没过来了,罗小姐的状况很好,您不用担心。”   对于一个连知觉都没有的植物人,这句状况很好听起来就很滑稽。   秦贺严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嗤了一声,“谢医生,你应该知道,漂亮话我不想听。”微微的顿了一下,他侧头看向了钟自在,阴恻恻的道:“状况很好,有她的好么?”   这位谢医生是才刚调过来的,原来罗桑桑的主治医生请了孕假,由他来接替。他和秦贺严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又听说此人不能得罪,自然是拣了好听的说来听。   谁知道,这才刚开口马屁就拍到马蹄上了。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相对相对来说比以前好些了。”   “哦,是吗?”   “是,是。”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罗桑桑的病房在三楼,除了宽敞些和别的房间没有什么两样,充满了消毒水味。   谢医生推开了门,秦贺严却并没有进去,而是回头意味深长的道:“你猜猜,她这几年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冷笑了一声,进了病房。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床,床上的人瘦瘦的小小的一团,长期不见阳光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钟自在的心里平静至极,只有淡淡的悲哀。罗桑桑的目的达到了,她和秦贺严如她所愿的成了今天这样,只是她这代价太高,不知道她是否有过后悔。   钟自在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罗桑桑那晚最后浮现的诡异的微笑以及疯狂的眼神来。她不后悔的,她早想好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钟自在有些疲惫,冷眼看着站在床边的两人。她历来都是冷血的,在此刻竟然生不出一点儿同情心。对于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同情的必要。   只是罗桑桑,真够狠。大好的韶华,真的值得么?   钟自在的神色平静,从头到尾甚至连脸色都未变一下。   秦贺严的脸色阴沉得厉害,管也不管禁烟的标示,抽出了一支烟点燃,目光锁住钟自在,阴森森的道:“医生刚才说了,她的身体状况很好。要是有什么事能刺激刺激她,说不定很快就能醒来。你说,我要是把你和她关一个房间里,她会不会马上就醒过来?你可真镇定呐,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你居然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我有时候真先挖开你的心看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抱歉,让你失望了。没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钟自在的语气中带着讥讽。   秦贺严的脸上的戾气顿显,扯住了钟自在的衣领紧紧的将她扣着,一字一顿的道:“钟自在,我有时候真想把你捏死。”   “捏死我对秦三少来说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却又像是带着挑衅。   “你是觉得我不敢?”秦贺严眯起了眼睛。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烂命一条。”   秦贺严笑了起来,指腹轻佻的勾起钟自在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道:“你可不是烂命一条,有人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你猜,他最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最后那句他几乎是轻附在钟自在的耳边说的,报酬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带了**下流暧昧的色彩。   钟自在被激怒,涨红了脸,屈腿狠狠的向他的小腹踢去。咬牙一字一句的道:“秦贺严,你凭什么以为罗桑桑就是受害者?只因为躺在这里的人是她不是我?因为她看起来柔弱?因为我和你斗了那么多年不认输,所以我就是万恶不赦的坏人?”   不知道是因为被羞辱还是委屈,她眼中朦朦胧胧的一片水雾。声音微微的颤抖着,歇斯底里得像是要将往昔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爆发出来。   “还是你觉得,只有所有柔弱围着你转的才是好人?所有会哭会找肩膀依靠的女人都是善良的?坚强万恶不赦吗?坚强是罪吗?秦贺严,你才让我恶心。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给我定罪?你的猜测算个P!我受够了,我早就受够。我凭什么要背上你定的包袱?凭什么要因此受尽你的折磨?呵,你以为我是导致罗桑桑今天的罪魁祸首吗?不,我告诉你,你才是罪魁祸首!如果她从来没有到过秦家,她现在就不是这样!还有,我告诉你,你可以侮辱我,但你没资格侮辱别人。”   秦贺严直起身来,啪啪的拍起了巴掌,阴恻恻的一笑,道:“口才真好,继续。这就把你激怒了?”   他一步步的逼近钟自在,俊美的脸一片森冷,“侮辱?他算什么玩意儿,让我侮辱都不配!不过你这一个个的理由找得挺好的,背了多久?又想和我说证据呢?证据我没有,要是我有证据,你觉得你可能站在这儿?你以为她无法为自己辩白你死撑着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最好别露出一点儿马脚,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身上带着戾气,森冷的脸上扭曲陌生。一把拽住了钟自在的衣领,将她带到楼梯边,冷笑着道:“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我倒是要看看,秦谨肯不肯为了你和秦家翻脸!”   钟自在被他推到楼梯边上,她并没有求饶,更没有哭。只是冷冷的,带着讥讽的看着濒临在发狂的边缘。   秦贺严莫名的狂躁不已,紧紧的抿紧了嘴唇。有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是听到动静的谢医生。他刚才就见识过秦贺严的厉害,这下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密,远远的就急急的道:“秦先生那位小姐还受着伤,你放开她,不然我报警了。”   他还真是敢说,秦贺严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道:“报警吗?”   他有气无处可发,送上门来的出气包他怎么会放过,松开了钟自在的衣领,朝着满额头汗水的谢医生走去。   步子刚迈出,就见被吓得满头大汗的医生冲了过来。他回过头一看,本来站在楼梯边缘上的人直直的摔了下去。他伸出手想去抓,可哪来得及。一声闷响起,人就顺着楼道滚了下去。   松手的时候他完全忘了,钟自在已经被他推到了边缘上,没有任何着力点,只要他松手,她就会倒下。   “杀人了杀人了。”刺耳带着哭腔的大喊声响起,秦贺严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纤瘦的人滚下一阶又一阶的台阶。   楼梯并不是很长,秦贺严反应过来冲下去的时候,钟自在已经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声。   他刚想将她抱起来,楼上带着哭腔的谢医生就冲了下来,大声的喝道:“别动她!”   因为谢医生的那句杀人了,已经陆续的有医生护士围了过来。虽然被吓惨了,谢医生还是没忘记一个医生的职责,快速的给紧紧闭着眼睛的钟自在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般的道:“只是昏迷了,暂时没什么大碍。头部受到撞击,马上安排做片子。”   他的视线落到钟自在的右手上,伸手捏了捏,冷静的开始吩咐护士。   钟自在没几分钟就醒了过来,手上疼得厉害,她低低的呻吟出声。   “哪里不舒服?”谢医生凑近,低声问道。   “手疼。”钟自在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头有些晕,她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裂开了,坚持一下马上拍片子。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   “没有。”钟自在的声音有些哑,牙齿紧紧的咬着克制着疼痛。   检查很快就出来,除了未好的手骨头微裂开之外其他地方均没有什么大碍。这边并没有专业的骨科医生,问了她的主治医生是谁之后谢医生立即打电话联系了樊灿。   是由秦贺严和谢医生将她送去医院的,秦贺严的车开得很快,一路车速飙得很快,闯了无数个红灯。硬生生的将两个小时的车程缩成了一个小时。   到医院的时候樊灿早就等着了,一边看谢医生带过来的片子一边责备道:“你这石膏才拆多久,怎么不小心一点儿?石膏重新给你打,这才暂时不给你拆了。早知道就让你一直住医院了。”   钟自在只知道虚弱的笑,并没有说话。谢医生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秦贺严并没有跟着来,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樊灿用了药,打好石膏疼痛缓解下来后钟自在虚软的靠在椅子上。   樊灿本是建议住院的,钟自在讨价还价了一番后她退了步,叮嘱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受伤。   “要不要我找张床给你休息一下再回去?”樊灿叮嘱完,看着虚软的钟自在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谢谢樊医生。”钟自在挤出了个笑容,摇摇头。   “你确定自己回去?反正不耽搁是耽搁了,你就让谢呆子送你回去好了,反正他也不忙。”樊灿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钟自在,笑着道。   “你认识谢医生?”钟自在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认识?他算是我师兄。”樊灿慢悠悠的道,“只是他是个呆子,非要去疗养院那地方。”   钟自在笑了笑,将水喝了一小杯,站了起来,“谢谢你了樊医生,改天等你休息我请你吃饭。”   “行,回去注意。有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出了樊灿的办公室,谢医生竟然还在,正和几个护士说着什么。回头看到钟自在,他笑笑,道:“好了吗?”   钟自在嗯了一声,真诚的道:“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应该的。”谢呆子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钟小姐,你真不报警吗?”   “……”   钟自在还没回答,樊灿就在办公室门口叫道:“谢师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啊,我先过去一下。回去好好休息,观察几天,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赶紧来医院。”   他说着匆匆的走了,钟自在站了一下,才下了楼。天气冷了医院的人也特别多,电梯里挤得满满的。出了医院的大楼,她伸手揉了揉撞肿的额头,到路边去拦车。   明明那时候挺激动的,现在平复得竟然没有一点儿波澜。只是很倦,只想找个地方窝着,动也不动一下。   才走了没几步就见秦贺严的车还在原地停着,钟自在突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并未停下脚步,走到车旁,车门打开来。秦贺严沉默了一下,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钟自在由心底的疲惫,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了,要是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她的眼底带着疏离和冷漠,陌生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秦贺严有些不耐,再次的重复道:“上车。”   钟自在站着没动,乌黑的眼眸看向了秦贺严,低声道:“秦贺严,我们就这样吧。我明天去你的公寓拿东西,你妈妈那边你有办法瞒着。如果有需要……我会配合。从头到尾我们都是各取所需,弯子我也不绕了,我相信你也不需要点明。谢谢你哄爷爷开心。”   秦贺严的脸色阴沉沉的,钟自在说完,不等他回答,直接往岔路口走去,站定,然后拦车。   秦贺严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动也没动,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钟自在累得厉害,不知道滚下的时候摔到了哪儿,隐隐约约的疼痛着。下了车,她在小区门口打包了一份牛肉面,买了一瓶水。   一只手太不方便,上了楼将东西放在地上她才掏出钥匙来开门。她从未那么倦过,进门就只想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她强撑着吃了一碗牛肉面,随便洗洗就倒在了床上。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却并不轻松。   她太清楚,和秦贺严摊牌意味着什么。所谓的各取所需,秦贺严并不是非她不可。   ☆、正文第五十六章:恶作剧   钟自在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的,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一片漆黑。她想撑坐起来,动了一下才想起手上重新打石膏了。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拍了一下额头才换左手撑着坐起来打开灯。喉咙里有些干干的,她下床倒了一杯水喝下,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客厅里暗影绰绰。她握着杯子站了好一会儿,才去冰箱里找东西吃。冰箱里满满的,除了菜就是肉,连水果也没一个。她揉了揉瘪瘪的肚子,正纠结着是要出去吃还是煮碗面时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钟自在冰箱门也没关就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唐果果,她的手里拧了个塑料袋。   “你怎么过来了?”钟自在惊讶,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袋子。   唐果果拍开她的手,没好气的道:“去去去,我像是虐待残疾人的人吗?你到哪儿去了?怎么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都没人接?”   “睡着了,没听到。”钟自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吓死我了,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以为出什么事了。平常我就不管你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医生都叮嘱要注意一些,你自己别没心没肺的。”   唐果果絮絮叨叨的说着,将袋子里的东西全放进了冰箱里,又咕哝道:“早知道你这儿有菜我就不用买了。”   她买了好些菜,其中还有一袋子苹果。钟自在本就饿了,捡了一个苹果随便擦擦就咬了起来,含糊不清的道:“昨天老爷子过来让阿姨买的。我这段时间都不用出门了。”   唐果果见她狼吞虎咽的,翻了个白眼,“你今天不会没吃东西吧?”   “吃过了呀,又饿了呗。”钟自在嘿嘿的笑了起来。   “切。”唐果果转身往厨房走,才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身来。目光落到钟自在打着石膏的手上。惊叫了一声,道:“你的手怎么又打石膏了?”   钟自在知道瞒不过去,咬着苹果支支吾吾的道:“不小心跌了一跤。”   唐果果的脸色变了变,极力的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那你这运气还真是够背的。”   钟自在摸着鼻子不说话,唐果果又冷笑了一声,目光灼灼锁住她,“是不是秦贺严干的?”   哪有跌一下手就得重新打石膏了?她又不是傻子!昨天秦贺严在这边。这种没风度没品的事,也只有他干得出了。   唐果果的火气直往上涌,整个人就跟要喷出火来似的。钟自在这个时候哪敢火上浇油,挠挠鼻尖解释道:“他也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就知道是他!真是不要脸,竟然和女人动手。”唐果果咬牙切齿。   “他真不是故意的。”钟自在有些无奈,沉默了一下,自嘲的笑笑道:“虽然他早想那么干,但这次真是意外。别生气了,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   她冷静得像是局外人,唐果果狠狠的剐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懒得管你。”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唐果果进厨房做饭,钟自在则是帮忙摘菜。两人虽然是多年的闺蜜,可对于彼此的私事,都不会去刨根问底的问个清楚。   唐果果到底是意难平,过了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都没一个好东西!”   钟自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的打趣道:“要不我们俩一起过得了?”   “想让我伺候你?哼,想也别想!”   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大晚上的唐果果懒得弄,索性做了小火锅。她在超市里买了火锅底料,丸子,肥牛片,豆腐,金针菇和白菜。又将昨天周嫂买的藕和炸的酥肉拿出来。   唐果果的动作麻利,电饭煲还未跳闸,锅底就已弄好。她叮嘱钟自在看着,咯噔咯噔的下楼买了好几听啤酒拿上来。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忌讳,打开递了一听给钟自在。钟自在看了看打着石膏的手一眼,接了过来。   唐果果的心情很不好,话很少,几听啤酒没多大会儿就空了。原本是饿的,不知道怎的突然没了胃口,钟自在默默的把玩着杯子,头顶的吊灯幽幽暗暗,室内安静冷清。   钟自在几次想开口说话,视线落到唐果果那张闷闷的脸上,终是将话都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极其闷,唐果果的心情不好醉得极其快,几听啤酒就昏昏沉沉的了。钟自在没让她收拾,让她去休息。   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没了睡意,钟自在一只手像蜗牛一样洗了碗筷,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去洗漱。   唐果果估计已经睡了,客房里没有一点儿声音。钟自在开了一瓶红酒,赤脚盘腿坐在地毯上慢慢的啜着。电视里传出的声音让冷清的客厅里多了一点点儿生气。   一瓶红酒喝完,头已是沉沉的。她随便将酒瓶收拾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回了卧室。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着,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咸湿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   身上莫名的疼得厉害,钟自在睡得并不是很好。后半夜的时候她梦到了罗桑桑,时隔那么多年,她的面容依旧清晰,皮肤白皙得近乎苍白的小姑娘,执拗疯狂得让人不寒而栗。   她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多,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像是处于被隔绝的时空一般。昨晚的喝多了,头重得厉害,她昏沉沉的去倒了一杯水喝,本是想看看糖果狗的,犹豫了一下终没打开房门,重新倒回了床上。   这一觉睡到十点多,就连唐果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就有七八通未接来电,全是沈宛打来的。   那么急八成是有事,钟自在看了一眼就拨了回去。沈宛确实是急疯了,一接起电话便道:“小祖宗,你总算是回电话了。求你赶紧过来救个场,今天秦总约好了法国过来的客户,翻译早上过来的时候出了车祸没法过来了,人马上就要到了,秦总一定想把我撕了。”   “不会,他最多是炒你鱿鱼。”钟自在边说着边拿衣服穿上,接着道:“一个小时左右到。”   “不行,客户马上就到了,顶多四十五分钟。你动作利落点儿啊,我还不想卷包袱滚蛋。”沈宛说完也不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还真是要命,钟自在看了看调成静音的手机,叹了口气。有时候手机开着一天都没事,要是关机几分钟,事儿就马上来了。   急起来动作利落得很,接到电话到出门不过十来分钟。这个时候早过了高峰期,车也好打,一路上催着司机,到公司的时候已是五十分钟。   沈宛的催命电话早打了好几个,钟自在刚下次就见秦谨领着一群人往里走。她小跑着追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缓气儿。   沈宛真是白担心了,秦谨根本就不需要翻译,语法流利而精准。快要到电梯边时秦谨才发现了钟自在的存在,他的视线落到她那打着石膏的手上,停留了那么一秒,然后将钟自在介绍给众人。   她这副样子还真是有损公司形象,好在她只是个小罗罗,稍稍的惊讶之后也并没有人在意。   上了楼,钟自在要跟着进会议室,秦谨在门口拦住了她,看了她手上的石膏一样,淡淡的道:“你觉得你这样子进去合适吗?”   钟自在往后缩了缩,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大概是怕有应急事件,秦谨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又道:“去我办公室等着,有事再叫你。”   说完这话,他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进去了。钟自在回到位置上,还没坐下,沈宛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怎么不进去?”   “秦总说我这样子影响公司形象。”钟自在老老实实的道。   “啊?”沈宛怔了一下,随即呆呆的道:“你这手怎么又打上石膏了?”   “昨天不小心摔了一下。”钟自在干咳了一声,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   “天,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儿?是旧伤又犯了吗?”沈宛担忧的问道。   “唔,好像是。医生说我没注意。”钟自在支支吾吾的应了声。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所以才会叫你来。”沈宛一脸的歉疚。   “没事没事,你不是要忙吗?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我走了啊,我抽屉有零食,你自己过去拿。中午一起吃饭。”   沈宛急匆匆的走了,办公室里没几个人,安安静静的。钟自在没事可做,自己冲了一杯奶茶,然后找了新上映的电影戴上耳麦看。   电影是一部恐怖片,讲述的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刺激恐怖的同时环环相扣,钟自在一边害怕一边欲罢不能。   正看到高chao时分,耳麦被人拿开。外界的刺激让正处于剧情中的钟自在吓了一大跳,她缩了一下,手肘一不小心将放在桌子边缘的杯子扫下,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未喝完的奶茶洒了一地。   秦谨将耳麦丢在桌上,扫了电脑屏幕一眼,挑挑眉,道:“害怕还看?这大白天的你至于吗?”   钟自在没说话,蹲下手忙脚乱的去捡杯子。秦谨揪住了她的衣领,皱了皱眉,道:“让保洁员过来打扫。我现在要去一趟闻思,你跟着一起去,替我回复几份私密文件。”   “那不是我的工作。”钟自在挣了一下没挣开秦谨的手,翻了个白眼。   秦谨好笑,带有些玩味的道:“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不敢。”   “你有不敢的?”秦谨哼了一声,放开了钟自在的衣领,斜睨了她一眼,道:“按时计费。”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进了办公室,没多大会拿了外套出来。钟自在看电影看得太入迷,竟然连他什么时候送走那些客户的都不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秦谨并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他开的是一辆黑色大奔,低调奢华。   电影看到高chao点被打断,钟自在的心里痒痒的,没精打采的。秦谨也没说话,只是视线时不时的扫过她那打着石膏的手臂。   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轻哼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够有出息的,这才几天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谢秦总夸赞。”钟自在眼皮也不抬的回道。   秦谨侧头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从一旁捡起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淡淡的吩咐道:“给我查查樊灿的电话。”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完全看不出喜怒。钟自在的眉毛竖了起来,有些急有些恼的道:“关你什么事?”   红灯过,秦谨重新发动了车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我找樊医生关你什么事?”   这下轮到钟自在哑口无言了。她闭上眼睛的,话也不再说一句。亚杂宏号。   秦谨的电话很快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嗯了几声,然后拨了另一个号码。   “你好樊医生,我是秦谨。”十几秒后,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他并没有开口问什么,樊灿好像知道他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秦谨时不时的嗯几声。   过了有四五分钟,秦谨才挂了电话。自始至终钟自在都不知道樊灿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更不知道秦谨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   明明已是接近中午,秦谨却没有停车吃东西,直接将车驶到了闻思的地下停车场。他在闻思这边的待遇比在秦氏高了很多倍,有专用电梯,最顶层整整一层楼都是他办公的地方。   钟自在原本是有些压力的,一路并没有遇见人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她不是闻思的员工,真不知道秦谨为什么会将她叫过来。   秦谨的办公室比在秦氏的宽了好几倍,一律以黑色棕色为主,没有一点儿生气。门口放了一大盆盆栽,估计没怎么精心打理,看起来一点儿生机也没有。   进了办公室,秦谨指了指沙发示意钟自在过去坐,问了一句要喝什么,钟自在还没回答,他就接了一杯白水递给她。他自己则是泡了一杯茶。   他确实是让钟自在过来工作的,开了电脑打开邮箱标出了几封文件,大致的交代了一下,就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是私密文件,但并非真有多重要。估计他自己懒得浪费时间回,才将这工作交给钟自在。   已经是中午,钟自在早上赶过去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会儿胃里空得难受得很。想去吃东西,看着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秦谨,又垂头回复邮件。   这么没精打采的坐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钟自在抬头看向秦谨,本是想问问自己用不用回避的,秦谨却看也没看她,清冷的道:“请进。”   一个拧着食盒的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微微的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恭恭敬敬的道:“秦总,您的午餐。”   钟自在自然知道她在看她,一直埋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秦谨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要那女子摆好,淡淡的道:“放那边就是。”   女子恭恭敬敬的应了句是,将食盒放下出去了。   钟自在的肚子唱着空城计,秦谨像是故意折磨她似的,将手上的工作做完,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的摆了出来。   不知道是哪儿弄来的,那么冷的天气竟然还是热乎乎的。冷硬的办公室里没一会儿就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钟自在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秦谨忍住了笑意,眉挑了挑,道:“不吃么?”   钟自在这才收回了键盘上的手,慢吞吞的磨蹭了过去。桌上摆了四道菜,其中的两道是钟自在这段时间吃得腻了的骨头汤和炒猪肝。   像是知道她不会碰那两样似的,秦谨先是给她盛了一碗汤,又挟了几筷猪肝放她碗中,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吃吧。”   他倒是挺体贴的,让准备了筷子和勺子。钟自在用什么顺手就拿什么。菜汤做得很精致,丝毫不比朱大姐做的差。尤其是骨头汤,不知道加了些什么一起熬,一点儿油腻味儿也没有,清甜清甜的。   猪肝是和韭菜一起炒的,很鲜嫩。不过略微清淡了些。这估计都是秦谨吩咐的。   钟自在将碗中的猪肝吃完,秦谨才用勺子给她盛了一些松仁玉米和翡翠豆腐。她早饿了,极力的控制自己注意仪态。秦谨倒是一如既往的优雅,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松仁玉米和翡翠豆腐很合钟自在的口味,她厚着脸皮的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筷子。吃完自然有人过来收拾,她则是跟乌龟似的缩回了她的角落,继续用一只手慢吞吞的回复邮件。   这楼上几乎没有一点儿声音,就算有人过来,也会特意的放轻脚步。秦谨早上快下班了才过来,下午一上班便有人陆续的找他签字,差不多四点才安静下来。   钟自在最开始还挺不自在的,渐渐的就淡定了下来,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   一只手不方便,几封邮件花了比平常多几倍的时间。抬起头来的时候秦谨在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他紧紧的皱着眉头。   钟自在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拿了桌上的杯子自己去接水。还未开始接,手中的杯子就被走过来的秦谨很自然的拿了过去,接了半杯水,这才递给钟自在。   他倒是挺体谅残疾人的不方便的。   钟自在说了声谢谢,他不置可否,自己也接了一杯水,这才道:“还有两个小时下班,下雪了,先看看电影我忙完送你回去。”   钟自在侧头看向窗边,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天空阴沉沉的,白色的雪花儿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地窗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有雪花儿落在玻璃上,瞬间化成了水珠儿。   她怔了一下,想着下雪等车更难,应了一句好。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敢劳烦秦谨送她下去。   邮件回复完,她没事可做,于是接着看之前的电影。这里没有耳麦,她将声音开得小小的,顺便将她所在的角落的灯给关了。   后期的剧情更是恐怖,她的小心肝儿看得砰砰直跳。完全忘了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看了三分之二,她受不了那恐怖的氛围,暂停下来站起来去倒水喝。才刚站起来人侧身人就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看得太入迷,竟然连秦谨什么是过来的都不知道。   秦谨的身上难得的没有烟味,倒是有茶淡淡的清香味儿。她怔了一下,刚想退开,温热的唇就落到了她的唇上。   只是那么淡淡的触碰了一下秦谨就离开,他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将灯打开,嗤笑了一声,道:“胆子那么小还学人关灯看恐怖片。”   钟自在的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却跟没事人似的去给她倒水去了。她生出了那吻只是不经意触碰到的感觉。   秦谨接了水回来,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回到办公桌前工作。钟自在颇有些陷入棉花里的感觉。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雪依旧下着,纷纷扬扬的像是要覆盖整座城市。快下班的办公室更加安静清冷,连电话都很少有。只听得见笔尖在纸上落下的声响以及键盘清脆的声音。   秦谨忙完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已经下班,正好合钟自在的意,不会被人撞见。   他将电脑关了,随手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就开口道:“走吧。”   钟自在站了起来,率先走到门口等他。整层楼都没有一点儿声音,也不到他平常会不会觉得冷清。   进了电梯,昏暗的灯光投射到猩红的地毯上,秦谨抬头看了看电梯顶,忽然开口道:“刚才你看的那电影里,是不是有一个镜头,这顶上忽然落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下来?”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电梯里变得有些阴森森的,钟自在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秦谨却并不知道收敛,又接着道:“还有一个镜头是在卧室里……”   ☆、正文第五十七章:不复当初   “还有一个镜头是在卧室里并非分成好几块塞进衣柜里。”钟自在面无表情的接了他的话,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够了没?”   秦谨一点儿也不惊讶,伸手揉了一下鼻子,轻笑了一声。“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不过你确定,你心里没在发抖?”   “秦总是万事通,我发没发抖您不是最清楚了吗?”钟自在讥笑。   “嗯。”秦谨应了一声,认认真真的道:“我猜肯定在发抖。”   钟自在木着一张脸没说话,秦谨低低的笑了起来,“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不对老板说实话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钟自在更是无语,将脸别到一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信心笃定她害怕。不过,他还真是猜对了。钟自在一下子恹恹的,看了这恐怖片晚上她还是别吃肉了。   秦谨看着她恹恹的样子又轻笑了一声,将拳头伸到嘴边遮挡着咳了几声这才止住了笑意。   天气骤然冷了下来,比出门的时候冷了许多。出了电梯停车场中阴嗖嗖的风吹过来,钟自在忍不住的拉了拉衣领。顺便将脖子往里缩了一些。   秦谨的车停在专用的停车位上,显眼得很。他替钟自在关上了车门,才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他却没有急着开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几下,看向钟自在,问道:“要不要喝点儿东西再回去?”   “听过到饭点请吃饭的,还没听过请喝东西的。”   “这就要问你了。你觉得你做的那点儿活能吃东西吗?”秦谨慢悠悠的说着,发动了车子。   “……”   车子驶了一段,秦谨又看向了钟自在,轻笑了一声,问道:“想吃什么?”   “谢谢不用。我回去吃。”钟自在恹恹的回答。   “嗯。也好。”秦谨点点头。   又是高峰期又是下雪,路上堵得厉害。车子许久才能移动一小段,秦谨的食指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轻敲着,并不烦躁。   他原本就是冷静自持的人,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烦躁大乱方寸。   “那天去野营的人你都认识吗?”钟自在昏昏欲睡时,秦谨突然开口问道。   前方的道路依旧是堵着的,长长的一条车海看不到尽头。只有一溜烟暗黄的尾灯。   “只认识方晨星。”钟自在半睁开眼看了前方一眼,又合上了眼皮。整个人就跟只在暖和地方就会犯困的懒猫似的。   秦谨不知道问这干什么,没再说话。将车窗摇下些抽出一支烟点燃。骤然灌进的冷风让钟自在打了个寒颤,人也清醒了起来。   秦谨并没有注意到,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目光不知道落到了哪儿。   隔了许久车辆终于开始缓缓的移动,他将烟头掐灭,摇上了车窗。不到一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的被拖到了一个多小时,一路堵得鬼哭神泣,看着心里就发慌。   到了地儿,钟自在正要下车,秦谨叫住了她。他拿出了钱夹,从中抽出了几张粉色钞票。钟自在原本以为他是要递给她,谁知道才递到了中途,他又将钱收了回去,眉挑了挑,慢悠悠的道:“好歹我也送了你回来,不请我上去坐坐?”   钟自在钱也不要了,只当没听见,打开车门下了车。秦谨也下了车,双手插在大衣衣兜里,挑眉看了看钟自在。不用她邀请,他就已率先往前走去。   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钟自在追了上去,拦在了他的面前。瞪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没好气的道,“秦总是想不请自来?”   “钟翻译你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些?我只是和你正好同路。”秦谨慢悠悠的说着,扬了扬下巴,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不行吗?”   他的神色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钟自在的心里没谱,悻悻的让开了路。自己先进了电梯。   正是下班的时候,人三三俩俩的。住在同一栋楼,楼上楼下的都已经熟悉,互相打着招呼。钟自在算是个例外,她以前虽然住这边,但和邻居都没什么来往。以前住在她架对面的邻居会偶尔找她借点儿小东西什么的,自从那家搬走后搬来的新邻居她连见都没怎么见过,更别提说打招呼了。   秦谨在一群人中格外的醒目,有人好奇的问道:“你们夫妻是刚才搬来的吗?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们?”   钟自在的手受了伤,他不动声色的护着,自然引人浮想联翩。钟自在刚想否认说不是,秦谨就微笑着道:“以前在外地,才刚回来的。”   “哦这样啊,难怪没见过。我们也是外地的,住在你们楼上,有时间大家聚聚。”年轻男人揽了揽他身边的女人,笑着说道。   “好。”秦谨客气着,低头看了钟自在一眼。   电梯很快就到了,钟自在也不叫秦谨,兀自出了电梯。到门边时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的秦谨,讥讽道:“秦总不会是碰巧也住这儿吧?”   秦谨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微微一笑,道:“我有东西落这儿了。”   这借口是不是太蹩脚了一些?这都距离他上次到这边来多久了?有东西落下他现在才过来拿?   这脸皮还真是厚得很呐,钟自在气极反笑,拦在门口,道:“您落了什么东西?我替你拿出来。”   秦谨挑了挑眉,慢悠悠的道:“还是我自己找,都那么久了你都没发觉,能找到吗?”   他狡诈得就跟只狐狸似的。钟自在跟着他对峙了一会,一言不发的开了门。   也不用钟自在提醒,他自己就伸手去拿鞋。钟自在抿着唇,淡淡的道:“不用换了,您去找,我在这儿等你。”   秦谨没说话,将鞋给换了,这才看向了钟自在,微笑着道:“你这样子,我怎么能糟蹋你的劳动成果呢?”   “……”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才提醒道:“那您的鞋换好了,现在可以去拿您的东西了吧?”   秦谨转身面对钟自在,俊脸贴近,轻笑了一声,醇厚的声音低低的道:“你怎么那么好骗?”   说完,不再理钟自在,大摇大摆的去厨房去了。钟自在愣在原地,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找不到发泄口,许久之后才重重的将门摔上,踢掉鞋子木着脸到客厅。   秦谨真把这儿当成了他的家,打开冰箱拿食材,做饭。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水声。   钟自在毛躁的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过了许久之后才平复下来,任由着秦谨在厨房里捣腾。   晚会儿唐果果打电话回来说要加班不过来了,让她自己弄饭吃。钟自在就更懒得管秦谨了,随他这趟。他总不能在这边呆一辈子。   秦谨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厨房里传来了饭菜的香味。他也不叫钟自在帮忙,摆好了碗筷才扬扬眉,道:“吃饭吧。”   他的手艺一向都是好的,几个简单的菜从他的手中出来增色了不少,味道一样令人满意。   两人寂无声息的吃了一顿饭,秦谨去厨房刷碗,而钟自在则是给阳台上的仙人掌浇水,顺带等着他离开。   秦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厨房里久久的不出来。钟自在浇了一遍又一遍的水,手冻得冰凉。她索性将洒水壶放下,站在窗边看着暗黄路灯下飞舞的雪花。   天气冷了,小区里也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地婆娑的摇曳树影。钟自在呆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浑身冰凉才回了室内。   厨房里的灯早关上了,客厅里却并不见秦谨的身影。钟自在疑惑,去客房看了看没人,才刚走回客厅里,秦谨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的外套脱掉,只穿了一件亚麻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以及好看精致的锁骨。   他的袖子挽了起来,一截肌理匀称光洁的小臂上还带着点点的水珠。看见钟自在,他停住了脚步,对她招招手,道:“过来我替你洗头。”   是了,洗头现在是钟自在的一大难事。今天本是打算去外面洗的,刚起床就被沈宛叫去了公司,以至于她的头拖到现在还没洗。   他的神色平静,仿佛早以习惯做这种琐事。钟自在没由来的有些烦躁,抿着唇站在原地没动。被人牵着鼻子走,反抗还没用的感觉简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她还很少会这样。秦谨真是个例外,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只是,那个时候是心甘情愿,而现在,则是不甘也不愿。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知道她不是秦谨的对手,此刻她就像泄气的皮球似的,看着挑眉站在浴室门口的秦谨,默不出声的走了过去。   就算是她不过去,她也知道秦谨有办法把她弄过去。每次僵着,她什么时候赢过呢?   秦谨对她的识趣满意得很,他早兑好了水,用毛巾将钟自在的衣领围住,摁着她坐在椅子上示意她垂下头,便开始给她洗头。   这类的事情他以前就做过,那时候钟自在的头发很长,只要和他呆在一起,总是各种撒娇的让他帮忙洗头。他对她的宠一向都是有底限的,偶尔没事也会给她洗。只是那时候他还笨手笨脚的,远不如如今的熟稔温柔。   “闭上眼睛。”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温热的水蜿蜒而下。   像是怕弄疼她似的,秦谨的动作轻柔,相比起来,她平常洗完全只能用粗鲁来形容。   钟自在神思恍惚的,甚至极阿Q的想,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反抗不了就只有享受。何况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秦总的伺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她一直恹恹的,就跟个木头似的任由着秦谨洗好,擦掉水,然后到客厅替她吹干。这一切他做得得心应手,温柔得很,仿佛从未离开过。   钟自在洗完毕,秦谨却一点儿也不急,拿出了昨天唐果果带来的苹果削好,很有耐心的切成小块放在果盘中,放到茶几上给眼睛一直在电视屏幕上的钟自在吃。   然后又抱了薄毯出来给她遮在腿上,关了灯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的脸皮如今厚得很,钟自在不说话他也不介意,将苹果块叉递到她的嘴边,她不吃便不放下。出去这几年,他的耐性和手段倒是越发的高明了。   钟自在终还是没能端住,九点多的时候忍不住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彼时秦谨真撑着头专注的看着电视,听到她那么问嗯了一声,随即抬腕看了看时间,眉挑了挑,道:“就算是过河拆桥也不带这样的吧?都这么晚了,雪还那么大,你觉得我走得了吗?外面现在肯定在堵车,没有两个小时回不去。你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吗?”   “你有没有必要和我没关系!”钟自在铁了心的要赶他走,语气斩钉截铁。   “怎么会没关系?你忘记刚才谁给你做了饭,洗头了?那就是我回去的时间,都用在你身上了我在这歇一晚也没什么。你不是有一空房间吗?再说了,你白天看了那电影,要是我走了,你害怕连哭的地儿都没。”秦谨的语气慢悠悠的,顺带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钟自在被他那悠闲惬意的样子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没让他做那些!现在敢情是将她给赖上了!   “你确定你忘得了那一幕幕的场景吗?好多部分都是在室内发生的哦。比如现在,你坐在这儿,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秦谨似笑非笑的说着,抬头认真的看了看天花板,故意的伸手在钟自在的脖子上挠了一下。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配上他那语气那表情,钟自在差点儿忍不住尖叫出声。简直就是一卑鄙小人!   她甩开那手气冲冲的坐着,抿紧唇不再说话。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那时候在电梯里还嘴的勇气消失殆尽。她甚至能想象得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会是什么场景。   真真是一卑鄙小人,她愤愤不平的想。面上却不肯表露出半分的害怕来。   秦谨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她和他斗,的确是还嫩了些。   秦谨最懂的就是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什么,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电视,直到十点多才去洗漱。   他一离开,钟自在就将客厅里的灯全打开了。寂静的空间里总让她觉得阴嗖嗖的,好像真如秦谨所说的那般,下一秒就会有血淋淋的东西掉下来。   她以前也控制不住独自一人看过恐怖片,不过她多数是白天看,然后再接着看一个其他的电影,这到晚上不特意想也不会记起。当然,也常常会做噩梦,所以她几乎都不怎么看恐怖片。今天点开播放器的时候见介绍吸引人就看了,谁知道会被人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其中的各种场景。   秦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钟自在正两眼无神的盯在电视屏幕上,手中的遥控器不停的换着台,也不知道认真看了没。   他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将头发随意擦了擦,道:“白天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还说还说!钟自在瞪向了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又懊恼又无助。秦谨的心里一软,本是想再逗逗她的,这一刻却有些不忍,温声道:“去睡吧,我就在客厅,有事叫我就是。”   猫哭耗子假慈悲,钟自在翻了个白眼,坐着动也没动一下。   这胆子简直和以前一个样,表面上大胆得很,实际上就连蟑螂爬过都得惊悚半天。秦谨无奈的笑笑,微微的思索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道:“有没有棋?要不要来一局?”   总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直困扰着自己,钟自在没吭声,趿着拖鞋去拿来了棋递给秦谨,钻入了薄毯中等着他打开。   秦谨的头发湿漉漉的,时不时有水滴打落在白色的浴袍上。他自己浑然不在意,将棋子拿出来之后就示意钟自在开始。   他有意手下留情,钟自在得了甜头下得起劲得很。眉头时而皱着时而舒展开,这场景让秦谨想到了很久以前。她的棋技虽然臭,但那时候却极喜欢下棋,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拉着她下棋。虽然常常输得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可却是越挫越勇,直让他头疼不已。   他凝视着对面那小小的人儿,忽然有些想抽烟的冲动。钟自在丝毫没注意到秦谨的情绪的变化,见他半天不落子,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带有些小得意的道:“该你了。”   秦谨低头看了棋局一眼,不由得失笑,也不下了,将棋子丢回了棋盒里,干干脆脆的道:“你赢了。”   钟自在的得意又多了几分,低头边捡着棋子边道:“再来一盘?”   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秦谨的唇角扬了扬,嗯了一声。有了这开端,钟自在就跟得了糖果的小孩似的对秦谨不再那么抵触,气氛着实轻松了不少。   一旦松懈下来,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么就是执着棋子不下,要么就是下了死皮赖脸的要悔棋。   秦谨又气又笑,瞥了她一眼,道:“你这样子还下不下了?赢了也不光明好不好?”   钟自在的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厚,撇撇嘴,道:“你也可以悔,又没人拦着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秦谨哼哼着道。   她的话说得好听,只是接下来秦谨多考虑一会儿她就会毛躁的开始催:“你敢不敢再慢点儿?照你那么下天亮都下不完。”   “……”   如果秦谨也学着她悔棋,她就会嚷嚷着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放都放下了怎么还能捡起来?”边说着边将棋子夺下放回原位,哼哼着道:“别想耍赖。”   秦谨:“……”   室外大雪飞舞,室内温暖如春。秦谨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柔,连他自己也未注意到。   钟自在一直低垂着头注视着棋盘,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脖颈来。秦谨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轻笑了一声,道:“你这几年进步倒是挺大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总不也一样么?”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带了几分不遮掩的嘲讽。   秦谨并不反驳她,慢悠悠的道:“后天记得去医院做检查,天气冷病人多,过去的时候提前给樊灿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到时候就不用等了。”   钟自在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道:“秦总操心自己的事就够了。”   “我可和你不一样,没那么多操心的。”秦谨看了一眼她那手,轻哼了一声。   棋子落下后他站了起来,拿起杯子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散漫的靠在沙发上。   浴袍里大片的胸膛露了出来,钟自在的脸上有些,只能垂着头尽量的不让视线往上。   她上次能赢纯属是侥幸,她当然不可能是秦谨的对手。秦谨速战速决,她这次输得是惨不忍睹。正要让重新再来时,秦谨将手中的杯子搁下,看了看时间,道:“很晚了,该去睡了。明天的雪会很大,就别出门了。”   钟自在的动作一僵,悻悻的将棋子收好。秦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轻的叹了口气,柔声道:“要是真害怕,就在这沙发上睡吧。我还看会儿电视,等你睡着我再回房间。”   钟自在微微的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候,他也常常说这话。那时候的语气同样的无奈,也同样的温柔。以至于他现在说出来,和以前没有分毫之差。亚东央弟。   有些被埋葬的记忆,并不是真正的被遗忘。只要被轻轻触碰一下,就会腾空而出,满城飞舞。   钟自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像是陷入了泥潭中一般,被污泥包裹着,任由着她挣扎也挣不起来。   这不是她该有的情绪,她一粒粒的将棋子放好,过了许久之后,才无比清晰的道:“不用。”   秦谨的眼神深邃带着某种看不清的情绪,看了她半响,应了句好,然后起身离开。   ☆、正文第五十八章:抽风的秦三少   钟自在坐在沙发上没动,过了一会儿趿着拖鞋嗒嗒的去找了一包瓜子出来,坐在沙发上剥着。大晚上的连带着节目也无趣得很,她边咬着瓜子边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调着。   那么折腾到十一点多,她的上下眼皮困得睁不开,她这才昏昏糊糊回到房间倒在床上。   而此时。加班的唐果果被堵在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林晨冬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疲累得跟狗似的唐果果。   “你怎么会在这儿?”唐果果跟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瞪圆了杏眼。她的脸色不好,声音也因为一直在讨论促销方案变得有些沙哑。   “果果,你这是何苦?”林晨冬的神色复杂,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文件袋。   是啊,何苦呢?别说她根本不愁吃喝,就算是真没钱了,只要她愿意,就算是离婚,他也会一直养着她。   唐果果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到自己的车旁,嗤笑了一声,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有P就放。我可浪费不起时间和你忆苦思甜。”   她说的这倒是实话,下班是下班了,可手中还有个企划案等着她。她今晚必须得加班弄出来。   “就连和我说几句话也不愿意了?”林晨冬的脸色阴沉沉的,语气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   “对,你说对了。”唐果果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很干脆的回答道。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道:“我可长记性了,当然得随时和林总保持距离。不然什么时候要是又被咬一口,那可真就是活该了。”   林晨冬的脸色黯然,伸手扯了扯领带,淡淡的道:“我来和你谈谈离婚的事。你的律师说你要一半的股份。”   说到这儿,他微微的顿了一下。锐利的视线看向了唐果果。“股份我不会给你,名下的不动产除了我现在住的房子都可以给你。包括存款。”   他的神色在这一刻变得冷峻,那么一瞬间陌生得像是换了个人。   唐果果笑了一声,带了抹玩味的道:“你凭什么不给我?公司也同样属于共同财产,我同样投入了很多心血,凭什么拱手让给你?林总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够精,当我是白痴么?”   这确实是将她当白痴了,这些年林晨冬是置办了几套房子,比起置办的时候确实也增值了不少。但最值钱的。还是他现在住的别墅。那几套房子的总价值比别墅高不了多少,这相当于不动产平分,股份归林晨冬一个人。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好事!   “离婚后我不认为我们适合见面,更别提在公司共事。如果你不满意,我现在住的房子也可以给你。”   “如果我就要股份呢?”   “那你想好了,你休了那么久的假,现在的公司对你来说已陌生。我退出你确定你能服众?”   唐果果气得浑身发抖,连连的道:“好好好!原来都在这儿等着我呢!”   难怪当初他让她辞职做全职太太,原来是早算计好了。唐果果那扬起的嘴角带了一抹惨然。   林晨冬的脸色变也未变一下,淡淡的道:“夫妻那么多年,我不想走法律程序。如果你非要逼我,我也只有奉陪。”   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林晨冬英俊的轮廓像是覆盖上了层层的寒霜,连带着声音也是冰冷的。仿佛唐果果只是他生意场上的对手。   利益熏人狂。夫妻情分到此刻算是什么?唐果果忽然笑了起来,点点头,道:“那我等着林总。”   “你想好了。”林晨冬的语气淡淡的,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照片来,丢到了地上。   相片上,唐果果和一个男人一起,带着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吃东西,玩旋转木马……   “你找人跟踪我?”唐果果一脸的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失望。   林晨冬点燃了一支烟,淡淡的道:“这还得多谢你给我机会不是?”   此刻的林晨冬哪还有半分往日的熟悉,唐果果的指甲掐进手心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让步了吗?那林总也太不了解我了。随您想怎样,我会全权委托给律师。林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等着您将我净身出户。”   说完这话,她肯也不再看林晨冬一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了车子离去。   林晨冬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将那些相片一张张的捡起来。   唐果果一路将车飙得很快,却并不是往回家的方向。直到快要出城,她才将车子停了下来,整个人覆在了方向盘上。许久之后,神色麻木的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调转车头。亚叨叨血。   钟自在这一夜是噩梦连连,第二天早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秦谨竟然没离开,端了一杯茶在客厅里翻看着报纸。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包子和小米粥。   钟自在没精打采的去洗漱,出来后也不去吃早餐,打开冰箱找吃的。冰箱里并没有随便加热就可以吃的食物,她不由得有些悻悻的。关上冰箱门,转过身,秦谨刚好放下报纸回过头。   “你这骨气讲得是不是晚了些?怎么不从昨晚开始。”他气定神闲的说着,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餐桌前。好像他是主人钟自在是客人一般。   钟自在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了玄关处换了谢,打开门走了出去。屋子秦谨依旧气定神闲的吃着东西,钟自在一阵气闷。还是真是当成他自己家了。   下了楼,钟自在才发现小区里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物业的人真扫着雪,几个没上学的孩子在家长的看管下堆着雪人打着雪仗。雪地里笑闹声传出去老远。   她出来是忘记穿衣服了,呵了呵气,想回去拿又有些放不下面子。梗着脖子绞尽脑汁的正想着去哪儿吃早餐,一件暖乎乎的羽绒服披在了她身上。   钟自在回过头,秦谨朝着她挑了挑眉,道:“天气可冷了,怎么不穿衣服出来?”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往闹声一片的雪地看了看,道:“走吧,包子和粥都不合你的口味,想吃什么?”   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说着率先往前走去。小区外面有好几家早餐店,门前的雪都已经铲干净,只是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怎的并没有什么人,冷清得很。   秦谨对这边并不熟,到了路口就停下脚步等钟自在。等她走近,他才挑了挑眉,道:“茶鸡蛋?小笼包?玉米粥?”   不待钟自在说话,他又慢条斯理的道:“茶叶蛋倒是很久没吃了。”   确实是很久没吃了,出国之后就再也没吃过。   钟自在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越过他往前走去。秦谨走到了边上的早餐摊前,要了两个茶叶蛋让摊主装起来,这才上前拽住了她,颇有些无辜的道:“忘记带钱包了,付钱。”   他两个指头扯住钟自在的袖子,她挣了一下竟然没能挣开。秦谨轻笑了一声,轻轻的将她的头摁在他的胸口,低低道:“怎么跟个憨憨熊似的。”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手机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倒是并未多做纠缠,松开了钟自在的头示意她去付钱,接起了电话。   钟自在郁闷的拿了茶叶蛋过来时他已经挂了电话,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道:“我要去公司一趟,吃了早餐就回去,路滑,别到处瞎走。要是想买什么给我打电话,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钟自在早就希望送走这尊大佛,这下轻松了不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秦谨有些忙,没再多叮嘱,嘴角扬了扬,回小区开车去了。   他一离开,钟自在就进了不远处的牛肉面店,要了一份红汤的面,坐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吃碗一碗面,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的细汗。真的是浑身舒坦呐。付了钱出了门,她又去了对面的连锁超市,打算买些熟食回去,中午的时候随便就能应付过去。   无事可做其实挺无聊的,超市里人不多,她逛了一整圈,这才推着推车去结账。冰箱里全是菜,她买的多数是零食。路过蔬菜区的时候拿了一长条山药,打算等唐果果过来做豆沙山药糕。   出去的时候天空中竟然又飘起了细雪,黑沉沉的云从天际压过来,整座城市阴沉得厉害。一路的泥泞中车辆摁着喇叭呼啸而过。   钟自在嘴馋,在过马路时见有卖红薯的,又让摊主给包了一个。听着过马路的人聊天时她才知道原来今天竟然是冬至。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抽抽鼻子过马路。单手拧着有些类,到了小区里她歇了一会儿才拧着上楼。   出了电梯,走出没几步就见站在走廊里的秦贺严。他穿了一件驼色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格子杂色围巾,下身是牛仔裤搭短靴,时尚带了些雅痞的味儿。   钟自在没想到他会大早上的过来,神色平静的道:“有事吗?”   秦贺严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袋子,她没让,放在了地上掏出钥匙开门。   “今天冬至,妈让我带你回老宅吃饭。”他收回了手,双手插在衣兜里靠在门上,一点儿尴尬也没有。   “好。”钟自在应了一声,打开门,换了鞋,这才又拧起门边的袋子搁在桌上。回过头看了秦贺严一眼,道:“现在走吗?”   秦贺严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鞋也没换就跟着走了进去。钟自在去了卧室,没多大会儿就换了衣服出来。打开卧室的门,秦贺严竟然站在门边。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秦贺严却一把抓住了她。拨开了她额头的刘海看了看,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消肿了。”   那天跌下去的时候磕在了楼梯上,后脑勺和额头上都肿起了包。不过并不是很严重,在医院的时候樊灿给她敷过,隔天就没感觉疼了。   他很快就退开,钟自在的眼皮也不抬的道:“托您的福。”   秦贺严似是有些不自在,唔了一声,道:“好了吗?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钟自在和往昔没什么两样。倒是秦贺严,不知道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怎的,一直干咳着。   他今天比以往要绅士些,竟然替钟自在拉开了车门。钟自在诧异的看向,他捂嘴咳了一声,等着她上车又将车门关上。   钟自在只觉得毛骨悚然,瞬间生出了些鸿门宴的感觉。出了小区,秦贺严却并没有往秦家老宅的方向。钟自在并没有问他要去哪儿,看了看前方空旷的马路开口道:“你要是忙的话将我放前面就行,我自己打车过去。”   秦贺严看了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打算妈和爷爷买礼物带回去?”   也对,搬出来那么久了她都没回去过,当然不能空手上门了。还真是难为他想得那么周到。   秦贺严载了钟自在去国贸,给方颖选了一条丝巾,秦老爷子的则是一瓶酒。他没有提要给秦重铭买东西,钟自在自然也没提。临走时想到何晓芸,又挑选了一双手套。   秦贺严是极有眼光的,买东西的时候时不时的会给一些意见,两人之间这一次终于有些小夫妻的模样了。   从国贸出来已经是中午了,秦贺严看了看时间,道:“吃了东西再回去,西餐怎么样?”   “……”钟自在看了看打着石膏的手臂,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的让她尴尬啊。   秦三少的兴致来了谁也挡不住,当即就折身回楼上的西餐厅。走了一段见钟自在没动,他拿着车钥匙走了回去,“走啊,愣着干嘛?”   “我不饿,在这等你就行。”钟自在揉了一下鼻尖。   秦贺严嗤了一声,看了她的手一眼,“我以为多大回事,走,你在这儿别人还以为我苛刻你。”   他说着转身就往电梯走,钟自在没再多说什么,跟了上去。秦三少的面子历来都是大的,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也是劳师动众的。经理亲自接待,舌灿若莲花的恭维着。   秦贺严并不征求钟自在的意见,兀自点了餐。钟自在索性将自己当成隐形人,拿出手机玩连连看。   埋头玩了七八分钟,秦贺严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了钟自在的面前,咳了一声,道:“吃吧。”   钟自在这下才是瞠目结舌,甚至怀疑牛排了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这太阳简直就是打西边出来了。   秦贺严对她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惊讶,阴阳怪气的道:“这点儿风度我还是有的。”   钟自在没说话,拿起叉子开始吃牛排。谁也没有说话,左手不方便,时不时的弄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引得别桌的人连连侧目。钟自在如芒在背,秦贺严却淡定得很,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吃过东西,秦贺严这才载着钟自在回秦家老宅。回去的时候林嫂已经忙开了,她既包了饺子,也买了新鲜的羊肉后回来炖汤。这是每年秦家冬至的必备物。   方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拄着拐杖在客厅里和林嫂商量做些什么菜。   看到钟自在那打着石膏的手,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那么久还没拆石膏?”   她本是一句无心之言,进门的两人均是一僵,钟自在先笑笑,道:“医生说多打一段时间,过几天再拆。”   方颖的眉头依旧皱着,“不行重新再找个医生看看。”   “去复查说没事的。”   一旁的秦贺严翻着礼物没吭声,方颖也没再多说什么,“爷爷在书房,去和他打个招呼。”   钟自在应了声好的,等着秦贺严将东西酒拿出来,才一起去书房。方颖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一直都皱着,直到林嫂叫她她才回过神。   秦老爷子依旧是和蔼的,关切的问了钟自在几句便让她去休息。秦贺严则是留下。   钟自在对老宅一直都是陌生的,这下回来更觉得陌生了许多。连楼也没上,就在客厅里坐着。她倒是想去厨房看看,自在些,只是她这样子实在是不适合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分,秦重铭然未回来。除了钟自在之外并没有人觉得惊讶,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这边又发生了不少事。   何晓芸最近一直在上课,秦老爷子吩咐了司机将她接了回来。一段时间没见,她变了许多,穿着已经和正正经经的名门闺秀没什么两样,说话也不再轻易脸红,落落大方了许多。   她对这样的改变很适应,但回来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拘谨。钟自在去厨房拿碗筷时林嫂才告诉她,说是秦重铭闹着要和外面那位过,更是逼着老爷子提前立遗嘱。闹过之后变一直没回来过,只是他还是挺有脑子的,并没有让何晓芸也走。   老爷子好歹也那么大的岁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外面那位并没有什么指望,可这唯一的孙女却是该分一杯羹的。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人还在就闹成这样子,不知道真要死了还会成什么样。不过这些都和钟自在无关。   快要吃饭时秦老爷子才问起秦谨,方颖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说是有一个重要的应酬推不开。秦老爷子并未多说什么,叮嘱林嫂给他送一份羊肉汤。   顾小敏的事,好像对秦谨没什么影响。但秦老爷子这样的老狐狸,即便是有什么想法,面上也绝不会表露出来。   吃过饭还早,方颖并没有留秦贺严和钟自在住下,反而让他们早点儿回去。   冰天雪地中暗黄的路灯添了点点的温暖,秦贺严一上车便点了一支烟抽着。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几遍也未看一眼。   就算不看钟自在也隐约知道电话是周琦珊打来的,秦贺严的前任一向都处理得很干净,支票上的数字到尾,倒也没有多少死缠烂打的。   其实死缠烂打也是有过的,有好几年了,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小明星被秦三少砸钱捧红了有些得意忘形,秦三少厌倦分手时竟然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来威胁他。   甚至还公开召开了一次记者会,想逼秦贺严就范。只是秦三少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人,那位非但没能如愿所偿,最后被人给拍了艳照弄得身败名裂。公司不愿意得罪秦三少顺势将人雪藏了。后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了这前车之鉴,想纠缠的人当然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手机在响了不知道许多遍后终于归于寂静,秦贺严关了机丢到一旁。   到了主路的岔路口,钟自在开口道:“前面放我下车,我自己回去。”   秦贺严侧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同样也没有停车。他大概是良心发现了。   车子直接驶到了钟自在住的地儿的停车场,她下了车,秦贺严竟然也解了安全带跟着下车。   钟自在回过头去看他,他扬扬眉,道:“送你上去。”   大概是出于愧疚,他看了看钟自在受伤的手。   “不用。”钟自在说完转身往电梯走去。秦贺严懒洋洋的跟上,抽着烟靠在电梯壁上,时不时的瞟钟自在一眼。   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钟自在懒得管他,出了电梯便掏出钥匙开门。秦贺严并没有离开,不远不近的站着。   钟自在打开了门进屋,换了鞋正要关门时,门外的秦贺严突然将她往前一拽。微微的垂头,带着烟味的唇印上了钟自在的唇。   钟自在的腰被他紧紧的揽着,她瞪大了眼睛,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之后,浑身的血液往上涌,她狠狠的推开了秦贺严,举起手一耳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安静的走廊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钟自在气得浑身发抖,立即砰的一声将门给摔上,将抽风的秦贺严隔绝在了门外。   大概是气极了,虽然声音挺吓人的,但她的力道却并不大。秦贺严的脸上只浮现淡淡的红印。吃了闭门羹他也不在意,伸手摸了摸脸颊,舌头从唇上舔过,轻笑了一声,吹了个口哨下楼去了。   ☆、正文第五十九章:正大光明   秦贺严到酒吧的时候他那群狐朋狗友在喝开了,他懒洋洋的窝进沙发里,就有人笑着起哄道:“三少今天有情况哦,那么晚才到。”   秦贺严踢了那人一脚,抽出了一支烟点上,“去去。回去陪老爷子去了。”   那人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明显是不信。秦贺严吐了口烟雾,也懒得搭理,慵懒的靠着。   瞿于静坐了到了他身边,端了一杯酒递给他,扫了他一眼,道:“你们家那位在楼上,我刚才碰着了。”   他说的那位指的是秦重铭,秦贺严并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吓人。瞿于静暗暗的后悔提起这话题,兀自和他碰了一个,又道:“周琦珊到处找你,怎么。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不想玩了?”   秦贺严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酒,俊美的脸上带了抹阴翳,斜睨了瞿于静一眼,“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瞿于静赶紧的举起了双手,无奈的道:“我的爷,我哪有那胆子?你问问在座的,谁没接到她的电话。人显然急了嘛,我好奇一下不行吗?”   秦贺严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你那么好奇,那你就去把她打发了。也不过那样儿,没劲。”   他又呷了一口酒,两个指头捏起半截烟吸了两口缓缓的吐出烟雾,恢复了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样儿。   “三少你饶了我。你的女人我怎么打发?再说了你当初摘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那花带刺儿。我可不想惹得满身骚,我们家老爷子得打断我腿。”瞿于静摇着头。   周琦珊看着无害,实则不简单。当初那么多公子哥换着把戏的追她都没拿下,却被秦贺严几束鲜花就搞定了。这不明显的是看不上那些人嘛。本就是眼高于顶,怎么甘心就这样被甩了。   当初他就提醒过秦贺严花儿带刺,秦三少自恃艺高胆大压根没当成回事,这才多久就惹麻烦了。   瞿于静侧头去看在烟雾缭绕的秦贺严,其实他差点儿以为,周琦珊真把这厮收了的。毕竟对周琦珊。他完全可以称得上纵容。甚至见她带到了家里那位的面前摊牌,这些事都做了,也不知道突然说不待见人就不待见人了。   “就那点儿出息。”秦贺严将烟头摁灭,一手支着头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瞿于静怕他再原话重提,赶紧的坐得远远的。秦贺严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的,独自在烟雾缭绕的角落里,一杯杯的喝着酒。那天钟自在从楼道摔下的画面莫名的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有些烦闷的将杯子丢开,拿起外套站了起来往外走去,管也不管身后的叫声。   钟自在无事可做,索性将阳台上的仙人掌兰花草都搬进了室内,一一的摆放在地板上,然后拿着剪刀认真的将枯叶剪掉,丢进垃圾桶里。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开门声传来时她才惊愕的抬起头。秦谨拧着一袋子东西,一手将钥匙丢回大衣口袋里,然后泰然自若的开始换鞋。   钟自在盘腿坐在地毯上,一下没能撑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不是你给我的吗?”秦谨已经换好了鞋,挑挑眉,拧着一袋子东西放在一旁的餐桌上,慢条斯理的摘下手上的皮手套。   “我什么时候给你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钟自在站了起来,揉了揉压得发麻的腿,立即去找放在箱子里的备用钥匙。   钥匙依旧放在原位,她将小盒子盖上,一溜烟的冲进厨房里,咬牙道:“你怎么能偷配我家里的钥匙?”   秦谨洗着手,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光明正大的配的好不好?”   “……”钟自在竟然无言以对,他肯定是今早出去买早餐的时候拿了钥匙出去配的,可不是光明正大的。她瞪着眼睛,伸出了手,“给我。”   “行啊,自己口袋里拿。”秦谨扬了扬沾着水的手,浑然不在意。   他那么爽快,钟自在反而迟疑了起来。他不问她要钥匙自己出去配,不就是想自己藏着吗?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交了出来?除非,他的手里还有别的。   拿了这一把也没用,钟自在泄气的靠在门框上,有精无神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我想怎么样?”秦谨不解的眨眨眼,无辜的耸耸肩,温和极了的道:“你把心态摆好好不好?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你何必视我为洪水猛兽。朋友受伤了我照顾不是正常的吗?那么久了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对吧?你把我当成唐果果一样不就行了?”   他微微一笑,微微的顿了顿,又慢条斯理的道:“你这样子,我会误以为你心思不纯。”   他能和唐果果一样吗?他闯入了她的领域反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更郁闷的是她竟然无言以对。一旦反驳,还反倒坐定了她‘心思不纯’。   简直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钟自在的肝儿气得疼,连话也说不出来。秦谨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侧头看了眼睛瞪得圆圆的钟自在一眼,低笑了一声,拿了围裙系上,慢条斯理的道:“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我脸皮没你厚,你再那么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   “……”   钟自在涨红了脸回到客厅,再次的拿起剪刀,将一盆盆兰花草剪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气才消了些。她看也不想看到秦谨,花也不管,趿着拖鞋回了卧室给唐果果打电话。   唐果果还在加班,在电话那端有气无力的,连连的给钟自在道歉,说是忙过这几天过来给她做好吃的。   钟自在憋着没说秦谨一直在这边,只让她忙她的,注意身体。唐果果起身冲咖啡,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这几天都吃什么?吃点儿有营养的,这样伤才容易好。”   钟自在将手机摁了免提放在床上,翻着杂志回答道:“你就甭操这份心了,吃还不是简单的事吗?随便打电话叫外卖就是了。”   “得得得,我多管闲事了啊。不过我跟你说,外卖也不是很干净。前些天我同事去相亲还在酒店吃出虫子来呢,还有上次……”   “唐果果,你是特意的恶心我的吗?”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自在没好气的打断。   “谁特意恶心你了?我是在说事实好不好?不信你等等,我上微信找我同事拍的那相片发给了。”   “谢谢谢谢,我不想看。你留着自己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看下饭。”钟自在没好气的说着。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秦谨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进来:“出来我给你洗头。”   钟自在捂住手机已经来不及,唐果果的大嗓门恶作剧般的响了起来,“啊啊,我还真是多管闲事啊。阿在你金屋藏娇哪,幸好我没过来,不然这灯泡可大了。**一刻值千金,你还受着伤,别弄太狠了啊。我这都浪费你多少金了?”   她故意的将声音拉得长长的,不怀好意的奸笑了起来。越说越不像样,钟自在羞恼起来,怕门外的秦谨听到,直接将电话给掐断。   见钟自在不回答,等在外面的秦谨打开了门,大抵还是觉得不自在,清咳了一声,道:“水已经准备好了。”   钟自在没有吭声,下床穿好拖鞋。厨房里不知道熬着什么,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味充斥着客厅。   她乱摆放的花花草草已经被秦谨摆回了阳台上,地毯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洗好头,钟自在表示自己可以弄干头发。秦谨也不勉强,回厨房去了。   头发还未擦干,手机就在卧室里响了起来。钟自在擦着头发到卧室,电话是韩叙打来的,说是有东西给她要和她谈谈,约了在小区附近之前见面的咖啡厅。   钟自在想也没想就应下,抓了一件羽绒服穿着就要出门。才刚到玄关处换鞋秦谨在厨房门口叫住了她,“那么晚了你去哪儿?”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手上拿了一个苹果。钟自在没理他,换着她的鞋。   秦谨将苹果搁下,皱着眉头走到了玄关处,“外面冷,头发吹干再出去。”   “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宽了?”钟自在抬头看了他一眼,拉开门就要出去。   秦谨将门给抵关上,慢条斯理的道:“我一直喜欢管那么宽你不知道?”   说着,一手揽在钟自在的腋下就将她往里拖。这个姿势虽然会碰到不该碰的,但能避免她挣扎伤到她的手。   虽然秦谨尽量的避开,可手还是无可避免的碰到了那温软。钟自在的脸臊得通红,左手去扳着那钢铁一样的手臂,恼怒的骂道:“放开!秦谨你还要不要脸?!”   秦谨挑挑眉,手掌故意的贴紧了一些,似笑非笑的道:“说说我怎么不要脸了?”   感觉到他的贴紧,钟自在的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挣扎也挣扎不开,咬紧牙关吐出两个字:“流氓!”   秦谨低头往她的胸前看了一眼,松开了手,慢悠悠的道:“也没什么便宜可占。”   钟自在气得发抖,被他摁在沙发上坐着,拿着吹风替她将头发吹干。再气她也记得正事,度日如年的任由着他将头发吹干,她才能出门。   到咖啡厅的时候韩叙早已经在等着了,他摆弄着他的相机,连钟自在在他的对面坐下也不知道。已经不早了,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对情侣。   “抱歉来晚了。”钟自在急匆匆的坐下,歉疚的道。   韩叙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相机搁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我抱歉,那么晚叫钟小姐出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刻意的疏离。钟自在有些不好的预感,手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   韩叙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来,沉吟了一声,道:“抱歉钟小姐,被人拍照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您委托的事我查不了了,关于这次调查不会再收费,弥补我的疏忽导致您受了伤。这是我最近查的一些线索,您看一下,如果要查,您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钟自在没有去接那文件,看了一眼,淡淡的笑着道:“我可不想要您给的这交代。”   韩叙这哪里算是给交代,分明就是将自己给摘出去。   “抱歉钟小姐,我的能力有限。”韩叙轻描淡写的,并没有收回那文件。   他这样子,分明已是坚定了不再查下去的决心。钟自在将那文件拿了过来,翻看了一眼,干脆的道:“好,您既然不想再查我也不勉强您。只是您也说了是您疏忽了,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拍那相片的人是谁?”   韩叙苦笑了一声,道:“我要是知道拍相片的人就不会来找您请辞了,钟小姐这是为难我。”   钟自在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他脸上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她沉默了一下,翻了那文件一会儿,“您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吗?”   韩叙摇摇头,不再说话。如果一个人不想说,任你怎么问都问不出东西来。钟自在很清楚这个道理,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将文件收了起来,“总之谢谢您了,您留个卡号给我,我付您一半的钱。”   “不用了钟小姐,我什么也没查到,反倒是连累了您。”韩叙摇头,将相机收了起来放进包里,也不再打招呼,兀自走出了咖啡厅。   这人还真是奇怪,就算是不要也不用那么急着走。钟自在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坐了很久才站了起来。   资料几乎是归纳了他这段时间的成果,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进展。   韩叙的这挑子撂得有些莫名其妙,前几天才说会给个交代,现在交代没给,反倒是将挑子给撂了。钟自在满腹的心事,总隐隐的觉得韩叙知道拍出那张相片的人是谁。   她低着头穿过通道,到了门口时突然有所感应的往左侧看了看。那里一个穿着黑色厚大衣的男人正在看报纸。只是那报纸是立起来的,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额头来。   钟自在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将那报纸从男人的手中夺过,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闲呐。”   秦谨站了起来,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粉色的人民币压在杯底,微微一笑,点头,“嗯,这时候是没什么事可做。”   “……”   秦谨细心,带了伞出来。出了咖啡厅便撑开伞将钟自在罩住,雪虽然不大,可风吹着却是很冷的。   地上已经铺着一层薄薄的细雪,两人走过一路留下一大一小蜿蜒的脚印。暗黄的灯光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   钟自在忽然想起刚和秦谨恋爱的时候来,他是教授们的宠儿,还有兼职,很忙,一个星期要见一面都难。甚至有时候发的短信都要第二天第三天才回。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要黏着他,最期盼的就是下雨。下雨她从不带伞,也不和同寝室的姑娘们一起,独自等着秦谨来救场。冷飕飕的等上一两小时也心甘情愿。   她一点儿也不怪他,因为她很清楚他的处境。尽管他在力所能及之下都能满足她的撒娇任性,可她也知道,谈恋爱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负担。   真的是一种负担。在百忙之中要抽出时间来顾及另一个人的感受。她明明知道的,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   她信心满满的和他一起做兼职,可惜第一天上班就惹了祸被赶走。然后只能守在他做兼职的地方,买一杯咖啡或是奶茶坐一个下午,等着他下班。然后牵着手走过冷清的马路。   他这个男友很称职,无论再怎么艰难,两人在一起时他从不会让她付钱。总会不动声色的将事情都处理好。她那时候任性,可因为家庭的原因也是敏感的,和他在一起很少买东西。   后来分手,她是不甘的。她自认为够乖巧,够听话,也不给他惹麻烦,他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她了?   可是,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分手,做得再好也只是个累赘。   钟自在第二天独自去复查,她去得晚,正好赶上樊灿换班。樊灿给她做了检查,虽然恢复得不错,不过石膏依旧得打着。樊灿下了班,两人正好一起去吃饭。   这顿饭钟自在早就说要请了,只不过樊灿忙,一直没找着机会。樊灿挺爽朗的,也不多加推辞,主动提及附近一家鸡公煲做得不错。她倒是和其他医生,也不提钟自在现在该忌口这事。   一路都有护士医生和樊灿打着打招呼,她笑容满面,和谁都能扯上两句。两人刚走出电梯,钟自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对樊灿笑笑,樊灿示意她先接,和走过来的年轻医生说起了话。   “喂?”   “钟小姐你好,我是周琦珊,我现在在医院对面,我们能见一面吗?您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钟自在的眉头皱了皱,冷淡的道:“周小姐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我也不认为我和您有什么好谈的。”   “钟小姐您想多了,我来并不是来找您麻烦的。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和您谈谈。我保证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周琦珊的声音柔弱,带着哀求。   “周小姐,无论你是来干什么的,我想你都找错人了。你该找的人不是我,恕我无法奉陪。”钟自在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半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本以为周琦珊还会打过来的,但却没有。钟自在回过身去找樊灿,一旁的小护士笑着道:“樊医生和刘医生走了,一会儿就回来,钟小姐您那边坐着等。”   她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好些护士都已经认熟了。钟自在点点头笑笑,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厅里多数人都在排队挂号或是缴费,休息区的人寥寥无几。钟自在才坐了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走了过来,她以为是樊灿,抬起头正想站起来,过来的人却是一个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一副墨镜遮住半边脸,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整个下巴,只露出唇来的年轻女人。   尽管没看见真容,钟自在也知道来人时周琦珊。谁没事会遮得严严实实的到医院?   果然,年轻女子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四处的看了看客气的叫道:“钟姐。”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钟自在翻着捡来的报纸,淡淡的道:“我和周小姐并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也帮不了周小姐什么忙,请回。”   周琦珊那一双露在外面的漂亮眼睛哀哀切切,低声的哀求道:“钟姐,就换过地方坐坐,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我是背着我的经纪人偷偷出来的,如果被人认出来公司饶不了我。”   钟自在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周小姐这是在威胁我?”   “没有,钟姐想多了,我只是想钟姐能体谅一下作为艺人的不易,并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周琦珊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连她在医院都弄清楚了,不达到目的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罢休。钟自在往樊灿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站了起来,道:“我待会儿要和朋友吃饭,周小姐有话就在这边找个僻静的地方说好了。”   她能退一步周琦珊也满意,匆匆的道:“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钟自在并没有和周琦珊到她的车里,到了医院平常晒太阳的草坪,找了个树木葱郁的地方站定,将手放在衣兜里取着暖,看了周琦珊一眼,淡淡的道:“周小姐有话就在这儿说吧。”亚大台弟。   “钟姐对不起,我和严哥在一起并不是图什么,我是真的爱他。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情难自禁……对不起。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的原谅,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该向你道歉。”   钟自在好笑,“周小姐就是特地来说这些的?那抱歉,我并不想听。”   ☆、正文第六十章:父子头条 为打赏满5000加更 谢‘在水的猫猫’   周琦珊咬紧了下唇,哽咽着楚楚可怜的道:“钟姐,你怨我是应该的。要是能出得了你心中的气,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知道我错了,可我真的很爱严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够了。遇见严哥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孩子,我也可以不生。你和严哥虽然没有感情,但我保证我的存在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我只希望钟姐你能答应让我陪着严哥。”   “周小姐,你说完了吧?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周小姐的良心既然那么不安,那就多吃斋念佛,找我可没用。我哪里管得了周小姐的良心呢?还有,周小姐我得提醒您一句,被您跟踪我很不过高兴,如果再有下次,我只有报警处理。”   钟自在的嘴角带着讥嘲。管也不想管周琦珊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转身就离开。玩把戏找她哪有用呢,得找秦贺严不是吗?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周琦珊抽出纸巾轻轻的拭了拭眼角淡淡的湿痕,拿出墨镜戴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儿之前的哀切。   钟自在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和樊灿一起吃了饭之后想了想,去了顾小敏上班的地方看她。自从上班后顾小敏就没有再回她那边过。作为学徒想多学点儿东西自然是忙的。   路过商场的时候想着已经冷了,顾小敏肯定不会买衣服,她让师傅停了车,去商场给顾小敏选了两件羽绒服和毛衣。   到地儿的时候顾小敏还在忙,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匆匆出来。她还未将手中的衣服递过。顾小敏就急切的道:“小钟姐。你的手怎么了?”   钟自在看了手一眼,无奈的道:“运气不太好,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就能拆石膏了。”   “你怎么都不小心点儿,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千万不能大意。”小敏一脸的心疼,就跟钟自在是一孩子似的。亚大布技。   钟自在不愿再谈这话题,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怎么还穿那么点儿,不照顾好自己感冒了怎么上班。”   小敏羞涩的笑笑,小声的道:“这几天忙,还没时间逛街。钟姐你下次不要再破费了,我真的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钟自在随口敷衍着,四处看了看,扯开了话题笑着道:“什么时候能尝尝你的手艺?”   “现在师傅只让打下手,不过我会了很多。过几天休息我去找你,给你做我比较拿手的绿茶绿豆糕和千层酥。”   钟自在应了句好,小敏还在上班,钟自在没和她多聊,说了一会儿话就赶她去上班,自己则是走到路口打车回家。   她其实挺想回钟家别墅看老爷子的,但手还没拆石膏她不敢回去,怕老爷子问这问那的。   钟自在晚上看了半晚上的电视,第二天接到唐果果的电话时才知道出事了。她和周琦珊对话的录音不知道怎么被传到了网上,命名为《新晋女神周琦珊的龌龊真面目!》。   此录音遭到了各大网站的转载,点击评论更是火爆。早上华沙的晨报娱乐版更是将这一事添油加醋的大加宣扬,命令是《宅男女神周琦珊的坎坷情路》,执笔的记者将周琦珊和‘严哥’的感情写得催人泪下,‘严哥’的老婆则是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这其实算不上是多大的事,更大的事秦贺严父子并排登上了娱乐头条版。秦重铭以前的风流韵事被挖了出来,传言他出差期间强女干了一个女下属。这女下属已经结了婚,被她老公撞见,他还命人将女下属的老公揍进了医院。   迫于他的手段,夫妻并没有敢伸张。直到妻子因此抑郁跳楼自杀,悲痛欲绝的丈夫在奋起反抗。   整整一个篇幅都是讲父子俩的风流事,秦重铭以前的一些不好的传闻也被捕风捉影的挖了出来。   对秦重铭的多是痛斥,而网络上对于周琦珊‘无意’做三这事,有人觉得她应该退出,不该再继续下去。而更多的脑残粉则是认为秦贺严那位没有感情占着位置的‘老婆’该把位置让出来,让可怜的女神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各种的舆论之下,‘知情’人士出面爆料,将婚礼上的事爆了出来,证明秦贺严和他‘老婆’确实没感情,结婚是因为被算计了迫不得已。   于是乎,钟自在成了不要脸狐媚子的代表,各种舆论更是将她骂得狗血淋头。最开始觉得周琦珊该就此退出的人也纷纷的叫这是自作孽。   唐果果叮嘱钟自在一定要锁好门千万不要出门,脑残粉疯狂,谁知道回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情来。   钟自在首先想到的却并不是这事,而是爷爷有没有看报纸。她和唐果果说了几句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转而给周嫂打电话。周嫂很快接起了电话,表示钟国道已经知道将那一版的报纸收起来了,老爷子并不知道。钟自在这才松了口气。   周嫂还欲说几句,电话就被钟国道拿了过去,他并没有问是怎么回事,而是语重心长的道:“阿在你别和贺严闹,他年轻气盛,不过是只是玩玩,当不得真。这个时候你得大度体谅,这样才能让你婆婆秦老爷子对你刮目相看。只要他们护着你,外面的那些女人就什么也算不上。守住了在秦家的地位,有了孩子,还怕贺严不收心?”   “在外面玩的也不只是贺严,别说他的身份摆在哪儿,就算是平常的男人,谁不是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你别任性,更不能动不动就提离婚,要是难过过了这事儿回来住几天,我本来是想让你二婶去看你的,怕这个时候亲家那边以为我们是兴师问罪,所以就没去。早上给你打了电话没打通,爷爷这边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让周嫂多看着。最近你爷爷的旧疾又有些犯了,为了他你也不能胡闹。”   ☆、正文第六十一章:睚眦必报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客厅里开着灯,光线幽暗。冷清压抑得几乎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钟自在倒了一杯水,细细的一想,她二叔这些光面堂皇的话说得还真是一点儿也不错。他自己就以身作则,在外面养了情妇想要一个儿子。   要儿子是真。满足私欲也是真。他养的女人可不止一个,有聪明伶俐的大学生,也有想要出名的小明星,当然也有已婚少妇。他在生意上没头脑,可他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却是处理得好得很,低调得很,情妇没有闹上门的。卓雅玉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除了嘴开始的时候悄悄的闹过几次,后来就再也没闹过。   “阿在,你有没有在听?”没有听到钟自在的声音,钟国道急急的问道。   钟自在啜了一口水,慢吞吞的道:“听到了,谢谢二叔的指点。我爸妈地下有知。肯定也会感谢二叔你的教导。”   不待钟国道说话,她直接就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然后去洗漱。   钟自在还没弄到早餐吃,秦家老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方颖比以往严厉了许多,冷冰冰的命令道:“马上给我回来!”   钟自在早猜到她会打电话过来,父子一同上了头条,简直是丢尽了秦家的脸,她能忍到现在才打电话。简直已是奇迹。   她抓了一个苹果就出了门,围巾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在这是冬天,也不觉得有多怪异。   她上出租车时,周琦珊的公司召开了紧急记者会。她只化了个淡妆。受这次事件的影响。憔悴了许多。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眼部微肿。   面对底下无数的闪光灯,她再也没有之前的光鲜亮丽。她是以宅男清纯女神的形象出道,这次居然被爆出和有妇之夫有染,形象大毁,有好好些正在谈广告电影都暂时搁浅,高层人员甚至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   “我很抱歉,我让大家失望了。关于录音大家都已经听到了,我确实介入了别人的家庭。个人的私生活及情感我很抱歉不能和大家共享。但这事确实是我错了,我向所有支持我的粉丝道歉,我对不起大家,让大家失望了。”   周琦珊深深的鞠了躬,眼中泪花朦胧,“我是公众人物,但也只是平凡女人。爱上不该爱的人,这就是我的错。知道错后非但没改,这更是错上加错。我不敢恳求大家的谅解,但我一定会将这事处理好,绝不辜负大家的支持厚爱。”   她发言完毕,再次鞠躬。底下有记者迫不及待的问道:“周小姐,请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和秦总断绝关系吗?您和秦总交往多久了?您这次是被人给摆了一道吗?”   “周小姐,您和秦总是真心相爱,您就这么放弃不会心痛吗?现在您的粉丝都支持您坚持下去,您还会考虑继续吗?”   “周小姐,听说您所有的工作都暂停了,打算什么时候复工?还有您父母知道您的事吗?您现在觉得压力大吗?”   “周小姐,您和秦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秦总和您交往的时候没有表明已婚身份吗?是他骗了您吗?现在给您的事业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您会怪他吗?”   “周小姐,您觉得将录音公布的会是谁?是秦总的妻子吗?”问这话的是一个小记者,声音不大问题却很犀利。   只可惜这些问题周琦珊一个都没有回答,她在一片镁光灯中被公司员工拥了下去。   她的道歉是进行直播的,钟自在在出租车上听到时忍不住笑了笑。周琦珊的这道歉太有技巧性,诚心诚意的道歉,检讨自己的过错,并不隐瞒死撑不承认,光这一点儿就能增加敢作敢当的好感度。   以一句含糊的‘不能和大家共享私生活’提醒大家,网络上的那些猜测是真的。这段三角恋确实是另有隐情,而大家看到的,她所道歉的,都只是表面。   ‘不敢恳求大家的谅解’,这就证明了她确实是被摆了一道。她的事业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冒出这样的爆料,自然不可能是她自己。想毁掉她的人是谁?自然是录音中的另一咄咄逼人的主角了。   短短的时间内,各大网站又掀起了一大风暴。   钟自在回到秦家老宅的时候方颖早就等着了,方颖一见到她就将手中的报纸啪的一下砸在了矮桌上,阴着一张脸严厉的道:“你来给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嫁进来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我不求你给秦家增光,但也决不允许你惹上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给我丢脸!你闹出去是想威胁谁呢?还是你以为像泼妇一样闹有用?”   秦重铭的事加上秦贺严的事,秦家低调了那么久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她真是气惨了。家里没一个安生的,简直就是**裸的打她的脸!   钟自在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场风暴,来时就已给自己打过了预防针。等着方颖的火发了后,才认认真真的开口道:“妈,录音不是我放出去的。”   不得不说,这手段还真是高明。连方颖那么精明的人都以为是她争风吃醋要让人身败名裂。   微微的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我也并没有去找周琦珊,是她找的我。”   方颖微微的一愣,她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着道:“你就没脑子?她找你你就去见她了?她算什么东西?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钟自在低垂头看着脚尖,并没有多加解释。现在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是错。   方颖今天是被气惨了,坐在沙发上平复着久久的不说话。客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有些是记者打来的,有些则是打来八卦的。她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将电话线个拔掉。这才对一直站着的钟自在道:“你先回去,最近几天少出门。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处理,已经够乱了你别再给闹事!”   确实已经够乱了,周琦珊的事是小事,可秦重铭的事却是大事。被秦重铭强/奸的女下属的丈夫已经在聘请了律师起诉秦重铭。老爷子已经找人去探过口风,他并不同意私了,而是要秦重铭付出该付的代价。很长一段时间,秦宅都不会安宁了。   钟自在出秦家老宅的时候的唐果果已经开了车过来,她化了个浓妆,遮住了憔悴的脸色。钟自在一上车她便急急的问道:“你婆婆有没有为难你?”   钟自在摇摇头,笑笑,道:“没有,只是被训了几句。”   唐果果松了口气,边发动车子边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白白的就被那女人给摆一道?简直是忒不要脸了,不过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这事是秦贺严惹出来的,她反而倒是找上了钟自在。用前途做赌注使出这样的伎俩,跟同归于尽没什么两样。只是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她必定是有好处才会那么做。   “不知道。”钟自在很干脆的回答,微微的顿了一下,唇角勾了一下,几近叹息般的道:“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这垫脚石也忒冤枉了些。现在祖宗八代都被人刨出来了吧?”   说起这,唐果果愤愤然,“真是好一朵白莲花,你看她装得多无辜多可怜。脑残粉最可恨,是非不分。”   微微的顿一下,她看向了钟自在,问道:“你婆婆都说些什么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事情有人处理,让我别管。”钟自在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像猫儿似的换个舒服的姿势蜷缩着,慢吞吞的道:“我现在饿了,想吃好吃的。”   唐果果气得也不管在开车,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没好气的道:“认真一点儿。”   “我是认真的,早上就没吃东西了好不好?”钟自在小声的嘟嚷,神色颇有些无辜。   唐果果看了看她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懒得再理她。脑子里思索着去哪儿吃东西好。   钟自在确实是认真的,她现在最想的事就是先将肚子填饱。周琦珊做的这事太不地道,她要什么她管不了,可她不该用她来做垫脚石,将她拖下水。   当了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世界上哪有便宜的事。她周琦珊聪明,可也不是人人都是傻子。   她今天倒是个香饽饽了,刚到餐厅坐下沈宛就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说是要看看她。钟自在自然知道她是奉谁的命令而来,婉拒之后挂了电话。   唐果果带她吃的是香肠煲仔饭,要了几样店里的特色小炒,又去对面的店里买了两份关东煮过来,好吃得钟自在恨不得咬掉舌尖。   才刚开始吃东西,一直没声息的秦贺严打来了电话。他轻描淡写的吩咐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晚些时候我会派两个保镖跟着你。周琦珊的粉丝不是吃素的。”   钟自在用筷子跺着碗里的丸子,语气淡淡带了些玩味的道:“我能问问三少怎么处理吗?把这事压下去不让报道,还是然我向人道歉?我得告诉您,这些我都不接受。我和她不是愿打愿挨。”   她的语气淡了下来,渐渐的变得冷漠。   秦贺严笑了一声,道:“也对,我多管闲事了。温顺得久了,差点儿将你当成猫了。这件事我不会再管,你自己看着处理,毕竟这是我惹出来的,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但保镖是必须的,晚点儿我就让他们去你在的小区候着。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一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要欺负,那也只能是我欺负,对不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了些温温的笑意,还带了些暧昧。钟自在早见识过秦三少的翻脸无情,她也认为该说的她那天都说清楚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了的电话,她狼吞虎咽的吃饭。那么一早上,她还真是饿了。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远远比平常吃得多,胃里空虚得好像怎么也填不满。   是了,她心里的气憋得太久了。尽管她平静得就跟个没事人。有时候她倒是想大哭一场,可哭又有什么用呢?生活一样得由她自己过下去。她甚至庆幸自己早没心没肺,不然,早不知道崩溃成什么样了。   相比起她的好食欲,唐果果则是没怎么动筷子。她戳着粒粒分明,色泽诱人的米饭,抬头看着钟自在,试探着问道:“你和秦谨和好了?”   钟自在百忙之中瞥了她一眼,“注意措辞,我现在已经踏入已婚行列。”   唐果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算什么已婚?一张纸的关系而已。”   简直是一针见血。   钟自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吞吞的道:“就因为一张纸才是已婚。”   唐果果撇撇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和秦谨……”   秦谨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在医院就能看得出来。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微微的顿了一下,耸耸肩,道:“你觉得我让他滚蛋他就滚蛋了吗?”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讥嘲:“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能做主的人都不是我。你觉得我拿什么去和他抗衡?以死相逼,还是闹得人尽皆知?我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爷爷了,我不想让他老人家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还得为我操心。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只有忍气吞声。”   她的语气淡漠凉薄,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唐果果一怔,久久的没说话。秦谨是在帮她,可他同样也是一抹利刃。阿在的伤口好不容易已经结痂,他的靠近,无疑是又将这些伤口血淋淋的揭起来。何况他们之间现在还隔了一个秦贺严,要是她,她恐怕早被逼得疯狂。   明里的伤口不可怕,可怕的是暗里的伤口。可是秦谨呢?唐果果的眉头皱了皱,无声的叹息。阿在多倔强的人。   唐果果忙了那么多天,手上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今天她那工作狂老总知道她有事特地准了假,她有一整天的时间陪着钟自在。   两人吃过东西,唐果果又要了两杯奶茶在车上喝。钟自在的第一件事是让唐果果载她去营业厅打了一份通话清单出来。第二件则是去了医院调昨天的监控。   医院的监控并不是谁都能调的,她去找了樊灿,樊灿昨天半夜赶到医院做了一个手术,才休息了一会儿起来,压根就不知道钟自在摊上事了。不过也并未多问,吩咐护士先看着,直接就带着钟自在过去调监控。   调监控时她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始末,她知道钟自在那么做事要反击,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不怕将这事闹得更大?”   “怕啊,怎么不怕。”钟自在笑了笑,顿了顿,玩笑般的道:“可我更怕这事永无止境。时不时都会被人拿出来当闲谈。要想永绝后患,只有铲草除根。”   樊灿抱着手臂,手指轻敲了一下,点点头,道:“也对。”   以周琦珊的做事风格,达不到目的,今天这事只会是一个开始。忍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下次不知道会编出什么事来。亚助央扛。   两人其实也没认识多久,说起这些倒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没有避讳,也没有尴尬。   谁也没有说话,拿到监控之后,樊灿才轻咳了一声,道:“昨天我看见秦总来医院了。”大概是怕钟自在分不清,她又补充道:“秦贺严。”   “嗯?”钟自在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疑惑的看向了她。   樊灿既然都决定说了,也没再卖关子,道:“在楼下的妇科,陪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我听郑医生好像叫她常小姐,应该是上次你住院来医院的那位。”   她算得上是守口如瓶的人,轻易不会管谁的闲事。虽然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局外人,可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又值这档口,所以才会把看见的事说了出来。毕竟,这次的事,她也挺无辜的。谁遭的孽,就应该让谁去还。就该让周琦珊知道,她现在的敌人到底是谁。   她能这么说,显然已是**不离十。钟自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带了淡淡的笑意,认认真真的道:“谢谢你樊灿。”   她没有再叫樊医生。樊灿笑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道:“还上着班我先回去了。哦对了,谢呆子周末会过来,你是要谢谢他吗,到时候一起吃饭。”   “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随叫随到。”钟自在笑了起来。   樊灿笑着离开,钟自在将那一段监控拷下来,下楼的时候唐果果正在打电话。对方是一小孩子,她的声音柔和极了,泛滥着母性光辉。   钟自在没打扰她,等着她打完了电话,这才笑嘻嘻的问道:“谁啊?”   “我们老总的女儿。”唐果果倒是没遮掩,落落大方的,“生病的时候我代替她老爸照顾了她两天,嘴可甜了可乖了,一口一个阿姨的叫得我心都软了。”   钟自在本是想打趣两句的,想起她几年前流过的那个孩子,笑了笑,道:“小孩子都是天使。”   唐果果稀奇的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嘛?以前不老说小孩子都是讨债鬼?”   钟自在吐吐舌头,“现在改观了不行吗?”   “那还真是不容易呐。”唐果果撇撇嘴,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过了许久之后,才低低的道:“要是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也上幼儿园了。”   钟自在系着安全带的手一僵,找不到可安慰的话沉默着。唐果果的感伤只是那么一瞬间,随即若无其事的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嗯。”   两人再无话,发动了车子,唐果果才微笑着道:“别这样啦,都那么久了我早不难过了。只是偶尔想起而已。是没有缘分。”   现在有多洒脱,当初就有多痛。钟自在莫名的压抑得厉害,想着她和林晨冬这些年没有孩子,心里又沉重了几分。   唐果果自知不该提起这话题,接下来的时间努力的找话题缓和着气氛。钟自在倒也配合,一路都是说说笑笑,像不该提起的都没提起过一样。   钟自在一回到家里便坐在电脑前捣鼓,她在学校的时候曾混过几年论坛。将监控,营业厅打印回来的通话清单及手机通话记录贴上去完全不是什么事。   她去了人气最旺的八卦论坛,帖子一发出去便被加精置顶,没多大会儿点击就上万。引起那么大的反响,得感谢今天的报纸和周琦珊紧急召开的记者会。   现在守着这消息的记者不少,帖子一出去当然会引起众人的关注。   她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和营业厅打印来的通话记录传上去,是想告诉众人,从头到尾,都是周琦珊找的她。医院里的监控则是证明,周琦珊是突然到访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录音笔。   医院的监控同时也证明,根本没人跟踪他们,录音传出,是某人自导自演的戏。她运气还算好,和周琦珊在一起的地方都是有监控的。要不然还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唐果果没有掺和这事,用钟自在买回来的山药在厨房里做着山药糕。钟自在发了帖子就没再去管,进了厨房给唐果果打下手。   “搞定了?”唐果果瞥了她一眼,将手上薄手套揭了下来,然后去洗清水里的山药,动作麻利的切成小块小块的放进早准备好的蒸屉里。   “嗯,算是搞定了。”钟自在拧开了水龙头冲了冲有些汗腻的手,并没有提樊灿在医院说的话。   唐果果哦了一声,道:“那过来帮我把草莓择了一下,待会儿我给你做一道水果粥。你最近太闲,得多吃水果,别等伤好了又该减肥了。”   钟自在:“……”   钟自在的帖子比她预想的还火,短短时间内转发点击上万。周琦珊的一些黑历史也被人给扒了出来。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热心帮忙的八卦人士。   在厨房里忙的唐果果抽出时间去瞄了一眼帖子便被粘在了椅子上,得意猖狂的大笑着道:“这下终于揭开白莲花的真面目了,真是大快人心。你过来看,这人骂得真好,该引为知己啊。这下证据确凿,看她的那些脑残粉这下还有什么话说!待会儿我也弄个号上去凑凑热闹。”   “好戏还在后头。”钟自在洗着草莓,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正文第六十二章:歇斯底里   唐果果的心情大好,特地开车去了一趟菜市场,买来适合下酒的菜,打算晚上庆祝一番。   钟自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知道这事只是个开始。她能还击,周琦珊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听到有吃的直接闭了嘴。没有提醒唐果果。   唐果果今天的兴致显然很好,进进出出都是哼着歌儿。也不管跑掉不跑掉,是否荼毒别人的耳朵。   天色暗下来时她已经做好了菜,安排钟自在将啤酒红酒拿出来。找了四块榻榻米米铺在地毯上,然后将菜端出来一一的摆上。   香辣卤鸡爪和藕是外面买的,她自己做的有小米椒爆鸡胗,凉拌紫甘蓝,水煮花生,软炸虾仁,辣炒花蛤,京酱肉丝,白切猪肝,几个临时做的咸蛋。切成小块小块的摆在碟子里。   钟自在总觉得今天这些菜有些特别。她赤脚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来,伸手捻了一枚虾仁放在嘴里,嘿嘿的笑着道:“看见这虾就响起螃蟹了,我今年好像没吃过。”   唐果果拧开了一听啤酒放她面前,道:“现在已经过了吃螃蟹的季节了。”   “过了吃螃蟹的季节就不能吃螃蟹了吗?”钟自在耸耸肩。   “可以啊,自己做。”   唐果果头也不抬,还真是不卖账啊。钟自在悻悻的,拿起筷子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香。但很辣。她边吃着边拿起啤酒解辣,唐果果用力的敲了敲她的头,没好气的道:“你傻啊,辣你还喝酒。自己倒水去。”亚肝坑号。   两人的交谈并不多,室内长时间的呈现静默。也只有这个时候。两人的情绪才真实些。而不是故意装作若无其事。不肯让彼此知道。   易拉罐东倒西歪时,唐果果喃喃的道:“我爸身体不好,每个月我妈只允许他喝一次酒。每次喝酒,他的下酒菜都是这些。林晨冬吃得清淡,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些菜了。”   灯光下她的脸色泛着醉酒后不正常的红晕,一双清亮的眼眸中带着迷茫和痛苦。   “你要回去看他们吗?”钟自在拿着易拉罐和她碰了一个,低声的问道。   唐果果摇摇头,惨然的笑笑,道:“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是人的。这个时候想起他们的好来了。”   “别为难自己,你一直都是想他们的。要不然,为什么每年都要回去一趟?”   唐果果不再说话,喝了一口酒,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她怀念,无比的怀念以前的生活。妈妈会做很好吃的饭菜,会在懒洋洋的阳光里拉着她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替她梳辫子。   爸爸笑起来很爽朗,对别人总是会虎着脸,但在家里却从来不会发脾气。还有比她大三岁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罗舒。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缓和关系,只是他们真的将她当成了陌生人。她每次上门,打发她的永远都只有一句话。   妈妈说:“你走吧,你爸爸身体不好,别气他了。”   有一次遇到的是罗舒,他也是同样的话:“你走吧,叔叔身体不好,不能动气。”然后他送了她出来,就再也没有多说过一个字。她站在门口,缓缓的看着院子的里红漆大门关上。   那么多年过去,她彻底的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爸爸已经退休,罗舒接管了公司,有交往的女友。家里依旧和和乐乐,只是没有了她。   两人继续沉默着,过了许久之后,微醺的钟自在才开口道:“果果,回去吧,趁着他们都还在,别让自己后悔。真的,要是能换回我爸妈,我就算付出太多也心甘情愿。只是,根本没那机会。”   她低低的呢喃着,头垂得低低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那易拉罐。   唐果果嘴角的笑苦涩极了,“不是我不回去,而是他们不要我了,就是回去,他们也不会要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些哽咽。钟自在想伸手去抱她,看了看自己沾了啤酒渍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地上摆着的菜渐渐都已冷却,半醉的唐果果发泄出来心情好了些,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不知道醉没醉的人,问道:“阿在,你老实告诉我,你还爱不爱秦谨?”   钟自在翻了个身,却没有回答。待到唐果果起身去看时,才发现她已经睡着。   秦谨的公寓里,穿着睡衣的舒悦一边刷着网页一边啧啧的道:“那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啊,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还击的办法。这下姓周的那位有得急了。难怪你不插手一点儿也不急。”   秦谨没有说话,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才道:“人安排好了没有?”   舒悦点头,道:“在酒店住着,安排了人保护他。他们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他犹疑了一下,继续道:“秦老爷子今早搭私人机去帝都了。他亲自过去,那位不会不卖面子。”   秦谨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了烟雾,将烟头狠狠的摁灭,这才淡淡的道:“你不也说这次只是投石问路吗?”   舒悦不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话虽是那么说,可现在正值换届,他,包括秦谨多多少少都是抱了点儿希望的。他刚才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帝都那位和秦老爷子相谈甚欢。也就是说,那位已经应下了。   不得不说,秦老爷子和那位的交情确实不浅,在这个敏感时期,他竟然还会出手帮忙。也就是说,他们所准备的后手,那位只要在上面一天,难见天日的几率就高了一半。   这场仗,太难打。现在只盼着那位能下来,只是,他这些年盘根错节已是根深蒂固,不会那么容易。   秦谨闭着烟靠在沙发上,过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圣诞我亲自去一趟,你请你哥帮忙约一下姓常的那位。”   舒悦的脸色复杂,过了许久之后,才道:“都是些吃人不剩骨头的,阿瑾,以后想要摆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秦谨淡淡的笑笑,“阿悦,我是成年人,我知道会付出些什么。”   舒悦闷着头没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闷声闷气的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秦谨站到了落地窗前,凝视着满城的灯火久久的没有动。   钟自在第二天醒来时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她光着脚下床去找鞋子没找到,这才揉着头晃悠晃悠的出了门。   唐果果还没起床,客厅里一片狼藉,易拉罐碗筷到处都是。钟自在使劲的揉了揉额头,抓起沙发上的手机看时间,才发觉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昨晚打的,也有早上打的。有秦家老宅的座机,也有方颖的手机,还有几个是陌生号码。   钟自在知道方颖找她是为了什么,并没有立即回电话。谁还急着找骂呢?   洗漱出来,将客厅随便收拾了一下。钟自在去厨房将粥熬上,这才给方颖回了电话。   方颖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没告诉你有人会处理吗?谁让你回应了?!你还嫌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报纸秦家能管得了,可入雨后春笋一样不停冒的网络却是管不了。删也没法删。   “没有,我谨记您的话。我也并非想是想将这事闹大,只是想真正的平息下来。”钟自在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行行行,一个两个的都了不起!好,你有能力,你自己处理。那你就给我处理好了!”方颖冷笑了一声,不待钟自在再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唐果果披头散发的从客房里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道:“那么早谁给打电话,你婆婆?”   钟自在嗯了一声,将手机丢在一旁,抓了抓头发,道:“煮了粥,还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唐果果揉了揉胃,恹恹的摆摆手道:“吃不下,没胃口。”   “不吃不行,我下去买两杯豆浆上来。还有门口那家的牛肉面挺好吃的,多放点儿醋开胃得很。”钟自在说着出了门,唐果果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也没管她。   买了牛肉粉豆浆茶叶蛋上楼钟自在才发现没带钥匙,一只手拧着东西摁不了门铃,东西也不好放在地上,她只有伸腿去踢门。   没过多大会儿门就从里打开来,唐果果已经收拾得人模人样的了。伸手替她接过东西,努努嘴道:“你刚走没多大会就有人给你打了电话,我让他十分钟后打来,估计要打来了。”   “谁打的?”钟自在弯下身去换鞋。   “不知道,一个男的。听语气挺着急的。”   两人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唐果果拧着东西进去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道:“就之前打来的那个。”   钟自在哦了一声,仍是不快不慢的换着鞋。待到换好之后才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钟小姐吗?我是泰深的工作人员,周琦珊的经纪人。”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显然已是很急,连弯子也未绕就直接开口道:“请问钟小姐方便吗?能否抽时间出来见我一面。”   “这位先生。”钟自在似是想着措辞,微微的顿了一下笑了笑,道:“非常抱歉,时间我虽然有,但很抱歉,我见不了您。您不会认为,我会傻到上第二次当吧?”   “钟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小周也是受害人,她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怎么可能自己将录音传上去,她也是被人陷害的。”   不愧是常应酬的人,这番话说出来顺溜得很。一点儿也不心虚。   “是吗?那我们更没有谈的必要了。您让周小姐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抱歉,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钟小姐。”电话那端急急的道,话音还未落下,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压低的女声有些狂躁沙哑,显然那些证据对她的影响很大。   “我到底想怎样?”钟自在反问了一句,疑惑的问道:“您是?”   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电话那端的女人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道:“周琦珊。”   钟自在哦了一声,道:“周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到底要怎样才将那些东西撤下?!”周琦珊压着怒气问道,昨晚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都没能打通,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她已经失去了耐性。   “我为什么要将东西撤下?周小姐是清白的,难道我就不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钟自在轻哼了一声,拿出了一盒豆浆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你要多少钱?”周琦珊冷声问道,“我知道你们家现在已经不如从前,要多少钱你才肯撤下那些东西?”   “周小姐这是在拿钱砸我吗?”钟自在慢悠悠的问道。   “你想要的不就是钱吗?”周琦珊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我想要的是钱,那周小姐自导自演又想要什么?难道真是爱情?”钟自在嗤笑了一声。   “我想要什么你管不着。”周琦珊冷冷的回答,“我不想和你闲扯,要多少你开口。”   “真是非常抱歉,周小姐还真是看错我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青白而已。”   “你别后悔!”周琦珊的声音歇斯底里,钟自在却没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朝着唐果果扬扬手机,笑嘻嘻的道:“搞定,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果果凑了过来,嘿嘿的笑着道:“这女人的口气还真是大,也真够嚣张的啊。啧啧。这下她可算是栽倒了,也不先打听打听我们阿在是谁,连秦贺严都没占到便宜的主儿呐。”   钟自在推开了她,“别幸灾乐祸得那么明显好不好?也别用这种语气,我也并没有想和她斗。”   唐果果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不忍下去得了?还又火上加油。”   “她这是白白的拿无辜的我给她当垫脚石这能忍吗?而且我这不是在火上浇油,我是在告诉她,做人不能太嚣张,别看着谁好欺负就抬脚将人踩到脚底。想仗势欺人,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资本。”钟自在一本正经的道。   “啧啧啧,看不出你还是正义的化身哪。”唐果果大笑了起身,伸手去拧了钟自在的脸一把。   “去去去。”钟自在打开她的手,走到一旁摁开了电脑。   录音放上去,新一轮的口水战开始。周琦珊这次没有再给钟自在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信息:“我会让你后悔!!”   钟自在完全能想得到她那张漂亮的脸扭曲成了什么样,唐果果冷笑了一声,道:“她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不过啊,这次她算是毁了。”   这份录音中,她已经间接的承认了上次的录音是她自导自演的戏。她这次真算是完蛋了。   钟自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说话,伸手揉了一下眉心。   大概是看着事情已无法挽回,圆不了这个谎了。周琦珊的公司只是发了一份模糊的声明之后就再无声响,这件事如钟自在所想的那样渐渐的平息下来。只是她仍旧很不安,总觉得平息得太快。   她还没想过明白,顾小敏就打来电话,说是放假,过来给她做好吃的。小姑娘这下反倒是将她当成小孩子了。   她是早上才过来的,带了一袋子水果过来。她虽然说过要过来,可钟自在却还没来得及准备食材,这下只有两人再出去买。   顾小敏确实在店里确实学了不少的东西,挑食材的眼光也变得挑剔起来。两人挑了好半天才将食材买齐。   她和唐果果不一样,什么也不让钟自在碰,安排她在客厅里休息。钟自在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回客厅刚打开电视,手机就响了起来。   樊灿打过来的,“小钟有时间吧?周呆子提前过来了,我已经订好了位置,赶紧过来啊。”   钟自在往厨房里看了看,应了句好。然后走到厨房门口道:“小敏,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我出去一下啊。”   小敏笑着点点头,道:“你去吧小钟姐,不用管我,你回来就能吃了。”   钟自在笑着应了句好,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匆匆的出了门。樊灿订的位置在世茂广场附近,打车过去也要半个小时。   过去的时候樊灿和周医生已经等着了,樊灿对吃的倒是一点儿也不忌口,定的地儿是很有名的肥牛火锅。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钟自在坐下,歉疚的笑笑。   樊灿摆摆手,笑着道:“哪是你来晚了,是我们来早了。”   周医生真挺呆的,只知道傻呵呵的笑。打过招呼后樊灿将菜单递给钟自在,她并没有点,而是将菜单推给了周医生。   周医生还没说话,樊灿就将菜单抽了过去,翻了个白眼,道:“谦虚啥啊,既然都不点就让我来点。”   她这有些无礼了,周医生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钟自在忽然明白了过来,她今天过来,是个电灯泡呐。八成这周医生是个榆木疙瘩,所以樊灿才把她叫出来当挡箭牌。   任由樊灿再爽朗,遇到个榆木疙瘩也无法。钟自在忍不住的想笑,趁着周医生没注意时冲着樊灿眨眨眼。樊灿闹了个红脸,端起杯子喝茶假装没看见。   天气冷这家店的生意挺好,人来人往的。三人吃完东西,樊灿又提出要去逛逛。钟自在本是想趁机告辞的,她已经知道,樊灿索性将她拉住了不让她走。   樊灿并不是想买东西,只是想多和周医生呆呆。楼上楼下的逛着却什么都没买。周医生倒是挺细心的,看见模特身上的围巾觉得直接让人拿下来给樊灿试,说是她的皮肤白,肯定好看。   樊灿红了脸,钟自在则是推她上前试。不得不说周医生的眼光挺好的,樊灿围着确实挺好看的。钟自在趁机将周医生夸了一番,然后推着樊灿去试衣服,让周医生给她当参谋。她则是以要上厕所为借口溜出去了。   她在楼上逛了一圈,樊灿没给她打电话她也不回去,下楼去了。本是想在楼下的休息区坐坐的,还离得远远的,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休息区,居然是韩叙。   还真是巧,钟自在愣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另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子径直走了过去,在韩叙的身边坐下。两人明显是熟人,那年轻男子抽烟给韩叙,韩叙摆摆手没接。   那年轻男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钟自在正想着,两人站了起来,下楼去了。   钟自在没有再过去,转身上楼去了。她心不在焉的,直到在洗手间洗手看见镜子中打着石膏的手时才想起那年轻男子在哪见过了。上次野营的时候,她见过他。和秦贺严的关系好像不错,她好像听过,那年轻男人叫周琦珊叫姐。   钟自在冲手的动作顿住,任由着水哗啦啦的流着。脑子里的线渐渐的连了起来。相片,被推下山崖,说是会给交代的韩叙撂了摊子。   如果拍相片的人是韩叙认识的人,那他撂摊子完全可以解释得通了。   她并没有和谁结仇,谁会那么巧的用相片将她诱到山崖边将她推下去?   以前她想不通,现在却都想通了。   拍相片的人,知道她去找韩叙调查事。但具体的事情并不知道,所以才拍了一张韩叙的相片去引她到山崖边。   她命大没死掉,去找韩叙,韩叙因为知道对方是谁,所以才直接将挑子撂了,包庇背后的那人。   她如果真死掉谁得利最大?钟国道撇开不谈,那就只有想嫁进豪门的周琦珊了。   如果周琦珊和韩叙是认识的,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她早知道她要去野营,提前布了这局。让她弟弟将她引去山崖边,她和他们是初次见面,谁能想得到他们会下这黑手?就算她真的是死了,他们顶多也只算是嫌疑人,谁也不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有那张相片在她的身边,调查到韩叙那边,这方向只会朝着钟国道的方向去。   多完美的局啊。   ☆、正文第六十三章:疯狂   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那么久了都一点儿也没将这事联想到周琦珊的身上。如果不是碰见了韩叙和她弟弟,她永远也不会想到。面容那么甜美的女人,竟然有那么一副蛇蝎心肠。还真是想嫁进豪门想疯了。   她还真是将自己看得太高了,秦贺严花花公子的风流名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是她真的解决了她。她也不一定能嫁进秦家。到最后,只怕是为别人做嫁衣。   真是够疯狂。   钟自在在洗手间呆了好一会儿,直到有脚步声过来才关了水。周琦珊放了狠话要让她后悔,会用什么招数来对她?她想起拜托韩叙的事,手指不自觉的捏紧。   回去的时候樊灿已经买好了衣服,她显然很愉快,脸蛋儿红彤彤的,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媚。   见到钟自在,她瞪了她一眼,道:“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钟自在冲着她眨眨眼,道:“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比起樊灿的春风得意,周医生好似有些不自在,将手中的纸袋子递给钟自在。不太自在的笑着道:“提前祝钟小姐圣诞快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钟自在诧异,看了樊灿一眼推辞道:“不用不用,哪能让周医生你破费。”   “拿着,我挑的,眼光还行吧?”樊灿扬扬眉,将纸袋里的格子围巾拿了出来。   钟自在赶紧的点头,心里忍不住好笑。樊灿的衣服估计是周医生付的钱。又怕她看出什么来,所以才掩饰性的给她买一条围巾。   出了商场,樊灿将衣服放进了车里。又提议要去看电影。这次钟自在毛遂自荐的去买票,让樊灿和周医生去买点儿吃的。然后大家在电影院门口会合。   天气太冷,虽然是周末但人却并不多。她挑选了适合情侣观看的片子。买了票回门口的时候樊灿和周医生已经回来了。   她将电影票塞到樊灿手中。笑着道:“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樊灿你和周医生一起看吧,下次我请吃饭向你们赔罪。”   樊灿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虽然有些别扭还是未说什么,叮嘱她路上小心。憨实的周医生这下也开窍了,也不提送她回去,连连的说没关系。   告别了两人,钟自在长长的松了口气,这电灯泡还真不是好当的。不过看着那两人那样儿。应该很快就水到渠成了。   钟自在拦了车,到小区门口下车时想起小敏,又在门口的干果店买了些小吃何水果带回去。   到了门口,她放下东西掏出钥匙开门,翻遍离开衣兜也没找到钥匙,这才想起出门的时候她忘记带了,于是改为摁门铃。   门没一会儿就被打开,只是开门的并不是小敏,而是何晓芸。钟自在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晓芸你怎么来了?”   何晓芸弯身拧起地上的东西,腼腆的笑着道:“嫂嫂你受伤都不告诉我,要不是上次在家见到你我都不知道。今天没课,就过来看看你了。”   说完又补充道:“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不知道你住哪儿,所以就打电话问了我哥。我哥说你嫌他那边的房子没人气在这边,我就过来了。”   “我没事,天气那么冷麻烦你跑一趟了。”钟自在笑笑,拿过何晓芸正准备去拧的袋子,道:“我来就行。”   钟自在进了门,顾小敏闻声从厨房里出来,亲昵的道:“小钟姐你总算回来了,秦小姐在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本来要给你打电话的,秦小姐说不用。”   “也没好会儿,就十几分钟。”何晓芸赶紧的解释道,她抿唇笑笑,接着道:“来得正是时候呢,正巧碰见小敏烤的小熊曲奇饼干出炉,又脆又香真好吃。”   钟自在将水果放下,边去洗手边笑着道:“要喜欢待会儿给你装点儿回去。”   何晓芸甜甜的说了句谢谢嫂嫂,钟自在笑笑,玩笑般的道:“要谢也应该是谢谢小敏,我是借花献佛。”   何晓芸又向顾小敏道谢,顾小敏连连的说不用,然后进厨房将她这一下午的成果都端了出来。   钟自在中午吃得太饱,每样点心只吃了一点儿。顾小敏则是在厨房里忙碌着歇也不歇一下。   钟自在无奈,到厨房里去看,才发现她竟然又在揉面。而灶上则是煲着汤,已经关成了小火,正噗噗的往外冒着白滋滋的热气。   “小敏你又在弄什么?”钟自在的语气也是无奈的,好像她饿着了似的,她卯足劲儿的做着好吃的东西。   顾小敏揉着面,认认真真的道:“我给你包点儿饺子放着,到时候饿的时候烧开水下就是了。小钟姐你还受着伤呢,别吃垃圾食品。”   “小敏啊,我会做饭的。”钟自在无奈极了。   “嗯。”顾小敏点点头,“我尝过你的手艺。”   “……”   制止不了小姑娘,她也不让钟自在帮忙,她只能回客厅去陪何晓芸。何晓芸最近变了许多,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看来过得不错。   “嫂嫂,那小姑娘是谁啊?”钟自在刚坐下,何晓芸就开口问道。小敏那样子,和钟自在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亲戚。她自然好奇。   “一个朋友的妹妹。”钟自在笑笑,轻描淡写的带过。   何晓芸的脸有些红,小声的道:“我看着她和你不像是朋友。”   “怎么不像了?不过她比我勤快多了。”钟自在耸耸肩。   何晓芸掩饰性的笑笑,没有在说话。两人在秦家老宅的时候还算是处得还行,但并未单独的处过,聊了一下一些琐碎的事就再无别的话题。   何晓芸也识趣,坐了没多大会儿就起身告辞了。钟自在装了一些饼干给她,她再次的道谢之后腼腆的道:“嫂嫂,下次小敏过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好不好,我过来跟她学学,爷爷爱吃些软的糕点,我……”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讨好谁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要讨好老爷子。   “这我得问问小敏。”钟自在笑了笑。并不是她不答应,她确实得征求小敏的意见才行。   “好的,那麻烦嫂嫂帮我问问她。我走了嫂嫂,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钟自在笑着应好,将她送到电梯口看着她进了电梯这才回屋。   小敏正在餐桌上包着饺子,稍稍迟疑了一下问道:“小钟姐,你已经结婚了吗?”   钟自在微微的愣了一下,点点头,“对,结了。”   听何晓芸一口一个嫂嫂的叫着,她现在已不惊讶,微微的犹豫一下,问道:“是秦大哥吗?”   “不,不是。你误会了。他是我以前的学长。”   小敏难掩的失望,哦了一声。钟自在假装没注意,问道:“刚才晓芸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小敏摇摇头,“就随便聊了聊,问了我家在哪儿,又问我在哪儿上班。还问了我是什么时候来这边的。她也说了她的事,说她在乡下长大,是刚刚才来这边的。”   她还夸了她的糕点做得漂亮,拿出手机拍了照。不过这些小敏都没说。   钟自在点点头,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道:“她才来这边没多久,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如果她再找你,都推掉。”   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叮嘱只是以防万一。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告诉小敏秦家的事。   小敏应了句好的,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第二天要上班,她并没有在钟自在这边住,钟自在送她下楼看着她上了车,这才进小区。   天色渐渐的黑下来的时候她才拨了韩叙的号码,一连拨了两次电话才被接起,韩叙的声音有些沙哑,“喂?”   那事之后他将钟自在的号码删了,所以并不知道是她。   “你好韩叔,我是小钟。”亚华爪巴。   电话那端的韩叙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钟小姐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钟自在低笑了一声,道:“韩叔想必也不想我绕弯子,那我就直说了。我想问问韩叔,您真的不知道拍那相片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电话那端的韩叙是什么表情,短暂的骤冷之后,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钟小姐,我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你我并不知道。”   钟自在并没有在乎他变冷的语气,径直道:“不知道也分两种,有一种是真不知道,另一种是假不知道。我想韩叔应该是属于第二种,拍相片的人是你认识的人对吧?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我现在关心的事,韩叔会不会把我委托您的事卖出?”   大概是没想到钟自在直接到这种地步,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韩叙淡淡的道:“钟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钟自在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您是真的听不懂。”   “你要没事我先挂了。”韩叙冷冰冰的道。   “行,只是挂电话之前您要先想清楚了。据我所知,韩叔您在业内还算是有口碑,应该接了不少活儿。您说,如果我散布消息出去,告诉那些委托过你的雇主们,您没有任何职业道德可言,只要有利可图就会将雇主的秘密透露出去,您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是只是找您的茬,还是,想直接杀人灭口?”钟自在的声音又轻又缓,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韩叙的气息渐渐的不匀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问道:“钟小姐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韩叔您能遵守我们签过的保密协议。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在未弄清楚之前,我希望韩叔能守口如瓶。”   “只是这样?”韩叙显然不太相信。   “对。不过这对韩叔你来说恐怕也不是很容易。”钟自在笑笑。   韩叙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道:“就算钟小姐不特意打电话过来提醒我也知道我的本分是什么,您请放心。”   钟自在沉默着没说话,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被唐果果惯坏了,她也突然想喝酒。她在沙发上窝到了天黑,直到门铃响起才回过神来。   她打开了客厅的灯,伸手揉了揉额头才去开门。本以为是唐果果过来了,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秦贺严。   大概是刚刚从公司过来,他难得的一身正装,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俊美的脸上带着些懒散的笑意。   门打开,他却并不进来,一双黑眸看向钟自在,懒洋洋的道:“你还真是又让我开了眼界,差那么一点点儿,我就要以为你的爪子已经被拔掉了。”   他竖起了一个手指摇了摇,点燃了一支烟,整个人慵懒的倚在了门框上。   不知道他过来到底是何意,钟自在抿唇没有说话。秦贺严吸了两口烟,突然轻笑了一声,“摆着一张脸干什么?以为我会怪罪你?哦不不,我是在庆幸,庆幸你的爪子还在。要不然,我以后的人生会多无趣。”   钟自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讥讽,他当然该庆幸,他现在不可谓不是坐享渔翁之利。拥着新欢手也不动一下就有人替他解决掉周琦珊。   秦贺严懒洋洋的抽着烟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挑挑眉,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还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钟自在将门敞开,他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钟自在没吭声,先回了客厅。秦贺严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将手中的烟抽完,这才进了门。   钟自在并没有管他,拿出小敏包的饺子去厨房里煮。秦贺严这厮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仿佛钟自在是为她煮似的,坐到了餐桌前。   无论怎样都不好做得太过分,钟自在煮了两碗饺子,将调料放到桌上。在明亮的室内,钟自在这才注意到秦贺严的脸微红,像是喝了酒的。喝了酒还过来,也不知道又想发什么疯。   秦贺严自己麻利的拌了蘸料,夹起饺子去蘸时动作突然顿住,将饺子夹到眼前,看了看,突然笑出声来,看了钟自在一眼,道:“啧啧,你这手艺大有进步呐?”   “你要不想吃可以放下。”钟自在眼皮也没抬。   秦贺严又啧啧了几声,倒是没再说什么,两人悄无声息的吃了起来。   秦贺严难得的好胃口,一大碗饺子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剩下小半碗汤倒是动也不动,抽出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钟自在收拾了碗筷,兀自去洗漱。秦贺严换到了沙发上,抽着烟,身影竟然有些寂寥。   钟自在洗漱好,刚出浴室,就见秦贺严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秦贺严那双黑得见不到真正情绪的眼眸。   钟自在微微的退了一步,控制着自己不经意间的紧张,淡淡的道:“什么事?”   秦贺严将她的疏离和戒备收进眼里,收起了脸上慵懒的笑,一双黑眸直直的盯着钟自在,带了些许认真的道:“上次的事,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指的是她掉下楼梯的事。   这是钟自在听过最没诚意的道歉,尽管他的脸上还带了几分认真。他原本就是想将她推下去的,虽然后来掉下去他并不是故意,可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意。这道歉不是毫无诚意是什么?哦,大概也有警告。   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还真是厌恶,只不过那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她就已恢复了平常冷静,耸耸肩,道:“我接受,请问能让开了吗?”   秦贺严并没有动,眸光依旧停留在钟自在的身上,修长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几下,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你的接受好像并没有诚意,很敷衍。”   哈,这也是钟自在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道歉的人来质问受害者的接受没有诚意。这不是最好笑的笑话是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您确定您这是道歉而不是强迫我接受?”   “我能强迫得了你么?”秦贺严挑挑眉,“不过我都道歉了,你是不是多少得给点儿面子?”   “你可以不道歉呀,你要不道歉也没有谁能把你怎样。你别告诉我你是良心不安。”钟自在嗤笑了一声。   秦贺严凝视着那脸上带着讥讽的女孩子,一双眼睛乌黑乌黑,微湿的头发下肌肤如雪。大概是因为刚才被热气熏过,嘴唇嫣红鲜艳,真正的肤若凝脂,唇红齿白。   他知道她是好看的,但却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一刻,视线似乎被定格。他的心脏骤然砰的跳动了一下,他终于将视线移开,落到了那下垂着的右手上。   他忽然想起她摔下楼梯的那一刻,心脏有那么瞬间似乎完全停止了跳动,回过神来换乱茫然,他想也不想的冲了下去。   后来送她去医院,看着她额头上滚滚落下的密汗,他竟然发现他会疼。真的会疼,心脏像是被紧紧的攫取住一样,呼吸都带着密密的疼痛。   他收回了视线,懒洋洋的靠到一边,让她出来。钟自在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淡淡的道:“我要休息了,你什么时候走?”   秦贺严耸耸肩,懒洋洋的道:“我喝了酒,你觉得能开车吗?”   “你能不能开车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认为,那天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钟自在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   秦贺严轻佻的一笑,走到钟自在的面前挺停住了脚步,附在她耳边轻笑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钟自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退后了一步,嗤笑了一声,讥讽道:“秦总的品味什么时候降低了?”   秦贺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想,露出一粒粒洁白的牙齿,挑眉道:“偶尔想恶心恶心自己不行吗?”   他的语气暧昧,说着俊脸又一寸寸的凑近钟自在。钟自在一动不动的站着,就跟木桩似的。   秦贺严的脸在离她一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站直了身体,切了一声,懒洋洋的道:“还真是没趣得很。”   他说着,也不多呆,从沙发拿起大衣走了。   之后的几天秦贺严和秦谨都没再过来,唐果果偶尔会过来,说起近期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周琦珊感叹不已——她自觉还没看够戏。   周三的下午钟自在接到了沈宛的电话,说是晚上她过生日,让钟自在务必到场。   她最近跟一个项目忙得没有白天黑夜,本是没打算过的,手上的项目刚好搞定,一干同事也需要放松一下,所以顺水推舟的就过了。   秦氏在这方面还算是人道,如果有员工过生日,在合理的范围内能报销一半开资。所以只要有人过生日,多半都会叫了同事出去玩玩。   这次刚完成项目,沈宛又过生日,大概体谅他们辛苦,上面说了全报销,所以沈宛才会那么有兴致。不用掏钱吃吃喝喝谁都是乐意的。   说是生日也算是同事聚会,钟自在怎么都是推不开的。挂了电话就想要准备什么礼物。她和沈宛的交情并不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进去她对她照料有加,这礼物自然不能含糊了。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半天,突然想起上次和沈宛逛街她看中一款包没舍得买。那包也并不是很贵,她略微的思索下就将礼物定了下来。   又要买礼物又要赶过去,钟自在赶去公司会和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后让沈宛发了订的地儿的地址她直接过去。   下班的高峰期,市中心堵车堵得是惨绝人寰。饶是她不停的催开车的师傅,仍只是险险的赶到。   才刚下车就见秦谨从他那辆大奔里下来,顾及到要喝酒,他并没有开车,是司机送他过来的。   几天没见,他有些风尘仆仆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出差回来。钟自在假装没看见,加快脚步往酒楼里走。才刚走了没几步,秦谨就追了上来,似笑非笑的道:“怎么,几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钟自在的身体僵住,回头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笑得勉强极了的道:“怎么会,刚才没注意。”   ☆、正文第六十四章:找上门   “是吗?”秦谨也不揭穿她,瞥了瞥她那放在兜里的右手,嗤笑了一声,道:“这次得小心了,别动不动又折了。”   他不再搭理钟自在,优雅的往前而去。   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钟自在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进了电梯时用左手放在臂弯上护住。   秦谨乘的是另一辆电梯,钟自在出电梯时才发现他在门口等着。她疑惑的看向他,秦谨高高在上的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你确定不会走错包间?”   “……”记性倒是挺好的,连上次她误撞进他应酬的包间的事也还记得。   钟自在跟在秦谨的身后走过走廊,还未到包间门口沈宛就迎了出来。看见他俩在一起她也不惊讶,和秦谨打过招呼之后笑着道:“怕你找不到我还打算去接你呢。”   “不是可以找侍应生带路吗?”钟自在笑笑,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沈宛笑容满面的,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后给了钟自在一个大大的熊抱:“谢谢你阿在,不过下次别送那么贵重的东西了。我和我未婚夫在正在节约准备买房付首付呢。”   钟自在小心翼翼的将她隔开,指了指手臂揶揄道:“你不会是还想让我进一次医院吧?礼物而已干嘛想那么多。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对我好点儿!别重色轻友就是了。”   沈宛啐了她一口,“你这买卖倒是挺划算的,一个包就想把我的以后都买断了。”   “是啊,小美人儿。”钟自在笑了起来,手指伸去勾沈宛的下巴。   前面的秦谨突然回过头来,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沈宛轻咳了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钟自在伸出去的手僵住,然后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除了同事之外。沈宛的男朋友和朋友都来了,热闹得很。秦谨的到来无疑让一群人都惊讶得很,他向来低调,让大家随意。原本一群人都以为他只是来露个脸而已,他却坐着没动。和沈宛男朋友带来的几个女孩子攀谈了起来。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领导架子。大家渐渐的放开来,开始行酒令。玩十五二十,猜谜语。酒过三巡又变了花样,玩两只小蜜蜂。两人两人的玩,一群人则是围着起哄。多多少少有些暧昧。雄性雌性荷尔蒙充斥在包厢里,钟自在看着没劲,悄悄的起身出了包厢。   她在洗手间洗了手,寻思着给沈宛打过电话离开时,秦谨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钟自在条件反射的想要避开。但倒回去已不可能,走廊只有那么宽也避不了,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的眼珠子转的那会儿秦谨就已知道她在想什么,待到走近了,他停住了脚步,眉挑了挑,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躲着我干什么?”   “没有。”钟自在矢口否认。   秦谨幽深的眸子锁住她,不让开也不开口说话。无形之中气势迫人。他今晚喝了不少的酒,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拦着她。   钟自在暗暗的着急,“你能不能让一下?”   秦谨没说话,往不远处的洗手间门口看了看,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搂住了钟自在的药,将她挟在腋下拖进了男洗手间。   他的动作很快,紧紧的将钟自在禁锢着,根本由不得她挣扎。门砰的一声摔上,他将她抵在门上,目光灼灼的锁着她,暗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躲着我?”   钟自在的心吓得砰砰的直跳,跟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似的。怕看到不该看的,她并没有敢睁开眼睛。直到门关上也并未听到有人出声,她那蹦跳得厉害的心才稍稍的平息下来。   “你想多了,我为什么要躲着你。”钟自在挣了一下没挣开,有些恼的抬起头。   对上秦谨那双幽暗翻腾着各种情绪的眼眸,她的心没由来的一窒,心虚的将头别到一边。   秦谨的身上又烟味也有酒味,还带着独特的男性气息。钟自在从头到脚都别扭,更是不肯说话。   秦谨低垂下头,性感的薄唇一寸寸的靠近钟自在白皙温软的脸颊。他的动作缓慢极了,只隔了那么一厘米,他终是没有吻下去,停了下来。温热的气息拂在钟自在的脸上,就那么站了半响,他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当初那样,你还怪我对不对?”他暗的声音微涩暗哑,目光仍是锁着钟自在,动也没动一下。   以他的酒量,喝的酒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醉到失控。钟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侧过头看向了他,脸上勾起了嘲讽,道:“我感激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怪你?再高级的女支女睡一觉也不过十几万,玩玩搂搂抱抱亲亲就赚了一套房子,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秦谨突然松开了她,自嘲的笑笑,“你多大点儿,我有什么资格,将你的一生和我绑着?”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落寞又颓丧,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解释给自己听。   钟自在从未见过他这样子,心里莫名的酸涩难挡。将脸别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涩涩的道:“都已经过去了。”   秦谨看向了她,低低的道:“我不要你对我防备,再像以前一样相处不行么?像朋友像兄长一样,有什么事告诉我,累的时候……”   他说到这儿已说不下去,钟自在的眼眶胀得厉害,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平静的道:“秦谨,过去了,也回不去了。就这样吧,大家都挺好不是么?”   钟自在从洗手间出来,并没有立即下楼。在消防通道里站了没多大会儿沈宛就打来电话,“阿在你到哪儿去了?”   “我在这边透透气。”钟自在故作轻松。   “那你有看见秦总吗?他刚才喝了几杯混合酒,后劲很大,他说上洗手间,出去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手机也打不通。他要是醉倒在哪儿明天会不会削我啊。”沈宛哀嚎着。   钟自在的心里咯噔一声,难怪会说那些话,原来真是醉了。她敷衍了沈宛几句,挂了电话摁了手机快速下楼。   楼下已不见了秦谨的身影,钟自在追了出去,到路口时秦谨已经上了出租车。他坐在靠右边的位置,闭着眼睛,隔着布着雾气的车窗,英俊的面容疲惫不已。   钟自在停住了脚步,看着车辆小声在夜色中才给沈宛打电话,告诉她秦谨已经走了。她的伤还没好,不能喝酒,不回去扫兴了。沈宛也没有留她,叮嘱她路上小心就挂了电话。   钟自在并没有立即回家,独自在路上逛了许久才回去。   她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过钟老爷子了,第二天早上爬起来收拾好就给老爷子打了电话,带他老人家去吃好吃的。   身体不好,到了冬天老爷子很少出门。见钟自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乐呵呵的应了下来,让钟自在先过去,他让司机直接送他过去。   钟自在说的地儿是上次秦谨带着她应酬的地方,里面的特色荷叶饭勾得她馋虫都快出来了。   虽然约定的时间是中午,钟自在是提前过去的。到了地儿她才知道那边至少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   老爷子难得出来,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费劲了口舌之后那侍应生才答应去问问经理,看看能不能破一次例。   经理很快就下来,看见钟自在,他堆起了满脸的笑容,道:“抱歉抱歉,不知道是钟小姐。您里面请。您是一个人还是和秦总一起过来的?”   每天都要见那么多人,只见过一面他竟然还能记得她。钟自在的心里暗暗的诧异,不愿意牵及秦谨,客气的道:“没有,上次陪秦总过来是应酬。我想请我们家老爷子过来尝尝你们这儿的特色,之前并不知道需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请问这会还剩有包间吗?天气冷老人难得出来,能否通融一下?”   她和秦谨撇开关系,那经理脸上的笑也并未消减半分,边请着钟自在往里走边道:“晚上的都订完了,这会儿倒是还剩有。钟小姐真孝顺,里面请。您说说说老人的口味,我帮您推荐几道特色菜。这天气冷了老人难得出来,我们定会让老人满意。”   都已经是成精的狐狸了,做生意秉承的是不得罪人,能通融顺便给个把人情他倒是挺乐意做的。   钟自在连连的道了谢,去了包间,商量之后订了菜,又客套了一番。钟自在在附近逛了逛,回包间内坐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过来。   和上次一样,这次依然是先上点心。钟老爷子不喜甜,都是偏淡的。这家店才刚开没几年,钟老爷子也并不知道。吃了一块糕点后点点头,爽朗的笑着道:“你这贪吃鬼怎么找到这地儿的?味道确实不错,比周嫂的手艺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当然啦,人家是专业的嘛。”钟自在嘿嘿的笑起来,眉飞色舞的道:“有一次客户约了在这边吃饭,我跟着来翻译正好蹭了一次。这里的荷叶饭更好吃,那么久了我都忘不了那味儿。”   钟老爷子笑了起身,揉了揉钟自在的头,和蔼的道:“你这丫头啊。”   爷孙俩和乐融融的,钟老爷子不忘问钟自在的伤势,并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定时去医院复查。   无论是点心还是饭菜都很诱人,但老爷子毕竟是上了年纪了,只吃了很少的东西。钟自在莫名的难受不已,这一刻才真正的感觉爷爷真的是老了。   说是钟自在请客,最后却是老爷子买的单。钟自在想和老爷子多呆一会儿,又哄着老爷子去看新上映的动画。   她小的时候,老爷子一旦闲下来,最爱做的事就是带她去电影院去看新上映的动画。进电影院的时候会给她买一小瓶她平时不能喝的可乐,买一桶爆米花。出来的时候遇到不是买糖人儿就是冰糖葫芦。爷孙俩在看电影,看电影的路上都有许多欢乐的回忆。   钟老爷子大概也是想到了以前,笑着应下,看着钟自在来来回回的跑着折腾。看电影的多是小孩子,爷孙俩在人群里显眼得很。   钟自在却丝毫不觉,笑嘻嘻的和老爷子说着这说着那的。多是在回忆她以前的调皮捣蛋。   挺索然无味的动画,爷孙俩都看得津津有味的。看着前面的小孩子不停的问他妈妈各种奇怪的问题,钟老爷子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对钟自在道:“你以前也是个好奇宝宝,有时候问的问题爷爷也答不上来。现在倒是安静多了。”   钟自在嘿嘿的笑,老爷子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感叹道:“我们家阿在都睡大姑娘了,爷爷真的是老了。”   “您才不老,您年轻着呢。”钟自在笑嘻嘻的道。   钟老爷子故意的板起脸来,“要是还不老那不成了老怪物了?”   钟自在挽住了老人家的手臂,认真的道:“爷爷不老,也不是老怪物。”   钟老爷子唏嘘不已,拍了拍她的头不再说话。对话过后,钟自在满腹的心事,那简单的动画讲了些什么都没注意到,钟老爷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电影结束,等着小孩子都走得差不多了。钟自在才搀着钟老爷子往外走。   “爷爷,天气冷,我给您买杯热热的茶好不好?”到了外面,钟自在笑着道。   老爷子点点头,道:“好,你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钟自在应了好,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年轻女子挽着秦贺严的手臂走了过来。她微微的愣了一下,想遮挡已来不及,回过头去看老爷子,老人的视线停留在秦贺严和那年轻女子的身上,脸色沉了下来。   钟自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以老爷子的精明,这个时候就算是弥补也瞒不过他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既慌乱又无措,刚想开口打断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秦贺严就看了过来。   他明显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钟自在和钟老爷子,微微的愣了一下,撇开了那年轻女子的手。他倒还算是镇定,捂嘴轻咳了一声,上前叫了一句爷爷。   钟老爷子沉着脸没说话,那年轻女子没搞清楚状况,缠上了他的手,娇滴滴的也跟着叫了一句爷爷。   秦贺严一脸的尴尬,再次的撇开了那年轻女子的手。钟老爷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当众给秦贺严难看,微微的点点头,对钟自在道:“阿在,我们走。”   秦贺严愣在原地,那女子叫了一声三少,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抽出烟点燃,手碰到烟盒,却终是没拿出烟来,朝着还未走远的一老一少追去。   本是想送钟老爷子回去的,谁知道老爷子的车早就等在路边,他只能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老爷子的脸色不好,钟自在并不敢说话,上了车好一会儿,见老爷子的脸色缓了下来,她才开口叫了一声爷爷。   钟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阿在,委屈你了。”亚刚广才。   “爷爷,不是像您看到那样的。他在外面,也有应酬,这些,他都会……”钟自在硬着头皮的辩解。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老爷子打断,“阿在,你真当爷爷老糊涂了是不是?”钟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原本想着,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阿在,只有你过得好,爷爷死了才有脸去见你爸妈。你和贺严也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你们会好好的,才答应了这婚事。现在爷爷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找个平平凡凡的男孩子。”   “爷爷……”钟自在莫名的惶恐起来。   “好了,别说话,让爷爷歇歇。”钟老爷子摆摆手,制止钟自在再说话。   之后老人就没再说过话,钟自在不放心跟着回了钟家。老爷子随着她,进了卧室就没有再出来。晚些时候钟自在端茶进去,他也只是说想休息一下,让钟自在先回去。   她哪里放心回去,呆到了天黑见老爷子依旧不出来,在周嫂的劝说下回了她自己住的地儿。她在这边呆着只会更碍老爷子的眼。   钟自在几乎是一夜未睡,睁得眼睛疼痛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茫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身处哪儿。以后该怎么走怎么办。   天色微亮时她打了电话给周嫂问老爷子的情况,周嫂让她放心,说是老爷子睡得好,并没有不舒服。   钟自在提了一晚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睡回了被窝里。一夜未睡,没多大会儿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她是被电话吵醒的,顾小敏打来电话,说是今天休息,过来看她。已经到了楼下。   钟自在爬了起来,还没洗漱完门铃就响了起来。打开门,小敏拧着一大袋子东西站在门外,笑着叫了一句小钟姐,然后就开始换鞋。   钟自在往那袋子里看了一眼,无奈的道:“下次过来别带东西了,这边什么都有,再说了上次你包的饺子都还没吃完。”   小敏笑笑,道:“这可不是我买的,是我妈寄过来的。我们那里的特产,带过来给您尝尝鲜。这边可是两份哦,一份是给秦大哥的,就拜托小钟姐你给他送过去了。”   “好,代我谢谢阿姨。”钟自在笑笑,自从上次顾妈妈来这边做了手术后,秦谨就成了他们一家的恩人。从检查到手术以及吃住他安排都是妥妥当当的。走时甚至还派了人护送顾妈妈回去。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小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都是些自己做的东西,都不知道他们吃不吃的。   “哪里啊,这是阿姨的心意。”钟自在郑重的道。伸手翻了翻那袋子,笑着又道:“这野山菌炖汤最好吃了,以前周姨回家都会弄些来,我爷爷最喜欢吃了。这个我要带回去给爷爷。”   “真的?我妈每年都会弄很多,要是小钟姐你真喜欢吃完我再让我妈妈寄过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顾小敏原本以为钟自在什么都不认识的。现在见多数她都知道不由得高兴起来,乐滋滋的介绍着。   将东西收拣好,小敏立即就进厨房去做早餐去了。她煮饺子,又拿了家里带来的小麦粉发酵蒸馒头。   钟自在没睡好,没精打采的,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见帮不上什么忙抱了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打瞌睡。   小敏再厨房里忙了一会儿才发觉没糖也没盐了,于是又下楼去买东西。钟自在要和她一起去她没让,自己匆匆的就走了。   钟自在昏昏欲睡的,门铃声响起才惊醒了跳起来去开门。刚打开门,一只手就扼在了她的喉咙处。秦重铭那张又胖又扭曲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拆我的台!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弄出来的?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动到我头上了?”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扼住钟自在喉咙处的手加重了力气。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多余的话也未多说一句。   钟自在的心里一惊,她太清楚秦重铭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断断续续的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被扼得几乎窒息,脸涨得通红。   秦重铭的面容更是扭曲,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想骗我?凤凰楼那个小贱人闹出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有份?你不过就是秦家养的一条狗而已,竟敢和老子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想你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以为钟家现在算什么东西?别说你,就连钟国道也不过是条趴在我面前摇头摆尾乞怜的狗而已。”   钟自在的心里一惊,窒息的脑子里慢了半拍的转动了起来。他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顾小敏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他要是真想查,不可能现在才找上门。   ☆、正文第六十五章:相信你一定也感兴趣   肯定是有人提了什么,或者说,他是受了人的蛊惑。秦重铭的运气何其好,年轻时有秦老爷子撑着,他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等到秦老爷子退休了,又有儿子顶了上来。老子儿子为他的风流快活做足了保障。   他活了大半辈子。有老爷子替他擦屁股,并未遇见过多不遂心的事。在华沙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我独尊得几乎没有人敢和他正面冲突。   可是最近,他竟然被人接二连三的找茬了。还将几年前已经压下的事都翻了出来。现在局势不一样,老爷子亲自去了京都,上头那位才勉强的答应将事压了下来。   所谓的勉强,条件开得肯定不一般。外人都只道老爷子和那位的关系好,可谁知道,上位者的**是无穷无尽的。秦家这些年托他庇护,孝敬的东西同样不少。而且,他手里都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们处理。原本就是各取所需,可那位的鼻孔永远都是朝着天的。   老爷子心高气傲,这次过去肯定又听了一堆不好听的话。回来后对着他一通训,还派了人跟着他,限制他的出入。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管制过?   而这种管制,都是眼前这小贱人弄出来的。疯狂的念头将脑子中的清醒所覆盖,他的眼睛变得血红,手上更是加大了劲儿。   钟自在的眼前渐渐的混沌起来,正当她以为他会死于秦重铭的手中时,突然被松开来。   她跌倒在地上。肺部重新接触新鲜空气刺疼得厉害,猛咳了起来。   “阿在,阿在你怎么样?”   钟自在咳得厉害,头晕眼花,说话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世界。她想开口说没事。窒息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死后逃生般的瘫软着。   秦老爷子和方颖赶过来的时候秦重铭已经逃走了,钟老爷子上来的时候只带了司机周叔,他年纪大了,根本拦不住秦重铭。   钟自在脖颈上一圈青紫触目惊心,大概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方颖吓了一大跳。秦老爷子对秦重铭太了解,倒是并没有多惊讶,怒气冲冲的命令保镖将秦重铭抓过来。   秦贺严是最晚到的,到的时候钟老爷子和秦老爷子已经进书房谈了一会儿了。隔着厚厚的门。书房里时不时发出怒气冲冲的争吵声。书房外寂静无声,气氛压抑得厉害。   钟自在坎坷慌乱又茫然,整个人处于空灵的状态,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她自懂事起就努力不让一天天渐渐老去的爷爷为她操心,包括当时与秦谨恋爱分手,她颓废无度也是死死瞒着老爷子的。   她并不是害怕面对以后,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爷子。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有多失望或是多自责。   秦贺严的目光落到钟自在的身上,她脖子上的淤青只是稍稍的遮了一下。即便这样,白皙的肌肤上仍然是触目惊心,秦贺严甚至一眼就看到了。   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方颖站了起来,握紧了他的手,示意他让老爷子处理。   秦贺严捏紧了拳头,终是什么都没说,在钟自在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此刻的钟自在却听不出来,摇摇头,哑着声音道:“没事。”   她此刻真正的是心灰意冷,老爷子都已经知道了,她连做戏都不愿做。整个人处于防备的状态,疏离而又冷漠。   秦贺严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秦老爷子和钟老爷子出来已是十几分钟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秦贺严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爷爷,钟老爷子却没应,淡淡的道:“从头到尾都是钟家高攀了,我会着律师拟好协议送过来,阿在什么都不会要,这点你们放心。”   秦贺严脸上的笑容僵住,显然是没想到钟老爷子会说出这番话。   两人明显是商量过了,秦老爷子的脸色变也没有变一下,沉声道:“这是两个孩子的事,你我都没有权利随便决定。”   秦贺严这下才反应过来,看了木然站着的钟自在一眼,开口道:“爷爷,我不会和阿在离婚。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可我和阿在远远还没到那一步。”   他的声音沉稳,像是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一般。钟自在的表情有了些变化,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这戏演得太真了一些,不过,此时此刻他说出这些话也一点儿也不惊讶,就算是为了秦家的名声,他也不会顺水推舟。   “贺严,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我当初要不是糊涂,就不会答应阿在嫁进秦家。都是家门不幸,才委屈了阿在。”钟老爷子的声音微涩,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原本以为你心眼不坏,和阿在在一起,迟早会有感情。可是我没想到强扭的瓜不甜,你也不用顾忌谁的面子,这事就那么定下了。”   钟老爷子这话,显然早已知道他们结婚的内幕。   “爷爷,我不是在说场面话……”   秦贺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钟老爷子给打断,他摘下老花镜擦了擦,道:“贺严啊,我虽然不及你爷爷精明能干,可也还没到老眼昏花,耳聋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不管你和阿在以前有什么过节,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求你放过她。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由我带着长大,早些年我忙,很少顾及到她。对她的管教也严厉,远远不如她父母在时那般亲热体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少让我操心。到后来有什么事都直接瞒着我。我想着她长大了,迟早要自己独立,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我没想到,就因为我的睁只眼闭只眼会让她受那么大的委屈。你也没有什么错,错是错在我,如果我早些察觉,就不会让你们走到这一步。”   秦贺严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方颖上前了两步,强笑着打圆场,“钟叔叔,都是怪我管教不严,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离婚这事不是儿戏,这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我知道是委屈阿在了,但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如果您仍是不满意,再按您说的办行吗?”   她指的是秦贺严的事,同时也是秦重铭的事。钟老爷子沉思了片刻,终是点点头。离婚确实不是儿戏,他也得问问阿在的意思,不能独自就做了决定。   秦重铭的事没有人再提起,谁也不知道秦老爷子打算怎么处理。意图杀死自己的儿媳,这传出去,又是一桩大丑闻。   气氛凝重,大家都知道此刻不适合再交谈,秦贺严送方颖和秦老爷子离开。而钟老爷子则是将钟自在离开。   老爷子的脸色不好,钟自在闷头跟在后面没说话。到了电梯边,看到丢弃在一旁的糖盐酱油等物品时,她才想起小敏没有回来。   她立即便给她打了电话,顾小敏却并没有接。钟自在担心她又碰上丧心病狂的秦重铭,给秦谨发了短信,让他问问小敏在哪儿。   秦谨并没有多问什么,没多大会儿就回了一个好。他的效率倒是挺快,钟自在才下楼他的电话就打来过来,告诉她小敏已经回去上班了。   钟自在说了句谢谢松了口气,她并没有再给顾小敏打电话,她的心里有芥蒂纯属正常,离得远远的也好,以免再被牵扯进来。   钟老爷子并没有带着钟自在回钟家别墅,而是让周叔送他们去医院。钟自在本想说自己没事的,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本以为钟老爷子会大发脾气的,但是却并没有。上了车,他将老花镜摘下,神色复杂的道:“阿在,真是委屈你了。”   钟自在的心里五味杂陈,摇摇头挽住老爷子的手臂,低低的道:“没有爷爷……”   钟老爷子摆摆手,制止她再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再提起也毫无意义。你和贺严的事,只有你们俩最清楚。我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但到了现在,你们分开无疑是最好的。他如果真的想对你好,就算离了,以后也能在一起。阿在啊,爷爷老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这样我到了底下,才有脸去见你爸爸。爷爷并不是要强迫你,但现在,你和贺严分开吧,以后如果你们再在一起我不管,现在必须分开。你能答应爷爷吗?”   钟自在的心里酸涩不已,喉咙里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爷爷要求她和秦贺严分开,怕的就是她有顾虑,不肯离婚。所以才会让她答应他。   她确实有顾虑,当初和秦贺严结婚,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担心爷爷的晚年过得不好。嫁去秦家,钟国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会做得太过。   现在如果离了,以钟国道一家的势利,谁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到时候对爷爷,肯定是诸多的冷嘲热讽。   钟自在胸口堵得厉害,沉默着没有说话。权衡着两者之间利与弊。她竟然能冷静成这样,这事她想不到的。   钟老爷子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慈爱的道:“爷爷想过了,爷爷早不该担心公司的事了。当初辛苦努力,为的是一家人过得更好。现在我也老了,也算是尽了我的责任。我已经让常律师在乡下买好了房子,等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就和我搬到乡下去。到时候咱们爷孙俩养点鸡鸭,种点儿小菜,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你不是老是担心我操劳得太多吗?到了乡下去,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钟自在的眼中雾气朦胧,这样的日子,她其实早想过。成年起,她就想过带着爷爷远离这儿,过平平淡淡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她能上班,能赚钱,兴许日子不能过得那么宽裕,但她一定会努力让爷爷过得更好。   这个想法,她曾经提起过。不过爷爷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当真。到了后来,她索性不再提起了。因为她知道,爷爷放不下的东西很多。根本就不可能离开。   现在爷爷旧事重提,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老爷子放在她头顶的手温暖极了,她什么也不愿意再想,克制住要落下的泪水,应了一句好。   老爷子欣慰的拍了拍她的头,笑着道:“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你周叔笑。爷爷明天就让你周叔去安排,你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唐果果吗?这段时间你住她那边去,等爷爷处理好事情了我们爷孙俩就离开。”   老爷子还是将她当成了小孩子,每件事都要为她安排处理好。钟自在擦了擦眼泪,摇摇头,道:“爷爷我的事我会处理,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钟老爷子叹了口气,道:“阿在真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一样粘着爷爷了。爷爷真是老了没用了。阿在要是信得过爷爷,就让爷爷再帮你一次,不然爷爷真要以为自己是个老废物了。”   钟老爷子说着又叹了口气,钟自在知道老爷子是想护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乖巧的应了句好。   她的脖子上的淤青并不碍事,医生检查了一下,只开了药膏来抹。出了医院,钟老爷子也不带她回钟家别墅,问了唐果果住哪儿,让周叔送她过去。   因为钟自在早打过招呼了,唐果果早就等在了小区外。见了钟老爷子乖巧的打招呼。她之前也是见过钟老爷子的,和林晨冬一起创业的时候,有几次缺钱都是通过钟自在开口向钟老爷子借的。老爷子从来都不含糊,甚至有生意都会介绍给他们。   钟老爷子的面上带了点点的疲惫,寒暄了一番拜托她照顾好钟自在就离开了。   他让钟自在过来投奔唐果果也是有原因的,两人一起住彼此有个照应。秦重铭就是条疯狗,能找上门一次,就能找上门第二次。   老爷子离开后,唐果果一边带着钟自在上楼一边急急的问道:“怎么回事?都快把我给担心死了。”   钟自在这会儿毫无防备的松懈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已,将事情简单的说了。隐去了发信息给秦谨请他找顾小敏的事。   唐果果立即就大骂了起来:“秦重铭还真是个畜生,这种败类早就该千刀万剐了。阿在,我觉得爷爷考虑得很周到,你和秦贺严确实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秦重铭始终是秦家的人,秦老爷子一直都很维护他,以后见着你就不会觉得膈应吗?”   唐果果气愤不已,又大骂了一通之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他怎么会现在才找你麻烦?还有,他怎么突然就知道是你在照顾顾小敏了?”   钟自在沉默了一下,道:“应该是何晓芸。她过来的时候碰到小敏正好在。她问了小敏好些问题,还用手机拍了相片。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做对她又什么好处。”   唐果果瞪了钟自在一眼,道:“你那脑子真不到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是私生女,在秦家没有位置,唯一看重她的就只有秦重铭。她想讨好他纯属正常好不好。不过这女的也太卑鄙了!是非都不分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果果局外人看得更清,钟自在沉默着没有说话。唐果果揭开钟自在的围巾看了一眼,心疼的道:“疼不疼?”   钟自在笑笑,摇摇头。她累得不想说话,唐果果也不再说什么。上了楼之后就拿了放了水拿了睡衣让钟自在去睡觉。钟自在说了声谢谢,冲了个热水澡之后更是又困又乏,倒在了床上。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唐果果并没有开灯,抱着笔记本在客厅里噼里啪啦的摁着,应该是在赶工作。   她认真得很,就连钟自在走过来也没发现。直到钟自在开了灯,她这才抬起头来,道:“醒了么?饭早就做好了,快去洗脸,过来就能吃了。”   钟自在摆摆手制止她站起来,道:“你忙你的,我自己弄就成。”   唐果果翻了个白眼,道:“弄什么呀,我也还没吃。”   钟自在噢了一声,快速的去洗漱去了。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唐果果很有心,准备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钟自在坐下,唐果果欲言又止了一番后道:“秦贺严给你打过电话,我告诉他你睡了之后他就挂了,让你醒来给他回个电话。秦谨也打了电话过来,知道你在我这后什么也没有就挂了。”   这两人打电话过来都出乎钟自在的预料,秦谨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至于秦贺严,钟自在倒是想不出他打电话过来是想干什么。   钟自在哦了一声,闷头吃着饭,道:“不用管,有事会再打过来。”   唐果果点点头,两人的饭还没吃完,秦贺严就打来了电话。他的语气中克制着烦躁,开口便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想和你谈谈。”   问她在哪儿,自然是要当面谈。钟自在沉默了一下,道:“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冷了我不想出门。”   “不要你出去,我过来找你。”秦贺严的语气坚定。一如既往的强势。   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你要是有事就电话里说,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钟自在本就疲惫不已,此刻梗死连敷衍也不想敷衍。   “你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了?”秦贺严突然阴恻恻的道。   钟自在一愣,秦贺严继续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那次帮了钟家,你就跟在我身边。”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这样的约定,那时候你说的是让我跟在你身边做私人助理。我并没有违背约定,我也跟在你身边过,后来是你自己不让了。这和我无关。”钟自在平静的道。   “那我现在又要你回来了呢?”秦贺严咄咄逼人。   “你当初并没有以多久为期限,我认为约定已经过期了。”   “行啊钟自在,你是过河拆桥是吧?你还真是不识相,你以为我真是求着你出来。随便你,算我他妈的多管闲事。”   秦贺严说完直接挂了电话,钟自在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喝碗里的汤。她和秦贺严之间的交易,是在于爷爷不知道的时候,而现在,已经结束了。   她对秦贺严还是挺失望的,昨天的时候甚至恼怒埋怨过那么大的城市,他去哪儿不好?偏偏带了个女人出现在爷爷的面前。亚场讨亡。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也曾控制不住的想打电话质问他。不过那是昨天,今天,这些都不重要了。   已经够糟糕了,也不多这一件。反正,他的绯闻,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钟自在现在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爷爷已经都知道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至于秦贺严,他爱怎么就怎么,她也管不了。   吃过饭,钟自在推着唐果果去工作。她则是慢吞吞的收拾着碗筷洗着碗。一只手能做的事情其实还是挺多的,只不过要慢些。   将厨房收拾干净,她拿出苹果和草莓洗干净,将苹果切成小块小块的装好,端到客厅去给唐果果吃。   她还没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大概以为是秦谨打的,埋头的唐果果也抬起头来,偷偷的看了钟自在一眼。   钟自在只当是没看见,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   “钟姐,猜猜我是谁?”电话那端传来咯咯咯欢快的笑声,呆的地方应该空旷,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周小姐有事请说,何必装神弄鬼的。”周琦珊并未加以遮掩,只要钟自在的耳朵没问题,自然能猜得出她是谁来。接到她的电话,钟自在并不惊讶,以她的性格,要是真没有一点儿动静,那才是怪事。   “钟姐果然聪明,一猜就猜中了。”周琦珊轻笑了一声,带了些玩味的道:“我拿到了些很有趣的东西,我相信钟姐同样也很感兴趣,不知道钟姐是否能赏脸出来见个面?”   ☆、正文第六十六章:要挟   钟自在捏紧了手机,她一点儿也不怀疑周琦珊的话的真实性,她销声匿迹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一点儿也不着急,显然是已胸有成竹。只是不知道,她所谓的‘她’同样感兴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她能笃定她会感兴趣,肯定会是能威胁到她的东西。不然,她的语气不会那么轻松。   钟自在想起了韩叙,面色微微的凝重。周琦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绝不会轻易罢休。同样,她想要的也不会简单。如果真受了她的威胁,那就只有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所以,无论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都必须得稳住。   她很快便理好了头绪,语气淡漠的道:“周小姐既然肯定我会感兴趣,那我想同样也有人感兴趣,周小姐请随意。”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周琦珊并不意外。轻笑了起来,道:“钟姐不愧是出自名门,还真是稳得住。也难怪我不是钟姐的对手。”   钟自在淡淡的笑笑,道:“周小姐还真是客气,你一声钟姐我还真是担当不起。我记得周小姐的真实年纪,应该比你告知外界的要大那么一点儿吧?这样岂不是折煞我了?”   年纪对于爱漂亮的女人来说,永远是一大死穴。周琦珊从出道起年纪就是一大争论点,她曾义正言辞的出来‘辟谣’过。不过没有人相信。还曾被娱乐圈一毒舌讥讽过,钟自在现在无疑是戳在她的伤口上了。   “哼。”周琦珊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心。我在绿绮等你,随你来不来。不过你要是不来,那可别怪我没先知会过你。”   她倒也够冷静。说完直接挂了电话。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刚收起手机,唐果果就走到了她身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周琦珊给你打的电话?”   钟自在并没有瞒她,点点头。揉了揉眉心,道:“不知道她手里有什么东西,约了我见面。”   唐果果一脸的警惕,“她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钟自在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要去见她吗?你有没有什么可供她当成把柄的东西?”唐果果急急的问道。   除了韩叙那件,她还真是想不出周琦珊能掌握她什么把柄。只不过这事不能对唐果果说。钟自在依旧是摇头。   唐果果知道她现在肯定很乱,倒也没有再问下去,抓起了外套穿起来,道:“你和她约在哪儿?是什么东西见了就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去。”   “她说在绿绮等我,不过这女人心狠手辣。你就别和我一起去了,我自己去。要是真有什么事也能有个接应。”钟自在迅速的做了决定,她这一趟怎么都是走的。她总得去看看周琦珊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唐果果仍是担心,不过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点点头,道:“如果你进去一个小时不出来,我就去找你。”   她的神色凝重,钟自在笑了起来,勒了她的脖子一下,道:“这要有什么事你进去找我也没用,还是报警处理。”   唐果果呸呸的几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钟自在不忍再逗她,捡了一粒草莓放进嘴里,道:“先等等再去,这会儿急匆匆的赶过去,她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   唐果果又将外套脱了下来,点点头,“对,晚点儿去,让她等个够。”   钟自在笑笑,将果盘推到她的面前。等够倒是假,但要怎么也是要磨磨她的气焰的。不然,也只能是任由着她宰割。   钟自在乱得厉害,不过仍是等了一个小时才从唐果果家走。唐果果开车送她,绿绮离唐果果的公寓不过半个小时。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高峰期,一路通畅。   钟自在在路口便下了车,唐果果则是开着车在附近转悠。到了绿绮门口,钟自在便给周琦珊打电话。   周琦珊让她在原地等着,钟自在等了五六分钟,没想到是周琦珊亲自下来。   大概是怕人认出来,她带了个大大的墨镜。钟自在不用她招呼便上前,两人都没有说话,往里走去。   绿绮这边实行的是会员制,管制也很严。常常有明星大腕过来玩。周琦珊最近要的是低调,到里面也没敢掉以轻心。到了最里的包间,周琦珊才停了下来。   包间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西装的大汉,周琦珊摘下墨镜转身面对钟自在,两人则是上前一步站到她的身后。   钟自在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周琦珊笑笑,低头看了手中的墨镜一眼,道:“我的身份现在敏感是不死该搜搜身?”   她还真是够想得出的,让两个大汉搜她的身,这简直是**裸的侮辱。   钟自在笑了笑,眉挑了挑,道:“周小姐恐怕忘了,要怕也该是我怕才对。”   周琦珊不为所动,脸色也未变一下,看着涂满丹寇的手指,道:“钟姐不比一般人,我不得不防。还请钟姐见谅。”   钟自在的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淡淡的道:“周小姐是不是太自信了些?你要是没诚意,那我就不奉陪了。”   周琦珊冷笑了一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不想知道完全取决于周小姐。周小姐总会让我知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东西我还没见着,对我来说,周小姐目前还没有让我甘心受辱的筹码。我陪不陪周小姐玩,看心情。”   钟自在轻蔑的一笑,语气漫不经心。连筹码都没露出来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简直是自信得过头了。她愿意过来,不等于就是受了她的威胁。   就算是亮出了筹码,她受了她的威胁,如果要求太过离谱,那也不如鱼死网破,何必便宜了她。她还真是太自信了,一位有了把柄在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钟自在的话说得隐晦,周琦珊却是能听得懂的。她的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才挥手让拿两个大汉退下,推门进了包间。   包间里并没有人,那么一会儿,周琦珊就恢复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杯子倒着红酒,笑盈盈的道:“要不要来一杯?”   钟自在看了看时间,淡淡的道:“想必周小姐过来也不是为了喝酒的。”   周琦珊轻笑了一声,道:“我这都可是为了你好,不喝点儿酒,一会儿失态了可不好?”   “哦?周小姐就那么有自信?但愿周小姐不要失望才好。”钟自在靠在了沙发上,意味深长的道。   简直真是油盐不进,周琦珊屡屡的在她面前吃瘪,这会儿已经没有了耐性。她冷笑了一声,从沙发上的手袋里拿出了几张相片,丢在了钟自在的面前。   钟自在并不急,慢吞吞的拿了起来。相片拍摄得很好,拍摄的角度好,也够清晰。   钟自在一张张的看完,才丢回了周琦珊的面前,似笑非笑的道:“周小姐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出得起的价有限,这相片上的那位,应该才是周小姐的理想合作对象。”   周琦珊一直注意盯着钟自在,连细微的表情也收入了眼中。她挑着眉,眼神淡淡,并没有她预想到的惊慌失措抑或是惊讶。   她的手指嵌入了手心中,微笑着道:“钟小姐这是想用秦总来威胁我么?你也知道,我这次已毁得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说着耸耸肩,微微的顿了一下,微笑继续道:“秦总再有手段也没用,只要我出了事,这些东西就会传入各大网站上。到时候大家恐怕就要看一出大伯与弟媳偷情的戏码了。”   钟自在没有说话,手支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淡淡的道:“周小姐说话可得负责。”   周琦珊被看得毛骨悚然,完全摸不清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不由得慌了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将那些东西都撤下,出面证实那些东西都是你伪造的。然后和他离婚,你不是公众人物,你们也没感情,这些对你来说都很简单。”   她原本以为,栽赃了钟自在秦贺严一定会更恨她。从而和她在一起的。但是她没想到,她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她,也根本见不到秦贺严。不过这没关系,他总会愿意见她。只要他们离了婚,她就有办法进入秦家。   “很简单?”钟自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确实很简单。”   “对吧,我的要求不过分。”周琦珊找回了一点底气,笑容也一点点的回到脸上。   “对,是一点儿也不过分。只不过,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我为什么要承认?”钟自在冷笑了一声。确实是挺简单的,她不是公众人物,可人能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周琦珊的前一个要求听起来挺简单,也有些不现实。可钟自在知道,只要她应下,他们有的是颠倒黑白的能力,甚至,更龌蹉的主意都能出得出来。   那时候,要怎么样可都只能由着她了。   “那你是想我把我手上的东西放出去?”周琦珊眯起了眼睛,“出了这种丑事,你以为秦家还容得下你吗?到时候,不光是你,就连那位,肯定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你就不为他想想?”   周琦珊拿起了相片,啧啧了几声,接着道:“在医院的那几天,他对你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呢。你就真能忍得下心毁了他?”   钟自在的脸上表情淡淡,冷笑了一声,道:“就凭这几张相片周小姐的想象是不是太丰富了些?难道在周小姐的圈子里,就没有朋友一说?”   “嗯,挺能说的。但你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当然,我说了也不算。能说了算的,应该是秦家的人。”周琦珊捡了一张相片弹了弹。   钟自在站了起来,道:“你要想用这威胁我,那真是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些照片随你怎么处理。不过我也得提醒周小姐一句,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上次野营我滚下山崖周小姐还记得吧?我可真是福大命大哪。”   钟自在意味深长的看了周琦珊一眼,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周琦珊咬紧了牙关,连连的冷笑了几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把这些东西寄到秦家吗?那走着瞧好了?你以为光脚还还穿鞋的?”   钟自在回头看了她一眼,讥讽道:“周小姐光脚都是拜你自己所赐,别将这笔帐算到我身上了。”亚有以号。   她重重的摔上了门,头也不回的下了楼。周琦珊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去,气冲冲的将面前茶几上的东西全扫落到地上。   她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才拨出了电话,咬牙切齿的道:“我要给她点儿颜色瞧!我不好过谁他妈的也别想好过。”   钟自在下了楼,唐果果的车早停在了绿绮门口。见到她,唐果果松了口气,她隔着车窗往绿绮的门口几眼,钟自在一上车便急急的问道:“处理好了吗?她抓到你什么把柄了?”   钟自在系上安全带,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半响,才开口道:“她找人跟踪了我,拍了秦谨在医院里的照片。”   当然不止在医院里,包括他带着她看电影,还有那天早上出去买早餐,他将她的头摁在胸口的那一幕都已拍到了。周琦珊要找茬,准备了可不是一天两天。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深谋远虑。   唐果果嗤笑了一声,道:“那就随她了,反正你和秦贺严都快离婚了难道还怕这些?”   钟自在闭着眼没说话,她是不怕,可是秦谨不一样。上次顾小敏的事老爷子说不定就对他有了芥蒂,如果这次这些相片流出,他在秦家,恐怕更不会好过。   当着周琦珊的面,她一直强压着没露出半点儿情绪。她不敢露出,周琦珊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如果她真受了她的威胁,说不定她又会找秦谨索要什么。这些相片,绝对不能出现在秦谨的面前。   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钟自在疲惫不已,她走的时候提了她掉下山崖的事,如果周琦珊害怕,那肯定会找她和解。但如果她不当成回事,那就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另外怎么处理?她的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似的,混沌得厉害。无数的念头充斥在脑海里,可却怎么也理不清。   唐果果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肯定是顾虑秦谨那边,没说话,发动了车子。   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就钟自在进去的这一会儿,她遇见熟人了。很熟很熟在她以前的生活里仅次于父母的人——罗舒。   她和他大概有一年多没见了,她去年回家的时候他出差了。所以并未见到。自从他被提拔为n市最年轻的法官之后便成了个大忙人。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的路上。   她没想到会在华沙遇到他,他和几个同样衣冠楚楚的人在一起,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严肃得很。只是来的地儿不怎么严肃。   她的车窗一直都是开着的,他和一群人从她的车前走过。他是看到了她的,但却没有打招呼,直接和那群人走近了绿绮。   唐果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自从她和林晨冬结婚后,罗舒就一直将她当成隐形人。她以前就难受,而现在,这种感觉无疑被放大了很多倍。   唐果果打起精神来开着车,待到钟自在睁开了眼睛,才开口问道:“她开的是什么条件?”   “也没什么。”钟自在没精打采的,“不能被她拿捏住把柄,不然以后后患无穷。”   确实是那么回事,唐果果点点头,“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钟自在摇摇头,有些疲惫的道:“脑子里很乱,办法总会想出来的。”   唐果果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秦谨刚从机场出来就接到了唐果果的电话,他的眸光暗沉暗沉的,听着唐果果说完才哑着声音道:“谢谢,我马上就处理。”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挂了电话,舒悦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才刚回来,什么事那么急?”   刚回来倒是其次,但现在的秦谨的状态真的说不上好。整个人疲惫不已,眼眶中泛着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他这次的京都之行并不顺利,姓常的那位并没有见他。他想办法去疏通,不过他的身份敏感,又正值这个时候,那位并不接招。后来走了其他人的路子,吃吃喝喝该做的都做了,但同样也并不如意。   秦谨将手机收了起来,闭上眼睛假寐着,道:“查查周琦珊在哪儿,马上过去。”   舒悦知道他的烦心事很多,打了电话让人去查后,道:“怎么了?要不我替你处理,你回去休息。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秦谨摆摆手,道:“我没事。”   舒悦见他那么说也不多说什么,沉默的开着车。秦谨闭上眼睛半响,这才沙哑着声音道:“阿悦,计划提前。成败在此一举,这么多年我早做好了打算。我等不了了。”   车子猛的停了下来,舒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面色痛苦的道:“阿瑾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再等等的吗?这次换届也许就是个机会,没几个月了。如果到时候仍是没机会,我不会再拦着你。都已经等那么久了,我不会同意马上动手。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搭进去?!换成是我,你能那么看着吗?”   舒悦颤抖着手抽出了一支烟来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接着又道:“你还当我们是朋友吗?你的世界不只是她一个人!你想过我们也是血肉也会痛苦吗?阿瑾,我没你那么伟大,做不到像你那么轻描淡写。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如果你不放心,以后我亲自跟着她,绝不会再让她出一点儿事。都已经等那么久了,我坚决不同意!”   秦谨闭着眼睛,过了许久之后才道:“这事就那么定下了,你不必再劝我。小舒,谢谢你一直为这事奔波,拖了那么多年,也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舒悦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才将电话接了起来。电话那端说了几句话他就挂了电话,努力的让自己平息下来,道:“周琦珊回了她的公寓,那事先搁下,等你处理完事我们再好好谈。”   他说要好好谈,但他同样也知道,这事没有多少转圜的余地了。秦谨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一旦下了决心,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他得找邹鸣谈谈,就算阻止不了他,也不能让他莽撞。   秦谨没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舒悦的情绪压抑得厉害,车子一路飙得很快,秦谨并未阻止,沉默着。总得让他发泄出来。   很快流到了周琦珊的公寓,舒悦要进去,秦谨阻止了他。找了周琦珊的电话打了过去。周琦珊自从红了之后就置办了不少的房产,这处公寓只是其中一处。她倒是挺有眼光的,这地段好,价格嗖嗖的往上涨。   电话很快就接通,不待电话那端的周琦珊说话,秦谨就淡淡的道:“我想和周小姐谈谈,现在在你的公寓门口。周小姐要是不出来,我就只有进去了。”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的,手搭在半摇下的车窗上,掸着烟灰。   “你是谁?”周琦珊的心里咯噔的一声,警惕的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周小姐下来不就知道吗?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没见到周小姐,我就只有亲自来见周小姐了。”秦谨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敲了几下,语气淡淡的。说完不等周琦珊再说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周琦珊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小区后门的时候,舒悦和秦谨正站在路灯下抽着烟。看到她,秦谨抬腕看了看时间,掐灭了烟头,道:“周小姐挺准时的,现在才七分钟。”   准时倒是挺准时的,只不过出现的地儿并不是约定的地儿。周琦珊的脸色惨白,想退也来不及。她出来的时候匆忙,素面朝天,随便穿了件外套。整个人远远没有出现在电视上那般精致。   ☆、正文第六十七章:对手   她看向站在路灯下去秦谨,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脸上的表情淡淡,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她是见过秦谨的,不过那时她春风得意,又和秦贺严勾在了一起。并未将他放在眼中。现在看来,此人的城府恐怕比秦贺严还深,更甚,比他更可怕。   周琦珊暗暗的咬咬牙,上前几步笑着道:“秦总那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我最近在休假,恐怕陪不了秦总。”   她倒是挺会装疯卖傻的,秦谨看也未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听说我有点儿东西在你手中?”亚住豆圾。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周琦珊笑笑,道:“秦总恐怕误会了,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最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秦谨扫了她一眼,吸了一口烟,依旧是淡淡的道:“周小姐是聪明人。最好是永远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连出价都省了。   周琦珊捏紧了手指,抬起头看向了秦谨,微笑着道:“秦总应该知道我最近的处境不太好,以秦总的能力,帮帮我不是什么事。我一定谨记秦总的大恩大德。”   秦谨不提,她可以提。她原本就是抱着豁出去的态度,也知道秦谨有这个能力。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如果放过,她这辈子恐怕就真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周小姐这是在要挟我?”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和要挟也差不多。   “不敢,只希望秦总能给我一条活路。”周琦珊不卑不亢的说着。   秦谨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周小姐的胆子大着。还有不敢的吗?只是周小姐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死路。”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英俊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冷峻,掸了掸手中的烟灰,语气淡漠的继续道:“周小姐手上的那些东西,如果哪一天不小心重见了天日,周小姐可要将令尊令堂弟弟都要看好了。当然,周小姐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有的是时间,不介意多动脑子想想该怎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微微的顿了顿,秦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周小姐这些年已被封为宅男女神,你说我要是让人将周小姐脱光绑在世贸门前的柱子上,会不会有很多人过来观看?”   秦谨的脸上带着微笑,可语气却是格外的冷酷。周琦珊的脸色惨白,她当然不认为,秦谨是在和她开玩笑。她的唇轻微的颤抖着,秦谨却看也未多看她一眼,转身往停在路边的悍马走去。   周琦珊咬紧了牙关,带了一丝希冀的问道:“如果其他人手里也有,秦总……”   “那就是周小姐自己的事了。”秦谨头也不回,冷冷的回答。   周琦珊的身体发软,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她这次真是在自掘坟墓了。秦谨的意思就是说,就算是别人的手里有相片,这笔帐也要算到她的身上。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钟自在得半清醒半迷糊的时候收到了秦谨的信息,很简单的几个字:相片已解决,勿挂念。   钟自在半睁着眼睛看了那几个字好一会儿,才将手机丢到一边。   钟自在的生活无疑又恢复得和以前一样,无拘无束,除了爷爷也没有什么可挂念的。   唐果果要上班,她无事可做,去买了礼品,找了常律师家的地址上门拜访。   常律师家刚搬了家,在一个新建的小区里。出入管理得非常严格,钟自在在门口处登记后才得已上楼。   摁了门铃,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皮肤白皙带着病容的中年的女人,看见钟自在,她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钟自在叫了一声阿姨,她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   “快进来,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过来了,我什么也没准备。”她殷勤又有些手足无措,钟自在难受酸涩五味杂陈,轻声道:“阿姨,不用麻烦的。”   常太太的眼眶更红,让钟自在在沙发上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削水果。她显然很激动,想找话题一时又找不到。过了许久之后情绪稍稍的稳定下来,才道:“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长那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我那时候见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高一点儿。”   她拿着苹果比了一个高度,语气中不乏感慨和唏嘘。   钟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常太太对她来说其实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小时候的事早就不记得,她在她的脑海中甚至没有多余的记忆。   她端着茶杯抿了一下,微笑着道:“阿姨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常太太点点头,笑着道:“现在好多了,也不像以前一样经常得吃药了。现在也为你常伯伯减轻了许多负担。留下来吃饭,你喜欢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   “阿姨我不挑食的。早就听常伯伯说你的手艺好了,您不说我也要厚脸留下吃了饭再走。”钟自在调皮的笑笑。   “你这孩子呀,只要你喜欢阿姨的手艺,以后经常过来,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不挑食好,你妈妈吃什么都很精细,吃苹果要削成薄片薄片的,橘子瓣要剥得只剩下一粒粒的肉才肯吃。煲汤要是火候不到或是味道有一点点儿不对,都会重新做。”   常太太感叹着,慈爱的看着钟自在。仿佛昔日的旧人就在眼前。钟自在的妈妈是独女,外公外婆在她妈妈过世后不久也相继撒手人寰,父母在家里均是禁忌,几乎没有人和她说过母亲以前的事,更没有会和她说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心里百般滋味杂陈,细细的问着常太太关于母亲以前的事。常太太无疑是很愿意说这些的,点点滴滴的说着。有时候说到激动处,会忍不住的掉下眼泪。   说了钟自在妈妈的事,常太太又要起身去给常律师打电话,要让他早点儿回来。钟自在赶紧的制止了她,说是晚点儿打也没关系,现在还早。   常太太这才作罢。钟自在到他们家无疑是件大事,要不是儿子远在其他城市读书,恐怕她也会立即将他叫回来。   嫌家里的菜太少,常太太又张罗着要去买菜。钟自在陪着她一起,她并没有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先是开车去了海鲜市场,挑挑拣拣半天后又去旁边的批发市场。   钟自在在批发市场接到了方颖的电话,方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问她在哪儿,要和她见一面。   钟自在知道她肯定是为了离婚的事,她沉默了一下,应了下来。该由她面对的事,怎么都是得面对的。之前瞒着方颖是迫不得已。   看着热情的买着东西的常太太,钟自在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再三的保证自己尽快回来常太太才放了她离去。   到地儿的时候方颖早就在了,这一连串的事让她有些力不从心。钟自在叫了一声妈,她点点头,让她坐下,然后叫来了侍应生替她点喝的。   方颖并没有急着说话,揉了一会儿眉心,才开口问道:“你和贺严之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钟自在不知道秦贺严有没有说清楚,正犹豫着该怎么说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她和方颖同时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包间的门已经打开,周琦珊和一脸无措的侍应生出现在门口,道:“秦夫人抱歉,这位小姐非要见您,我们拦不住。”   方颖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当众发怒。挥手示意侍应生退下,然后看向了周琦珊。   今天的周琦珊并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脸色很不好,眼窝凹进去,非但没有狼狈不修边幅之感,反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方颖明显已知道来人是谁,不过她并没有问什么,慢慢的呷了几口咖啡,才淡淡的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竟然一点儿也不避讳钟自在在。   周琦珊被她晾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有些怯场,低垂着头道:“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方颖冷笑了一声,厉声道:“不过是一个三流戏子罢了,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单独谈谈?”   周琦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以方颖的修养,会让她下不来台。   她紧咬着嘴唇不说话,抬头看了埋头喝着咖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钟自在一眼,咬牙道:“我有了贺严的孩子。”   方颖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搁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怒气,冷笑着道:“这么说来,周小姐还真是有和我谈谈的资本了。”   姜还是老的辣,周琦珊原本以为她会大惊失色的,没想到她竟然半点儿也未动容。秦家现在不是正需要一个孙子吗?她怎么可能不动容?   和预想的不一样,周琦珊先乱了阵脚。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了秦贺严的孩子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豪门留子不留母的案列不是一个两个,要是不能进秦家,她生下孩子又有什么用?   她在方颖的身上是下了功夫的,但她极低调,她查到的都是些秦重铭花天酒地的消息,丈夫在外花天酒地,私生子私生女都有,她原本以为方颖的性子肯定是懦弱的,觉得自己能拿捏得住,这才贸贸然的找上门来。谁知道,方颖会比她想像的厉害了不是一点半点。   周琦珊不敢说话,但她知道,她能博取同情。泪水延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往下滑,整个人像风中的花儿似的,仿佛轻轻一吹就会倒下。   方颖冷冷的看着她,过了许久之后才淡淡的道:“周小姐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了?”   她不问她想要什么,反而是问她是不是要生下这个孩子。显然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周琦珊上抬起布着眼泪的脸,哽咽着道:“阿姨,我是真的爱贺严,愿意为他生下我们的孩子。”   “一个孩子而已,秦家不是养不起。周小姐要是愿意生我不会拦着,只是这个孩子的以后,和周小姐不能有半点儿关系。你既然爱我儿子,想必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明天我就安排人收拾出一套公寓来。我会安排四个保姆轮流伺候,周小姐放心,必定不会亏待你。只是生产这段时间,周小姐恐怕没法到处走动了。”方颖轻描淡写的说着。   她那么直接了当,周琦珊无疑是当头棒喝。她是在明明确群的告诉她,孩子她可以生,但她绝对不可能进入秦家。还未生孩子人就被软禁起来,要是生了孩子,为了断绝她和孩子的关系,更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   周琦珊似是不敢相信的退后了一步,喃喃的道:“这也是你的孙子。”   怎么能那么狠心?   方颖呷了一口咖啡,冷笑着道:“周小姐别忘了你是孩子的妈妈,不也一样把它当成是筹码?”   周琦珊哑口无言。方颖微微的顿了顿,又道:“周小姐年轻美丽,我劝周小姐还是别毁自己前程的好。我不会亏待你,手术你可以选择在国外做,同样也可以选择在国内做。以后如果有人知道,也只会知道周小姐因为工作累坏了身体,做了一个阑尾炎手术。”   她说出这话,不仅仅是周琦珊就连钟自在也诧异。她不是一直催着他们要孩子吗?怎么现在还会让周琦珊打掉孩子?   周琦珊后退了一步靠子啊门上,显然没法消化方颖的话。她竟然连考虑也不考虑一下就让她拿掉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难怪她的态度会那么强硬,原来是根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周琦珊像是被人煽了几耳光似的脑子里轰隆隆的响着,隔了好半天后颤抖着声音道:“我要给贺严打电话!”   方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可以,但我得告诉你,你绝对不可能进秦家。这个孩子,秦家也不可能要。我不会允许我的孙子有一个品德败坏的母亲。”   她冷酷严厉,无论是方颖还是周琦珊都很清楚,如果这个孩子真生了下来,根本就不可能将这关系切断。   而以周琦珊的性格,以后秦家就会永无宁日。所以,方颖应该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她这辈子就受尽了婚姻之苦,于她来说,孩子是重要的。可儿子以后的生活更重要。有她在一天,她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婚姻悲剧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周琦珊如果没有闹出那么多事来,没有那么深的心机,没有那么心狠手辣,钟自在和秦贺严离婚,凭着这个孩子,她也许能让她进秦家。可现在,那是万万不允许的。   甚至不用想她也猜得到,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进了门,秦家以后,恐怕是真正的永无宁日。   而且,谁也不知道,周琦珊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秦贺严的。换句话来说,就连她肚子里是否有孩子也没人知道。   周琦珊是被人给带出去的,包间里一时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钟自在想开口说话,却找不到可说的。   还是方颖开口打破了这安静,她站了起来,淡淡的道:“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她的脸色疲惫,如果之前她还想问钟自在对她和秦贺严之间是怎么想的,那这会儿,不用钟自在回答,她已知道了答案。   这个过程,钟自在太平静。连半点儿气愤也没有,这就已是答案了。   钟自在自然不知道方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跟着站了起来,小声的道:“不用了,您不用管我。”   方颖没说话,也没再坚持。出了咖啡厅后就直接上了车。钟自在看着她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这才走到公交站台旁。   她也未想到周琦珊会有秦贺严的孩子,虽然方颖是冷酷的,但她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好过。她是想要孙子的,能那么快的做了决定并不容易。   钟自在还没晃多大会儿就接到了常太太的电话,关切的问她事情处理完了没有。   钟自在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她揉了揉鼻子,笑着告诉常太太马上回去。   回去的时候钟自在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带回去,常太太原本就担心她不回去,这会儿心也放下,找了碟片让她在客厅里看电视。   钟自在并没有看,在厨房里帮着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她的手才拆石膏没多久,并不敢用力。常太太问了几句,被她给敷衍过去了。   常律师回来得很早,不到六点就回来了。菜已经做好了,他拿出珍藏的酒,乐呵呵的和钟自在介绍着妻子做这些菜的小窍门。   一大桌子菜三人根本吃不完,常太太还嫌时间太短,她的拿手好菜没做完,说是下次提前预备好让钟自在过来。其实她是想让在外读书的儿子和钟自在见见。   钟自在都应了好,吃过饭,常太太去厨房里收拾,常律师请了钟自在去他的书房。   他喝了点儿酒,感慨不已。絮絮叨叨的唠叨了一大篇,才道:“老爷子和我说了,离开秦家再好不过了。你别难过,伯伯以后给你介绍更多年轻有为的男孩子。他根本就配不上我们阿在。”   钟自在的婚姻生活他不了解,可秦贺严的作风他却是理解的。简直是举双手的赞成他们离婚。   当初他就不看好这桩婚事,他曾经探过老爷子的口风。知道是老爷子同意的,心里坎坷,但相信老爷子的眼光,这才压下什么都没说。   他的语气和一个父亲差不多,钟自在的鼻子一酸,强笑着道:“谢谢常伯伯。”   常律师又絮絮叨叨了半天,钟自在这才拿出了韩叙调查的结果,道:“常伯伯,这些是我之前托人调查的。出了点儿私事他不肯再查下去,您的交际广,应该有可信任的私家侦探。拜托您帮我联系委托一下。”   微微的顿了一下,钟自在低着头,道:“爷爷再乡下买了房子,等秦家的事情处理好,我就会和爷爷搬到乡下。暂时处理不到这些事了。只能是麻烦你了。”   常律师接过,点点头,道:“别和伯伯客气,这些交给我就是,你尽管放心。”   他以前也想委托人查,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又有些秦老爷子的缘故,这才一直自己暗暗的打听。这下是钟自在委托他的,他找人查也有了底气。   钟自在在常家待到了晚上,临走时常律师太太给了她一张她妈妈的旧照。照片上的妈妈还很年轻,笑容大方美丽。   钟自在道了鞋,从常家出来,钟自在抽了抽鼻子。并没有坐车,双手插在兜里一路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正准备拦车时,一辆宾利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秦谨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   “上车。”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钟自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他执拗的等着,拉开车门上了车。秦谨应该是有话要说的,这会儿却沉默着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两人自那晚他醉酒后就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开口好似更艰难。秦谨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抽完了一支烟,这才问道:“吃饭了么?”   “吃过了。”   这样就再也无话说,秦谨突然将车停下。钟自在看向了他,他也不多解释,淡淡的道:“过来。”   钟自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坐着没动。秦谨微微的倾身,伸手拽住了她的手。钟自在不防,头撞到了秦谨的胸膛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微低头的秦谨给咬住。他的吻温柔,万般的怜惜。他的唇齿间还带着烟味,却一点儿也不难闻。   他的手由拽到她的手上渐渐的移到了腰上,正要加深这个吻时,钟自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钟自在红透了脸,慌乱的将秦谨推开。秦谨的眸色微深,唇离开,搂着她腰的手却不肯再放开。   钟自在手忙脚乱的将手机接了起来,电话那端的是周嫂,她的声音焦急,开口便道:“阿在你在哪儿?爷爷晕倒了,已经送去了医院,赶紧过来。”   ☆、正文第六十八章:晦气   钟自在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茫然的看着秦谨。秦谨比她镇定些,拿过了她的手机,问了地址。挂了电话后,他想说点儿安慰的话,可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他将她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了抱,沉声说了句不会有事的,然后发动了车子。   赶到医院的时候常律师已经赶过去了,钟琪一家也早守在医院里了,爷爷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钟自在已经镇定了下来,虽然一遍遍的安慰自己爷爷不会有事,可悲切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让人心生怜悯,潸然泪下。   比起她,钟国道一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平静。这个时候都赶到医院,并不是真心的守着钟老爷子,怕是别有他图。   看见秦谨送钟自在过来,几人心中都有疑虑,不过并未表现出来。钟国道上前和秦谨打招呼。而卓雅玉则是挽住了钟自在的手,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爷爷不会有事的。”   她的眼神闪了闪,说完这话,顿了顿接着道:“阿在你是不是该通知一下贺严他们家,好歹大家也是亲戚……”   她的话还没说完,钟自在就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她的手,一步步的走到禁闭着的急救室前。   卓雅玉一脸的尴尬。不过她本来就是八面玲珑之人,这点儿小尴尬根本难不了她。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钟自在直立在门口守着,只要有人出来就会立即上去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含含糊糊的正在手术中。短短的时间内,钟自在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面容憔悴。眼眶通红。   她就在手术室门口笔挺的站着,秦谨上去想将她带到旁边坐一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像是木偶一般,任由着泪水流,仿若无法控制。   秦谨克制住想揽她的冲动,站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她站着。钟自在抽了抽鼻子,别过头将拭了拭满面的泪水。可是刚刚擦过,那泪水马上又会落下。   秦谨掏出了手帕递给她。她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接了过来,将手帕捂在鼻口处。   手术中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钟自在心如刀绞,整个人仿若在云端,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像一场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一脸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钟自在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脚下一软,钟国道已先迎了上去:“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那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沉重的道:“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病人已……”   他的话还未说完,钟自在的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钟老爷子走得还算是平静,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遗嘱早就立好。后事由钟国道操持,办得很热闹。   虽然已和秦贺严谈到了离婚,但秦家除了秦重铭之外都来了。钟自在晕倒醒来之后很安静,并没有再流泪。只是安静的守在灵前,一双眼睛通红。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脸色惨白,眼窝深陷,憔悴得让人心疼。   秦贺严现在还算是钟家的女婿,公事也推了,多半时间都守在钟家。他从未见过钟自在这样子过,记忆里她顽强得跟踩不死的小强似的。   不知道怎的,他竟然生出了几分落寞之感。几次三番想去安慰安慰她,可钟自在却是一直木着张脸,他还未开口话就被她那样子给堵回了肚子里。   几次下来,他生出了些恼意,又见秦谨不动声色的给她准备精细的素食,每顿都让唐果果送去,他更是恼怒,后来几天索性只去露个脸。方颖说他也装作没听见。   前几天钟自在一直很安静,待到出殡下葬那天闹了起来。她那天没有守在灵前,本以为她熬了那么久撑不住休息去了,谁也没有在意。待到快要出殡时,才发现不对劲。骨灰盒不见了。   钟国道当时就惊出了一身的汗,他虽然从来不参与家里的家长里短,但他却知道他这个侄女不是个好惹的,这个家里唯一能压得住她的就是老爷子。   他不知道她抱走骨灰盒想干什么,但下葬的时候要是没有这个骨灰盒,他哪里丢得起这个脸?   他并不敢伸张,当即就吩咐钟家所有人去找钟自在。一群人找了半个小时都没看见她的身影,钟国道急了起来,想起最近一直在的秦谨,灵光一闪,便给他打了电话。   秦谨熬了几天,昨天闻思有高层过来才离去。他正在来的路上,听到钟国道吞吞吐吐的说钟自在不见了,也顾不了什么红灯绿灯,一路闯到了钟家。   钟国道见到他时松了口气,也没寒暄,迎上去就急急的道:“到处都找遍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急切倒是真的,只不过急的并不是怕钟自在出事。秦谨的眸色沉沉的,问了他都找过了什么地方,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往秦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这边并没有人来过,人不见了,都觉得渗得慌,阴森森的,也并没有人想到钟自在会在。秦谨扭了一下门把没拧开门,立即转身对跟过来的钟国道说:“家里有备用钥匙吗?”   钟国道点点头,连连的道:“有有,秦总稍等,我马上去找。”   他常年不在家,哪里知道备用钥匙在哪儿。立即喊来了卓雅玉,老爷子房间的备用钥匙是单独放的,卓雅玉也并不知道,又找来了周嫂。   这么一来二去的东西没找到,时间却是耽搁了。秦谨等不了,拿起东西就去撞门。钥匙找到的时候,门已经被秦谨撞开了。钟自在抱着骨灰盒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小小的就跟一只猫咪似的睡着了。   秦谨的心口一酸,单膝跪在地上想要将她怀中的骨灰盒抱出来。才微微的动了动,钟自在立即就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钟国道此时拿着要是姗姗来迟,见骨灰盒是果然是钟自在抱着的,冷着脸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你爷爷已经走了,就该入土为安!”   钟自在木着脸没有说话,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似的。钟国道有些恼怒,却又拿她没办法。   她这几天说过的话屈指可数,秦谨的心里既难受又压抑,低低的道:“一会儿就该出殡了,你这样子爷爷怎么放心。”   他说着,伸手向将骨灰盒抱出来,钟自在却不放,紧紧的抱着。屋子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钟国道急得上火,却没有办法。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钟自在才动了动,抱着骨灰盒站了起来。   蜷缩的时间太久,她一瘸一拐的,秦谨静静的看着,心里仿若被针扎。   接下来很顺利,钟自在也意外的非常乖巧,钟国道松了口气。下葬后重新回到钟家别墅,常律师拿出遗嘱开始宣读。   虽然钟国道和钟自在之间早有协定,可对于老爷子的遗嘱,还是急切想知道的。毕竟,他和钟自在之间的那纸协定,如果她不遵守,他也没办法。   他本以为老爷子心疼阿在,会将大部分遗产都给她的。但是却并没有,他的遗嘱中钟家别墅归钟自在所有,其他的均是给钟国道一家。钟氏的股份更是一点儿也没有给钟自在。   虽然钟家现在比不得以前,但因为钟氏现在又上了轨道,别墅只算得上是一小部分资产。   钟国道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一直觉得老爷子肯定会偏心阿在的,这会儿倒是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他的心软了下来,正犹豫着还是将这别墅给钟自在算了,一旁呆着的卓雅玉迫不及待的开口了,“阿在,我们之前的协定还算数吗?你爷爷这些年都是你二叔在照顾,包括你的吃穿用度,如果没有你二叔,哪有你的风光?这整个家业都是你二叔撑起来,爷爷虽然将这别墅给你,但做人得讲良心。”   连良心两个字都用上了,她也不脸红。如果不是钟国道,钟家的家业不会败得那么快,她竟然还有脸说是钟国道撑起来的。   简直真是让人寒心,人刚下葬,回头就开始争遗产了。钟自在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许久之后,才淡淡的道:“我只要爷爷的那几幅画做个纪念。”   老爷子又不是名家,那几幅画根本值不了什么钱。她应得那么干脆,卓雅玉好似不敢相信,看了钟国道一眼,连连的点头道:“可以,爷爷书房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去。反正我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钟自在没有再说话,去书房收拾了几幅画,拿了老爷子平常用的笔以及常翻看的几本书,对着钟国道深深的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钟家别墅。   常律师在心里叹了口气,处理完手上的事也随后出了钟家别墅。老爷子还真是料事如神。他唏嘘不已,本是想追上钟自在的,想着现在钟国道一家还在,终是没有追上去。   钟自在刚出了门,一个年轻女人就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车上下来。保姆拧着一个包匆匆的绕过车身。   “妈妈,爸爸住在这漂亮的房子里吗?”小男孩转动着乌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问道。   “是啊,爸爸住在这里。宝宝还有一个姐姐也在这儿,宝宝一会儿可要有礼貌。“女子柔声的说道。   钟自在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侧头向那女子看去。女子的注意力都在那还在身上,并没有注意她。   钟自在放弃得爽快,钟国道的心里过意不去。追出来正好看见那女人和孩子。他还未开口说话,那男孩子就脆生生的叫道:“爸爸。”   童声清脆,奶声奶气的。钟自在没有再回头。   宣读遗嘱这事是钟家的私事,秦谨和唐果果都没进去,就在不远处的路边候着。看见钟自在出来,唐果果迎了上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钟自在没让,低声道:“没事,我自己能拿。”   太久没说过话,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唐果果没再坚持,好奇的朝着别墅那边看了看,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女人是谁?”   钟自在沉默着摇摇头,十之**是钟国道在外面养的女人。她压根就不在乎他们家的那些破事,所以压根不知道她二叔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儿子。   钟琪和卓雅玉也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不会那么安分。那女人现在就赶上门来,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钟自在这状态,唐果果根本就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将她带到了家里。秦谨送了他们两人到唐果果的公寓,本是想和钟自在说什么的,见她目光呆滞,终是什么都没说,下车后叮嘱了唐果果几句,这才驱车离开。   钟自在的状态说不清比以前好还是没以前好,除了吃饭之外,白天晚上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睡觉。唐果果担心不已,却也知道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她从小在老爷子跟前长大,要一下子走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她最开始的几天没有管她,后来有天晚上工作得晚了做了点心打算给她送到房里去时才发觉,她并没有睡觉,而是躺在床上无声的流泪。   唐果果的心里大骇,当即就给秦谨打了电话。任由着她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秦谨第二天就让沈宛来看她,让沈宛和唐果果带她去看电影,四处走走散散心。   钟自在也知道大家担心,并没有反对,安静的换好衣服和他们一起出门。唐果果和沈宛都小心翼翼的讨好她,说笑话逗她开心。钟自在其实是想给点面子笑的,可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却忍不住的要往下掉。   电影到了一半,钟自在起身去洗手间。唐果果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去,也起身跟了过去。   钟自在却并没有去洗手间,改道下了楼。唐果果悄悄的跟了上去。钟自在延着路边走了没多远,也不管现在还是红灯,就要过马路。车来车往的,唐果果吓了一大跳,赶紧的上前拽住了她,急急的道:“阿在你要去哪儿?”   钟自在差点儿被她拽了一个趔趄,强自笑笑,道:“你别担心,我就走走。”   唐果果的眼眶胀得生疼,害怕自己一说话泪水就会掉下来,紧紧的拽着钟自在,不说话也不松手。   钟自在的心里又涩又疼,低低的道:“那边有个公园,我们过去做做。”   唐果果听到她那么说拽住她的手才松了些,绿灯到,两人过了马路。钟自在的手冰凉得厉害,唐果果买了两杯热奶茶,两人边走边喝着。   大冷天的,公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唐果果抽出了两张纸机擦了擦石梯上的灰,两人就地坐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奶茶快要说完时,唐果果认认真真的道:“阿在,你这样子我们都很担心。你心里什么感觉能和我说说吗?也许说出来就会好受多了。”   钟自在抬头看着天空,好一会儿才道:“生无可恋。”   她说的是实话,确实是生无可恋。爷爷走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已没有了可挂念的人。   唐果果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上,道:“胡说什么,你还……”   她哽咽了起来,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钟自在伸手抱住了她,难得的笑笑,道:“骗你的,我得好好活着。”亚尤叨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那天过后,钟自在的身边寸步不离的跟了人。有时候是秦谨过来陪她,有时候是沈宛过来。唐果果以前让她单独住一个房间,这下也不了,非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才放心。   唐果果家里的客厅更是时不时的成了秦谨的落脚点。如此的看着她,钟自在既感动又难受,可她却仍然无法振作起来。   她渐渐的正常已是一个多月后,年关快到,整个城市飘散着喜气热闹。那天她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和唐果果一起去了超市。买了东西从超市里出来,她突然道:“去看看小敏吧?”   她这段时间都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之中,唐果果听到这话精神猛了一提,笑吟吟的道:“好。要不要给她带点儿礼物?”   钟自在摇摇头,道:“看看就好。”   她愿不愿意见她还说不一定。唐果果的兴致极高,买了一大盒巧克力带过去。   两人到了小敏上班的地方,却找不到停车的地方。钟自在让她开着转转她自己过去就行,唐果果却不让,非要让她等着她一起过去,俏皮的指了指那一盒巧克力,道:“这东西可是我买的,你不会是想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吧?”   钟自在无语,只得等着她找地儿将车停了才一起过去。店里已经招了新的员工,钟自在说要找顾小敏,那新来的员工一脸的茫然,摇摇头,道:“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叫顾小敏的。”   “怎么会,她前不久还在这儿上班的。”唐果果开口道。   “我刚来不知道,店里常常有员工被调到其他店里,我去叫店长出来你们问问就知道了。”   唐果果应了句好,拉着钟自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店长没多大会儿就过来,他显然还记得钟自在,略诧异的道:“顾晓静已经辞职了你们不知道吗?”   唐果果看了钟自在一眼,含含糊糊的道:“她没说,什么时候辞职的?”   “应该有半个来月了。”那店长微微的犹豫了一下,道:“她应该是谈恋爱了,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过来接她。”   顾小敏辞职钟自在有预感,但听到这话仍是诧异,看向了那店长。   那店长有些不自在的笑笑,道:“也许是朋友也说不定,我也只看见过几次。”   钟自在向他道了谢,从店里出来,唐果果安慰道:“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她自己选择怎样的生活都是她自己的事。”   钟自在没说话,突然间疲惫不已。唐果果也没话可说,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了好几圈,后来接到公司里的电话,又将钟自在带去了她的公司。   碰巧邵振辉的宝贝女儿也在,她怕钟自在无聊,便叫了小姑娘陪着钟自在一起玩。小姑娘刚才买了新的芭比娃娃,听到唐果果让她陪钟自在玩,很大方的将芭比娃娃拿了出来,叮嘱钟自在别弄坏后要借给她玩。   小家伙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粉嫩粉嫩的可爱极了。钟自在的心里软软的,陪着她在会议室里过家家。小家伙见她好说话,又磨着她带她去楼下的KFc。钟自在不敢乱做主,问了唐果果之后才带了小家伙下楼。   小孩子点了很多东西,薯条汉堡包热可可鸡翅,那么大冷天的非要闹着要圣代,钟自在怕她吃了闹肚子没允许。作为交换给她买了一盒小熊饼干。   唐果果这一忙就到了天黑,钟自在就跟个保姆似的陪着小姑娘吃喝玩乐,还哄了小家伙睡了一个午觉。   邵振辉看了他们几次,说了一大堆的客气话。他今天同样也是忙得很,偏偏小家伙不肯和阿姨在一起,他只有将她带来了公司。   唐果果忙到了很晚才下班,邵振辉为了感谢钟自在,非要请两人吃饭。推辞不过,就在楼下的餐厅随便吃了点。   钟自在的心情难得不压抑,看着邵振辉的车远去,伸了伸手舒舒筋骨。唐果果也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好了些,不想就这么回家,想了想,冲着钟自在眨眨眼睛,道:“要不去酒吧坐坐,最近过得太单调了你不觉得吗?”   有时候情绪是需要宣泄的,去坐坐并不是什么坏事。钟自在没扫她的兴,点了点头。   唐果果带着钟自在去了她常去的酒吧,两人到的时候才十点不到,酒吧里就已十分热闹。   刚进酒吧,唐果果就眼尖的发觉秦贺严竟然也在。她暗暗的骂了句晦气,本想叫住往里走的钟自在重新换个地方的。   ☆、正文第六十九章:怒气   谁知道钟自在竟然像是没看见秦贺严似的,径直往吧台那边走去。她往里走,她也只能是跟着往里走。   秦贺严正在同一群人瞎侃,看到钟自在跟不认识她似的走了过去,心里一阵气闷,不再管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站起来想跟过去,看到后面的唐果果,又硬生生的坐了下来。   钟自在在吧台坐下,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回过头问唐果果,“你要什么?”   唐果果没回答,压低了声音道:“秦贺严在那边。”   钟自在漫不经心的,“爱在哪儿在哪儿。”   唐果果闭上嘴没再说话,要了一杯龙舌兰慢慢的啜着。她今晚可不能喝醉了。   两人在吧台前喝着酒,谁也没有往秦贺严所在的地儿看一眼。秦贺严有些心不在焉的,被人无视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他坐了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吧台前,赶走坐在钟自在旁边的一对情侣坐下,端着杯子碰了砰钟自在的杯子。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钟自在,道:“巧啊。”   钟自在看也没看她一眼,垂下头把玩了一会儿酒杯,淡淡的道:“有时间尽快把手续办了。”   这段时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几乎没有想离婚这码子事。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秦贺严斜睨了她一眼,啧啧了几声,道:“那么久没见你就和我说这事?”   钟自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沉默着没有说话。秦贺严其实挺想和她说说话的。问问她最近的现状,抑或是聊点儿其他的。但她开口就说离婚的事,他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找不回面子。哼哼了一声,接着道:“要急也应该是我急。你急什么?”   钟自在没吭声。秦贺严更是无趣。他握着酒杯侧头去安静的喝着酒的钟自在,一个多月没见,她清瘦了很多。一张巴掌大的脸瘦得下巴尖尖的,原本灵动的眸子晦涩不少,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秦贺严握着酒杯久久的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随意的问道:“现在住哪儿?”   老爷子留给她的别墅被钟国道霸占了的事他已经知道,钟国道的三儿上门抱着孩子上门争遗产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事儿也随之传开了。   “爱住哪儿住哪儿。”钟自在已喝得微醺,语气淡漠带着疏离。   秦贺严挑了挑眉。手指在吧台上敲了几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亚引围才。   钟自在懒得理他,站起来就要走。秦贺严拽住了她的手,跟痞子似的靠在吧台上,懒洋洋的道:“过河拆桥是吧?”   “彼此彼此。”钟自在冷冷的回答,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秦贺严的性格乖戾,唐果果怕他又开始发疯钟自在吃亏,刚想将钟自在带走,靠在吧台上的秦贺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竟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钟自在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要了酒,然后兀自埋头慢慢的啜着。一杯酒喝完,想着秦贺严也应该走远了,唐果果扯了车她的衣袖,道:“阿在别喝了,待会儿醉了难受,我们走了。”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秦贺严又回来,钟自在倒是没有同她唱反调,嗯了一声随她站了起来。   她喝得不少,头昏昏沉沉的。太久没喝酒,头难受,胃也更难受。随着唐果果走到酒吧外,冷风微微的一吹,酒意稍微醒了一些。她迷茫的看着对面酒楼挂起了大红灯笼以及贴好的新对联,突然想到就要快过年了。   去年的时候过年有爷爷一起,而今年,却只有她孑身一人。一时不由得悲从心来,久久的站着不动。   唐果果站在她身旁,见她看着红灯笼就知道她是想起了爷爷,于是也不说话,默默的陪着她站着。   两人站在风口处,寒风嗖嗖刺骨。钟自在站了一小会,侧头对着唐果果露出离开一个微涩的笑容,道:“回去吧。”   唐果果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到了地儿,唐果果却愣住了。秦贺严竟然还没有走,而是站在她的车边,显然是在等她们。   她微微一愣,看向了钟自在。钟自在一点儿也不惊讶,侧头对她道:“你先开车出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唐果果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和秦贺严呆在一起,摇摇头,坚定的道:“不,我和你一起。”   “我正好有事和他谈谈,你先走吧。”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唐果果却不肯,顿住了脚步,道:“你谈吧,我去那边等你。”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柱子,钟自在知道他们怕她寻短见守她守得紧,有些无奈,也知道唐果果不会听她的,只得点了点头。   唐果果还未离开,抽着烟的秦贺严就回过头来,他的目光沉沉,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手肘靠在车上,淡淡的道:“喝了酒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   此言一出,唐果果差点儿惊掉了下巴,连连的摇头,道:“谢谢不用,我没喝多少酒。”   秦贺严并没有理她,只是看着钟自在。他也不在乎钟自在理不理他,拉开了他停在一旁的车。那架势像是两人不上车他决不罢休似的。   最终钟自在和唐果果还是上了他的车,秦三少酒驾的次数不少,何况今天没喝多少,自然是不会叫司机的。   他问了唐果果地址,一路竟然也没有多说话。到了地儿将她们俩放下,然后绝尘而去。   下车的唐果果看了看钟自在,张大了嘴巴,道:“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钟自在的胃里难受得很,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她就冲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前吐了起来。将胃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吐了出来,她这才舒服了些。浑身虚软的靠在路灯下。唐果果在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心疼的道:“刚才就不该让你喝那么烈的酒。”   她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什么都要念叨半天,就跟一老妈子似的。钟自在已经听成了习惯,由她说着。头重脚轻的往小区里走。   吐过虽然胃里好受些了,可是酒意却也跟着上来了。她的头比刚才更晕了些。   唐果果知道她不当回事,用力的跺跺脚,赶紧的上前扶住了她。两人上了楼,唐果果刚要开门,门就从里打开来。秦谨一身西装站在屋内,看见钟自在那样子,微微的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伸手扶过她。   唐果果识趣的去洗漱,然后躲到自己的房间内不再出去。   钟自在被秦谨扶躺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蜂蜜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又被推醒来,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秦谨将一碗温温的粥放到她的面前,轻声道:“吃点儿东西再睡,不然明早起来更是难受。”   钟自在没有理他,又闭上了眼睛。秦谨有很多种让她就范的方法,唐果果躲进了屋子里让他使得得心应手。钟自在喝了粥,他又让她去洗漱。钟自在非常不耐烦,一切弄完之后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秦谨替她盖上被子,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去客厅里休息。   钟自在第二天醒来仍旧是头痛欲裂,床头放了一杯蜂蜜水,她喝了一口,嫌太甜了没再继续喝,下床趿着拖鞋出了房间。   秦谨已经去上班去了,唐果果最近清闲,在厨房里忙碌着。钟自在直接洗漱,看了半天的镜子,然后才回了客厅。   唐果果已经将早餐摆上,钟自在过去坐下,用筷子挑了一个小笼包吃了一口,索然无味的放下,想了想,认真的道:“果果,我想回去住了。”   唐果果立即便摇头,道:“你那边很久没收拾了,不知道多冷清,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凑合着过了年再回去吧。就当是陪我了。”   钟自在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沉默了一会儿,道:“最近让你们担心了,我真没事,真的。有些东西,我自己迟早都是得面对的,谁也帮不了我。”   唐果果的眼睛酸胀得厉害,戳着碗中的粥,没有再说话,算是同意了。   两人再无话,又继续吃东西。快要吃完时,唐果果突然开口道:“阿在,我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我爸妈。之前全是赌气,我真不敢想象,我有一天也会失去他们。”   钟自在点点头,道:“嗯,早就该回去了。那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消了。他们肯定也是一直担心着你的。”   唐果果心不在焉的舀着粥,点点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你和林晨冬的事现在怎么样了?”钟自在又开口问道,她最近都在自己的世界中,也并未过问过唐果果的事。   “没怎么样,一直拖着。他不肯将公司给我。”微微的顿了一下,唐果果又接着道:“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公司,只是我觉得心寒呐阿在。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却跟仇人似的。想想也真是不值,真的,一点儿也不值。”   因为双方不肯退步,现在离婚的事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林晨冬堵了她几次,每次的最开始都是柔情万分的要和好,最后却都是不欢而散。   男人就是这样,一边和你谈情,一边又清楚的划清利益。   钟自在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要不问问秦谨,他那边的律师……”   “放心吧,我现在的律师就是他推荐的。打离婚官司在圈内很有名气。其实也不是律师的问题,那么多年,我终还是想好聚好散的。拖着累,真的很累。”唐果果轻轻的叹了口气,脸色黯然。   吃过东西,钟自在就开始收东西回她自己的家。除了她所住的地儿之外,老爷子还在乡下给她留了一房子,就是之前所说要去住的地儿。是瞒着钟国道一家,由常律师帮忙置办的。   爷爷过世后她悲痛欲绝,更不愿意去那地方。这会儿缓了过来,倒想去走走看看。毕竟是爷爷给她留的。   唐果果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也跟着她过去。帮忙打扫,顺带着将冰箱填满。她虽然担心,但也知道阿在说得不错,有些东西得让她自己面对,谁也帮不了忙。   而且,秦谨在她那边也不太方便。一个大男人睡她的小沙发睡了那么久,也是够委屈的了。   自从爷爷过世后,周嫂也被卓雅玉辞去,钟自在这边没有人过来打扫,已堆了一层的灰。阳台上的仙人掌倒是生机勃勃的,一点儿枯萎的迹象都没有。   唐果果中途的时候接到了邵振辉的电话匆匆的走了,于是又只剩下钟自在一个人。   屋子差不多已打扫干净,她将被子床单全都换了,呆呆得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身上黏糊糊的,她去了浴室冲洗。   屋子里安静极了,她无端端的生出了几分凄凉出来。又一次的想到,她现在是孤伶伶的在这世上。   呆着无事可做,她拉被子蒙住头躺在床上睡觉。一觉睡到天黑肚子饿了才起来。这样的日子她并不陌生,以前秦谨离开的时候,她就那么颓废过。   冰箱塞满了,大概知道她懒,唐果果还给她带了几包速冻饺子。她看了看,拿了一包猪肉白菜的开了,然后到厨房里烧水下饺子。   秦谨过来的时候饺子才刚下锅一会儿,他有这边的钥匙,根本就不用钟自在开门。换了鞋就直接走到厨房门口,嗅了嗅,问道:“煮的什么?饿了,顺便给我煮一碗。”   两人的关系不近不远,但钟自在已不像之前那样排斥她。钟自在没吭声,她只下了她自己的分量,等着锅里的饺子煮熟,盛去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下了另外一份。   秦谨早洗好了手坐在桌边,也不客气,端起了饺子就吃了起来。他的手艺好,吃东西一直都是挑剔的。大概是真的饿了,也不见他挑剔了,一会儿饺子就去了半碗。   吃完东西,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秦谨削好了苹果递给钟自在,这才问道:“年假有十来天,想去哪里玩?”   “不想去,在家。”钟自在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眼睛盯在电视上动也不动。   “……”秦谨知道她是在敷衍他,也不再说什么,开始认真的看电视。   两人现在的相处真是诡异得很,却谁都不愿意打破。说起来,唐果果反而像是调味剂,有她在,气氛至少比现在要好很多。   钟自在第二天一早就给秦贺严打电话,让他带东西去民政局。却被告知他现在在外地,要过几天才回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钟自在其实挺想去看看秦老爷子和方颖的,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见了面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临近年关,街上已是喜气洋洋,她百无聊赖的到处逛着,整个人像是一叶飘忽不定的小舟。   到了中午,她随便在街边吃了一碗红油小馄饨,坐着坐着的莫名就想去乡下那房子看看,打电话问了常律师地址,东西也不收拾,直接坐了大巴车过去。   常律师本来是要送她的,她没让,常太太的身体不好,又是接近年关,正是他忙的时候。   老爷子过世后他就从钟氏出来了,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虽然自己做老板自由,但也忙得脚不沾地。   她在唐果果家里住的时候,常太太曾经去看过她几次。几乎次次都会抱着她哭。大概是怕影响到她,最后秦谨委婉的告诉她让她暂时别再过去了。   而钟国道一家,后来电话也没给她打过。老爷子的过世,等于割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前的时候卓雅玉就恨不得丢掉她这个包袱,现在如愿所偿了,自然是恨不得马上划清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和秦贺严要离婚的事不知道谁传了出去,那么势利的一家人,当然怕她再赖在他们家。   老爷子买的地儿很偏,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又转了一次车,天黑时差不多才道。   房子一直有人在看,知道她要来,常律师早电话叫人去接她。看房子的是一对老夫妇,去接她的则是他们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骑了一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这里比城里要冷些,钟自在穿得虽然不少,但仍旧是被冻得够呛。   到地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路都是两米来宽的水泥小道。很少有车过。房子是在半山腰,四周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寨子,摩托车所过之处,都有狗吠声。   摩托车停下时,那对老夫妇早开了灯迎了出来,一边招呼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屋里烧着火,钟小姐请进。”   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当地方言,钟自在不太听得懂,只知道微笑,然后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这边没有暖气,倒是用炉子生了火,一进屋就暖和和的。   老太太早做好了饭菜,腊肉在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等到她儿子将摩托车推了进来,几人才开始吃饭。   老夫妇淳朴,大概也知道了老爷子过世,什么都没有问钟自在,一个劲儿说着当地好玩的地方以及小吃。   他们不拘谨,钟自在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她也饿了,吃了两大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老太太乐呵呵的,直说她太瘦,就是要多吃点儿。   秦谨打电话来的时候钟自在已经睡下来,屋子里之前就端了火盆烘着,连带着被子都是干燥暖和的,奔波了一天越发的想睡觉。   “你去哪儿了?”秦谨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些怒气。   他之前就打过了电话,钟自在洗澡去了没听见,才躺在床上他又打了过来。   “出来散散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钟自在沉默了下开口说道。   “我问你在什么地方!”秦谨加重了语气,显然已是怒极。   钟自在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告诉他,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事生气。她报了一个地名,本是想告诉他自己在这边很好的,不待她说话秦谨就挂了电话。   钟自在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心里隐隐的有些念头,又被她给压了下去。   想起同样没有告诉过唐果果,她又给她打了电话。唐果果在加班,听到她说她这临溪吓了一大跳,问道:“你怎么跑过去也不说一声?!那么远,怎么都该叫我一起的。”   钟自在连连的保证自己没事,会定时给她打电话后,她这才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道:“你也给秦谨打过电话吧,他要是找不着你肯定很担心。”   钟自在没有告诉她秦谨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支支吾吾了几句让她工作就挂了电话。   这一夜本来是累极的,不知道怎么却翻来覆去的不太好睡。直到下半夜才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   睡了没多大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钟自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披上衣服去开门,门外的是那老太太,“钟小姐,外面有一个年轻人说是找你的。我儿子正招呼着,你下去看看。”   钟自在的心里咯噔的一声,心里隐隐的有预感是秦谨。下楼一看,果然是他。他已经坐到了火炉旁,只不过这大半夜的火炉已经熄了。   他的脸色疲倦,一双眸子中有着复杂的情绪。钟自在没敢和他对视,支支吾吾的说了介绍了几句,让老太太夫妇去睡,她则是放热水给秦谨洗澡。   他过来得虽然匆忙,但还是拧了一小个行李箱。倒也不用找衣服给他换。   老太太夫妇去睡了,她儿子整理好房间,和钟自在打过招呼之后也去休息了。秦谨过来弄得人仰马翻的,她心里过意不去,连连的道谢。   秦谨在浴室里呆了五六分钟就出来,热水冲去了疲惫,他的状态看着比到时好了不少,只是仍旧是面无表情。   钟自在无话可说,眼睛四处看了看才问道:“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给你煮面。”   ☆、正文第七十章:求助   秦谨擦着头发嗯了一声,他来时根本没来得及吃东西,开车犯困,他一直在喝水抽烟,胃里早就是空荡荡的了。   钟自在去了厨房,开了灯。打了水烧上,然后翻箱倒柜的去找面。那么大一晚上了,秦谨竟然也不犯困,就在门口看着她。   钟自在有些不太自然,动作也有些僵硬,直到面下锅这才微微的松懈下来。   “要不要加两个鸡蛋?”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的感觉不好受,钟自在回过头问道。   秦谨看着她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   钟自在又去找鸡蛋,面已经下锅了,她顾不来两头,弄得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秦谨不动声色的进了厨房,将火关小了些。拿过她手中的小铲子。   钟自在的脸微热,将调料放好,又挟了一根面条起来尝尝熟了没有。这里的面比她超市里买的那些面都有韧性,煮起来也要费时一些。她等着面煮熟,秦谨煎着鸡蛋,谁也没有说话,厨房里只听得到油滋滋作响的声音。   很快面煮好,不待钟自在动手。秦谨就拿过她手中的筷子将面捞了起来。他的动作老练,比钟自在不知道熟了多少倍。   秦谨将面分了两碗,鸡蛋也放进两个碗中。麻利的放好调料和汤,这才看了钟自在一眼,道:“不吃么?端出去。”   钟自在哦了一声。端起了小碗的面出去。秦谨简单的将厨房收拾了一下。也将面端了出来。   一碗热乎乎的面驱走了冬夜的寒冷,钟自在比秦谨更先吃完。去厨房收拾才发现秦谨都收拾好了没什么弄的,将自己的碗洗了,然后等着秦谨出来带他去房间。   秦谨没多大会儿吃完,将灯都关了才和钟自在一起上楼。秦谨的房间离她的房间不远,她开了灯,道:“没有暖气,你看冷不冷,要是冷我再找一床被子过来。”   秦谨紧跟在她身后。她莫名的有些紧张。没话找话说。秦谨往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床上看了看,哑着声音道:“不用了。”   住了她的手。灼热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秦谨的身上带着沐浴后淡淡的香味以及蛋香味儿,简单得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钟自在知道他大半夜过来是担心她,心里蓦的一酸,便任由着她胡乱来。   爷爷过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亦看透了很多东西。以前的她太过好强,尽管知道秦谨未了她做了很多事,仍旧不肯低头。现在那倔强的菱角被磨去了许多,想起以秦谨的处境,能为她做那么多实属不易。如果他已不是原来的秦谨,他根本犯着微她做那么多。更别提得罪秦老爷子秦重铭。   秦谨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从他提出分手开始,她就知道他是有苦衷的。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想也不想的推开她。   秦谨过来的时候原本是满腔的怒气,这会儿她的乖巧配合将那腔怒气化成了欲火,他的手掌一寸寸的游弋着。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摁熄灭,留下一室的黑暗。   秦谨还是在紧要关头放开了她,额头紧紧的抵着她,暗哑着道:“以后去哪儿记得告诉我。”   钟自在的唇被咬得火辣辣的,黑暗遮去了些许羞涩,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屋内没有暖气,站着有些冷。秦谨并没有开灯,摩挲着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   他的身体滚烫,很快就将冰冷的被窝捂得热乎乎的。钟自在本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动作的,但却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将她抱着,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   这么睡了一会儿,钟自在冰凉的手脚都回暖过来,她稍微的挣了挣,小声的道:“我回去睡了。”   秦谨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的道:“你以前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太冷了都睡暖和了别回去了,小心感冒。”   他将她搂着,并不放手。钟自在的脸上火辣辣的,没有再说话。秦谨累极,说了句睡吧,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睡了。   钟自在窝在他的怀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外面漆黑一片,时不时的传来鸡鸣狗吠声。怀中的人已经睡去,秦谨却越来越清醒。他有些想抽烟的冲动,下巴在柔软的乌发中蹭了蹭,终是没有动。   第二天钟自在醒来的时候秦谨早就起床了,另一边床已是冰凉一片。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也快速的穿衣起床。   下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烧得暖和和的了,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早餐,和蔼的道:“快去洗漱吧,回来就吃饭。”   钟自在往窗外瞄了一眼,有些心虚的问道:“奶奶,他们吃过了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们去哪儿了。   老太太笑着道:“没有哩,我家老头子带秦先生上山去了。秦先生听说山林有野鸡,想去看看。他们带了套子去,运气兴许能捉到呢。野鸡的味儿比家鸡好吃多了,我家老头子一年能捉好几只。”   钟自在好奇得很,边去洗漱边道:“离得远吗奶奶?待会儿我也去看看。”   “不远不远,上山的路不好住哩。特别是这天气,湿漉漉的你就别去凑热闹了,感冒可就麻烦了。”   外面传来了狗吠声,老太太放下碗筷开门去看。那早早出去的三人两手空空的回来,显然是没有收获。   “回来了,钟小姐在洗漱了,马上就能吃饭了。”老太条笑眯眯的说着,一边拿出盆来倒热水给几人洗手。   “这时候还太早,晚会儿我们再去看,今天肯定能有收获。”老太太的儿子曾大山笑着道。   秦谨淡淡的笑笑,见到闻声出来的钟自在,视线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回来了。”钟自在有些别扭,支吾着说了一句又去洗漱去了。   早上煮的是红薯粥,红薯切得小块小块的放进米里,熬得烂烂的,这个时候的红薯差不多已经干了水分,甜得很。在配上当地自作的咸菜和小菜,味道新鲜得很。   半夜的时候吃过东西,钟自在虽然不饿,仍是吃了两小碗粥。曾家只是在这边看房子,并没有人问钟自在和秦谨的关系。   吃过东西,钟自在去外面看新建的小小的花园。才刚建成,除了几株矮矮的常青树之外并没有移栽其他的花花草草。万物萧条的冬天褐色的泥土显得凄凄冷冷的,万般的孤寂。   远处是连绵的群山,离得远了看着山上依旧是郁郁葱葱的,夹杂着少许的枯黄。   秦谨走到钟自在的身后轻咳了一声,上前和她并肩站着,低笑了一声问道:“早上睡好了么?”   钟自在的脸有些热,支吾着还行。秦谨摘了半截杂草,低头看了看钟自在露在外面的手,不着痕迹的又站近了些,大掌握住了那小手后才装作不经意的道:“周围是寨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钟自在也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应了一句好。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色,这会儿出去了钟自在才发觉路边的土里挨着挨着的种着橘子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偶有几片绿叶挂在树顶。   虽是乡下,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穷,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小楼房。大概是很少有陌生人过来,她和秦谨牵着手走到小道上引来了好些小孩的围观。也有大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这是谁家又来了亲戚。   钟自在觉得不自在,秦谨却是泰然自若。有孩子的皮球拍到他们面前,他会弯身捡起丢过去。他已经出来走了一趟,对附近的路已经熟悉,带着钟自在围着寨子转悠了一圈。   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着狗,路过别人家门口有狗追出来时钟自在吓得尖叫起来。秦谨拽住她的手不让她跑,捡石头过去丢,一来而去那狗吠个不停却不敢靠近。   “遇见狗不能跑,你要是怕了它,它追得更狠。”见钟自在脸色都吓白了,他好笑的解释道,“这些狗一般都是不咬人的,这路上每天都会有人过,要是会咬人主人早就将狗关起来了。”   钟自在吐吐舌头,秦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问道:“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嗯?”   钟自在想了想,道:“不知道,这边挺清净的,也许呆到过年,也许更久,更也许就在这边住下了也说不定。”   “嗯,住下也挺好的。这边空气好。”秦谨用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   钟自在抬头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一小段,她侧头看向秦谨,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秦谨挑挑眉,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你要是忙就早点儿回去吧,我没事的,真的。”钟自在认真的道,都到年底了,他本就是很忙的。   秦谨挑眉笑了起来,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耳垂,柔声道:“就不希望我留下。”   “我希望你就能留下吗?”钟自在小声的咕哝道。   秦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道:“也许能哦,美人相邀,我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你说是不是?”   “想得倒是美。”钟自在撇撇嘴。秦谨的话中带了些小暧昧,她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那我真走了?”秦谨轻笑了一声,“你确定你一个人呆在这儿不会无聊到发霉?这里的人你可没有认识的,他们的方言你也听不懂吧?”   钟自在悻悻的,哼了一声,道:“时间长了不就能懂了吗?也不是多难的事。”   秦谨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死鸭子嘴硬,不过既然你不需要我陪,那中午我就回去了。得开四个多小时的车,这天气或许不止,晚上开着累。”   钟自在不知道他是说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闷着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今天不是才周六吗?”   秦谨故意的皱起了眉头,道:“年底周末也很忙,哪有周末。”   钟自在这下不说话了,秦谨笑了起来,屈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不再继续这话题。   钟自在回去就接到了常律师的电话,问她在这边习不习惯,让她回去给他打电话,他过来接她。钟自在没告诉他秦谨在这边,支支吾吾的说要走给他打电话。   其实这话也不过是敷衍的话,开车过来要四五个小时,一个来回就是十个小时左右,钟自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过来接。她这么是防着常律师放心不下跑过来看。   常律师听她应下果然放心了很多,叮嘱了几句后让她有事给他打电话就挂了。   这边竟然是有网线的,钟自在打电话的一会儿秦谨已经和增大山忙开了,将网线分到他的房间,这边早开了户缴了费,只是没人用一直没弄好。   钟自在跟在秦谨的身后看着他忙,很快便弄好,他开了电脑测试了一下网速之后满意的道:“还挺快的,以后你就不会那么无聊了。没事看看电视玩玩游戏。”   “你不走啦?”钟自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走不走得看你。”秦谨朝走廊上看了一眼,语气暧昧得很。   “好不容易来一次,明天再走吧。”钟自在假装听不懂,在电脑前坐下。   秦谨本想再逗逗她的,见老太太端着用灰盖着的火盆上来,只得将话压下,上前帮忙接。亚乒助圾。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这房间里没有火炉冷,长期呆着冷了容易感冒。”   钟自在赶紧的道谢,站起来让秦谨将火盆放到电脑桌下。老太太问了两人中午吃什么,说了两句就下去了。秦谨的电话响起来,她去接电话,钟自在则是搜索着准备找一部电影来看。   秦谨挂了电话,将窗子打开了些。想了想,道:“我们去镇上看看?这火盆门窗关严了容易出事,去看看有没有电炉之类的买一个回来,每天都生那么一盆火也挺麻烦的。”   钟自在说来就来了,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会儿也想去买点儿东西,点了点头。   秦谨下楼和老太太打了招呼,老太太执意让曾大山跟着一起去,他是本地人,比较熟。   秦谨本是想和钟自在单独处处的,老太太一片好心,他不好回绝,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镇上并不大,卖电器的只有那么几家。秦谨本是想装空调的,得知那空调天气太冷根本没什么作用,最终还是改变主意买了大电炉。   他买自然不是只买一个,每个人的房间都买了一个。冬天那么冷,新修建的房子又有些潮,呆在房间里只有盖上被子才暖和。   曾大山哪里想到他会给大家都买,连连的说他们习惯了不用。秦谨却直接交了定钱,让店家送四个过去。   店家得去库房里提货,钟自在还要去买其他东西,于是曾大山留下等店家送货,秦谨则是陪她去买东西。   秦谨本是想带着钟自在看场电影再回去的,奈何镇上没有电影院,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东西就回去了。   他们俩耽搁了,回去的时候电炉早就送到各个房间了。老太太直说秦谨太破费。   下午秦谨跟着曾大山上山去捉野鸡,钟自在则是窝在房间里找电影看。这边的清静她竟然没有一点儿不习惯。   晚会儿的时候秦贺严竟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方颖让她回去过年。只要一天没离婚,她自然就还是秦家的儿媳妇。钟自在并没有瞒着,告诉秦贺严她在外地,过年不一定回去。   这就是婉拒了,秦贺严并没有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没多大会儿卓雅玉竟然又打了电话,钟自在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钟自在本是不想接的,见手机一直不停的响,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阿在,你现在在哪儿?你看这段时间二婶忙,都没来得及顾上你,这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虽然爷爷不在了,但我们还是一家人,这团圆饭怎么都是要吃的。”   “谢谢二婶,不用了,我现在在外地,过年不回来。”钟自在懒得和她绕弯子,淡淡的道。就算要回去,她也不可能过去过年。她不认为他们有那情分,过去也只会给自己添堵。   “啊?你怎么会在外地呢?是出差吗?不行不行,过年怎么都不能在外地过,那多冷清。你在哪儿,我让你二叔让人过来接你。”卓雅玉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真的心疼她似的。   “不用了,我在这边散心。二婶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钟自在她清楚卓雅玉是什么样的人,半点儿也不领情。   卓雅玉有些尴尬,赶紧的道:“等一下阿在,我有话和你说。”   钟自在没说话,卓雅玉微微的顿了一下,苦涩的道:“阿在,你这次一定要帮帮二婶。你二叔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以前有你爷爷在他不敢怎么样,现在你爷爷走了,他就不管不顾了。他竟然要接那女人和孩子回来过年。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虽然琪琪是个女孩,可那也是钟家的血脉!他这样子分明是不将我们母女放在眼里了。阿在啊,那个女人不安好心,你一定要劝劝你二叔。不然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卓雅玉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她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的时候电话也不打一个,现在有事了,立即又摆出了一副热络的样子。   钟国道怎么都是长辈,她怎么能屈管长辈的这种私事,也不知道卓雅玉怎么开得了口让她劝的。   现在孩子都已经出来了,有孩子在,钟国道怎么也不可能和那女人断绝关系的。   这事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办好了要得罪三儿那边。要是办得不好,卓雅玉肯定又要骂她不尽力。钟自在压根就不想扯进这种事情中,淡淡的道:“不好意思二婶,我过年回来不了。”   卓雅玉这段时间和钟国道闹了很多次,闹得狠了钟国道摔门就走。钟琪上门去找那女人的麻烦,反倒是被他给教训了一顿。卓雅玉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能帮忙的人就是钟自在了,怎么肯放弃。   她急了起来,道:“你要是回来不了也没关系,给你二叔打电话就是了。”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钟自在的眉头皱了起来,冷笑了一声,道:“二婶,岂不说我二叔听不听,你觉得我作为侄女适合和我二叔说这些吗?”   卓雅玉自然知道不适合的,可她已找不到合适的人劝钟国道。钟自在点破,她尴尬不已,支吾了了几句,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爷爷不在了,你二叔肯定会听你的。你得帮帮二婶,要是那女人真到家里来,我就不活了。”   卓雅玉大哭了起来,关系到自身的事,她伤心得很,一点儿也不似作假。   最后那句话就是威胁,钟自在有些恼怒,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轻描淡写的道:“你要生要死那是你的事,我劝不了。”   她说着直接就挂了电话,现在就威胁上了,要是她劝不了钟国道,回头岂不是自找苦果吃?她吃撑了没事做才会去管这事。   卓雅玉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钟自在这次没再接,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在没有孩子之前,念及和卓雅玉之间的情分,钟国道或许还会有所顾忌。现在孩子都有了,又是一直想要的儿子。他怎么也不可能不管那对母子。而卓雅玉这边,她原本就心狠,如果钟国道的天平倾向了她的这边,以后必定更是肆无忌惮。说不定还会做出对那对母子不利的事来。   这水只会越搅越混。你来我往的周而复始,唯一可解决的办法就是去母留子,但那女子费劲苦心的走到这一步,又岂会轻易的放弃。   卓雅玉以前的日子都太清静了,清静到得意忘形了,这下总算是有事可以忙了。费劲心机的争来争去,到最后也许还是为别人做嫁衣,她现在恐怕气得都快吐血了。   ☆、正文第七十一章:往事   还好爷爷没有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然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也只有现在,卓雅玉才会想到老爷子的好。有老爷子在一天,钟国道明面上就不敢乱来。   想起爷爷,钟自在黯然,走到窗前站定久久的没有动。   天快黑的时候秦谨和曾大山总算是回来了。运气不错,抓到了一只很肥的野鸡。   晚上做的是辣炒鸡块,是秦谨亲自动手料理的。他的动作麻利,老太太直夸他夸个不停。   秦谨第二天也并没有走,直到腊月二十七钟自在才和他回了华沙。在乡下住得久了,连带着心性也懒了些,城市里的车水马龙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现在倒是真的懒了,什么也不想做,就连工作也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了。事实上,也早有人顶替了她的位置。   秦谨送了她到小区楼下,这才问道:“过年打算去哪儿过?”   “哪儿也不去。”钟自在没精打采的。   秦谨没说话,他显然是还有话要说的,钟自在疑惑的看向他。他却什么也没再说,示意她上楼。   钟自在回到家中些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唐果果打电话,唐果果一接到电话便道:“回来啦?”   钟自在嗯了一声,边将带过来的土特产翻出来边道:“晚上过来吃饭,我带了些土特产回来,你不是要回家吗?顺便给叔叔阿姨带些回去。”   “嗯嗯,好。我早点儿回来。”唐果果连连的点头。   钟自在挂了电话,将屋子收拾干净。看了看时间,拿了钥匙出门。到了楼下她才给秦贺严打电话。   秦贺严的电话没多大会儿就接起,他的语气不太好,淡淡的道:“什么事?”   “你今天有空吗?民政局那边应该还没放假,我是先过去还是去秦氏等你?”过年了。车流量比平常大了许多。小区门口竟然有车堵着。   “我今天没空。”秦贺严淡淡的说着,不等钟自在再说什么,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钟自在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衣兜里。   她去了超市,买了许多东西。超市里正在做促销,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她的心里茫然又落寞,心里犹如被针扎一般密密的疼痛着。   她又买了好些老爷子喜欢吃的菜。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拧回了家。小区里贴起了春联挂起了红灯笼,四周喜气洋洋的。   去年的今天,她还在陪着老爷子写对联。而今年,却只剩下她孑身一人。钟自在的心里更是压抑,想起唐果果要过来,打起精神的做菜。   她在厨房里没忙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本以为是唐果果打过来的,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陌生的号码。   她看了看,接了起来。   “喂?”   “阿在,我是佳宁。”常佳宁过了那么几秒才回答,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嗯,佳宁有事吗?”钟自在的语气疏离。   “没事,我过年不回去,你和果果到我们家过年好吗?”常佳宁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语气轻松了起来。   “不好意思佳宁,过年我已经有安排了。”钟自在想也没想就回答。爷爷过世的时候常佳宁也过去了,只不过当时她心情低落没能招待她。   她知道常佳宁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只是她疲惫得已经不想和她虚与委蛇。既然已经不是朋友,那就该把界线化分明,她也不会再傻傻的被人当枪使。   “哦,这样。我们很久没聚了,我还说大家出来聚聚。”常佳宁的语气已有些尴尬。   钟自在没说话,她微微的顿了一下,又小声的问道:“阿在,你还在怪我进秦氏没告诉你吗?”   钟自在淡淡的笑了笑,道:“你想多了,你去哪儿和我都没关系。”她的看向了电视屏幕,隔了那么一两秒,才又继续淡淡的道:“良禽择木而栖,你并没有错。”   常佳宁这下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阿在,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了……”   这是不打自招吗?   “佳宁,你想多了。”钟自在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事,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常佳宁没再说话,没过多大会儿就挂断了电话。电话才刚挂断,马上就有其他电话打了进来,竟然是秦贺严打过来的。   她才接了起来,秦贺严就不耐烦的道:“我已经到民政局了,你在哪儿?”   “……”钟自在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气,道:“你不是说你没空吗?”   “我是没空,可你不是挺急的吗?”秦贺严冷笑了一声。   钟自在知道吵起来并没有用,看了看时间,边走到玄关处去换鞋边道:“我马上过来。”   秦贺严并没有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钟自在换了鞋,小跑着下楼。车流量大,走走停停的都在堵车。离民政局还有一站路时堵得直接动不了了。钟自在心急如焚,索性付了车钱下车,跑着过去。   到了地儿的时候五点还差二十分钟,给秦贺严打电话时,他才从路边的一辆白色宝马上下来。见到钟自在,他挑了挑眉,道:“东西都带齐了吗?走吧。”   钟自在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民政局大厅。大概是因为过年了,并没有什么人。两人找了一会儿没能找到地儿,找了一位工作人员问时才知道明天放假,今天提前下班了。   这一趟等于是白来了。   钟自在憋了一口气,秦贺严却是笑嘻嘻的,点了一支烟拿着,两人走出了大厅,他拦住了她,懒洋洋的道:“这可怪不了我,是你自己来晚了。估计只有等过年之后才能办了。”   他看了看时间,瞥了钟自在一眼,又道:“都出来了,要不要一起吃过饭?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要是太绝情我可是会难受的。”   他似笑非笑的,还做了一个心碎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钟自在真有点儿什么。   钟自在并不为所动,淡淡的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秦贺严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不给面子?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忙?”   他拦在她的面前,并不让路。钟自在冷笑着看向了他,道:“秦三少还缺人陪吃饭么?”   秦贺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懒洋洋的道:“你觉得会缺吗?不过我今天就想请你吃饭。”   他挑了挑眉,做出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样。钟自在脸上的神色不变,冷冷的看着他。   两人还在出口处,秦贺严的容貌俊美,吸引了不少目光。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秦贺严认了输,哼哼了一声,斜睨了钟自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连饭都不敢和我吃,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激将法一点儿也不管用,钟自在见他松懈下来,直接绕开了他就往前走。   秦贺严追了上去,有些恼怒的道:“喂,和我吃顿饭会毒死你吗?”   钟自在没想到他会没完没了的,顿住了脚步,回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秦贺严,我没心情陪你玩。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那乌黑的眼眸中带着不耐烦以及厌恶,秦贺严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道:“是,很有意思。”   他说完这句话,握着车钥匙大步的往他的车边走去,然后重重的摔上了车门,开着车绝尘而去。   钟自在回到家的时候唐果果已经下班了,她刚开门,唐果果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道:“不是说做饭吗?你去哪儿了?”   钟自在唔了一声,倒了一杯水喝了,这才将刚才的事情都说了。进了厨房帮忙切菜。   唐果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看了她一眼,道:“秦贺严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你觉得可能吗?开什么玩笑。”钟自在并没有当成回事。   唐果果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嘀咕道:“他今天明明就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喜欢上你了,怎么会拖着不离婚。你提出离婚他不是应该放鞭炮庆祝才对吗?”   “你想多了,我和他是各取所需。他也并不是不想离婚,就算真的是不想离婚,那也肯定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你忘记了吗?他一向以捉弄人为乐,兴许看我一趟趟的跑他高兴呢?”钟自在冷笑了一声。   唐果果点点头,想了想,道:“也说不定。不过你下次别那么跑了,直接去他的公司楼下守着就好,我就不相信他舍得他那块脸。”   唐果果冷笑了一声,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如果这这样那就闹大了。   提起这话题就让人心生不悦,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下去。忙了一会儿后唐果果开口问道:“我打算明天就回家里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钟自在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回去好好和阿姨叔叔说,别再惹他们生气了。”人回去是团员,她一个外人跟着去算什么回事。   唐果果苦笑了一声,道:“我心里一直在打鼓,我爸那人很倔,他不一定会允许我进门的。不过他爱面子,我要是一直在门口站着,他没准会让我进去。”   钟自在嗯了一声,道:“投其所好也许有用,叔叔要是喜欢喝酒,你就给带两瓶好酒回去。要是喜欢茶,你就到茶行去看看,先做好准备。”   “嗯,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过了,不管他准不准我进门,以后我都经常回去。我妈以前身体就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唐果果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没了声息。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钟自在安慰道,知道说下去她的心里只会更难受,转移开了话题。   唐果果也挺配合的,扯了几句之后瞄了低头洗菜的钟自在一眼,道:“你打算一个人过年吗?”   钟自在点点头,不怎么在意的道:“反正不都是吃吃喝喝,去哪儿都挤,我囤好东西等过了新年再出去。”   唐果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道:“那等我回来你都发霉了。一个人挺无聊的,要不你和秦谨一起过得了。人好歹帮了你那么多忙,你给人做几顿饭怎么了?”   钟自在知道唐果果在打什么主意,知道她肯定会唠叨上半天,敷衍的嗯了一声。   唐果果得回去准备,吃了饭就离开了。钟自在独自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手机拿了放放了又拿,过了很久之后发了一条短信出去:过年一起吃顿饭?   本以为秦谨肯定要很久之后才会回的,谁知道手机马上就响了起来,吓了钟自在一条。他回复得很简单,只有一个好字。   钟自在将手机放了下来,找出了纸笔,开始拟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准备过年的东西,不过以前曾经跟着周嫂一起准备过年货,倒也难不了她。   想起周嫂,她的心里涩涩的。在家里做了那么多年,爷爷一走卓雅玉说将她赶走就将她赶走。也不知道她和周叔现在怎么样。   钟自在将单子上的部分东西都标成了双份,准备买了带一份过去看看他们。常律师家里不用送年货,新年买礼品过去拜年就行。   钟自在一大晚上才睡,第二天早早的便去唐果果那边开车送她去机场。回来的时候哈欠连天,却没有回去睡回笼觉,拿出单子去买东西。   从今天起,许多公司都开始正式放假。早上的人少,要是到了中午,人铁定很多。到时候堵在路上不知道得耽搁多少时间。   买了东西,她先送去了周嫂家里。周嫂并不知道她会给他们送年货,想起老爷子,眼眶又红了起来。虽然不是亲人,但却胜似亲人。她在钟家这些年存了一些钱,现在儿媳妇又生孩子了,她就没再出去上班,就在家里帮忙带孩子。日子过得并不拮据。   钟自在知道爷爷对身边的人一向都不会亏待,亲自看了也放心了。家里弄了做汤圆的糯米粉,周嫂给她装了一袋。又将从乡下带来的花生分了一些给她。   本是非要留钟自在吃饭的,钟自在怕路上堵车没有吃。车开到世贸时她又下车去挑选礼品,常太太一家的,方颖的,秦老爷子的。这些都是得准备的。   还未到门口,就见戴了个棒球帽的韩叙走了过来。手中拧了几个袋子。钟自在愣了一下,上前打招呼:“韩叔也来这边买东西吗?”   韩叙也看到了她,点点头,道:“钟小姐一个人吗?”   “嗯,我过来逛逛。”钟自在笑笑。   韩叙抬起头来,她才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憔悴了很多,也比以前瘦了很多。   韩叙也勉强的笑了笑,钟自在正想告辞时,他开口道:“钟小姐有空?一起喝杯咖啡?”   钟自在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请她喝咖啡,点了点头,应了句好的。韩叙对这边非常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咖啡馆。地儿偏僻,节假日人也并不多。   韩叙点了一杯蓝山,钟自在则是点了一杯摩卡。她的口味一向偏甜。   侍应生下去后,韩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钟小姐,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确实是还欠她一句对不起,要是换成其他人,上次的事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钟自在淡淡的笑了笑,道:“韩叔言重了,你也有你的无奈不得已。”   韩叙苦笑了一声,咖啡上来,他端起来慢慢的喝着,表情有些恍惚。   坐了一会儿,钟自在才试探的问道:“韩叔,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韩叙回过神来,点点头,苦笑着道:“你是想问我是周琦珊的什么人?”   背他猜中,钟自在尴尬的笑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愿说也没关系。”   韩叙摇摇头,看了看杯中的咖啡,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她的男朋友。应该算是前男友。”   两人的年纪怎么也得差七八岁,钟自在想过他们会是亲戚,或是其他的什么关系,却没想到会是男女朋友关系。   大概知道钟自在怎么想,韩叙又接着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上学,我比她大了八岁。”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虽然物质,但却没什么心机,和现在远远不一样。   她和他谈了好几年的恋爱,她要进娱乐圈,他是反对的。只不过她当时铁了心,就算是和他分手也要紧娱乐圈。他无奈,只得支持她。   虽然知道她必定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但对她的所有要求,他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因为年纪的差距,他对她的情感,不止是男女之情,也心疼她的不易。   她刚进娱乐圈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不少的苦。最开始的时候她信心十足,吃苦也从不叫累。可渐渐的,这一切就变了,她变得恹恹的,开始挑剔现在的生活。   常常会说某某某某有谁的支持接了一个什么角色,某某某某因为有后台很嚣张。   一边白色的布匹掉进五颜六色的大染缸里,迟早会变得面目全非。他那时候就知道她变了,她念叨那些,无疑就是将他当成了她的累赘。   他想了很久,然后提出了分手。他们分手那天,她大哭了一场,不停的对他说谢谢。可他要的,并不是谢谢。   虽然分手,但因为经济拮据,依然是住在他房子里。有时候喝多了,也会打电话叫他去接她。   一来二去的,两人又在一起了。只是谁也没有点明,彼此都知道他只是她暂时的落脚点。上床,不过是缓解彼此的寂寞。   她是很有野心的女孩子,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渐渐的,她开始晚归或是夜不归宿。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十天半月见一次那是常有的事。   他知道她即将离开了,终于有一天,他回到家的时候她的东西已经收拾走了,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她已经找到了房子,搬走了。   他并没有去找她,只是独自醉了一夜。后来,他慢慢的知道她搭上了一个有家室的导演,那位对她极好,让她演了一个女二号。   他原本以为她就要翻身了,谁知道过了没多久,她狼狈的回到了他住的地方。她和那导演的事被导演的老婆知道了,跑到剧组大闹了一场,扬言要是不辞了她她马上就跳楼自杀。   那导演儿女双全,当然不会为了她毁了自己的家庭,立即就将她打发走人了。她无处可去,才又回到了他的房子里。   她第一次被骗,心灰意冷。发誓不再进那个肮脏的圈子。那段时间她颓废,常常一个人喝得烂醉。他并没有劝她,总要经历一些事情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什么是不适合自己的。   大概是过意不去,她颓废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出去找工作。只是工作没找到,那导演觉得愧对她,又找上了门,推荐她到另一个剧组演一个丫鬟。   本以为她会推辞掉的,但却没有。她告诉他,说她真的很喜欢演戏。他点头,没有阻止她。亚坑木圾。   有了上一次受骗的经验,她的心思更活络。没多久就和男一号勾搭在了一起。同时也不忘对导演献殷勤。   人只要没有了底限,自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只要运气不是太坏,不会不成功的。她成功了,因为搭上了那个男一号,她很快接了另一部戏,升级到演女二。还为那部剧唱了插曲。   自此之后,她开始渐渐的红了起来。虽然红了,她仍是会去找他,让他替她解决一些见不了光的事情。她常用的招数就是说以前怎么怎么的辛苦,然后就是哭。   明明知道,这只是她的手段。他却做不到不管,渐渐的,她的很多事都丢给了他。   说不累那是假的,家里的老人催着他结婚。他终于下定决心和她斩断关系。她挺大方的给了他一张支票,他没要。   两人真正的很久没联系,知道,她投入秦贺严的怀抱。她才又带着他的弟弟找到他。   钟自在去找他的那天,前脚刚走,后脚她的弟弟就过去了。   ☆、正文第七十二章:年关   然后才有了后来那张相片以及那狠毒的阴谋。   钟自在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秦谨正好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她回去的时候秦谨已经等在了停车场里,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虽然马上就是喜气洋洋的新年,他的眉宇间却带了些疲倦。   钟自在这一路都在想着周琦珊,韩叙今天和她说那些。有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想打听一下周琦珊现在怎么样。   她哪会知道她怎么样,她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和方颖一起。她如果是真的有了孩子,方颖那态度,绝不会允许她生下那孩子。姜还是老的辣,她就算再狠,恐怕也不可能方颖的对手。   “去哪儿了?”秦谨上前来,拉开车门替她拧出那一堆东西。   “超市。”钟自在简洁的回答,将小件的东西拧好,抬头看了秦谨一眼,道:“今天就放假了吗?”   秦谨唔了一声,点点头。他将钟自在买的那些礼品都拧在手中,没有微微的皱了皱,瞥了她一眼,道:“这些是什么?”   “去拜年的东西。新年的时候人多懒得出去,顺便就买了。”钟自在将车锁好。两人往电梯走去。   秦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视线忽然移向了钟自在,漫不经心的道:“有我的一份吗?”   钟自在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   “礼物。”秦谨指了指那些礼品,慢悠悠的又补充道:“新年礼物。”   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还问人要新年礼物,钟自在无语,切了一声,道:“你缺什么呀?”   “礼物那是你的心意,这和我缺不缺没什么关系。”秦谨摁了电梯,含笑看着她。   钟自在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的,小声的嘀咕道:“我又不欠你什么。”   这句话她说得心虚得很,他明里暗里的帮了她那么多忙,欠他的岂止是一份礼物就还得了的。   秦谨的视线依旧没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道:“也对。那我欠你的好不好?”   钟自在:“……”   秦谨昨晚加了半晚上的班,今早又开始处理放假等事情。早已是很累,进屋之后就去洗澡。   钟自在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饭。将东西分类放好之后就拿出糯米粉和醪糟,开始做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很简答,秦谨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好了。听到他的脚步声,钟自在探出头来问道:“你吃甜些还是淡些?”   秦谨挑挑眉,擦着头发往厨房走去。他换了一件薄羊绒衫穿着,领口微敞,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以及性感的锁骨。   在厨房门口他就闻到了酒酿的香甜味儿,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似笑非笑的瞥了钟自在一眼,道:“什么时候学会那么体贴了?”   以前的她就是一米虫,很少很少进厨房。能煮的只有方便面,后来虽然能煮面了,但味道往往是差强人意。比起他的更是差得远远得很,她更是不愿意动手。   “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体贴。”钟自在哼了一声,也懒得问他的意见了,将桂花糖放了进去。秦谨头发也不擦了,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钟自在很快将圆子盛了起来,端着放到桌子上,秦谨这才坐了过去。   味道倒是挺不错的,不甜也不淡,但圆子的形状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小的小大的大,还有扁的和长条长条的,一看就是没怎么用心。   钟自在本来就是个马大哈,一向图的是省事。这他太了解了。她以前的时候还更懒,让她洗菜她会把一天的菜一起洗好放进冰箱里,晚上再让她洗时她直接端出来,然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去看电视。   她那时候是动漫迷,喜欢动漫,要是有新的漫画上市,她必定都会买回来。有时候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一看就是半夜。他去揭开她的杯子时她还是一脸的茫然样。   秦谨用勺子将圆子舀起来,啧啧的几声。钟自在假装没听见,埋头吃着。   秦谨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只用了一小碗就放下了勺子。他看了看时间,抓了抓他那微湿的头发,道:“还出去吗?”   “不了,你要是累的话就去休息吧。晚饭我来做就行。”钟自在收拾着碗筷,将桌子擦干净。   秦谨嗯了一声,站起来走向客房。到了客厅正中央,突然回过头看向钟自在,手握成拳头抵着唇咳了一声,道:“一起睡?”   钟自在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秦谨轻轻的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口误,应该是要不你也休息休息,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钟自在拿着碗飞快的进了厨房,含含糊糊的道:“不用了,我不困。”   秦谨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钟自在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睡觉去了。钟自在莫名的觉得松了口气,抽了纸巾将手擦净,然后给唐果果打电话。   唐果果早已经下了飞机,这个时候在酒店,打算晚些时候回家。算时间她已经早就到了,还没回家大抵是近乡情怯的缘故。钟自在安慰鼓励了她一会,直到她说她换衣服出去才挂了电话。   钟自在将手机丢在一旁,绞尽脑汁的想着秦谨的新年礼物,送他什么?皮带领带衣服?好像什么都不适合。   秦谨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了,眉间的疲惫消失,神采奕奕的。钟自在已经做好了饭,只是菜还没弄。   秦谨起来的时候她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整个人像猫儿似的懒洋洋的窝着,一双白皙的小脚丫在腿下压着。   电视忽明忽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秦谨生出了几分恍惚之感。好像她一直都在。   他的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直立着久久没有动。直到钟自在回过头来,他才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中。   尽管钟自在不排斥她,可两人之间只有暧昧,没有原来的亲密。   钟自在说了声谢谢,刚想要起来,秦谨却在她的身边做了下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从她的脚心滑过。以纵页才。   痒痒的感觉让钟自在缩了缩脚,看向秦谨,他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又脚缩了缩,随即下了沙发穿起鞋朝着厨房走去。待到到了门口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才轻笑了一声。   她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捉弄,暗暗的咬了咬牙。   晚上的菜是由秦谨做的,睡过了睡不着,吃完饭收拾完厨房后他就换了衣服,瞥了心不在焉坐着的钟自在一眼,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天气冷钟自在是不想出去的,不过两人要是傻呆着也尴尬。她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加了一件羽绒服,然后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寒冷的天气抵挡不住新年的喜气,平常安静的小区里竟然很热闹,三三俩俩的结伴散着步。   孩童清脆的欢笑声驱散了驱散了黑夜,钟自在走得慢,秦谨停下脚步等她,待到她上前时,揭了羽绒服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   “最近生病的人多,要过年了你就别去增加护士医生的负担了。”秦谨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孩童玩的荧光棒,揶揄道:“要不要给你买一个?”   钟自在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他的记性还真是好得很。这都多久的事了他还记得。揭人短处他还真挺在行的。   他们才在一起的时候,周末她拉着他去广场玩。两人走了一圈她嚷嚷着要和他一起溜冰,广场上的人多,怕她会摔倒,他没搭理她。她当时就嘟起了嘴,走着走着的见几个小孩子玩荧光棒,她又嚷着要他给她买。   他那时候学习压力大,加上又有兼职,出来一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里管得了她的小性子,说了句该回去了就先走了。   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回来,跟个孩子似的一脸委屈倔强的站在原地。他好气又好笑,强忍住没心软,又继续往前走。本以为她会跟上来的,但却没有,走了几十米远回去看时,她已经没在原地了。   广场上的人多容易走散,他无奈,只得倒回去买了荧光棒去找她。但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已不见了踪影。他知道她是在耍小性子,给她打了电话,但却是关机的。   他担心,找遍了整个广场。直到人群散去没见她的踪影他才疲惫的回了学校。到了门口遇到她同宿舍的舍友问时,才知道她早已经回了宿舍。   他没有去找她,第二天早上去食堂买早餐遇见她时,她的两个眼睛红红的就跟兔子似的。赌气走掉让他找了大半天的是她,到最后反而委屈的称了她的了。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将手中买好的早餐递给她,她没精打采的接过,对他仍是爱理不理的。后来她去他的宿舍,发现他随手丢在抽屉里的荧光棒,才笑着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回忆起以前,两人各怀心思。大晚上的没地方可去,两人就在附近的广场转悠着。广场上有穿着整齐服饰跳舞的大妈,散步到这边的人围观着,指指点点的评论着。   这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因为要过年了,生意极其火爆,隔得远远的都听见了吆喝声。   附近还有彩排的舞狮队伍,围观的人群更是多。秦谨不着痕迹的握住了钟自在的手,她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反倒是被握得更紧,只得任由他握着。   两人延着广场逛了一圈,秦谨给钟自在买了一个棉花糖,又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钟自在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冰糖葫芦酸,没一会儿就咬掉了一小半,直看得秦谨牙酸不已,将头别到了一边。   钟自在得意洋洋的,将冰糖葫芦伸到了他的面前,“挺好吃的,要不要吃一个?”   她八成是故意的,秦谨看了她一眼,低头将她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全咬到了嘴里。他不是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吗?钟自在傻愣着,想起那冰糖葫芦是自己咬过的,愣愣的道:“你……”   秦谨挑眉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不是你叫我吃的吗?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广场人声鼎沸,他倾身靠近她,语气里带了几分暧昧。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那握在手中的小手。   钟自在像触电一般,将脸别到了一边。两人走出广场时秦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松开了钟自在的手,示意她在原地等着,然后边接着电话边往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钟自在没有多想,在原地等着。秦谨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却没有回来,又去旁边的店里买了一包糖炒栗子,然后又买了几个五香鸭脖子。   他不知道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直到离钟自在没多远才挂了电话。   “喏。”他将栗子递给钟自在,然后抽出了一支烟点燃。钟自在说了声谢谢,忽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秦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轻笑了一声,道:“一直都会你不知道吗?”   抽烟这事他几乎是无师自通,哪里用得着学。压力大的时候偶尔会抽上一支,只是很少很少,也从未在她面前抽过。   钟自在没吭声,秦谨微微的顿了顿,拿起手中的烟看了看,淡淡的道:“真正抽是去国外时,习惯了,现在不太能戒掉。”   也不是不太能戒掉,有再深依赖的东西,只要下定决心戒,没有戒不掉的。只是他并没有觉得有非戒不可的理由,有时候压力大了疲倦,索性就一直抽着。   钟自在哦了一声,拿出了一颗糖炒栗子咬开,然后顺势抽出了被秦谨握着的手。   秦谨将手放回了大衣口袋里,一手拿着烟侧头看着钟自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照着原路返回。钟自在吃糖炒栗子吃得欢,一路一袋子就不见了一小半。   秦谨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提醒道:“少吃点儿,容易口渴。”   “口渴喝水。”钟自在显然不领情,将栗子壳放进了小袋子里。   秦谨瞥了她一眼,将剩下的栗子拿了过来,道:“你都多大了的人了还贪嘴?水喝多了晚上不想睡觉了?”   钟自在悻悻的,嘀咕道:“和原来一样闲事倒是管得挺宽的。”   她虽然说得小声,秦谨还是听到了。他冷笑了一声,将那栗子塞回了她的手中。   要是在以前,钟自在不可能再次。这会儿她的心里虽然有些怵他,可哪里抹得开面子,继续剥着吃着。秦谨只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赌气真不是一件理智的事,钟自在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倒了一大杯水喝下。这炒的栗子吃多了确实上火,睡觉前她就喝了好几杯水。到了睡觉时,才刚躺在床上没多大会儿她就忍不住的想上厕所。又爬了起来。   一边喝水一边上洗手间,她的动作虽然很轻,可仍是吵醒了秦谨。她又一次从洗手间出来时秦谨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她。   钟自在有些心虚的停住了脚步,支支吾吾的道:“我睡不着,看一会儿电视。”   她说着上前将电视打开,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秦谨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倒了一杯水到沙发上坐下。侧头瞥了钟自在一眼,问道:“口很渴吗?”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讥讽,钟自在使劲儿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道:“还好。”   秦谨嗤笑了一声,“到底是渴还是不渴?”   他说着站了起来,钟自在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一直想喝水睡不着的感觉太难受,她用力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道:“渴。”   秦谨哦了一声,边走向厨房边慢悠悠的道:“渴就多喝点儿水。”   钟自在:“……”   厨房里的灯亮了起来,钟自在郁闷的窝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看着电视。明明都已经喝了那么多水,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口渴,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她悻悻的想着。越来越觉得都是秦谨的错,如果不是他话多,她根本不可能吃那么多。   她正想着时,秦谨关了厨房里的灯端了一杯淡浅黄色的液体走了出来。   他直接将杯子放到她的面前,道:“喝吧,这能解渴,喝了就去睡。晃得我头疼。”   钟自在端起杯子看了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真的还是假的?”   秦谨挑挑眉,道:“真的假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世界上好像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钟自在虽然疑惑杯子里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弄的,但还是没再多问什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和水差不多,带了很淡的酸味。但却真的不像水一样,喝了忍不住的还想喝。   钟自在将一杯喝完,心虚的去了一趟洗手间,才又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秦谨也不回房间,支着头安静的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是那杯水起了作用还是怎的,钟自在真没觉得再口干舌燥了,看着看着的就困了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好像有人在抱她,微睁开眼睛时秦谨已经将她放在了床上。她困得厉害,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房间的灯被关上,床的另一侧陷了进去,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钟自在迷迷糊糊的觉得很不对劲,可实在困得厉害,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很快睡了过去。   这边的她进了梦乡,那边的唐果果却在医院。她回了家,但家里却没有人。向邻居打听后才知道她爸爸血压高晕倒在家里已经在医院住了几天了。   她又是担心又是后悔,匆匆的赶了过去。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到的,谁知道刚到医院,就碰见了准备上楼的罗舒。   她心急如焚,父亲生病,她这个亲生女儿竟然不知道,反倒是让别人来照顾。她同时也愧见罗舒,一时竟然站在原地没上前打招呼。   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又严肃的罗舒皱了皱眉头,上前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果果回过神来,强笑着道:“今天才到。”   罗舒抿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走吧,叔叔阿姨都在楼上。”   他的态度多半代表着父母的态度,唐果果的心里酸涩不已,应了句好,然后埋头跟在罗舒的身后。   唐父住的是ViP病房,很少有人进出,同时也很安静。离病房还有一段距离,唐果果的脚步却像是定在了地上一样,迈动一步都费力。罗舒走到门口见她没跟上来,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过仍是没说什么,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唐果果苦涩不已,想跟着进去,又怕父母不愿意看到自己。她就在原地站着,眼中雾气蒙蒙的,她用力的眨了眨。刚想鼓起勇气上前,门却从里打开来。一个端庄,脸色却有些憔悴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是她的妈妈沈眉,唐果果想叫妈,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今年沈眉女士比去年好老了许多,她历来保养得宜,现在那一头她最引以为傲的黑发中却带了好些银发。   唐果果的眼睛胀得厉害,泪水几乎要忍不住掉下来。沈眉站在病房门口,并没有上前,淡淡的道:“进来吧。”   她的态度虽然冷淡,可能让她进病房这已是一种退步。唐果果叫了一声妈,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病房。   她已经太久没见过爸爸,到了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近了病房。   唐父比以前老了不少,头发也已经白了。正木着一张脸和罗舒说着话,见她进去也头也不抬。   唐果果惴惴不安的叫了一声爸,他没有应,冷笑了一声停止了和罗舒的谈话。   唐果果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有人招呼她坐,甚至没有人正眼看她一眼。   沈眉削着苹果,罗舒低垂着头整理着报纸。唐恩韫更是彻底的无视她。   自从和林晨冬在一起之后,这样的冷淡唐果果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以前的时候她多少还有委屈,现在却觉得自己不过是活该。她心如刀割,一声不吭的跪在了地板上。   ☆、正文第七十三章:无耻的境界   罗舒的视线落到那跪着的人身上,眉头皱了起来,拿着报纸的手指微微的卷曲起来,想去将她拉起来,最终还是没动,跟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的看着报纸。   沈眉的眼眶红了起来。却也是一点点的削着苹果。病房里一时寂静无声。地板冷硬,唐果果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想开口说话,又怕眼泪会掉下来,于是跪着一动不动。   那么过了五六分钟,唐恩韫用力的咳了两声。沈眉的眼泪掉了下来,罗舒站了起来,上前伸手将唐果果扶了起来,沉声道:“先起来。”   唐果果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罗舒皱着眉头看着她,却还是没收回自己的手。   她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并不敢去看父母。还是沈眉上前抱住了她,母女俩哭成一团。   唐恩韫将头别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哭什么哭,吵死了。我没什么事了。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出院了。我不在医院过年。”   他虎着一张脸,满是不耐烦。罗舒微微的松了口气,道:“我去问问医生。”   他一走,沈眉就拍了拍唐果果的背,示意她上前去哄唐恩韫。唐果果太知道父亲的倔强,擦了眼泪,坎坷的上前叫了一声爸。   唐恩韫没理她,还是沈眉捅了捅他,他才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唐果果知道以父亲的性格不可能那么快就对她和颜悦色,涎着脸的上前,将苹果切成小块小块的递给他老人家。   她的鼻子酸得厉害,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出来了,然后躲到了洗手间痛哭出声。   抽着鼻子出去的时候罗舒竟然站在门口等着,他看了看她那红红的眼眶,淡淡的道:“问过医生可以出院了,我去办手续。你去帮阿姨收拾东西。”   这些就算是他不说她也会做,他就为这特地等在这儿?唐果果怕被他看出来自己哭过,含糊的应了一句好。   罗舒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楼去办手续去了。唐恩韫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了,家里年货什么的都没有准备。罗舒送了他们回家,立即又去买东西。   唐果果自告奋勇的跟着去,以前她在家里的时候是很少做这些事的,沈眉知道女儿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心疼又心酸,也没多叮嘱什么,摆摆手让他们去。   罗舒带着唐果果去了附近很大的超市,几年的光景,附近变了许多。两人谁也没说话。唐果果其实挺想找点儿话题说的,可看到罗舒那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终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和罗舒,现在就和陌生一样。应该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对陌生人,至少他没有那么硬的心肠。在华沙的时候她见过他几次,他一直都无视她,连招呼也没打过。   人多,连带着停车位也很紧张。罗舒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停车位之后唐果果先下了车,进超市买东西,他则是找地儿停车。   唐果果买了好些东西罗舒才停好车过来,他负责推车,唐果果负责挑选东西。他几乎不会提任何意见。只是看到合适的东西会丢到推车里。   两人几乎没有说话,买了东西回家,沈眉已经将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唐果果主动下厨,沈眉看着曾经捧在手心的女儿麻利的在厨房里忙碌着,眼眶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随即又硬起了心肠来,要是她当初听话,哪用得吃那么多苦。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其实已经妥协了许多次,甚至想打电话让她将姓林的小子带回来,只是唐恩韫一直不同意。   他一直就不待见林晨冬,更看不上他们那一家人。即便是再不待见,可只有那么一个女儿。这么几年,他嘴上虽然硬撑着,可罗舒替他们在华沙置办了房子,他却没有反对。   唐果果和林晨冬本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知道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   虽然这几年没有和父母在一起。可对于父母的口味和习惯唐果果都是知道的。没一会儿五菜一汤就摆在了桌子上。   虽然她的手艺好,可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都不多,各怀心思。沈眉满心的酸涩,哪里吃得下东西。唐恩韫吃得倒是多些,只是挑剔这挑剔那的。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罗舒的表情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待到吃过东西,陪着唐恩韫做了一会儿,就提出要回去。   他并没有和唐父唐母住在一起,而是住在法院附近。那边上班近,加班回家也方便。   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沈眉透过窗子看了看,和蔼的道:“已经放假了也不用上班,这段时间就住在这边。你回去一个人也是冷冷清清的。”   罗舒是谈过一个女朋友的,甚至都带回来给他们准备订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两人就吹了。他沉默寡言,怎么问也不说原因。用一句不合适就将他们给打发了。   后来沈眉也张罗着让他去相亲,他从来不拒绝,但也谈不上用心。每次见了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沈眉只当是缘分没到,时间长了唐恩韫却看出了些门道来,让她别再张罗了。一切随缘。   沈眉无奈,也只得任由着他。他时不时回来她也念叨他该结婚了,可每次他都只是一笑而过。从来不深谈这事。   他不愿说的事谁也勉强不了他,唐恩韫曾经叫他去书房谈过一次,可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罗舒的大衣已经拿在了手中,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衣服放好重新坐了下来。   医院怎么比得上家里,沈眉这段时间都是在医院睡的。虽然想和女儿多说说话,可没抵得住睡意,八点多和唐恩韫两人就去休息去了。   罗舒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唐果果坐着没动,淡淡的道:“你的房间一直都留着,阿姨经常整理,直接就能睡。”   唐果果哦了一声,过了许久之后才道:“谢谢你一直照顾我爸妈。”   罗舒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讥诮,不过什么都没说,起身洗澡去了。唐果果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缝起来,悻悻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罗舒要出来时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离家时她的那些小玩意儿都还在,甚至连摆的位置都没有变。也难怪罗舒会出现那样的表情。父母一直都是爱着她的,而她,用什么回报的他们?   唐果果重重的倒在了床上,拉住杯子蒙住了头。   钟自在这一觉睡到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四处摸索开关时摸到了温热的身体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摸的人却抓住了她那捣乱的手,将她抱到怀中。   钟自在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呼啦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灯也随着她坐起来被打开。秦谨睡眼惺忪的看着她。被子下滑到了腹部,他的浴袍松松垮垮的敞开,露出小麦色结实的胸膛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钟自在有些抓狂。   “不是你拉着不让我走的么?”秦谨又闭上了眼睛,才刚睡醒,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性感。   记忆里是没这回事的,可钟自在并不敢确定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是否真的那么做过。从床上跳了下来,穿着拖鞋逃似的义正言辞的道:“胡说!我回来之前请你回你的房间去。”   她说着人已到了房门外,秦谨理也没理她,眼睛也没睁一下。钟自在回来的时候秦谨自然还在,她多少有些心虚,想去揭开被子又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懊恼的道:“你怎么还没走?”   秦谨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慵懒的伸了伸手臂,似笑非笑的道:“那边的被子是冰的。这都睡了大半夜了你矫情什么,接着睡吧。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钟自在无语,叫不动他,只得自己去了客房。她才躺在床上,房间的灯又被打开来,秦谨走进了房间里。   钟自在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皱着眉头道:“你干什么?”   “睡觉。”秦谨挑挑眉,直接就上了床。   “你吃撑了是不是?”他不是嫌这边被子是冰的吗?她过来他也过来了,耍人是吧?   秦谨摁住了她要蹦起来的身体,伸手将灯关了,强制的将她摁回了被子里,轻笑了一声,道:“狗咬吕洞宾,这不是怕你感冒吗?”   他可真是‘好心’!钟自在扭动着身体想爬起来,腰被秦谨禁锢着根本起不来,懊恼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动,要是你再动,我就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秦谨闷哼了一声,声音暗哑。   钟自在僵着身体没敢再乱动,秦谨的身体紧绷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钟自在:“……”   醒着对两人都是一种煎熬,秦谨不是柳下惠,软玉温香在怀。加上钟自在时不时的蹭一下简直是有苦难言。终是没能一直理智下去,手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钟自在最开始还努力的反抗,到最后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任由着他摆布。   到了最后一步,他在上方突然暗哑着声音道:“有没有那个?”   钟自在的脑子就跟浆糊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是什么。   秦谨虽然在火中煎熬,可被她那迷蒙的样子逗得笑起来。将她睡衣扣子系好,忍不住笑道:“明天去超市买了再来。”   说完抱着僵了身体的钟自在哄着睡了,没有避孕套自然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怕她会后悔。深夜本来就是人的防线脆弱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了下来的。   钟自在又是羞又是郁闷,整个人跟鸵鸟似的躲着动也不敢动。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床时秦谨已经不在了,留了便利贴在桌上,说是临时有点儿事要处理,早餐在厨房里温着。   因为昨晚那档子事,没有见到他钟自在无疑长长的松了口气。将便利贴扯了丢在垃圾桶里去厨房,早餐倒是挺简单的,包子和粥。   钟自在转身去洗漱,回来边咬着包子边给唐果果打电话。唐果果的电话并没有人接,她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怎么样了。短信也一直没人回,钟自在将手机丢下,想着等会儿再回去。   方晨星打电话来的时候钟自在正在琢磨饺子包些什么馅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去国外考察了几个月,就连钟老爷子过世他也是后来知道才打的电话。   “我回来了,出来一起吃顿饭?”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旁边还有谈话声。   “呃,什么时候回来的?”钟自在问道,他上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心情不好,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后来他没再打过电话,都是发短信叮嘱她注意身体,天冷加衣之类的。   她那时候几天也没有看一次手机,几乎都没有回。后来他的嫂子受他所托过来看她,她才给他回了一条很好不用担心,后来他就没再给她发过短信。   “昨晚到的。”方晨星笑笑,“赏脸吗?”   钟自在站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风也刮得很大。她本是不愿意出门的,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为了方便她,订的地儿离就离她住的小区不远,不用坐车,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钟自在到了一会儿方晨星才道,几个月没见,他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之后就歉疚的道:“对不起,老爷子过世没能回来。”   钟自在勉强的笑笑,摇摇头没多说什么。方晨星见她笑得勉强,转移开了话题。   侍应生上来,他将菜单递给钟自在,点了菜之后才问道:“去你二叔那边过年吗?”   钟自在摇摇头,别说钟国道没有给她打电话,就算是给她打电话了她也不会过去。这几个月钟家别墅那边就已经够热闹了,过年更得热闹,她就不过去凑了。   “那去我们家过年怎么样?”方晨星目光灼灼的看着钟自在,他提得有些唐突,轻咳了一声,道:“我们家人很多,堂叔伯伯以及嫁出去的姑姑都会带着一大家子回来,很热闹。人很多,不会觉得别扭不自在。”   他虽是在国外,可秦家的事情只要有心,自然都能知道。这也是他问她去不去钟国道那边过年的原因。过年秦重铭不会缺席,她自然不可能到秦家过年。这同样也是方颖没打电话过来让她过去过年的原因。   钟自在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笑笑,道:“谢谢,不用了。”   她一个外人到他们家过年算什么?加上方家和秦家是姻亲,她过去只会让人乱七八糟的猜测。   方晨星显然有些失望,略微思索了一下,微笑着道:“那吃完年夜饭一起出去走走?听说有跨年烟火表演。”   “不要你啦,你忙你的,等你忙完再出来吃个饭吧。我过年几天都安排得满满的了。”钟自在摆摆手,轻松的笑笑。告诉他自己并不会孤单冷清。   新年的几天方晨星确实很忙,见她又拒绝,他无奈的笑笑,应了句好。以团介技。   方晨星温和,从不会让气氛冷场。说起了他在国外的一些趣事,钟自在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两句。   吃过饭两人分手时,方晨星微笑着问道:“我初三去我姑姑家拜年,要不要一起?”   他知道她的处境尴尬,提出一起过去,是想有什么事能照应一下替她解围。钟自在的感激,点点头应了句好。   她离得近,堵得厉害,并没有让方晨星送,独自走路回去。方晨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刚发动车子,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一看,是方颖打来的。他微微一笑,将电话接了起来,叫道:“姑姑。”   “晨星,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方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并没有说是什么事。   方晨星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我马上过来,姑姑怎么了?”   “没什么,你过来再说。不急,开车小心点。”方颖说完挂了电话。   方晨星皱了皱眉头,调转了车头。方晨星到的时候秦家老宅安静得很,大过年的非但没有喜气洋洋,反倒是冷清极了,连佣人也没有看见一个。   他下了车快步的去敲门,没多时门就从里面打开来。是方颖亲自开的门。   她的面容憔悴,脸色不太好。方晨星扶住了她,关切的问道:“姑姑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去医院。”   方颖摆摆手,道:“我没事。”   她去给方晨星倒了一杯茶,才淡淡的道:“家里的佣人我都让他们回家过年去了。”微微的顿了顿,她接着道:“你姑父今早被带走了,老爷子已经赶去帝都了,贺严的电话打不通,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你帮我找找他在哪儿带回来。”   难怪会那么冷清,方晨星吓了一跳,道:“怎么回事?”   “他牵扯进了一桩买凶杀人案里。”方颖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看不出半点儿难过,“年关有两个小混混被送进了警局,查出了一桩杀人案,他被指认成背后的主谋者。那边的证据确凿,新来的局长油盐不进,这次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的语气带了抹淡淡的讥讽,秦重铭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一件,如果不是老爷子在,他恐怕早进去无数次了。她并不悲伤,也不难过。唯一担心的就是秦贺严那边,他虽然不待见秦重铭,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以他的性格,不会看着不管的。   方晨星此时此刻竟然隐隐的松了口气,如果那个畜生进去了,那么姑姑就解脱了。他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姑姑,您别呆在这边了,我送你回家里再去找贺严。”   方颖摇摇头,道:“不用,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得等着。秦重铭再不是人,老爷子却没有对不起我们方家。你不用管我,去把贺严找回来就是。我过去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应酬,不如一个人呆着。”   她打定的主意很少会改变,方晨星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好,那我先去找贺严。您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我打电话让嫂嫂过来陪你。”   方颖摆摆手表示不用,方晨星的态度却很坚决,立即给温雨打了电话。   方颖恍恍惚惚的坐着,这次的事情来得不简单。风雨未来,她就已感到了山摇地动。秦重铭的事这次必定不会善了,秦氏这次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小。   她疲惫不已,并没有送方晨星出门,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钟自在回去的时候秦谨已经回来了,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钟自在刚换了鞋,他就挑眉问道:“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钟自在搓了搓冻得冷冰冰的手,倒了一杯温水慢慢的啜着。   看到秦谨,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昨晚的事。多少有些不自在,甚至不敢去看他。   “没去哪儿是去哪儿?”秦谨的手指在沙发上敲了几下,慢悠悠的问道。   钟自在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查户口的么?”   秦谨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直看得她想夺路而逃才似笑非笑的道:“昨晚我才给你暖了被窝,你不会就不记得了吧?”   钟自在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又羞又恼的道:“是你是你……”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秦谨。   秦谨挑挑眉,慢条斯理的道:“我给你暖被窝是事实,顺便还帮你做了热身运动,不然大半夜的折腾来折腾去的,说不定你早就感冒了。知恩不报也就算了,你这么瞪着我……”   他说到这儿顿住,凑到了钟自在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暧昧的道:“是怪我没继续下去么?”   钟自在也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一脚踩到了他的脚上。   ☆、正文第七十四章:我也疼   秦谨没有躲闪,在她踩在他脚上时伸手将她揽到胸前,低笑了一声,将她的头摁到胸口处。   两人静静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秦谨才松开了钟自在。他轻叹了一声。道:“邹鸣休了年假,约了几个朋友吃饭,一起去好不好?”   上次坠下山崖,她还没谢过邹鸣和舒悦。秦谨的手还在她的的腰上,阿在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秦谨重新将她抱回了怀中,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晚些时候钟自在接到了常律师的电话,让她过去过年。她婉拒了,告诉常律师她新年再过去。   下午两人就窝在家里,钟自在揉面包饺子。打算包好放冰箱里,到时候直接拿出来煮就行。   秦谨并没有帮忙,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钟自在只当没看见他,淡定的弄着。   她虽然不是初次做,可毕竟还不熟练。面不是揉得干了就是稀了,最后还是观看的秦谨接手,面才揉出来。   秦谨一向都是挑剔的,钟自在才包了一个饺子出来,他就笑了起来,挑眉看着她,道:“这是你新发明的形状?扁扁的,照着扁豆的样儿包的?可真是又创业哪。”   钟自在瞥了他一眼,“你包得好要不你自己来?”   秦谨这下不说话了,将那饺子拿起观察了一阵,别过头轻咳了一声,道:“挺不错的。”   两人将饺子包完,已经是六点了。冬日的天黑得早,这座城市已是霓虹闪烁,天际只剩了一抹残光。   秦谨和邹鸣他们约在七点半,从这边赶过去正合适。那么久还没向人道谢过。空手过去不太好。上了车,钟自在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该买点儿东西过去?毕竟毕竟……”   秦谨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系好安全带,挑了挑眉,对着钟自在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他告诉她。   这有什么好神秘的?钟自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看着她,只得将头伸了过去。   “你要是真想谢他们,那就好好谢谢我。这可比礼物强多了,他们更会高兴。”秦谨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暧昧得让钟自在的脸红到了耳根。   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旁,痒痒的直往耳心里钻。钟自在立即就坐直了身体,秦谨邪魅的一笑,作势去亲她。被安全带勒着过不去只得作罢。   秦谨没个正经,礼物最终还是没有买,直接空着手过去。他们俩过去的时候舒悦和邹鸣已经到了,另外还有两个钟自在没见过的男人。   她和秦谨一进包厢,舒悦就站了起来,拉开了他旁边的位置,笑嘻嘻的道:“女士优先,请坐请坐。”   邹鸣踹了他一脚,切了一声,道:“你来献什么殷勤?”   “我怎么就不能献殷勤了?老秦可是铁树开花,当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邹鸣踢了一脚,他夸张的哀嚎了一声,坐到里面去了。   包厢里的几双眼睛都在钟自在的身上。秦谨尽数替她挡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之后才替她介绍在座的人。   邹鸣和舒悦她都是认识的,剩下的两人一人叫童忠灿,另一人叫申庄。   他们已经点了菜,邹鸣一向都是无酒不欢的,先上的是酒。钟自在分明敬了他和舒悦向他们道谢,再要敬时却被秦谨拦住了,他将她的杯子去收起,瞥了她一眼,道:“这酒多烈你没尝出来?”   他分明是在护短,舒悦干笑了两声,道:“对对,咱们今天的目的就是吃饭,不是喝酒。这家厨子的手艺好,多吃菜多吃菜。”   他说着。用小碗盛了一碗香菇鸡汤放到钟自在的面前,打着哈哈道:“喝点儿鸡汤,可补了。”   酒是这里的老板私藏的,邹鸣和他是老相识,才上了这酒。酒确实烈,不过两杯而已钟自在就感觉有些压不住了。说了声谢谢,舀了一勺鸡汤喝了起来。   邹鸣本是想喝个痛快的,这下不由得悻悻。只得去找童忠灿和申庄喝去了。   他长期在部门,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半瓶酒都进了他的肚子,他连脸也没红。钟自在看在眼里,接下来的时间就算敬酒也用茶代替。   邹鸣和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天南地北的侃着。看得出几人的关系都挺好,在兴致上,酒上了一瓶又一瓶。   这边的清蒸鳕鱼做得不错,鲜美多汁,入口即化。钟自在多挟了一块,秦谨就不动声色的将鳕鱼移到了她的面前来。又叫来了侍应生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儿又上了一道热乎乎的豆腐炖鳕鱼。   他移到了钟自在的面前,和邹鸣碰一个,然后压低了声音对钟自在道:“多吃点儿,营养丰富,有助发育。”   有了昨晚做铺垫,这话好像暗示了些什么。他的眸子明亮,带着些许的笑意。说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他说完立即又将视线移开,和那几人说话去了。钟自在暗暗的冷笑了一声,趁着几人没注意往他的碗里挟了一大块。   秦谨和那几人说完话回来,看到碗里的鳕鱼,不动声色的用筷子戳了戳,似笑非笑的瞥了钟自在一眼。   钟自在只当没看见,极其淡定的坐着。邹鸣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和舒悦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带了几瓶洋酒上来。说是新到的货,老板让大家帮忙尝尝。   菜差不多都冷了,侍应生又陆陆续续的上了菜。这次钟自在喝了三杯才脱了身。舒悦是个耐不住的,喝着喝着的撺掇着大家去酒吧坐坐。   就只有钟自在一个女生,跟着去酒吧不太妥当。她去了洗手间,打算先走。   前两杯酒有些烈,又是空腹喝下的,虽然没喝多少但头却有些晕晕的。她洗了手出来,刚到走廊上就见秦谨走了过来。   他喝了不少酒,脸上虽然看不出来,身上却带了淡淡的酒味。待到走离钟自在进了,他回头看了看走廊那端,忽然将钟自在拽住,然后抵在墙壁间。   “现在走扫了大家的兴致,去酒吧坐坐再走?”他靠得很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带着酒味的气息拂在她的鼻间,离得远远的看着就像在接吻一样。   说话就说话,还玩那么多花样。钟自在的心跳得很快,匆匆的往走廊那边扫了一眼,将他推开,含糊的应了句好。   秦谨又抓住了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滑了一下,轻笑了一声,道:“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出来。”   钟自在实在无力招架他的无赖,点点头敷衍。秦谨没有放开她的手,暧昧的一笑,道:“要不进去等我?”   他佯装拽紧了她的手,钟自在吓了一跳。忽的将手缩回来,警惕的看着他,直到他轻笑着转身去洗手间,这才回了包间。   秦谨没过多大会儿就回来,他顺带结了账,邹鸣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后直接就走了。   几人喝了酒不便开车,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清吧。几人中除了舒悦的私生活比较乱些,其他都是比较严谨的。   几人点的都是酒,秦谨给钟自在点了一杯苏打水。然后坐到角落里聊天。   舒悦坐不住,没多大会儿就去同美女搭讪去了。邹鸣则是瞎侃着他在部队上的一些趣事。   秦谨和钟自在坐在一起,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灯光下她的嫣红的粉颊小嘴无比的诱人,把握着柔软无骨的小手,他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的定力一向不错,在这种公共场合也仅限于摸摸小手。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和几人互动着,简直就一衣冠禽兽的样儿。   钟自在挣不开他的手,也不敢乱动。鼻观眼眼观心的端着苏打水浅啜着。邹鸣嚷着喝苏打水没劲,给钟自在要了果酒。   就那么坐到十一点,他才打招呼离开。一向最爱热闹的邹鸣也并未挽留他,只是冲他不停的眨眼睛。   冷风将躁动吹散了些,秦谨已经叫了代驾。钟自在拉开车门要坐到前面,却被他一把拽入了后座。然后麻溜的关上车门。   他倒是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上车后就伸手揉着眉心。钟自在的头有些晕晕的,强撑着等着到地儿。   十一点了竟然还有些堵车,车速并不快。差不多一小时才到。司机一离开,秦谨就揽住了钟自在的腰,将她带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人,他没什么顾忌,低头想去吻钟自在。她推开之后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将她抵再电梯壁上暧昧的看着。   钟自在的脸皮厚,饶是假装若无其事,耳根仍是红彤彤的。进屋换了鞋,秦谨倒了一杯水给她,见她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便先去洗澡去了。   钟自在虽然没醉,可头却晕晕的。浑身没有劲儿,动也不想动一下。秦谨出来见她仍是不动,拿了一个苹果削好递给她,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柔声道:“要不要煮碗醒酒汤?”   好像她才是喝得多的那个人似的。钟自在摇摇头,说了句不用了恹恹的起来去洗澡去了。   洗了澡身上舒服了很多,秦谨没在客厅里。她正疑惑的往阳台上看了看,他就端了一碗醒酒汤走了出来。   钟自在愣了一下,随即说了句谢谢。以前从不客气,现在倒是客气起来了。秦谨没说话,将醒酒汤递给她示意她喝。   钟自在往厨房看了看,又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喝吗?”   秦谨挑挑眉,慢条斯理的道:“你以为我是你,就只会逞能?”   “……”还真是噎死人不偿命,钟自在紧紧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秦谨没有回房睡觉,选了碟片看了起来。钟自在喝完醒酒汤,正准备回房,他站起来拦住了她,慢悠悠的道:“不看电视?”   他环抱着双臂,英俊脸上带了抹戏谑。   钟自在的眼珠子转了转,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想睡觉。”   秦谨的眉又挑了挑,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躲着我?”   “我为什么躲着你。”钟自在翻了个白眼,想要绕过他,他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慢悠悠的道:“既然不是躲着我就看了这电影再睡,一个人看着挺没劲的。”   “我不!”钟自在的话才刚说完,就被秦谨拦腰抱了起来。他朝着她眨眨眼睛,轻笑了一声,暧昧的道:“不看没关系,那就睡觉好了。”   钟自在的脸哗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边挣扎着边道:“放我下来。”   她挣扎得太厉害,刚到门边他就将她放了下来。钟自在想夺路而逃,却被他困在了双臂间。她还未反应过来,略带着酒味的唇就落了下来。   所有的挣扎都被化解在绵柔的吻之间,受了酒精的蛊惑,到了最后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倒在床上的。   秦谨并不娴熟,跻身而进时钟自在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也闷哼了一声,在她嫣红的唇上印上一吻,暗哑着声音道:“……我也疼。”   简直就是不知廉耻。钟自在的脸上火辣辣的,本是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却又被他折磨得……   折腾到下半夜,她才得已睡过去。钟自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浑身又酸又疼。枕边已经放好了干净的衣服,她低头看看身上的印记,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穿着。   出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钟自在摸着鼻子出去,秦谨将最后的汤端放桌上,先一步拦住了去洗漱的钟自在,手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道:“要是不舒服待会儿去医院看看。”   他还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来,钟自在支支吾吾的说句没事,绕过他进了洗手间,砰的一下将门给关上。   昨晚开始的时候她还真是疼惨了,后来稍微的好了一些,他又不知节制。折腾了两次。   钟自在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直到秦谨敲门才出去。秦谨和平常无疑,泰然自若。钟自在别扭得厉害,吃饭就一直闷着头。   秦谨往她的碗里挟她爱吃的菜,最后还给她盛了一碗红枣乳鸽汤放在她面前。   “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抬头看我了?”秦谨敲了敲桌子,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的顿了顿,又慢悠悠的道:“我记得你好像喜欢主动,我一不小心反客为主生气了?”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钟自在将汤勺放下,哼哼着道:“你的脑子里难道就不能有些干净的东西?”   他倒是挺阴险的,避孕套那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昨天什么时候买回来的。简直就是早有预谋。   秦谨轻咳了一声,颇有些无辜的道:“你说什么?”   钟自在闷头不再说话,吃过饭后主动收拾碗筷。秦谨拉住她想说什么,轻咳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今天是大年,小区外面已是热热闹闹。她和秦谨两人过年显得冷冷清清的。   钟自在洗完碗出来,秦谨正在阳台上讲电话。见她出来,他拿着手机出来,微笑着道:“邹鸣在部队走不开,叫他一起过来过年?”   钟自在点点头,秦谨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的年货预备得并不多,这下多了两个人,自然要重新准备。   钟自在在去超市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顾小敏,想和秦谨说点儿什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买了东西回去,两人才出去电梯,就见秦贺严抽着烟站在门口。钟自在一愣,秦贺严已回过头来。他的目光先落到钟自在的身上,又落到秦谨的身上,冷冷的笑了笑。   钟自在的身体微僵硬,上前一步淡淡的道:“什么事?”   秦贺严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皮笑肉不笑的道:“没事就不能过来了么?我是见不得人的那个?”   他这话时意有所指,一张阴柔俊美的脸上带着阴鸷,挑衅的看了秦谨一眼。   秦谨示意钟自在开门,然后将手中的菜交给她,淡淡的道:“先进去。”   不容她反对,他将她推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他的态度强硬,秦贺严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带了些轻佻的道:“大哥,这样玩很过瘾?”   他的话音刚落下,秦谨就一拳揍了过去。秦贺严被打了一个趔趄,他很快站稳,慢条斯理的道:“不心虚你让她进去干什么?”   秦谨冷冷的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没什么心虚的,我要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住。”   秦贺严擦了擦嘴角,恶狠狠的道:“你这个畜生,他始终是你父亲!”   “你没有资格骂我。”秦谨冷冷的说着,微微的顿了顿,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悲哀来,冷冷的继续道:“秦家人没资格那么骂我。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就没去查过那些事?”   秦贺严站着没动,他是没有查过。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而已,他从未想过要去查他的过去。包括老爷子在内的人都预料错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秦家的财产,而是,秦重铭的命!   秦谨没有再看秦贺严一眼,将门上的钥匙扭了几下,进了门,将呆站在原地的秦贺严隔绝在了门外。   钟自在被反锁在家里,见门打开,终于松了口气。秦谨的脸色并不好,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恢复自如,看了看时间,道:“邹鸣要过来了,先做饭吧。”   他不提秦贺严,钟自在也没有提。哦了一声进了厨房。她才刚进厨房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秦贺严阴恻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以为他真是回来找你的吗?他是要毁了秦家所有的一切!你,进监狱的秦重铭,都只是他的猎物!”   他的话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钟自在握着手机没动,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始择菜。   邹鸣来得很快,很逗的带了一束玫瑰送给钟自在。只差点连人带花的被秦谨给扔出去了。   多了邹鸣,气氛欢快了许多,钟自在却有些走神。年夜饭只是适当的喝了一点点儿酒。秦谨和邹鸣有话要说,将碗筷收拾了后就进了书房。钟自在则是给唐果果打电话。   唐果果那边很热闹,麻将声稀里哗啦的响着,显然是在忙。钟自在本想让她玩挂了电话的,她却让她等等,跑到了阳台上才问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那边挺热闹?”钟自在抽了抽鼻子,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是挺热闹的,我姑妈舅舅一大家子都过来了。正在打麻将呢,手气背,早就想撤了,你要不打电话过来我肯定还得输。”唐果果抱怨道。   钟自在笑笑,问道:“回去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唐果果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闷闷的道:“不过还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得得,我就将他当成透明人好了。”   她说的有人指的当然是罗舒,钟自在并不是很清楚她家的事,嗯了一声问道:“叔叔阿姨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我爸血压高,注意饮食应该没事。”说到这儿,唐果果顿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道:“阿在,我打算速战速决辞职回来陪我爸妈。我害怕了,害怕什么时候突然他们就离开我了。”   钟自在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林晨冬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唐果果摇摇头,想着她看不见,又道:“没有,现在是彻底僵下来了。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都给他好了。其实如果要不是他不肯退步,我也不会撑着不退。算了,我怎么能耗得过他呢。”   后面这句话她带了几分的自嘲,她确实耗不过林晨冬,人美人在怀,又了孩子。死拖着拖住的是她自己,而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以女上亡。   “我在家陪我爸妈几天,应该初七回来。到时候我辞职,交接工作,然后把婚离了。你反正没上班,到时候也来我们家玩玩。哦对了,你是一个人过的年吗?秦谨和你在一起吗?”   唐果果不愧是唐果果,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八卦的本性。   ☆、正文第七十五章:兵荒马乱   钟自在含糊的唔了一声,唐果果笑了起来,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孤单呢,有秦谨就有事做了。”   她不怀好意的坏笑了起来,钟自在的手摸到脖子上的印记。脸不自觉的热了起来,义正言辞的道:“你胡说什么?”   “反应那么大干嘛,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成年男女在一起不就那档子事?”唐果果倒是开放得很,大大咧咧的又道:“你别告诉我你对秦谨没感觉,打死我我也不信。你那么多年没谈过男朋友,不就是放不下?哎,其实就算是没感觉了也没关系,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把他吃了吗?这下刚好,果子成熟当然比青涩的时候好吃啦。今朝有酒今朝醉,嘿嘿,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反正他那张脸摆在那儿,你也不亏。”   这是什么话?她又那么不堪吗?!钟自在愤愤不平,懒得和她说了。直接挂了电话。以共肝巴。   秦谨和邹鸣很快出来,邹鸣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秦谨在钟自在的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胃部,柔声道:“还难受吗?去医院看看?”   一个小胃疼就去医院那简直就是太劳师动众了,钟自在摇摇头,没精打采的说了句还好。   她还在为唐果果的话郁闷,凭什么就是她占秦谨的便宜了?长得好看就了不起了?也许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秦谨隔着衣服轻轻的在她的胃上揉了揉,继续道:“出去走走消消食,嗯?”   胃里胀得实在难受,钟自在虽然懒懒的不想动,但还是嗯了一声。吃过饭就窝着,这绝对不是好习惯。得为胃减轻点儿负担。   “我去给你拿衣服。”秦谨轻笑了一声,不待钟自在回答便站起来给她拿衣服去了。   他也加了一件藏青色的厚大衣,将围巾将钟自在围得严严实实的后,他才牵着她往电梯边走。   大年三十夜自然很少有人宅在家里看电视。电梯边已经等了几个人。钟自在挣开了秦谨的手,小声的道:“我自己会走。”   秦谨像是没听见,立即又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人太多,在很多路段都已经实行交通管制。   秦谨将钟自在的手握着放进了大衣口袋了,走到十字路口,突然带着她到路边拦车。   “要去哪儿?”钟自在疑惑的问道。   “我暂时没有兼职拐卖人口的打算。”秦谨扬扬眉,一连拦了几辆出租车都没拦到,指了指旁边废旧的电话亭,道:“风大,去那边等着。拦到车了再过来。”   钟自在慢吞吞的走到了电话亭旁遮风的地儿等着,右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路旁拦车的人,微微的倾身探向出租车窗口问师傅,然后又退开。   路灯暗沉。他颀长的身影立在寒风中被来往的车灯镀上一层朦胧的色彩。湿漉漉的地面上他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迤逦的拖到电话亭上。   钟自在收回了目光,伸脚在那阴影上画着圈。秦谨拦了十几辆车后才对钟自在招招手,道:“过来了。”   他拉开车门,手放在车顶上防止钟自在撞到头。待到她坐进去之后才也坐进关上门。   这个时候的出租车就没有空的,前面已经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用本地方言时不时的同司机瞎侃着。   秦谨摸了摸钟自在的手,低声道:“路上堵,要不要睡会儿?”   钟自在摇摇头,刚想说不用,秦谨却伸手将她的头摁在他的怀中。然后大掌握住她的两只受,替她暖着。   隔着衣服,能听到他的心在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声音。贴得那么的近。仿佛已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从不用香水,身上淡淡的烟草香味极为蛊惑人心。钟自在莫名的有些茫然。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事。   靠着靠着的,她的头渐渐的往下移了去。她有些不自在,想寻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靠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动。   秦谨的揽在她腰上的手改为揽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她的头往上面带了些。   钟自在一路都闭着眼睛装死,中途前面乘客下了车,秦谨忽然低声问道:“阿在,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又带了些哄小孩子味儿。她不说话,他自然是以为她是胃还难受。   钟自在坐直了身体,用力的摇摇头,道:“已经好多了,真的。”   秦谨嗯了一声,将她的头拨靠在他的肩上,微笑着道:“那再靠一会儿。还有一段才到。”   钟自在想挣开,被他的手摁着只得作罢。又过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地儿,秦谨付了钱,下车后钟自在茫然的四处看看,才发现这是华东附近,秦谨以前租房子的岔路口。   许久没有过来,这边变了很多。沿路的墙上都画上了大大的拆字。还没正式动工,这边的居民多数都没有搬走,生意也继续做。因为过年的缘故,甚至比以前的时候热闹了好几倍。这也是她刚下车时没认出来的原因。   秦谨示意钟自在在原地等,到不远处的小咖啡厅买了一杯热饮过来递给她,这才重新牵着她往里走。   自从他离开后,钟自在就没来过这边。往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两旁的居民楼破破烂烂的,地面依旧是湿漉漉的。小巷中间的那家小超市依旧还在,昏黄的灯光下摆放在外面的物品上蒙上了一层灰尘,冷冷清清的。   钟自在恍恍惚惚的看着四周,走了老远才去看秦谨:“来这边干什么?”   秦谨握紧了她的手,微微笑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路竟然还会遇见熟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秦谨一身与这边格格不入,有人想打招呼,张张嘴,却又匆匆的走了。   秦谨带着钟自在到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然后变戏法般的拿出了铁门的车钥匙,打开楼道的门上楼。   楼梯依旧逼仄黑暗,灯好像坏了,只能用手机照明。偶尔不小心会踢到对到楼梯间里杂物,弄出声响。   秦谨带着她到五楼,走到走廊的最里端,掏出钥匙来打开右面的木门。   门还没打开,对面的门就打开了,灯光照到了走廊上。一对年轻的情侣出现在门口,女孩子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疑惑的道:“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怎么都没见过?”   钟自在笑笑,含糊的嗯了一声。秦谨打开了门,朝着那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将钟自在带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灯依旧是一小盏暗黄的,秦谨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搬走,用的小书桌还在,贴在墙上的海报也还在。   恍然间伸出了几分恍惚之感。   秦谨从身后将钟自在搂住,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尽管现在已是面目全非。   当初极力的避开这个地儿,奇怪的是现在钟自在的心里竟然不想预想的那般难过。   这地方虽然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但显然已是有人租住过了。只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秦谨就带着钟自在上楼。楼上寒风凛冽,他用围巾将她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路灯照不到,楼顶漆黑一片。他掏出了一支小手电筒晃了晃,楼顶中央赫然摆了好几箱烟花。   他竟然是特地来这边放烟花的!   仿佛知道钟自在在想什么似的,秦谨慢悠悠的解释道:“这边快拆迁了,没人过来管。”   他拉着钟自在走到了楼顶边缘上,侧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从这边俯瞰那边的街道,是不是特别美?”   漆黑的夜空下远处的建筑物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车水马龙,昏黄的路灯,闪烁的霓虹。一派繁华的景象,远远的看着就像一部无声的电影。   真是恍若隔世。   两人静静的站了半响,自然等不到十二点。才十点秦谨就将烟花放了,他给了钟自在一个打火机,几箱烟花同时点燃。夜空中一片绚丽,他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秦谨没开车出来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回去的时候已是十点多。这座城市依旧是热闹得很。正和广场有跨年烟火表演,许多人都往那边赶。   “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坐进了出租车里,秦谨温柔的问道。   “不去,很困了。”钟自在配合的打了个哈欠,跨年烟火表演她去看过一次,人山人海,她在人群中被挤得找不着北。   一群人的狂欢,狂欢之后是无尽的落寞和孤单。   两人回去的时候邹鸣竟然已经回去了,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秦谨示意钟自在去洗漱,他则是去客房看邹鸣。   钟自在出来的时候秦谨正在客厅里打电话,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低声道:“邹鸣已经睡了,饿吗?饿我去煮汤圆,你去把头发吹干。”   钟自在摇摇头,“不饿,不用了。你煮你自己的就行。”   秦谨嗯了一声,拨了拨她湿漉漉的刘海,嗯了一声,低声道:“先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他转身去洗漱去了,钟自在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拿了吹风关了门将头发吹干,随便的扎起来躺进了被窝里。   刚关了灯,门里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一骨碌翻了起来,刚站到门边,秦谨就推门进来了。   “被子我已经抱出去了。”钟自在瞪着眼睛,挡在了门口处。   秦谨随手将钥匙拔了下来,伸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慢条斯理的道:“我过来吹头发。”   吹头发还偷偷拿钥匙开门进来?钟自在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警惕的看着他,道:“我给你拿过来。”   她刚转身去去拿吹风,门就咔擦被关上。秦谨将门反锁上,将钥匙丢到一旁,无辜的耸耸肩,道:“那么冷,你忍心让我睡外面?”   “你可以和邹鸣一起睡。”他还真是不知收敛,有人在竟然也那么大胆。   “他打呼噜,我睡不着。”秦谨更是一脸的无辜。说着,他上前拥住了钟自在,轻笑着道:“你想哪儿去了?只是睡觉而已,明早我早早的就睡外面去。”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附在她耳边暧昧的道:“还疼么?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落到钟自在的脖子里冰凉冰凉的。她还想所什么,秦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微笑着道:“邹鸣是军人哦,睡眠很浅,你要是再闹他听到了那可和我没关系。”   “……”   他说着,瞄了瞄那微敞开的睡衣领口下的饱满。下腹窜起了一股火,他松开了她,揉了揉鼻子,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身吹头发去了。   昨晚是水到渠成,呃,加上又喝了酒,钟自在并没有觉得多尴尬。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躺在一起,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不自在极了。   她还真是越长越矜持,真是难得。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以前如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那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怕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   秦谨的话压根就不能相信,软玉温香在怀,又才解了禁。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从后面搂住她,轻轻的吻了吻温软的耳垂,身体就燥热了起来。在身后蹭了一会儿,便细细密密的吻开。待到钟自在魂都去了一半时才问可不可以。   这次顺遂了些,大半夜的兵荒马乱。   完事之后钟自在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带着餍足吻了吻她的脸颊,起身没多大会儿就煮了一碗汤圆出来。   钟自在又困又饿,汤汤水水的喝完就窝进了被窝里。秦谨这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钟自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在他的胳膊上,天色已经大亮。   秦谨的睡眠浅,她才动他就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刚醒来的声音带了些暗哑的性感。英俊的面容上有几分餍足和慵懒。   “你不是说你早早就去沙发上睡的吗?”被子底下已是坦诚相见,钟自在慌忙的拉了些被子隔开。   “累着了,睡过头了。”秦谨无辜的抓了抓头,刚支起身子来,又躺回了暖和的被子里,暗哑着声音继续道:“再睡会儿,邹鸣不会那么不识趣。”   这话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钟自在说的,他的长臂一伸,便将钟自在抱回了怀里。拨开那层被子的阻挡,戏谑道:“还有哪儿是我不熟悉的?”   他的胸膛坚硬,紧紧的贴着能感受彼此身体的温度。底下被东西抵着,蓄势待发一般。钟自在红透了脸,浑身紧绷着,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好在秦谨并未有进步的动作,再她白皙的颈间吻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让她再睡一会儿,就起床了。   秦谨知道她从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见她跟乌龟似的缩在被子里,忍不住的想笑。却没多说什么,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才刚打开,已经起床的邹鸣就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坏笑着道:“我可是主动起来煮早餐了,其实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门咔擦的一声关上,他还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的听得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什么好话,钟自在本是想起床的,这下又缩回了被子里,脸上火辣辣的。   还真是……早知道她就去沙发了。至少等下见面没那么尴尬。   在被窝里躺了好一会儿,钟自在还是磨蹭着起了床。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心里疑惑,正想偷偷的溜去洗手间,秦谨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她缩头缩尾的样子,他忍住了笑意,道:“邹鸣出去了,唔,洗漱过来吃早餐。”   钟自在佯装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洗漱然后坐到了餐桌旁。煮的是饺子,她闷头吃着,秦谨轻声的问道:“今天去看看老爷子吗?”   钟自在一愣,点点头。   “现在还早,吃慢点儿。”秦谨又说了一句,后面再也无话。   东西钟自在是早准备好的,秦谨开车过去。道路依旧拥堵,很多路段都有交警守着,倒也并不混乱。   他们走得算是早的,公墓的山下并没有停几辆车。停了车,秦谨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拧着,一手去拉钟自在。   钟自在不着痕迹的避开,沉默了一下,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尽管老爷子已经不在,不管过成什么样子,潜意识里,她还是想在老爷子的面前粉饰太平。   秦谨很自然的收回了手,拧着东西先往前走,“我在一旁等着不过去。”   这明明是她提出的,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她却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跟在他身后慢慢的往山上爬。   离公墓还有一段距离,秦谨就将东西交给了钟自在。自己则是在小道上抽烟等着她。   钟自在在墓前呆了很久,下山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越发的沉默。秦谨默默的拉着她的手,到了山下,去管理处要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了,这才将车开过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钟自在一直看着前方。车子开到半路,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并没有看就接了起来。   “喂?”   “阿在,我看你爷爷这边已经摆了水果。你已经走了吗?要是没走的话等二婶一起,这边不好打车。”打电话来的是卓雅玉,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不用了二婶,我已经走了。”钟自在语气没带什么情绪。   “啊,都已经走了。你这孩子,你过来就该和我们一起的。过年本来是要让你过来过年的,临时有点有点儿事……我和你二叔马上就回来了,你别回你那边了,过来吃顿饭。你看你爸妈不在,爷爷也不在了。我们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卓雅玉假惺惺的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钟自在的耳朵早已听起茧子了。不待她说完,她就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二婶,我等下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那改天你不忙了记得过来。那个阿在,外面外面说秦家的事是真的吗?”卓雅玉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二婶觉得是真的吗?”钟自在反问道。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来打听消息的。   “我,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你放心,二婶不会乱说的。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和秦家是姻亲,所以都来问。你告诉二婶二婶心里也有底些。你二叔做生意,有些消息也得注意一些。”卓雅玉陪着笑脸道。   “二婶问错人了,我不太清楚。要是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好歹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   她的话还未说完,钟自在就直接挂了电话。   卓雅玉的电话立即就又打了过来,这次钟自在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车子进了市区,秦谨侧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道:“要不要去看电影?”   钟自在摇摇头,他也不说什么。直接将车开回了钟自在住的地儿。   到了停车场下了车,他突然将钟自在的头摁在了他的怀里,低声道:“难过就抱着我。”   钟自在的眼眶胀得厉害,在他的胸前摇摇头,道:“不难过。”   她突然想起了她过得行尸走肉的那些日子来,是他,还有唐果果一直守着她,才将她慢慢的带了回来。   她的手环上了他的腰,小声的道:“饿了,上楼吧。”   秦谨嗯了一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常律师下午就打电话过来让钟自在过去吃饭,本来是早早的就要打电话的,知道她要去看老爷子,所以避开了时间。   电话那边还有常太太急切的声音,钟自在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问秦谨,“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秦谨知道她是在弥补早上没让他跟着去看爷爷的事,摇摇头,微笑着道:“我有事,送你过去,晚上你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再过去接你。别推辞,我正好顺路。”   ☆、正文第七十六章:病倒   钟自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靠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手牵手的下楼。   路上堵得厉害,秦谨并没有敢停车,在岔路口就将钟自在放下了车。让她晚上别走,他办完事回来再来接她。   他比钟自在细心了许多。从车后座上拿出一瓶酒让她带上。常律师喜欢收藏酒,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离吃饭时间还早,常太太和常律师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常律师的儿子也放假回来了,胖胖的一小男生,和常律师长得有几分相像。   常律师大概已同他说过钟自在会过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叫了一声姐姐就回房了。   常律师夫妇都在厨房,钟自在帮不上忙,百无聊赖的在客厅里玩着手机刷着朋友圈。刷着刷着的忽然看到一笑话,她忍住了笑意,然后复制了给秦谨发过去。   秦谨大概在开车,并没有回。没多时常律师从厨房里出来,钟自在放下了手机。   常太太准备了很多小吃和糕点,一碟碟的摆在桌子上。她一直就是你家庭主妇,从未出去上过班。研究得最多的就是吃食。小吃和糕点只有少数是买的,其余的都是她自己做的。光凭这手艺就能开店了。   她热情的招待着钟自在,还给她另外准备了一份,要让她带回去。常太太的身体不好,三十岁才生下孩子,夫妇俩都很爱孩子,慈父慈母。他儿子也很听话,和父母几乎是无话不说,一副和乐融融的。   钟自在的心里莫名的酸涩,这样的日子,她从未过过。吃过饭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她去洗手间时给秦谨打了电话,竟然没人接。   钟自在知道他是特意送她过来的,不想让他再麻烦,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让他不用过来了。   这次秦谨倒是回得很快,问她到哪儿了。钟自在的心里疑惑。却还是告诉他她还在常律师家里,马上就走。   秦谨很快回复让她再坐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再下楼。钟自在回了个好,他没有再回复。   钟自在没多大会儿就告别了常律师一家下楼,常太太见她不肯留下,非要送她下楼。钟自在没让,到了电梯口就让他们回去了。   她乘电梯下楼,本是想打电话问问秦谨有没有到的。手机刚拿出来,她又放回了兜里。然后将手套戴好,围好围巾出了电梯。   明明已经是新年,天气却并不见转暖。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飘着毛毛细雨。   钟自在出了小区,双手插在兜里就在路边站着。四处都是散步的人群。她站在路灯下孤伶伶的。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没见到秦谨,她正准备给他打电话,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车窗摇下,秦贺严那张阴柔俊美的脸露了出来。钟自在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想起那短信,她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警惕的看向了车中的人。   秦贺严的嘴里叼着一支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了一眼,道:“不上车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钟自在警惕的问道。   “你觉得呢?”秦贺严一手搭在车窗上,吐了一口烟雾,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钟自在抿唇不说话,站着没动。   秦贺严掐灭了烟头丢到车窗外。懒洋洋的道:“上车,秦谨让我来接你的。”   钟自在并不相信他的话,后面有车已经不耐烦的摁起了喇叭。秦贺严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钟自在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端倪来。秦贺严皮笑肉不笑的,无论是眼神还是面色都未有任何的变化,更是让人摸不透他的话是真是假。   她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给秦谨打电话。电话竟然是关机的,钟自在的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秦贺严痞痞的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然后发动了车子。   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钟自在面无表情的坐着。秦贺严开着车子晃了一圈,他抽着烟时不时的看向钟自在,却又什么没说。   出了秦重铭的事。他好像清减了一些。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越发的显得阴沉阴沉的。   搬出秦家老宅后,两人见面的时间少,就连说的话也屈指可数。自从从楼梯上跌下后,钟自在和他更是没话可说。   秦贺严不说话,她也忍着不开口,时不时的看着手机。秦贺严并不在意她的举动,一连抽了好几支烟,才阴恻恻的道:“秦重铭这次出不来了,秦谨果然好手段,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   钟自在想起了遇见顾小敏那天那糜、乱的场景,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道:“罪有应得!”   岂止是罪有应得,像秦重铭这种人,早该枪毙千万遍了!顾小敏运气好,遇见了秦谨。而其他女孩子,就只有白白的被一个年纪和自己父亲一样大的男人玩弄,有怨无处诉!   秦贺严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又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钟自在不知道他会带她到什么地方,也并没有注意。直到车子停下来才发觉到了华东大学附近。她越发的摸不透秦贺严到底想干什么。   秦贺严解开安全带,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道:“下车。”   钟自在没有动,直直的看着他,问道:“他在哪儿?”   秦贺严本是要推开车门的,这下顿了下来,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有说过要带你见他吗?你不要是不想下车,那就在这儿呆着。我去吃东西,至于要多久,那得看我的心情。”   他说着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钟自在咬牙看着他的背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跟着下了车。   他停车的地儿是华东大学后门的小吃街,过年放假显得冷清了很多。但还是有店开着门。   秦贺严进了老字号的牛肉面馆,他点了两碗牛肉面,然后点着烟在桌边坐了下来。   钟自在过来,他伸长的腿缩了一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慢条斯理的道:“坐。”   钟自在那一双乌黑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店里算上他们俩也只有五个客人,老板的动作很快,牛肉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秦贺严掐灭了烟头,推了一碗到她的面前,然后拿了调料开始放。他的眉心间带了些许的疲惫,他今天才从京都回来,刚回了一趟秦家老宅就赶了过来。那位倒了,虽然还没有消息传出来,但他家已经被监视了,大概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出来。   他和秦重铭并没有什么感情,无论他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无论他有多恨他,他始终是他的父亲,这个时候,他也只有尽力周旋。想出来已是不可能的事,至少,能让他在里面舒服一点。这也算是,尽了这一场冤孽的父子缘。   他是去她住的地儿的那晚的十一点的飞机,秦家的这个年是甭想过了,他是想过去看看她,顺便说句新年快乐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会遇见秦谨。   他原本就是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的,可那一刻,却被巨大的愤怒充斥着。有恨,有怨,更多的是无能为力,无法掌控的不愿承认的颤抖和害怕。   秦贺严的动作微微的顿了一下,见对面的钟自在动也没动,挑了挑眉,道:“不吃?你以前不是老是喜欢往这里跑?”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重重的搅了搅碗里的汤汁,道:“你太小看他了,我没那本事将他怎样。放心吃,毒不死你。”   他的语气中带了抹讥诮,将调料一一的推到钟自在面前,又冲着站在窗口的老板道:“这边上一杯烧酒。”   这里卖有散酒,有人需要卖杯数也卖斤数。钟自在沉默一下拿起调料开始放。   酒很快就上来,秦贺严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半碗面,才又点了一碟酱牛肉,慢慢的开始喝起了他那一杯烧酒。   钟自在在常律师家里吃得饱,现在并不饿。只是牛肉面的味道是以前熟悉的,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时不时的啜两口汤。   秦贺严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抽出一支烟来,想点燃,又放回了桌子上。幽深的目光移到了大门外,过了半响,才没什么情绪的道:“这边倒是没什么变化。”   确实没什么变化,街道还是以前那样。放眼望去以前的那些小吃店都还在,连招牌都没换。   钟自在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她也有很久没到这边来了,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了。   秦贺严今晚的心情并不好,她能察觉得到。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心情要是能好,那才是怪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面。食量是无法预估的,才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没多久,她竟然又吃了一晚牛肉面。她的面吃完,秦贺严面前的杯子里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起身去结了账,然后挑挑眉,道:“走吧。”   喝了烧酒,他的俊美的脸上带了一层淡淡的绯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带了几分魅惑。   钟自在站了起来,随着他走出了小店。秦贺严的车就停在路边,他却并没有去开车,站在路边点燃了一支烟,才看了钟自在一眼,道:“好久没过来了,要不要去学校里走走。”   钟自在抿抿唇,淡淡的道:“我要回去了。”   秦贺严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喝了酒,可不敢保证会做点儿什么事出来。”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眉眼间带了几分的邪气。   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钟自在站着没动,轻蔑的勾了勾唇,道:“不喝酒你就做不出来吗?”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不敢做的?真的,她还真是想不出了。   秦贺严眯了眯眼,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直视着钟自在,慢条斯理的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就那么绝情?而且,我记得这婚好像没有离,你不想和我走走,那想和谁走走?”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危险味儿,又似**,让人完全摸不准他现在在想什么。   钟自在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秦贺严突然笑了笑,懒洋洋的道:”干嘛那么认真呢?”   他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钟自在看了他一眼,将手揣入了衣兜里,延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边不好打车,走过了这条小车才能打得到车。   秦贺严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就跟痞子无赖似的道:“我难得心情不好,陪我走走难道我还能把你吃了?”   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儿心情不好的迹象,如果不知道秦家最近出的事,就他这样儿,谁也不会联想到心情不好这几个字。   他的语气低低的,带有几分哀求的味儿。钟自在从未见过这样的秦贺严,那张漂亮的脸上竟然带有几分的落寞。谁也想不到,平常无限风光,随时随地都是呼朋唤友的秦三少竟然会有落寞的时候。   她怔了一下,一时没说话。就在这时候,秦贺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些不耐,不过仍旧是接起了电话。   他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的脸色一变,随即道:“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看向了钟自在,一字一句的道:“爷爷进医院了,你和我过去。”   他的脸上已是一片冷冽,语气是惯用的命令。说着不待钟自在回答他,就往车边走去。   他边走边打着电话,钟自在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了拉开车门的他,道:“我来开车。”   秦贺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松开了手,转而走到副驾驶座上。   他一直在打电话,联系院长医生。到了最后才给方颖打电话:“妈,你别急,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我马上就过来。”   方颖在电话那端说了句什么,他嗯了一声,看了开车的钟自在一眼,道:“您别担心,我和阿在在一起,她开的车。”   方颖在电话那端说了句什么,他冷静的又安慰她几句才挂断了电话。这几通电话下来,他的眉心间已是一片疲惫,又带了几分的悲切。   到医院的时候秦老爷子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刚下车秦贺严就抓住了钟自在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疲惫的道:“最近家里的事多,爷爷现在又进了医院。我妈的精神不太好,待会儿麻烦你看着她。其他的事情先放一下,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他所指的是离婚的事。离婚的事虽然早已提起,但这个时候再提,无疑是雪上加霜。钟自在点了点头,秦贺严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松开了她的手大步的进了电梯。   急救室外冷冷清清的,竟然只有方颖一个人守着。秦贺严上前,叫了一声妈,问道:“爷爷现在怎么样?”   方颖显然是惊魂未定,摇摇头,声音沙哑的道:“在抢救,医生还没出来。晕倒在书房的,要不是司机送东西过来……”   她说到这里已说不下,秦贺严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扶着方颖坐下来,道:“不会有事。”   方颖点了点头,她这段时间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会儿脸色更是惨白惨白的。钟自在在护士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她才想起有那么一个人在,神色复杂的接过了水,没有说谢谢,闭上了眼睛。   医生迟迟的不出来,秦贺严来来回回的走着,最终忍不住躲到了一旁的吸烟区去抽烟。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医生才出来,秦贺严迎了上去,那医生摘下了口罩,松了口气似的笑笑,道:“送来得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一会儿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秦老年纪大了,最近睡眠可能不太好,安静的修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秦贺严和那医生是熟人,客套了几句,等着护士将秦老爷子推出来,那医生跟着进了病房,又细细的叮嘱一番,这才打了招呼离开。   秦老爷子还在昏睡,医生说了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方颖才顾及到钟自在,勉强的笑笑,道:“不早了,贺严你送阿在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你林叔一会儿会给爷爷带换洗的衣服过来。你也累了,回去睡一晚,明天再过来换我。”   秦贺严上前揽住了方颖的肩,柔声哄道:“我在这儿守着,待会儿林叔过来再让他送你们回去。我没事儿。您什么也不用担心,有我在呢。爷爷已经倒下了,你不能再有事,必须得休息。”   方颖的眼眶微微的湿润,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别过头拭了拭眼眶,道:“回去我也睡不着。我给你孟姨打电话,待会儿去她的值班室休息一下就行。”以估爪号。   “值班室那床多小,根本睡不好。”秦贺严一口否决,看了看时间,道:“爷爷今晚应该是不会醒了,您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过来的时候给爷爷煲上他喜欢的汤,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颖伸手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说了句好,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秦贺严也看着两鬓斑白的老爷子,病房里一时安静极了。已经是一点了,钟自在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厨房,下楼去买宵夜上来。   进了电梯,拿出手机看时她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手机不知道什么调成了静音,一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就是几分钟前打的。   钟自在回拨了过去,秦谨立即就接了起来:“阿在,你在医院么?”   秦贺严非但将钟自在给他发的短信打的电话都删除了,还将他的手机电池给抠掉了。他从秦家老宅出来已经不早了,他去了常律师家,得知她已经离开,然后又回了她住的地儿。   她并没有回去,他重新拿了手机电池换上,给她打电话,却没有人接。再打电话回秦家老宅问林嫂秦贺严有没有回去,这才知道秦老爷子进医院了。   钟自在下楼的时候秦谨已经等在电梯门口了,他伸手拨了拨她有些乱的发丝,语气沉沉的道:“他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是疏离且陌生的。   “已经没事了。”   秦谨似乎松了口气,又伸手理了理钟自在的衣领,这才问道:“冷么?”   钟自在摇头,看了他一眼,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打电话回秦家老宅了,回去找不到你,就猜你在这儿。”秦谨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医院对面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店,钟自在买了两份时蔬粥,秦谨拧着送她到电梯口,她才抬头看向他,“你上去看看吗?”   “不用了。”秦谨淡淡的回答,“快去吧,下来给我打电话。”   已经撕破了脸,他也不必再伪装。   钟自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进了电梯。秦谨站在电梯门口没动,直到看到上升的数字停下,这才点燃了一支烟背抵在墙上抽着。   他没有上去的必要,秦老爷子,就是因为他才进的医院。他是间接的凶手。他吐了一口烟雾,一张轮廓深邃英俊的脸在烟雾中渐渐的变得模糊不清。   钟自在出电梯的时候秦贺严正站在走廊上抽着眼,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目光停留在她拧着的粥上,没有说话,上前接了过来。然后拧着进了病房。   回去拿衣物的司机还没过来,方颖坐在椅子行支着头假寐。她精神不济,已经不早了,很容易就犯困了。   “妈,林叔一会儿就过来了。你先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回去再好好睡一觉。”   方颖睁开了眼睛,忽的长长的吁了口气,本是没胃口的,还是将粥接了过来。   她吃了两口粥,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钟自在,道:“贺严,我等你林叔过来,你先送阿在回去。”   ☆、正文第七十七章:再遇   “爷爷暂时没有危险,不用都守着。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没事的话过来陪爷爷坐坐。”方颖又继续道。   钟自在张张嘴想说什么,秦贺严转过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钟自在不好再说什么。犹疑了一下,道:“那妈我先走了,我明早一早过来。”   方颖摆摆手示意她走,她和秦贺严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到了电梯口,钟自在看了秦贺严一眼,道:“你回去陪妈,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贺严抽了一支烟点燃,冷淡锐利的看着她。仿佛已知道她心里的小心思。   他就那么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电梯来,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钟自在摁了电梯,然后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秦谨并没有离开,就在医院的大堂坐着。看见钟自在和秦贺严下来,他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影在寥落的人群里很显眼。   秦贺严的面色变了变,手中的香烟被他捏得变形。像是某种交接仪式一般。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跟过去。   钟自在也看见了秦谨,回头对秦贺严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朝着秦谨走了过去。   秦贺严立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口,他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个年过得兵荒马乱的,上了车,钟自在将手套摘下,问道:“你晚上是去了老宅那边?”   秦谨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心情并不好,脸上虽然带着笑,却遮掩不住深深的疲惫与落寞。   钟自在本是想说什么的,却又将话咽了回去,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两点了,秦谨放了热水让钟自在去洗澡。又困又累,钟自在没有和他客气。进了浴室。   她前脚才刚进浴室,秦谨后脚就跟了进去。钟自在的衣服还没脱完,诧异的看着他。   他抿抿唇,上前将她搂到怀中。他有心事,整个人和平常都不太一样。   “怎么了?”这样的秦谨是钟自在没见过的,她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秦谨并没有说话,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滚热的热水从花洒中流下,顺着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往下流。他的动作见有些粗鲁,像是隐忍到了极致。莫名的让人心疼。   第二天依旧是秦谨送钟自在去医院,他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医院的门口。   去得早,方颖还没过来。只有秦贺严在病房里守着。他的脸色颓废,眼中带有血丝。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见是钟自在,他没有说话。犀利冷漠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钟自在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将外套和围巾脱下,抵着头叠放着道:“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你回去换了衣服再过来。”   秦贺严没吭声,收回了目光。进了一旁的洗手间洗了个脸,然后拿着外套离开。   秦老爷子醒来已差不多是中午,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眼神浑浊,不再像原来一样精神。   谁也不知道他和秦谨在书房里谈了什么。问他也不说,只说不关秦谨的事。   他和秦贺严进行了一次很长的谈话,大致是要他要力保秦重铭在里面没事。秦重铭再混蛋,那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   他像是在交代后事,方颖一直守着,秦贺严奔波了几天要保释秦重铭出来见他一面。上面已经变了天,他的奔走均没有结果。秦老爷子进医院一个星期后撒手人寰。名下的所有股份由秦贺严和方颖继承,给何晓芸留了一套房子和一笔钱,保她下辈子无忧。   人是永远不知道满足的,何晓芸和她妈妈从秦老爷子过世后就一直守在灵前,方颖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是没看见。宣读遗嘱的时候何晓芸的妈妈露出了真面目,她当然看不上秦老爷子留下的那点儿东西,嚷嚷着遗嘱造假,要进行鉴定。   秦重铭已经到里面去了。如果她这时候都不争遗产,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她这半辈子都是依附着秦重铭生活,这还没到安享晚年的时候这颗大树就倒了,白白的浪费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她怎么会甘心?   她闹得厉害,何晓芸却是在一旁劝阻。这场鸡飞狗跳的戏让秦贺严烦躁不已,直接让人将那女人请了出去。何晓芸连连的向他和方颖道歉,含泪也跟着出去了。   秦老爷子的过世让秦家骤然冷清了下来,秦氏秦贺严早已接手,并没有乱。只是因为秦重铭的丑闻,股票下跌了许多。一干股东闹腾不已。   秦贺严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并承诺一个月之内如果股票再下跌,他就引咎辞职,这才将这事压了下去。   秦老爷子过世,上面那位的各种罪名也登了报。万物复苏的三月,秦重铭的案子终于下来,他牵涉了好几桩命案,强奸案受害者出来指认的二十几起。消息登出,整个华沙轰动一时。   他被判了死刑,缓期一年执行。秦贺严往帝都奔波了几次找人,但这案件太大,均无果。只能不停的往里面打点,让他在最后的日子不必受太多的苦。   唐果果二月的时候就和林晨冬离了婚,用股份换了他们以前住的别墅。离婚的第二天,胡秀梅就找上门来,大骂她不要脸,在她的门口泼闹,要她将房子还回来。   唐果果直接叫了保安将她拖走,打电话和林晨冬交涉无果。本是约定的一个星期之内搬走的,一个星期后仍旧没有搬家的动静。她并没有再给林晨冬打电话,直接找了中介将别墅挂牌低价转出。   买主是一富商,唐果果并没有隐瞒,将别墅的具体情况说了。那富商并介意,也不需要她出面交流。付款后的当天就带了人去清理别墅。   林晨冬没在,胡秀梅和肖岚又哭又闹,那富商放出了话,手底下的人不管不顾,胡秀梅泼闹得再厉害,顾忌着怀有身孕的肖岚,吃了不少的亏。最终也没免被赶出的结局。   肖岚在推搡着动了胎气,当晚就被送进医院保胎。唐果果知道胡秀梅肯定还会过来找麻烦,也将住的公寓转手,暂时住进了公司的宿舍。   她已经递了辞呈,因为手上有项目得拖到一个月后才能正式离职回家。   生活看似平静了下来。   三月下旬,秦谨回闻思总部开会。已经重新找了一份图书馆工作的钟自在和唐果果聚在了一起。   “嘿,你和秦谨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唐果果踢了一脚埋头舀着冰淇淋的钟自在问道。   钟自在不知道在想什么,抬头茫然的看着她。唐果果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她这才慢吞吞的道:“结什么婚?”   她和秦贺严在老爷子过世没多久就离了婚,钟自在原本就是一无所有,这婚离得很干净,净身出户。   唐果果在她的额头上重重的弹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就装吧,哼哼,总有你急的时候。”   她的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钟自在只当是没听见,埋头继续舀冰淇淋。   她不愿意谈,唐果果也索性不再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近的新鲜事儿。   钟自在的一客冰淇淋吃完,她总算是舍得抬起头。唐果果正经八百的咳了一声,道:“阿在,我要宣布一件事。”   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钟自在吓了一条,脱口道:“你别告诉你明天就要结婚。”   气氛被她这句话破坏,唐果果白了她一眼,道:“你想多了。”   “那就好。闪婚太时髦,你别赶。”钟自在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唐果果现在除了闪婚这件事,就没什么值得她提心吊胆的事了。   唐果果再次的翻了个白眼,道:“你的脑洞开得真是够大的。”她咳了咳,道:“我是要说,我不回家了,就留在这里。”   钟自在诧异的看着她,不都已经决定了吗?怎么又不回去了?   “你和你爸妈吵架了?”她问道。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的。我不回家,是因为我爸妈下个月就过来了!罗舒调到了这边的法院的,他们早买了房子,只是瞒着我而已!”唐果果没有一点儿被瞒的愤怒,一张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吓我一跳,这是好消息,等叔叔阿姨过来我请他们吃饭。”钟自在笑眯眯的道。   “当然得你请,到时候我得订一个贵点儿的地儿,狠狠的宰你一笔。”唐果果也笑了起来,拿着包站了起来,道:“走吧,再去逛逛,我要去给我爸和我妈买衣服,你帮我看看。”   钟自在嗯了一声,起来抢先付了帐。唐果果兴奋得很,憧憬着父母搬过来以后的事。钟自在认真的听着,要过马路的时候抬起头,视线落到对面拉拉扯扯的两人身上,她伸手拐了拐唐果果,道:“你看那是谁?”   唐果果正说得兴高采烈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冷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面的女人大着个肚子,正和一个中长发披肩的男人拉扯着。不是肖岚是谁。   她的脸色激动,按捺着怒气和那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拉着她的手不放,扯了几次没扯开之后肖岚咬牙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粉色的人民币递给那男的,他才松开手,赔着笑脸和肖岚说了几句走了。   肖岚并不像引人注意,咬咬牙扶着肚子走了。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钟自在侧头去看唐果果。   唐果果摇摇头,自嘲的笑笑,耸耸肩,道:“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和我已经无关了。不过那女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住进那边还欠了好些债,时不时的有人打电话问她要钱。后来她在林晨冬的公司上班,林晨冬替她还的。”   肖岚常常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却绝不是土鳖,打扮一直都很时尚。用的化妆品等东西也从不用便宜的。说是对皮肤不好,不能省那点儿钱。   那时候她欠债她只当她一个人过来不容易,欠债很正常。现在想起来,她的那些钱,多半都是花在衣服化妆品上了。她还傻傻的觉得可怜她呢。   为了钓一个有钱的男人也真是够拼的,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也不枉她那么折腾。   钟自在往肖岚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嗯了一声,两人往对面的商场走去。   陪着唐果果逛完街已经是下午,她本是要送她回家的,她没让,说是懒得麻烦。唐果果住的员工宿舍和她住的地儿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食欲,钟自在回到家,下了一碗速冻饺子吃了了事。多数时间都是秦谨在做饭做菜,她现在就连胃都养刁了。   才吃过饭秦谨就打了电话过来,钟自在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秦谨在电话那端轻轻笑笑,柔声问道:“晚上吃的什么?让我猜猜,不是面条就是饺子。”   “错了,唐果果请客,吃的大餐。”钟自在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吃大餐那么早就回来了?”秦谨显然不信。   “是啊,谁规定吃大餐就得晚回家了?”钟自在哼哼了一声。   秦谨没再和她扯下去,柔声问道:“想了吗?”   “没有。”钟自在矢口否认。   秦谨轻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道:“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想我也没什么,我正好也想你了。”   还真是自恋得很。钟自在撇撇嘴没说话。   秦谨在电话那端顿了顿,才开口道:“别老是吃面吃速冻饺子,营养跟不上。本来就不大,嗯?”   他说着轻笑了起来,语气里带了几分的暧昧。钟自在从来就不知道秦谨那么流氓,凶巴巴的道:“没事我挂了。”   “谁说没事了?我想你了,没比这更大的事了。”秦谨正经八百的说道,尾音里带着笑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钟自在的脸热热的,小声的问道。   “下周一应该能回来。宝贝,我想你了。”秦谨的声音略暗哑,黑夜中带着蛊惑。   钟自在嗯了一声,带过了这话题,“那边还顺利吗?”   “挺好的。有一点儿小问题,已经处理好了。明早得上班,早点儿睡。别到时候又急哄哄手忙脚乱的,记得吃早餐。”秦谨微笑着叮嘱道。   钟自在连连的点头,说了句晚安,又说了句我也想你了才挂了电话。   被秦谨的乌鸦嘴言中,钟自在第二天上班果然起晚了。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洗漱下楼,今天的车好像也和她作对,左等右等都不见过来。来了要么就是坐了人,要么就是被人手快的抢了。   她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九点半了,同事小王已经在整理图书了,好在主任没到。   她将匆忙买的面包和烧麦豆浆分了一份给小王,小王是一胖胖的女孩子,正闹着减肥。虽然忍不住的咽口水,还是义正言辞的道:“别想诱惑我!我这个月的目标是十斤。”   钟自在笑眯眯的咬了一口烧麦,边跟着整理图书边道:“现在已经是二十号了,减了几斤了?”   “钟姐,你就不能不戳我痛处吗?”小王悻悻的,“一斤没减,反而长了半斤了。喝水也会胖我有什么办法。”她哀嚎了起来。   “所以该吃还是得吃,要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适当的节节食就行,你这样子要是饿出胃病来,到时候可有得受的。”   “胃疼也得减,我得嫁人得结婚呐。一个相亲对象嫌我胖,两个还是嫌我胖,别的胖子到底是怎么嫁出去的!我得去取取经。”小王愤愤不平的说着。   两人说说笑笑的,十点主任过来,两人才噤声。该整理的整理,该录入的录入。   主任检查了一番就回他的办公室了,钟自在和小王齐齐了松了口气。晚上没睡好,钟自在坐着坐着的就忍不住打瞌睡。她来这边上班时郑胖子介绍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就应了下来,图的就是这边的清静。人少,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能时不时的偷点儿懒。   钟自在正要睡着的时候,小王推了推她。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主任过来了,立即坐直了身体。   “主任没来呢。我是想让你看对面那对男女,你说他们是不是情侣?”小王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往阅读区指了指。   钟自在看了过去,视线顿时顿住。小王所指的男女,女孩子是顾小敏,而男人,却是陌生的。他坐在轮椅上,翻着书正和顾小敏说着什么。   他的气质卓然,文质彬彬的,身上的西装是手中制作的。一枚袖口也价值不菲。   许久没见,钟自在原本以为顾小敏已经回老家,或者并不在这边了的。她的脸色变了变,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小王叫了她一声她没回答,想过去,又有人过来还书,她只得开始忙。以尽有巴。   钟自在到了一两米的地方顾小敏才发现了她。她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小钟姐。   那男子也抬头看向了钟自在,眼神里带着疑惑。   钟自在直视着他,道:“你好,我能和小敏谈谈吗?”   男子看了顾小敏一眼,知道他们俩认识,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对顾小敏道:“对面一家咖啡厅不错,多坐一会儿,不用担心我。”   顾小敏的脸色绯红,点点头,这才对钟自在道:“走吧小钟姐。”   钟自在又去和小王打了招呼,这才走出了图书馆。顾小敏带着她去了对面的咖啡厅,她替钟自在点了一杯红茶,又点了一份糕点。   钟自在看着她点完,侍应生下去,这才问道:“那个人是谁?”   她没有逗圈子,直接切入主题,顾小敏咬了咬唇,还是小声的道:“我男朋友。”   钟自在之前就已经猜到,这会儿已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小敏,当初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最近的新闻你应该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你和那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小敏给打断,她红着眼眶道:“小钟姐,我从来没怪过你。也知道那时候帮我都是出于真心的,你没告诉我,有你的苦衷和你的不得已,我都了解。是,我和他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我现在就是没名没分的跟做她的。可小钟姐,我就想过这种生活,我永远也不想回到那种灰暗的日子!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你之前的照顾,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钟自在没想到她会那么激动,一时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涩涩的道:“小敏,你还年轻……”   “小钟姐,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以后就当不认识我吧。”顾小敏的脸上带着决绝,不等点了咖啡再上来,朝着钟自在鞠了个躬,然后起身离开。   钟自在呆呆的坐在原地,红茶和甜点上来也没发觉。她呆坐了半响,回到图书馆的时候顾小敏和那个男人已经离开。   见她脸色不好,小王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钟姐,你和那女孩子认识吗?”   钟自在点点头,又摇摇头,勉强的笑着道:“以前的朋友。”   小王哦了一声,道:“那应该是他男朋友吧?长得挺帅的,只可惜腿是残的。要不然两人挺般配的。”   钟自在勉强的笑笑没再说话,这一天她都是心不在焉的。熬到了下班给秦谨打电话才说了这事。   她总觉得小敏的转变她有责任,如果她提前和她沟通,将她和秦家的关系都告诉她,她会不会不是这样?   秦谨知道她在想什么,让她别多想安慰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没多大会儿就又打了过来,告诉她那男人是周家的大少,刚从国外回来你。几年前在国外准备结婚时出了车祸,双腿残了没有知觉。   他低调,为人怎么样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顾小敏和他在一起并不是被逼迫的,是自愿的。她在年前就已经和周大少同进同出了周宅了。   ☆、正文第七十八章:喜欢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钟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来。若无其事的和秦谨瞎扯着。挂了电话,她才茫然的看了看高楼大厦后空中残留的霞光。   秦谨不在,她连可去的地方也找不到。没有回家,独自坐了公交车去华东大学附近以前他租住的地儿。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边就已是残垣端瓦。小巷被拆得早已是面目全非。   钟自在没想到会是这样,在巷口站了一会儿,就延着马路去了华东大学附近。   已经开学,时不时可见三三俩俩的学生路过。热热闹闹的。她到了前门,在门口站了许久,抽了抽鼻子,到对面的店里去吃东西。她点了一份砂锅饭,坐在窄小有些闷热的店里等着。   四周皆是陌生充满活力的面孔,她恍恍惚惚的。知道砂锅饭和免费赠送的汤送上来,她才回过神来。   吃了东西,她独自走了几站路。胸口的郁结散了才上了车。难得走那么远的路,她累极,这一夜竟然意外的好眠。   钟自在第二天一上班,就见桌子上放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早到的小王冲着她眨眨眼,道:“小钟姐。你男朋友可真浪漫。”   秦谨送过几次花,要么是百合,要么是桔梗,从没送过玫瑰。他现在在国外,怎么会突然想起送花?   钟自在惊讶,笑笑没说话。拿起花看,花里并没有卡片,只字片语都没有。她心里虽然疑惑。本是想打电话给秦谨问问的,想了想还是没打。笑微微的,只当是他给的小惊喜。   晚上和秦谨打电话时,秦谨没提花的事,她也没提。第二天第三天花依旧送过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忍不住的道:“明天别再送花了。”   第一天是惊喜,一连几天就成了烦恼了。每天主任过来看到红艳艳的玫瑰,都会用眼神无声的责备上班的地儿不是谈情说爱的地儿。   还要还书借书的人,总是会好奇的看向,或者是问些什么。   电话那端的秦谨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道:“不是我送的。”   “那是谁送的?”钟自在愣住了。   秦谨轻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不够看来我得尽快回来了。你这桃花是不是太旺了些,我这才走几天呐。”   他的语气里带着调笑,好像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钟自在实在想不出谁会给她送花,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后又问道:“真的不是你送的?”   “傻姑娘,该担心的是我。乖,别胡思乱想。送就送呗,全丢垃圾桶里去。一小束玫瑰算什么,等我回来我送九百九十九朵过去,狠狠的替打他一次脸。保证他下次再也不敢送。”秦谨笑着道。   他还真是不担心呢!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钟自在有些小小的郁闷,不再提起这事。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送花的人到底是谁,调好了闹钟,打算明天早点儿起床去图书馆,等送花的人来好好问问到底是谁在玩这种恶作剧。   她在这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那边的秦谨挂了电话后立即给舒悦打了电话。   舒悦已经出去鬼混了,接到秦谨的电话笑着道:“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想哥们儿了?”   秦谨没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你查查这几天是谁在给阿在送花。”   舒悦大笑了起来,道:“秦谨你真是活该啊!这才走几天就有人打你老婆的主意了?让你装个冰山脸,这下着急了吧?你的私事你自己解决,我才不去查。不过是一个情敌而已。还叫我帮忙你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些?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啦?”   他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秦谨也不急,等着他笑完,这才慢悠悠的道:“你想多了,你觉得我会把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放在眼里?他没有署名,我让你找出是谁,替我转告他,让他光明正大的送。”   “啧啧,真是霸气啊。只是现在心里肯定都快急出火来了吧?嘿嘿,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那么放心不下把证领了不就得了,或者弄出个崽崽出来,那可是活标签,你现在所担忧的都迎刃而解!”   “你喝了多少?我飞回来替你醒醒酒?”秦谨的语气依旧是不疾不徐的。   舒悦赔起了笑脸,打着哈哈道:“开玩笑看玩笑啊,我马上就去查。要不要我去接送她上班?”   “你抽得出时间吗?”秦谨凉凉的道。   舒悦干笑了几声,摸了摸鼻子,道:“你忙你忙,挂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谨的电话就已挂断。舒悦又摸了摸鼻子,晃悠悠的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钟自在第二天起得很早,提前半个小时到图书馆。前几天都是早早的送来的花,今天却一直没动静。小王上班的时候先往桌上瞄了瞄,然后笑嘻嘻的道:“小钟姐,今天怎么不见花?”以边讨号。   钟自在本来就未这事闹心,没精打采的道:“不知道。”   小王也只是开个玩笑,去换衣服上班了。直到十点花都没再送来,钟自在隐隐的松了口气。暗暗的想着也许是送错了。   中午吃饭她和小王轮流着出去带外卖,小王和她打了招呼正要出去,突然用手肘碰了碰钟自在,一脸花痴的道:“小钟姐,给你送花的人来了。可比快递小哥帅多了,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钟自在立即抬头看了过去,秦贺严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走了过来。他的头发剃成了板寸,俊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英气,   钟自在怎么也没想到送花的人是他,呆在了原地。秦老爷子过世,离婚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秦贺严。他这段时间过得极其的低调,她压根就没想起还有他那么一个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秦贺严上前来,将花搁在桌上,似笑非笑的道。   钟自在不知道他过来干什么,抿抿唇,对准备出去的小王道:“我出去一下。”   小王花痴的看着秦贺严,猛的点头。钟自在率先走出了图书馆,秦贺严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单手插在裤兜里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隐蔽的地方,钟自在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什么事?”   秦贺严挑挑眉,抽出一支烟点燃,漫不经心道:“你也算是我的‘前妻’,没事难道就不能联络联络感情?”   说到这儿,他似笑非笑的瞥了钟自在一眼,道:“我以为你的第一句话会问我最近好不好呢。”   老爷子倒下,秦氏的股东不安分得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最近,委实不太好。   钟自在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抿抿唇,道:“你是帮过我,我不敢否认。可你不也一样是有私心的吗?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那么没完没了是为了罗桑桑,我再解释一遍,她出车祸的时候我是在现场,但并不是我导致的,她是自己撞在桥墩上的。”   钟自在的语气带了些疲惫,那场车祸中,罗桑桑撞了她的车,然后又直接撞在了桥墩上。她撞得太狠,当时整个车头都废了,血染红了座椅。到现在,她只要回想起来,依旧胆颤心惊。   秦贺严抽着烟没说话,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半点儿好?”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真实的情绪。钟自在抬头诧异的看向了他,抿唇没有说话。   结婚后他所做的那一桩桩的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他有好感。如果非要说一点儿好的记忆,那就是谢谢他在爷爷的面前演戏。   秦贺严抽了一口烟,往远处看了看。视线落回了钟自在的身上,沉声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钟自在显然被吓了一大跳,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道:“你……你疯了吗?”   秦贺严耸耸肩,道:“是,我是疯了。因为我发觉,和你在一起其实挺好的。重新开始试试?也许我比秦谨更适合你。”   钟自在握紧了手指,渐渐的冷静下来后并没有把秦贺严的话当真。深吸了一口气,淡漠的道:“抱歉,你要玩游找错人了。”   微微的顿了顿,她讥讽道:“浪子回头这种戏码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了?常佳宁,周琦珊更合适。”   她说完,看也不再看秦贺严一眼,转身就往图书馆里走去。秦贺严抓住了她的手,皱着眉头道:“谁告诉你我和常佳宁在一起了?”   钟自在甩开了他的手,恼怒的道:“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可是能求你放过我吗?你要是觉得你以往泄愤的那些招数不够过瘾,那我自刎谢罪行吗?行吗?!秦贺严,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折磨我你恨过瘾吗?你到底有多变态?”   她激愤得脸通红,秦贺严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站着没动,等着钟自在将话才说完,才狠狠的将手中的车钥匙砸在了地上,一步步的逼近她,恶狠狠的道:“钟自在,是不是要我把我的心剖开你才相信我!我他妈的喜欢上上你了!我报应了,换你来折磨我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慑人疯狂的光芒,语气恶狠狠的却带着落寞与疼痛。   钟自在一步步的后退,咬牙凶狠的道:“你疯了!”   她飞快的转身,近乎是落荒而逃。   秦贺严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漫不经心的在她身后道:“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我喜欢你这总不是罪吧?要是能选择我还不愿意呢。喜欢你,估计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这个疯子!钟自在咬牙切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图书馆,一整个下午都再也没出过图书馆。   秦贺严的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钟自在并没有多在意。真正害怕的是被他缠上,以后恐怕又要不得安宁。谁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整个下午都烦躁得很,就跟吃了炸药似的一股子的火气。不发出来她自己迟早会先被憋到爆炸。   下午下班,她先往图书馆门口看看,确定秦贺严不在这才出去。上了车她才松了口气,岂不谈他的话是真是假,就秦氏那一大摊子烂事估计也够他忙的,他怎么可能有事没事都出现在她面前。   那么一想,钟自在的心里轻松了一些。想起已经很久做饭,下了车去超市买了菜,这才回家。   刚出电梯,就见一个送快递的在走廊上等着。她并没有在意,掏出要是要开门时,那送快递的小伙才道:“您好,请问您是钟小姐吧?这是你的快递。”   快递上有门牌号,钟自在开门,他就已确定了她的身份,将笔拿出来,和快递一起递给她。   钟自在想起了那花,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谁送的?”   小伙子笑笑,道:“不知道,每天有那么多人寄快递,我只负责送,就算是我收的,也不一定能记得。我还有好几家才能下班呢,麻烦您签收一下。”   快递盒子上只有她的地址和姓名,就连电话也没有。笔迹有些撩菜,并不是熟悉的。钟自在看了那小伙子一眼,接过了笔签下了名字。   送快递的小伙子很快离开,钟自在立即就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盒巧克力及一只鲜艳的玫瑰花,不用脑子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简直是阴魂不散!她的额头上突突的跳着,直接将东西全扔进了电梯口的垃圾桶,这才重新开门。   跌二天正常上班,秦贺严没再送花。钟自在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就罢手,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下午快下班时钟自在最里的角落里整理着图书,刚要从梯子上下来,小王从过道那边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小钟姐,你艳福真是不浅呢。外面有人找。”   钟自在的第一反应就是秦贺严,警惕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你告诉他我已经下班了。”   “阿弥陀佛,我不擅长在帅哥面前撒谎。何况我都已经告诉他我过来叫你了,回去就算说了人也不信啊。得得,一会儿就下班了,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就算了。这会儿没人,我先去上个厕所。”   小王说着快速的遁了。钟自在伸手揉了揉眉心,不愿意出去,就在架子上将摆好的书抽出来又摆上。   如此反反复复的几次,她才下来,准备再磨蹭一会儿等人走了再出去。她慢吞吞的下了梯子,才下了一半时一只手稳稳的扶在了梯子上。她吓了一跳,侧头看去,秦谨那风尘仆仆,却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不想见到我吗?”他挑挑眉,一手拉住了她的手,扶着她跳了下来。   “不是说还有几天吗?怎么就回来了?”钟自在惊讶。   秦谨轻笑了一声,搂住她的腰将她抵靠在书架上,没回答她的话,倾身吻了下去。   他的嘴里带有淡淡的薄荷味儿,唇瓣温热温热的。他有分寸得很,知道随时会有人来,很快就放开了她,含笑道:“怕你被人骗走呗。还有多久下班,我们去吃东西。我走的这几天你都只吃饺子面条了?”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钟自在的脸颊,低笑着道:“唔,好像是瘦了些。还好不该瘦的没受。”   他低头往钟自在的胸前看了一眼,暧昧的低笑出声。钟自在的脸一红,推开了他,道:“你去前面等着我,我收拾完就能下班了。”   秦谨双手闲闲的插在裤兜里,却并没有走,就在原地看着钟自在将梯子收起,然后将中间一排的书摆放好。   “整天做这些枯燥吗?”他挑了挑眉问道。   “不觉得,挺清净的。主任不在,很多时候都可以偷懒。”钟自在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秦谨轻笑了一声,见她整理完,道:“走吧。想吃什么?”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显然是才下飞机就过来了。钟自在看了看时间,道:“我昨天买了菜,回去做吧。这个时候去哪儿都是堵车,麻烦。”   秦谨偏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心疼我了?”   “不不,你想多了。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我是想将我的时间用在有意的事情上。”她正经八百的道。   秦谨笑了起来,点点头,“嗯,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堵车的时间,都够我们回去造人了。那才是有意的事。”   最后一句他说得低低的,暧昧的极了。钟自在闹了个大红脸,说了句不要脸,去换衣服去了。   秦谨并不是自己过来的,司机还在车里等着。见他和钟自在过去,慌忙的下车拉开了车门。   秦谨确实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行李都还在车上。上了车,他将早放在车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摸了摸钟自在的头,微笑着道:“饿不饿?你喜欢的,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这是弥萝刚出炉的小蛋糕,味道很棒。机场到这边并不经过弥萝,肯定是他转过去买了才过来的。   钟自在嗯了一声,先拈了一个递到他的嘴边,这才吃了起来。秦谨是第一次吃,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道:“这么甜?”   钟自在的眼睛笑弯得跟月牙似的,道:“你下次可以提议让他们做咸的。”   “唔。”秦谨点点头,认真的道:“是得提议,不然某些人吃出蛀牙来会哭鼻子的。”   “……”   太久没见,秦谨一直握着钟自在的手摩挲着。他这小动作前面的司机看不见,他越发的放肆起来。   钟自在的脸上热热的,躲不开只得将脸别到一边看着窗外。秦谨低笑出声,倒是没有再乱动。   到了钟自在住的地儿,司机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拿出来,本是要拧上楼的,秦谨没让,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他的行李很少一点儿,就换洗的衣物。电梯没人,他心猿意马的吻了钟自在一番,门打开才松开了她。   进了屋,钟自在让他去洗澡。自己则是在厨房里忙了起来。她烧了开水淘米煮了饭,又打开冰箱将昨天买的菜都拿了出来。   很简单的炒了一个肉丝,一个豌豆片,煮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她的动作很快,秦谨出来的时候豌豆片和肉丝都已经炒好了,只剩下西红柿鸡蛋了。   将菜全端上桌,给秦谨盛了汤,等了两三分钟才将电饭煲里的饭盛了出来。   才下飞机,秦谨并没有什么胃口。见她忙完,对着她招招手,含笑道:“过来。”   钟自在离他还有几步远就被他拽到了腿上坐着,轻笑了一声,道:“一点儿也不想我?”   他穿着浴袍,底下已是蠢蠢欲动。这也太直白了些,钟自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快吃,一会儿冷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却又被秦谨给摁了回去。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暧昧的一笑,道:“我更想吃你。”   他一向都是很有节制的人,虽然心猿意马,却并没有真正的动作。摁着钟自在坐在他的腿上吃饭,他双手搁在她的腰上,也懒得动手,张嘴让她喂。   这顿饭吃得格外的折磨人,秦谨却是极为享受。他也不急,吃过饭收拾了碗筷,抱着钟自在在沙发上看了好一会儿电视,毛手毛脚的将她吊得差不多了,才将她打横抱抱着往卧室。   他累极,太久没在一起,一连两次才餍足的抱着她睡去。钟自在虽然累,却没什么睡意,像个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的搁在他的身上,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了一通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肚子不舒服,迷迷糊糊的起床去洗手间时才发现月事来了。她换了内衣,回到床上时才发现床单也没能幸免。她吞吞吐吐的将秦谨叫了起来。   秦谨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以往他都是采取措施的,这次没采取,却碰上了月事来了。   ☆、正文第七十九章:就这样就好   秦谨穿上睡衣趿着拖鞋去了厨房,没多大会儿就煮了一碗红糖水端到卧室。   钟自在小口小口的啜着,头微微的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扇形阴影。   “疼不疼?”钟自在没精打采的,秦谨伸手捏了捏她放在被子外面冰凉的小手,柔声问道。   钟自在摇摇头。待到他上床了,头抵到他的胸口,手也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秦谨低笑了一声:“不困吗?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   “又不是小孩子。”钟自在闷声闷气的,头蹭来蹭去的在秦谨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脚冰凉冰凉的,钟自在蜷缩成一团,将脚一起搭在秦谨的身上。腿上硬邦邦的,她将身子弓起,想将脚丫移到他的肚子上。   秦谨任由着她蹭着,突然闷哼了一声,抓住了那小脚丫,道:“宝贝儿,你难道是想浴血奋战?”   钟自在僵着身体没敢再动,好一会儿秦谨紧绷的身体才渐渐的松懈下去。   钟自在不太舒服,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秦谨将早餐做好,又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   “不舒服就别去上班了。我给你打电话请假。”秦谨捏了捏她的手,将红糖鸡蛋推到她的面前。   钟自在恹恹的摇摇头,道:“不用,明天就是周末。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事儿是不大,但你不是不舒服么?”秦谨顿了顿,笑微微的道:“怕我养不起你?”   “照你那么说,你公司里的那些女员工每个月这几天不都得放假?”钟自在慢吞吞的喝着红糖水。   秦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微笑着道:“我管不了别人。只管得了你。”   钟自在不吱声了,秦谨顺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她碟子里。他的则是很简单的烤面包和牛奶。   钟自在还是去上班了,秦谨送了她到图书馆门口,这才驱车离开。车子驶出了一小段,他转入了小巷边上停下,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直到手机响起,他才重新发动车子。   钟自在一整天都是恹恹的,要下班时才好受了些。站在公交站台上,她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了起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是秦谨打来的。她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秦谨就问道:“在哪儿?已经下班了?”   钟自在说了地儿,他让她等着。很快黑色的大奔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中有一股子淡淡的烟味儿,上了车,秦谨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轻笑着道:“不是让你下班等着我吗?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钟自在茫然的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说的?”   “早上你下车的时候说的,当时你不是应下了吗?想什么去了?”秦谨的脸上带着笑意,声音也温柔得很。   “没想什么,很累,忘了。”钟自在没精打采的靠在床弦上,一手拿起车台上的小熊吊坠玩着。   秦谨没再说什么,车子开了一会儿才问道:“还难受吗?”   钟自在摇摇头,道:“好多了。”   车子所往的方向并不是回家,她看了秦谨一眼,疑惑的道:“要去哪儿?”   秦谨笑笑。冲着她眨眨眼睛,道:“当然是约会。”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声,微笑着问道:“换换口味好不好?浪漫一把去吃西餐?”   钟自在应了一句好,秦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跟哄小孩子似的道:“真乖。”   “……”   秦谨早就订好了地儿,车子听到露天的停车场,他绅士的拉开车门。然后拥着她往西餐厅走去。   在门口钟自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偌大的地儿竟然没有人,很安静。她的指尖不经意的缩了缩,由着秦谨镇定的拥着进去。   二楼早就备好了鲜花蜡烛,小提琴声悠扬婉转。钟自在到了楼梯口处脚步顿住,轻声的道:“我能去一下洗手间吗?”   “我陪你去。”秦谨温柔的道。   她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她在侍应生的引导下仓皇的离开。洗手间里并没有人,安安静静的,她背抵着门茫然的站着。   她怕吗?是,她害怕。害怕竖起的防备会被那些温柔击破。害怕有一天会重蹈以前的覆辙。两人在一起之后,谁也没提过以前。虽然看似温馨,可同样也隔着隔阂。   秦谨想怎么样她不知道,可她,宁愿就这样,不要再靠近。那么,就算是有一天他离去,她也不会再像当初那般痛得行尸走肉。   人都是自私的,受过伤,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保护自己。害怕再疼,害怕世界再一次倾塌。   在洗手间里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直到秦谨过来敲门她才出去。晚餐浪漫,她却是味同嚼蜡。酒倒是喝得不少。   上车的时候她已经醉了,眼眶下有湿湿的液体。还是做缩头乌龟好,不用想以前,也不用想以后。就这样就好。   再近一步是伤害,后退是失去。所以,就这样就好。   秦谨叫来了司机,搂着她坐在后座上。时不时的问她难受不难受。她昏沉沉的摇头,想抱住她,却又不敢,于是昏昏沉沉的靠着。   秦谨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回到家,替她清洗后才将她抱去床上。   钟自在以为会生气,或是发怒质问都没有。也对,她怎么可能摸得清他的心思呢。几年前她就没摸清过,何况是现在。   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秦贺严的那条短信,久未复苏的心脏抽疼着,她蜷缩起了身体。以见妖圾。   秦谨洗澡出来就站在了阳台上抽烟,一连抽了好几支,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一张俊脸在暗淡的光线中沉沉的。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无所畏惧,就算飞蛾扑火也会勇往直前的小姑娘来。   他给了希望,又抽离的时候她有多痛?他不敢去想象。是痛得有多刻骨铭心,现在才会是这样?   如果那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过,她会不会还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小姑娘?   ☆、正文第八十章:亦真亦假   钟自在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做得很多的梦,一会儿是几年前她四处去找秦谨,秦谨拒而不见的场景.一会儿是他冷漠高高在上的将一张支票递给她.   她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她的手抚在额头上,许久之后才去摸手机看时间。秦谨知道她的习惯,手机就刚在床头,只是已经关机了。   钟自在开了机,时间已是凌晨一点。手机昏暗的灯光照得她脸色憔悴苍白,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信息功能几个字。最上的一条信息印入眼中,很简单的几个字:“你就不好奇过去这几年秦谨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是昨天中午的时候发的。钟自在仿佛能看得到秦贺严那阴柔的脸上阴恻恻的笑。她将手机搁在一旁,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了灯从床上坐起来。   秦谨并没有在客厅,也没有在客房。她怔怔的在房门口立了一会儿,重新回卧室时才发现床头留了便条:公司急事,勿念。   字有些潦草,显然是匆忙留下的。钟自在将便条丢在一旁,重新躺回了床上。   钟自在第二天起得有些晚,刚吃过早餐门铃就响了起来。她打开门,秦贺严叼了一支烟懒洋洋的靠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她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冰冷疏离。   秦贺严悠闲的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挺能忍的。是害怕,还是不在乎?”以肠引亡。   说到这儿。他微微的顿了顿,俊脸凑得离钟自在近了一些,诡异的一笑,道:“我猜,是害怕。”   钟自在立即就要将门关上,秦贺严先一步抵住了门。轻笑了一声,道:“我可在这儿等了半早上了,你就是那么欢迎我的?我很善解人意的。如果你不想谈秦谨,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   秦贺严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也不动,就靠在门口抵着门。   “这里不欢迎你,我也不认为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走不走?你要不走我就叫保安了。”钟自在不为所动,脸上的神色冰冷带着厌恶。   像是被她脸上的厌恶刺激到,秦贺严的眼底多了一抹荫翳,抵在门上的拳头青筋暴跳。   两人对峙着,最终还是秦贺严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好像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是多管闲事。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歉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阴恻恻的。   钟自在不欲和他纠缠下去,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和秦谨之间怎么样不劳你过问。就算他真是有什么目的,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秦贺严的眸子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却温和极了,无辜极了的道:“我管不着也要管不是么?要是你不和他散了,我们怎么在一起呢?”   忽略眼底的冰冷,他的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认真极了。   “鬼才会和你在一起!”钟自在咬牙切齿。   “我不要鬼,我的是活生生的你。”秦贺严露齿一笑,手突然拽住了钟自在,用力的一拉,她的手臂撞在门上,倒入了他的怀中。   钟自在的手臂上传来剧痛,她咬紧牙关没有吭声,屈膝就朝着秦贺严的下腹撞去。   秦贺严像是早预料到了她会来这招。险险的避过将她抵在墙上禁锢住,拇指抚上她的唇瓣,微笑着道:“我最近就喜欢野的,你是在迎合我的口味?”   钟自在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像头小兽似的恶狠狠的看着他。秦贺严的手将她的两只手都握在手中,温软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生病的那一夜来。   他身体一僵,对上钟自在那恶狠狠的眼睛。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甩手放开了她,懒洋洋的道:“别和我动手动脚的,女人还是乖点儿好,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钟自在抿唇冷冷的看着他,秦贺严轻笑了一声,放柔了声音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道歉行么?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的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但我得提醒你,别太全心全意的相信秦谨,有小道消息说,他和闻思老总的女儿……有些关系。他短短的时间就爬到闻思亚太区执行总裁的位置,你觉得会那么简单么?”   他说完,深深的看了钟自在一眼,转身离开。他再回过头时,门已经关上。他自嘲的笑笑,眼神有些冷漠。   他并没有立即下楼,靠着墙抽了一支烟,这才进了电梯。还未出小区,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静,什么事?”他抽着烟,语气淡淡的。边说着边上了停在一旁的车。   “三少,我托关系找了人了。最近上头看得很严,你爸爸的事,恐怕没有逆转了。里面我倒是能托人照顾一下,但你知道的,再怎么照顾有些规矩是没办法打破的。也只能是……少受些皮肉之苦。”阿静苦笑着道。   事情其实比他说得更糟糕许多,秦重铭一直在华沙横着走,黑道白道都得罪了不少人。这次进去,里面就有人放言出来要会好好照顾他。   里面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收了东西的人睁只眼闭只眼的,如果京都的那位还在,兴许还能压得住。这下不一样了,尽管东西跟流水似的送进去,但却什么也不能保证。   再有钱又怎么样?也比不上上面权利在手的人的一句话。   秦贺严沉默着没说话,过了许久才道:“阿静,谢谢你。”   “客气什么。”阿静苦笑了一声,“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严哥,你别有负担。他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父亲,你已经尽力了。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看他自己的造化。”   后面的话阿静说得很轻,他陈述的虽然是事实,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旁观者。   秦贺严的眉心间已全是疲惫,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支在方向盘上,用力的揉着太阳穴。许久之后,他抬头望楼上的窗户看了看,抿抿唇,发动了车子。   ☆、正文第八十一章:什么时候不一样了   秦贺严回到秦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一点了,老宅里冷清得很。虽然佣人并未辞去,但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还是空落了很多。有时候他甚至感觉一抬头就能看到爷爷还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开了灯,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口干舌燥的,他不耐的解了解扣子。刚想起身去倒水喝,方颖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怎么又喝醉了?”秦家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她瘦了不少,原来保养得很好的发丝中已有白发。   “没事,我有分寸的。妈你怎么还没睡?”秦贺严笑笑,做出一副准备上楼的样子。   “睡了,听到你车子的声音就醒了?要不要给你煮碗醒酒汤?”方颖一脸的担心。   “没事,您回房睡吧。我马上就睡了,别感冒了。”   方颖担忧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也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妈你说哪儿去了?”秦贺严有些无奈,“最近公司事儿多,应酬也也多,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方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下午我给你的秘书打过电话,你今晚并没有应酬。”   秦贺严没说话。抿抿唇,揉了揉眉心,道:“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您不用担心。”   “你和阿在,真的不可能了?”方颖迟疑了一下问道。   秦贺严显然没想到她会那么问,微微的愣了一下。方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低声道:“贺严,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那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既然都结婚了,那就好好过。用心过了,即便以后无缘在一起。也不会后悔。妈老了,希望看到你能好好的。她是好孩子,你心里如果有她,就尝试着去把她追回来。如果没有,我希望你能尽快开始新的生活。妈想抱孙子了,你看看这里,多冷清……”   秦贺严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送了方颖回房间后,他没有再下楼,直接回了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莫名的空荡荡的压抑极了。   他想伸手去开灯,手却又无力的垂下。他点燃了一支烟,站了一会儿才将灯打开。唯一的沙发上空荡荡的,他的视线停留着。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和无力。   什么时候不一样了?   他闭了闭眼睛,掐灭烟头去浴室。他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才出来,然后靠在沙发上,久久的没动。   钟自在去看了老爷子,然后去了唐果果上班的地儿。唐果果依旧忙得很,她给她带了吃的,本是想找人说说话的,最终却什么也没说。闷闷的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无处可去,她在街上逛了一圈,这才买菜后回去。回家打扫了卫生,将秦谨换下的衣服洗好晾好,然后进厨房开始做饭。秦谨在的时候她甚少做这些事,她的性格本就散漫些。想到的时候他都已经做了。   饭菜做好,秦谨却打电话回来,说是有事不能回来吃饭了。钟自在没精打采的随便吃了饭,屋子里空荡荡的压抑得很,她拿了钥匙出门。   本是打算去酒吧坐坐的,在街上逛了一圈,她还是没去,买了票去看电影。   电影是搞笑的,一整天的阴霾被驱散不少。夜风还有些冰冷。她买了一杯热可可拿着,慢慢的啜着。   电影院离她住的小区并不远,她是慢慢的走着回去的。才刚到小区门口就遇见司机送秦谨回来。秦谨也看到了她,下车走向她,拉住她的手握了握,低声问道:“那么晚去哪儿?”   “随便走走,看了电影。”他是喝了酒的,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大掌厚实温暖,紧紧的将钟自在的手给拽着。   秦谨笑笑,将她的手握着放入口袋里,柔声道:“明天有空,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钟自在摇摇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年不节的去哪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最近都没怎么见你休息过。”   “唔,也不是非要过节才能出去玩。只有一天的时间是太匆忙了些,你选个地方,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出去玩玩。”说到这儿,他伸手摸了摸钟自在的头发,低笑着道:“一个人出去看电影多可怜,以后要想看电影叫上我一起,再忙一场电影的时间也还抽得出来。”   “没有特意去看,只是逛着逛着的看到了宣传的海报才去的。”钟自在怕他多想,赶紧的解释道。   秦谨嗯了一声,摩挲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两人腻腻歪歪的上了楼,在门口他就吻住了她。钟自在将身子抽离了些,小声的道:“一股子的酒味,先去洗澡。”   秦谨又将她搂回了怀中,低笑了一声戏谑道:“怎么,嫌弃我了?本店一概。”   他的身上除了酒味之外还有陌生的香水味,钟自在含含糊糊的道:“先去洗澡。”   秦谨的下巴又在她的颈项中蹭了一会儿,这才去洗漱。他出来的时候钟自在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光着一双脚丫子,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屏幕。   秦谨将头发胡乱的擦了擦,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在她的柔软的耳垂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轻笑着道:“没怎么吃东西,给我冲杯蜂蜜水煮一碗面条好不好?突然想你的手艺了。”   后面的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他的厨艺摆在那儿,会想念她这个半吊子做的?完全不可信。   他的身上虽然没有了酒味,俊脸上依旧带了些绯色,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   钟自在起身,冲了一杯蜂蜜水给他。见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别扭,赶紧的进了厨房。   煮了面出来的时候秦谨正漫不经心的啜着蜂蜜水,不知道在想什么,眸子并没有焦点。   钟自在将面搁下,递筷子给他,道:“吃吧,不早了,吃了早点儿睡。”土反状才。   秦谨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怀中,唇落到她柔软的颈项中,喃喃着道:“先搁着,现在我更想……”   ☆、正文第八十二章:礼物   秦谨终还是在关键时刻控制住了自己,将钟自在搂抱在腿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声音低低的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嗯?”   他的气息依旧灼热,呼在脸颊上痒痒的。钟自在忍不住的想要躲开。他却将她楼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道:“阿在,阿在……”   钟自在的眼眶中雾气蒙蒙,心口像压着千斤大石一般,沉重得难以呼吸。秦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的道:“傻姑娘,你怎么那么傻呢。”   钟自在的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稍微的拉开了些彼此间的距离,道:“不是要吃面么?一会儿糊了。”   面其实已经糊了,秦谨低低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才将她放开。   秦谨饿了,一晚糊的面也吃得干干净净的。吃完碗也不让钟自在收拾,就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着软玉温香。   “关于今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嗯?”秦谨轻轻的捏住了钟自在的下巴,迫使她回头面对着他。土农农才。   “你觉得我该问什么?”钟自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无辜的眨眨眼。   秦谨低低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道:“那我主动交代好不好?”   “你要是愿意说我勉为其难的听听。”钟自在仍是一脸的无辜。   秦谨忽的倾身,狠狠的咬住了嫣红的唇瓣。钟自在痛呼了一声,掩住唇,“你属狗的是不是?”   “只咬你。”秦谨低笑了一声,拿开了她的手,去看她的唇有没有受伤。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秦谨才柔声道:“明天和我去见一个朋友好不好?她早就想见你了。”   钟自在疑惑的看着他。秦谨将她搂得紧紧的,干咳了一声,道:“她见过你,你不认识她。别胡思乱想,明天见了就知道了。”   “那你今晚是和她见面?”钟自在疑惑的问道。   “嗯,算是也不算是。总部那边来人,她跟着一起来的,为他们接风洗尘。”秦谨微笑着说着。   他微微的顿了一下,接着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为什么不问我?”   他指的是秦家的事,钟自在低下头,慢吞吞的道:“没什么好问的。”   他有他自己的理由。就算是不问,钟自在也知道必定有一段他不愿意回想的回忆。   秦谨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阿在,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了些复杂的情绪。鼻尖抵在钟自在的额头上不再说话。他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钟自在想安慰,却找不到可安慰的。两人静默着。   秦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将钟自在抱着,隔了许久之后,才又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秦谨起得很早,说是要带钟自在出去,他却一点儿也不急。吃了早餐,又腻腻歪歪的坐了好一会儿,两人这才出门。   他带着钟自在去酒店,然后直接上楼。才刚到楼梯口,一个短发高挑的女孩子就迎了上来,嘟着嘴道:“我都等了好半天了。还说过来招待我呢,我看你就没放在心上过。”   秦谨并不回答她的话,介绍道:“闻思米。阿在,我未婚妻。”说到未婚妻几个字时他的声音柔软了很多。   闻思米撇撇嘴,她的视线早落到钟自在的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后拉住了钟自在的胳膊,好奇的道:“怎么瘦了那么多?以前脸上还有婴儿肥呢。怎么减肥的告诉我好不好?我只要多吃一点儿东西小肚子就会出来诶。”   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昨晚秦谨身上的一模一样。她太过自来熟,钟自在多少多少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笑笑。道:“没减过。”   “真的假的?”闻思米显然不相信。   “真的。”   她撇撇嘴,这才不在接着问。又上上下下的将钟自在打量了一番后啧啧道:“真人漂亮了很多,难怪老秦那么多年了都念念不忘。”   她说着促狭的冲钟自在眨眨眼,秦谨干咳了一声,道:“不是说要逛逛吗?走吧。”   他说着揽住了钟自在的腰将她带到身边来,闻思米切了一身,一把拉过了钟自在,道:“欺负我孤家寡人啊?你可以不用去了,我和阿在去逛逛就行了。”   典型的过河拆桥。她说着拉着钟自在就往电梯边走,秦谨跟上,上前摁了电梯。   “你和老秦什么时候结婚?我爸只允许我在这边呆半年,得尽快哦,不然我回去就不能过来了。”闻思米笑嘻嘻,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头,从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来递给钟自在,道:“这是我自己调制的香水,很好闻哦,就算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到时候我可就不给红包了哦。”   “……”   闻思米的话很多,多数时候都是围绕她的香水。说到中途她说漏了嘴,钟自在这才知道每遇见一个新的朋友,她给的礼物就是她自己调制的香水。   秦谨开车带着他们去吃了东西就要送闻思米回酒店,闻思米哪里愿意,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去钟自在的家。一个人住在酒店太无聊。   秦谨冷着脸不同意,她就装嫩拉着钟自在不放手。最后还是钟自在调停。她立即就扯高气昂的让秦谨回酒店的房间给她拿行李。   秦谨懒得理她,直接就发动了车子。   闻思米撇撇嘴,小声的道:“就是一冷冰山,话说你和他在一起怎么受得了!”说着她又嘿嘿的笑着道:“一物降一物,老秦多跩的人,和你在一起这温柔的样儿,啧啧,以前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呢。”   钟自在的脸微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闻思米又悄悄的附在她耳边道:“他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你的照片呢。老秦真的挺不容易的,在国外的那几年简直就一工作狂。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哦。啧啧,你不知道以前追他的美女有多多,像他这种坐怀不乱的男人早就死绝了。”   ☆、正文第八十三章:心思   闻思米的话实在太多,秦谨忍无可忍,借着买东西为由将钟自在哄到了副驾驶座上,她才悻悻的闭了嘴。   闻思米是傍晚离开的,秦谨并没有送她,让司机送她回去。周一秦谨依旧送钟自在去上班。她才换了工作服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最开始她并未注意,响了两遍她才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她又喂了一声,那端才传来了一个暗哑的声音:“罗桑桑醒了。”   他像是费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吐出这几个字,钟自在一愣,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噎着一般。最终哦了一声,麻木的道:“醒来就好。”   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所说的,秦贺严也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着道:“对不起。”   罗桑桑已经醒了有一个多月了,他的事情多,电话打到秦家老宅,是方颖代他去看的。直到他这次出差回来,方颖这才告诉他。   钟自在自嘲的笑笑,道:“没事。”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在这件事情上,对于他的纠缠。她早已疲倦得麻木了。   秦贺严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钟自在将手机放回了桌上,久久的站着没有动。   脑海里浮现出罗桑桑偏执苍白绝望的脸来,她说:   ——我有预感,他迟早会喜欢你。   ——他是属于我的!   ——不惜一切代价,也绝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狠狠的踩下刹车。那是她最后的笑容,她从车上被抱下来的时候满身的鲜血。车头已经变形。   钟自在的额头涨得发疼,她伸手用力的揉着。许久之后怔怔的想,罗桑桑牺牲了那么多让秦贺严恨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他真相?   她和秦贺严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并非是所谓的欢喜冤家,真不知道罗桑桑怎么会那么笃定。说来说去,都是太没有安全感。   女人当自强。一味的去依附谁,最终只会患得患失,造成悲剧。罗桑桑是方颖的远房亲戚,家里并算不上富裕,甚至可以说有些拮据。她被秦老爷子留在秦家,但这留并非是长远的。而秦家又有适龄的秦贺严……   她自然不会允许一切威胁存在,只是,她该对付的,不是出现在秦贺严身边所有的女人。而是,秦贺严的花心。   钟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换上衣服开始工作。   医院。   秦贺严坐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抽着烟,旁边就有禁烟的标示,他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来往的护士均不敢上前提醒他。土何东弟。   他一连抽了好几支烟,这才颓废的靠在椅子上。疲惫的看着一片雪白的墙壁。   罗桑桑的话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闹哄哄的,仿佛随时会爆炸开。   她说:贺严哥,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我这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代我向钟自在道歉……一睡那么多年,我才知道我当初有多偏激。我听阿姨说,你和她结婚又离婚了……贺严哥,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偏激的又岂止是她?他不也一样?他那般的折磨她,罗桑桑的事,只是个借口而已。他厌恶她的倔强,恨她不肯在她面前服软。   罗桑桑说。贺严哥,我知道你是喜欢她的,我早看出来了,你迟早会喜欢她的。   秦贺严落寞颓丧的坐着,心口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太自负,忽略了心底真正的情感。罗桑桑出事后,他流连花丛中意兴阑珊时时不时的会想起她来。那时候,他以为的是,那是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秦贺严将脸埋在手掌中。久久的没有动。走廊上清脆的脚步声将他惊醒过来,他拿起车钥匙下楼。到了车边,又忍不住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抽完烟,他利落的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秦贺严将车停在钟自在上班的图书馆门口的时候钟自在正好下班出来,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报外套,整个人显得纤瘦。他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前面停着的一辆沃尔沃打开了车门,秦谨下了车。   他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住,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那纤细的人影。他揽住了她的腰,并没有上车,而是带着她去对面买了一份甜点,这才上了车。   他们没有回家,去吃了饭,然后去电影院。秦贺严一路跟着,到了小区门口,秦谨不知道和钟自在说了句什么,她下车进了小区。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转身走到了他的车前。   很快车门被敲响,原来是发现他了。秦贺严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摇下车窗。   秦谨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他的视线太过锐利,秦贺严嗤笑了一声,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懒洋洋的道:“怎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跟了我的车那么半天,你不认为你需要解释一下?”秦谨的声音同样是冰冷的。   他对秦家的所有人,都是冷血无情的。秦重铭,对他不错的爷爷。秦贺严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漫不经心的道:“你觉得我该向你解释什么?就算是真该解释,也不该是向你。”   他缓缓的吐出烟雾,语气中带着挑衅。秦谨面不改色,冷笑一声,在车上敲了几下,这才眯着眼睛道:“你有什么资格?”   “你都有资格,我为什么没资格?”秦贺严懒洋洋的一笑,眸中竟是冷意。   秦谨凝视着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你没这个资格,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的语气太自信,说完转身离开。秦贺严的手指一点点的捏紧,冷笑了一声,道:“那走着瞧好了。”   秦谨没再理他,转身上了车,很快车子驶进小区。秦贺严冷冷的看着,摇上车窗后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的额头青筋暴跳,抿紧了唇,眸子中满是阴鸷,呆到了深夜才驱车离开。   ☆、正文第八十四章:我们结婚吧   秦谨将车开进停车场,抽了一支烟,又呆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烟味散了才上楼。   钟自在已经在洗漱了,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室内灯光温暖,秦谨那躁动的心一点点的柔软了起来。他站在玄关处没动。嘴角慢慢的益处温柔的笑来。   钟自在打开门看见他站在浴室门口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嘟嚷道:“怎么站在这儿?”   秦谨拿过了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着头发,促狭的眨眨眼,道:“想你呗。”   钟自在切了一声,伸手去拽毛巾,“我自己来,你去洗洗。”   秦谨没让,用毛巾将她的头发擦了几遍,又拿出吹风温柔的替她吹干,这才去浴室洗澡。   钟自在先上了床,本是想等着他出来的,困得厉害,倒在穿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秦谨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轻笑了一声,掖了掖背角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钟自在的瞌睡很惊醒。他才刚躺到床上就嘟嚷着道:“怎么那么久?”   秦谨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低低的道:“乖,快睡吧。”   他刚想伸手去将那睡得迷糊的人儿揽到怀中来,那人儿的双手就抱到了他健硕的腰上,将藕埋到他的胸口。   他轻笑了一声,伸出去的手隔着被子将她抱住,伸手关了灯,低声又说了句快睡。土页阵扛。   钟自在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在他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又迷迷糊糊的道:“秦谨,我们结婚吧。”   秦谨一愣。轻声的唤她的名字,“阿在?”   那人儿不知道她的话再他的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已经又睡了过去。   秦谨无奈又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闭上眼睛想睡觉,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唐果果的父母总算搬来了华沙,她兴奋得很,当天就订了地儿让钟自在过去请客吃饭。   钟自在只见过她的父母两次,一次是在大学的时候,另一次则是她和林晨冬在一起,她的父母和她决裂时。   她应了下来,让唐果果将地址发给她。本是想打电话给秦谨叫上他一起去的,秦谨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她只得一个人去。   她和小王打了招呼,提前半小时下班过去。不是高峰期,路上并没有堵车。她提早了二十多分钟。   唐果果和她的父母已经到了。见到钟自在,她惊讶的道:“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钟自在笑笑,和她的父母分别打了招呼,这才坐了下来。罗舒是来得最晚的,他不着痕迹的挨着唐果果坐下。然后客气的叫了一声钟小姐。   唐果果的父亲有些严肃,母亲倒是极为和蔼的。一顿饭气氛都是和和乐乐的。罗舒的话很少,但却极为细心。一桌子的人都有照顾到。   唐果果在他的面前有些局促,连玩笑也不开了,保持了一副淑女样。钟自在的心里微微诧异,却什么都没问。   中途她以去洗手间为借口去买单,回来的时候罗舒和唐果果一前一后的从走廊上出来。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罗舒突然拉住了唐果果的手。   钟自在躲到了转角处,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回了包间。   唐果果和罗舒去了好半天ciA回来,唐果果的脸色微红,却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罗舒倒是镇定得很,坐了没多大会儿几人就离开。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秦谨应酬完赶过来接,他和罗舒竟然是认识的。又寒暄了一会儿。   待到送走了唐果果他们之后,钟自在才侧头问秦谨:“不是应酬吗?怎么过来了?”   秦谨牵着她的手走到车前,挑挑眉,道:“不想我过来?”他轻笑了一声,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散得早就过来了。”   钟自在哦了一声,他轻轻的环住她的腰,柔声道:“去挑一辆车好不好?上班下班方便,我也没那么担心。”   他本以为钟自在会不答应的,谁知道她微微的迟疑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秦谨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微笑着道:“回去网上看看,喜欢什么类型的,等你明天下班我们就去看。”   他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说是应酬,他竟然滴酒未沾,身上也没有一点儿酒味。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次点儿东西?”系好安全带,秦谨柔声道。   钟自在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没吃可以再陪你吃点儿。”   秦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笑了起来,道:“那回去煮面好不好,做你喜欢的虾仁面。”   钟自在应了一声好,他轻笑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你认识罗舒吗?”钟自在突然开口问道。   “认识,他调到华沙一段时间。应酬的时候见过几次。”微微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人挺不错的。”   钟自在哦了一声,寻思着什么时候打个电话问问唐果果。   秦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问道:“我记得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和我说了什么。”   钟自在摸了摸鼻子,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谨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认真的道:“不记得就算了。”   钟自在不再说话,秦谨微微的思索了一下,道:“前些天我遇见你二叔了。”   钟自在抬头看向他,秦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道:“钟氏的状况现在不大好。”   钟国道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他急功近利,钟氏本来已经慢慢复苏的,现在又陷入了新的危机中。只是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渡过了。   钟自在想起了爷爷,鼻子微酸,哦了一声将头别向窗外不再说话。爷爷的心血终是要毁在钟国道的手中了。   秦谨知道她心里难受,可钟国道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即便是再帮一次,结局还是未知的。   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正文第八十五章:往昔   钟自在一直恹恹的,连话也说得很少。秦谨想说什么,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终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他让钟自在去洗漱,自己则是走到阳台上打电话。钟自在出来的时候他的电话刚打完。两人窝在沙发看电视,秦谨抱着笔记看车的资料。时不时低声的征询钟自在的意见。   钟自在并不懂车,唯一看的就是颜色。以秦谨现在的经济条件, 可选择的实在太多。车型还未确定下来她就挑花了眼,索性全交给秦谨。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东西。   秦谨做事情一向都是极其认真的,她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时他仍在看车。见她要睡觉抱了一床薄毯给她盖上。四月的天气室内并不冷,一床薄毯就已足够。土匠庄才。   睡得迷迷糊糊时钟自在听见了摁门铃的声音,并没有谁会上门来找她。她并未在意,翻个身又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大会儿,没感觉到秦谨的存在,她挣扎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客厅里的光线很暗,电视关得很小声,听得并不真切。   她翻爬起来,叫了一声秦谨没人回应,趿着拖鞋去浴室。浴室里的灯是关着的,并没有人。她又去卧室和客房。都没有人。   已经十二点多了。她的心里疑惑,给秦谨打电话,电话却在茶几上不停的震动着。   她的心里疑惑,想起之前隐隐听到的敲门声,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开了门出去。   走廊上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她迟疑了一下,关上门往电梯边走去。电梯就停在她所在的楼层,依旧没有人。她站了一会儿,正想回房间时,一旁的消防楼梯里突然有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传来。   她走了过去,到了楼梯口,说话声更清晰了一些。是秦谨的声音。她寻了过去,更近一些时。声音已经清晰无比的传到耳中。   “他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关系!这是他应得的下场,谁也救不了他!”   “他是你亲生父亲!秦家已经因为你送了一条命还不够吗?”秦贺严低低的咆哮,“那天是你从书房出来之后爷爷才被送进医院的,你别告诉我和你没关系!”   钟自在探出头,秦谨和秦贺严站到楼道的拐角处对峙着。秦贺严已是怒到了极致,勒住了秦谨的衣领。秦谨背对着钟自在,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的手里捏着烟,只穿了一件灰色t恤,背影冷漠。   他任由秦贺严勒着,冷笑了一声,低沉沉的道:“你是想知道我和他说了些什么吗?”   秦贺严勒住他的手青筋暴跳,一字一句的道:“说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间接导致他去世的事实!你可真是高明,杀人手上不沾血!”   秦谨镇定的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淡淡的道:“我只是在讨回该讨的一切而已。”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秦谨吗?给我取名字的人,要我谨记秦家所给的所有悲剧!我只恨迟了那么多年,才让他们得以瞑目!”   他的眸子冷漠而又锐利,秦贺严早已猜测到其中的曲折,听他亲口说出来,退了一步,无力的松开了手。   秦谨却仿若没察觉,接着道:“我还未生下来之前,我妈妈就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病。生我下来后没多久,就从楼上跳下,结束了生命。你知道她那时候多少岁吗?”   他的语气沉沉,带着深切悲痛。他并不是说出来给秦贺严猜的,没等他回答就继续道:“才二十岁而已。我姥姥说,血染红了雪地,她死的时候脸色很平静,因为她终于解脱了。我姥姥姥爷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走后没几年,我姥爷也走了。”   说到这儿,他看了秦贺严一眼,冷笑着道:“你知道他是怎么走的吗?他是被大车碾压死的,面目全非。我妈妈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寻死的打算了。担心我姥姥没能力抚养大我,所以自己去撞车了。我从小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用命换来的。”   他的拳头握紧,嗤笑了一声,冷冷的道:“也许你觉得,这和你们秦家有什么关系呢?没有谁逼我妈妈跳楼,也没有谁让我姥爷去撞车。你爷爷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始乱终弃也就罢了,过后怕被纠缠,竟然……”   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   他的妈妈是个美人,和秦重铭在一起的时候不过是十八岁。那时候以为,秦重铭就是他的天荒地老,谁曾想到,这段感情,让她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最后丧了命。   她和秦重铭在一起一年就有了他,那时候,他妈妈也是满心的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谁知道,海誓山盟,许过无数誓言的秦重铭居然在关键时刻失踪了。   十九岁的年纪,还分辨不了真心和假意。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不顾怀有身孕便到华沙找他。在经历几番周折后终于打听到了秦重铭的下落。   她满心期待的去找他,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谁知道却掉进了地狱。   她在夜总会门口守了半晚上,等来的是拥着美人的秦重铭,以及对她来说无异于炸弹已经订婚,即将结婚的消息。   她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并没有一点儿在乎,反而丢了钱给他让她拿掉。一个孩子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不死心,苦苦的哀求,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冷漠背影。她在华沙待了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会到夜总会去等着秦重铭。秦重铭根本不可能再见她。   她终于心灰意冷,怀着孩子回了她所在的小城。她原本打算不再找秦重铭,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再独自抚养长大的。   谁知道,秦重铭并不允许她生下孩子。找了人去恐吓她,逼她打掉孩子。他即将结婚,根本不可能允许有任何的后患存在。   那几个小混混是本地的,早就觊觎着她的美色。   ☆、正文第八十六章:往昔(二)   其中的惨烈不为人知,她被人送进医院,终是保住了孩子。可自此之后,她就变得不正常起来。痛苦的生下孩子,在孩子刚满月的时候再次失常,差点儿将孩子掐死。   清醒过来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第二天就从楼顶跳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他的外公给他取名为秦谨,意在谨记这一切惨剧。   他的成长背负着血海深仇,直到遇到了钟自在。他在她的活泼中渐渐的陷进去。他的硬心肠在她傻傻的各种太天真的举动里彻底的坍塌。   他曾想过就那么过一辈子,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快乐。每每半夜醒来,他都会想起那个给了他生命,自己却只停留在二十岁的女人。还有慈爱的外公,郁郁寡欢,眼睛因为流泪太多早已失明的外婆。背负着那么多,他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快乐?   他早已习惯沉静,习惯独自背负一切。将所有都深深的隐藏着。他所有的痛,都是那么的难以启齿。他甚至不愿让单纯的她知道这所有的阴暗。土乒司弟。   她和他在一起时,他教会了她很多的东西。其实早已为她没有他的以后做好了打算。他希望她能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即便受了伤,也能坚强的面对以后所有的风浪。   那年离开之前。秦家知道了他的存在。他不愿意接受他们家的恩惠。也就是那时。回乡时他遇到了妈妈在部队当兵的同乡,也就是邹鸣的叔叔。   邹鸣的叔叔在部队已有一定的地位,他随他去了部队。他此去不知道何时能归来,不愿意让她就这么遥遥无期的等下去,也知道她的执拗,只能下了狠招,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他比她成熟,她痛,他更痛。离开前整夜整夜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他很清楚,就算再痛,他也必须斩断所有。放开她,也放开他自己。他哪里是有资格幸福的人?   他在部队呆了一年,在邹鸣叔叔的帮助下出了国。出国之前他回来看过她,那时候的她已比他离开时好了很多。他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他知道,他当初的狠心是正确的。再深的痛,也有结痂的一天。   他的运气是好的,实习的时候进了闻思。在一次加班中遇到了闻思的总裁。他欣赏他,提拔他。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加班,拼命的工作。他这些年已经累积了许多经验,聪明肯吃苦。在员工中大放异彩,终于成了闻总的左膀右臂。   那时候闻承宗有意将他当成未来的女婿培养,也时不时的邀他到家里吃饭,意在和闻思米培养感情。   闻承宗对他那么照顾,他又有独女,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也曾犹豫过。他知道成为闻家的女婿是一条捷径。   在去闻家几次之后他选择了向闻承宗坦白这一切。闻承宗是开明的,唏嘘不已。又将他带在身边一段时间后让他回了国。力排众议让他担任闻思亚太区总裁。   还好,他并没有让他失望。   回国之前,他已不打算再和她联系。但在回国的第一天,他就得知她在那天和秦贺严结婚。   他下了飞机就赶了过去,正好遇上那场乌龙婚礼。她要是过得好,他可以远远的看着。可要是过得不好,他根本不可能看着她受苦。然后在接触中再次的陷进去。不,应该是说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他勒令自己禁止靠近她,可却一次次的失去了理智。知道她不愿意看到老爷子的心血毁掉,公私不分的利用闻思的资源帮了钟国道。   那次他被闻承宗狠狠的骂了一顿,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那么多年之后,他终于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时时刻刻念叨着的爷爷的面前。出现在她生活过的地方。   他在身后看着她坚强,理智,冷静,既欣慰又痛苦。欣慰的是她能独自面对生活所有的风浪。疼痛的是,他已成了她生命中的陌生人。哦不,连陌生人也不如。她防备着他,恨他,时时刻刻都想离他远远他。同时也杜绝他的靠近。   他那时候才知道,要斩断那丝丝缕缕的情丝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他为她的一句话喜怒,禁止自己靠近的同时,也在想方设法的接近她。   矛盾痛苦,又欢喜。   他确实是导致秦老爷子病逝的间接凶手,那天在书房,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秦老爷子。   他原本就抱恙在身,当时就吐了一口血。这是他种下的孽果,该由他自己吞下。如果不是他对秦重铭太纵容,就不会有这种悲剧发生。   他作为一个父亲,对秦重铭的纵容,已成了他行恶的帮凶。这样的恶果,早该尝了。   京中的那位的正式批捕,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知道秦家在华沙风光再也不可能回来,秦重铭也不可能再保得住,几重压力下,再也起不来。   他只对人,并没有对秦家落井下石。秦氏才得以安然无恙的渡过难关。   所以,秦贺严有什么资格教训他?有什么资格恨他?   钟自在的心里震撼不已,在秦谨上楼之前回了房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由着内心翻腾着。她早已猜到秦谨有苦衷,却从未想过,他那么的苦。   她的鼻子酸涩不已,甚至想大哭一场发泄心中的压抑的情绪。可她不能,她不能让秦谨知道她已知道。于是死死的压制着,强迫自己的平复下来。   秦谨很快就回来,并没有立即进房间。等了几分钟脚步声才靠近卧室。他在床弦上坐下,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钟自在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又担心情绪控制不住被她发现,紧紧的闭着眼睛装睡。   她的身体僵硬,如果是在平时,秦谨肯定会发现她的不对劲。今天他的心情低落,并没有发现,很快就去洗澡。回来轻手轻脚的在她的身边躺下,想将她揽到怀中,又怕吵醒她,虚虚的抱着。   ☆、正文第八十七章:真相   钟自在僵着睡了一会儿,才假装迷迷糊糊的睡进他的怀里,双手双脚的挂到他的身上。   秦谨低低的笑了一声,让她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伸手将她搂住。   秦贺严如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靠在墙上,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虚汗。他最开始原本以为秦谨回来是来争秦氏的。后来知道他是在针对秦重铭,他也并未多在意。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回事。   难怪那天他和老爷子谈了之后老爷子会闭口不谈这事,并且强调他进医院和秦谨没什么关系。这种事,他根本难以启齿。老爷子从来都希望秦家能多有几条血脉,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孙子,同时也是秦家的仇人。土尽丸技。   造成这样的悲剧怪谁?也只能是怪他自己。如果他对秦重铭不是那么纵容,这样的悲剧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秦谨说得没错,他有什么资格骂他?他确实没有资格,一点儿也没有。秦重铭这个没有尽过一天责任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秦贺严久久的站在楼道的拐角处,直到手机一遍遍的震动起来,他才拿出了手机。电话是方颖打来的,他伸手揉了揉额头,道:“妈我一会儿回来。”   电话那端的方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找秦谨去了?”   秦贺严的喉咙里干涩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电话那端的方颖没说话,过了许久之后,秦贺严才听到自己问道:“妈。你不是早知道了?”   “不,不知道。如果知道……”方颖并没有再说下去,微微的顿了顿,接着道:“老爷子在医院里昏迷时含糊不清的说了些,我猜了个大概。”   她确实不知道,如果她早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嫁给秦重铭。秦重铭的风流债一直很多,她嫁给他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不闻不问的打算,根本就没去注意过。   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这是秦重铭的惹下的债,私心里她是不愿意秦贺严知道的。更不愿意,让他替秦重铭解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秦贺严的心里躁动着,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慢慢从楼道下了楼。他什么也不想想,只想一醉不醒。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了秦重铭的事来找秦谨,简直真是可笑至极。   他有什么资格找他?   秦贺严的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被挤压着,几欲要爆炸开。头涨疼得厉害。他想找个地方做一下,却发现竟然无处可去。   那一群酒肉朋友,还有身边的莺莺燕燕,明明那么多围绕在身边的人,在此刻他才发觉,他竟然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   他一支支的抽着烟,车窗下丢了一地的烟蒂,他想发动车子,最终却无力的闭上眼睛。   周末早上,钟自在被秦谨早早的叫醒起来。早餐也没吃就被他带着下楼。小区里停了一辆崭新的白色路虎揽胜。   走到车前,秦谨将车钥匙递给她,微笑着道:“试试看喜不喜欢,我觉得和你的气质挺配的。”   他说着促狭的对钟自在促狭的眨眨眼睛。   “……”   开着车出了小区。两人找了地儿吃了早餐。秦谨让钟自在开着去郊区跑一圈。他设了导航,钟自在只要按着导航走就是。   出了城上了高速,钟自在才疑惑的问道:“去那边干什么?”   特意跑那么远,当然不会没事。秦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到了就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的,钟自在没有多问,继续开车。五月的季节已经有新鲜水果上市,延着路边摆着摊。钟自在眼馋,换了秦谨开车,一路这样买一点儿那样买一点儿的,还未到目的地肚子就已经被果子填得饱饱的了。   秦谨将车停在了一处农屋前,早有人等在门口,客客气气的打招呼。秦谨早准备了礼物,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拿出来后进了屋。   他们要见的人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两人在客厅里坐下后迎接他们的中年人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去后院叫老人。   钟自在疑惑的看向秦谨,秦谨端起茶杯递到她的嘴边示意她喝茶,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别人家里钟自在有些拘谨,接过了茶杯小口小口的啜着。两人没坐了多大会儿,老人就从后院走了进来。   秦谨站起来打招呼,钟自在也赶紧的站了起来。   “你是,钟总的女儿?”打过招呼后,老人迟疑了一下问道。   他说的钟总指的是钟自在已过世的父亲,秦谨点点头,道:“是的。”   “都长那么大了。”老人唏嘘不已。   钟自在正好奇老人的身份,秦谨就低声的介绍道:“龙伯以前在钟家做事。”   是她父亲的司机。钟自在的心里疑惑,却又敏感的知道这事不同寻常。   老人招呼着他们坐下来,这才道:“我以前是你钟总的司机,钟总是好人。”   钟自在已知道秦谨带她来干什么,她的心里百般滋味杂陈。没去看秦谨,勉强的笑了笑。   老人抽着旱烟,并没有兜圈子,直接道:“你爸爸是个好人。”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道:“他要是看到你长那么大,一定会很欣慰。”   他陷入了回忆中,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圈后,这才道:“车祸的事,老爷子曾经也怀疑过。”他养的儿子是什么样他自然是知道的。   “老爷子并没有打草惊蛇,你爸妈的七七过后就委托我去调查。是真的刹车失灵,和你那不成器的二叔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事老爷子并没有传出去,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事情过后就被辞掉了。我以为这事没人会知道的……”   是,他没有想到过了二十多年还会有人调查这事。他细细的说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陷入回忆中,他的神情有些激动。   钟自在也没想到,爷爷竟然也查了这事。她该相信爷爷的,如果钟国道真的做了这事,以爷爷的性格,绝对不会任由他在面前晃。   ☆、正文第八十八章:无言以对   从老人家里告辞出来,站在车门前,钟自在伸手抱住了秦谨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汲取着属于他的温暖。   “谢谢你。”她抽了抽鼻子,闷声闷气的说道。   秦谨拍了拍她的背。轻笑了一声,道:“谢礼晚上我再收取,和我再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钟自在从他的胸口抬起头,疑惑的道:“去哪儿?”   “外地,暂定去一个星期。如果你喜欢可以多住一段时间,嗯,我已经代你向你们主任请好了假。”   秦谨微笑着,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主任准假了?”以主任的性格,请一天假都会被唠叨半天,更别提说请上一个星期的假。   秦谨挑挑眉,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道:“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他要是敢不准假,我们就炒他鱿鱼。”   他半真半假的说着,拉开了车门,让钟自在上车。上了车。他又倾身替钟自在将安全带系好,看了看时间,道:“前面就一家农家乐,我们随便去吃点儿东西再走。”   钟自在抬头看向他。疑惑的道:“刚才怎么不吃?我都闻到他们家的饭菜香了。”   秦谨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道:“那多麻烦人家。还是在外面吃好了。”   钟自在吐了吐舌头,道:“你可真是够客气的。太客气了出去得挨饿。”   “你挨过饿?”秦谨发动车子,挑眉看着她。   钟自在扮了个鬼脸,正儿八经的点点头,道:“挨过,有一年和他们去旅游。”   去的是一个朋友的亲戚家,当时带队的人就怕麻烦人家不好意思,就没在那朋友的家里吃饭。   本是想出去在饭店吃的。谁知道那一代村庄极为偏僻,竟然没有一个饭店。等车也半天等不来,几人在小卖部买了几盒快过期的饼干吃了,一路走回镇上,这才吃上饭。   那次几人都饿惨了,在饭店里连打了几次饭,吃得那服务生最后婉转的赖提醒多打饭是要加钱的。土叉引亡。   从那次她就知道,出门在外绝对不能客气。客气就要饿肚子。秦谨笑了起来,宠溺的看着她。道:“真是够傻的,又不是只有饭店才能吃饭。你也可以照饭店的价格请农户给你们做饭。他们比城里的人热情多了,只要有空都会做的。“   钟自在又扮了个鬼脸,道:“当时大家都没什么经验,脸皮也薄,哪能想到那些。”   秦谨含笑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在说我的脸皮厚?”   “我可没那么说。”   秦谨轻笑了一声,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看了看道路前方出现的标志,微笑着问道:“想吃什么?我们一路看看,这边应该有很好吃的农家菜。”   钟自在捡了一个李子咬着,摇摇头,道:“我不饿的。可以晚点儿再吃。”   秦谨伸手从她的手中夺过他咬了一口的李子。挑挑眉道:“少吃点儿,寒性大伤胃。都到饭点了,随便吃点儿,等你想吃了我们再找地方吃。跟个孩子似的,没点儿节制。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钟自在悻悻的,吐吐舌头,道:“你会节制你不也胃不好。”   秦谨竟然无言以对,一时哑然。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酒也不能多喝。烟我以后慢慢戒。”   钟自在举起手来表明自己绝对不是这意思,“我可没那么说。”   秦谨又轻咳了一声,道:“我自己说的。”   秦谨一路看着,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停了车。然后带着钟自在去吃东西。   钟自在的水果吃多了,只吃了半碗饭,秦谨给她盛了一碗乌骨鸡汤。中午人懒洋洋的,重新上路后钟自在困得厉害,和秦谨说着说着话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依旧还在路上,道路两旁的风景房屋均是陌生的。钟自在伸了个懒腰,秦谨侧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醒了,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钟自在嗯了一声,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看,问道:“到哪儿了?”   秦谨微微一笑,“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很快驶进了一个小镇,秦谨对这边很熟悉,先去菜市场买了菜,又买了一些日常用品,这才重新上车。   车子驶了十几分钟,在一座小院门口停下。小院看起来有些老旧,才刚停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就走了出来,扶着门框站定,开口问道:“谁来了?”   她的声音苍老沙哑,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秦谨拽紧了钟自在的手,快步上前,微笑着道:“姥姥,是我回来了。”   “小谨回来了?”老人激动的上前几步,秦谨赶紧的上前扶住了她。   老人拉住他的手摸了摸,心疼的道:“是不是又瘦了?”   “没有姥姥,我胖了呢。要不你摸摸脸试试看?”他说着蹲下身子,将老人的手拉放在他的脸上。   老人脸上的笑容舒展开,忽的问道:“还有谁和你一起来了?”   秦谨侧头微笑着看了钟自在一眼,道:“上次我不是说要带女朋友回来给您看吗?这次带回来了。”   “是吗?快过来我看看。”老人的语气急切,伸手摸索着就要去拉钟自在。   钟自在撇开了秦谨的手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叫道:“姥姥,我在这儿。”   “好好好,阿瑾快带客人进屋。你章姨有事回去了,要晚点儿才能回来。”   “我买了菜回来的姥姥,一会儿我做。我给您做您最喜欢的红烧肉。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再给您做。”秦谨去车里拿菜,钟自在则是扶着老人进屋。   房子是很老旧,只是修补了一下。用的东西也多是旧的,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像是怕钟自在有所介怀,老人边走边说道:“阿瑾说要重新将房子重建的,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东西都摸熟了不习惯。要换家具我也没让换,我一个老太婆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买了也没用。你要不喜欢我明天就让他去看,全换了咱住新的。他这些年有出息了,你可别替他省钱。”   ☆、正文第八十九章:温暖   老人的语气里带着骄傲,秦谨岂止是有出息?不过再有出息又怎样,老人还是看不了。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因为眼睛不方便,甚至不愿意离开这老屋。   钟自在的心里压抑得难受,连连的道:“不用换的姥姥,都挺好的。”   老人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快去坐下,我给你泡茶。小谨带了好些茶回来,你喜欢喝什么,要回去的带几罐回去,我一个人喝不了多少。”   “不用不用,姥姥你坐着。我泡就行。”   钟自在要扶着老人坐下,老人却不肯,执意要给她泡茶。最后还是秦谨拧了菜进来,老人这才肯坐下。安排秦谨给钟自在泡茶。   屋子里家具陈旧,打扫得却是干干净净的。客厅里摆着凉椅,茶几上摆着应季的水果。   秦谨泡了两杯茶之后挽起袖子进厨房去忙去了,钟自在则是陪着老人坐着聊天。老人对于她这个外孙媳妇的到来是欢喜的,笑眯眯的说着秦谨小时候的事。   她只知道秦谨有‘出息’,并不知道现在的秦谨能让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像是怕钟自在嫌弃似的一直说着秦谨的好。   钟自在听得心里难受不已,陪着老人坐了一会儿,就去厨房帮秦谨。厨房也是老式的,抽烟机等东西都是后来才装上的。   秦谨挽着袖子正在切菜。钟自在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秦谨的动作么有停下,柔声问道:“是不是不好玩?”   钟自在摇摇头,想着他看不到,又轻声说:“没有,挺好的。”   秦谨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我以为你会不习惯。”   钟自在松开他,两个手指飞快的捻了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大大剌剌的道:“哪里会不习惯。我有那么娇气吗?”   秦谨轻笑了一声,瞥了她一眼,道:“没有吗?我怎么记得有人以前第一次在大排档吃饭,直皱着眉头不肯下筷子呢。”   “你肯定记错了。”钟自在斩钉截铁的道。   秦谨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柔声道:“去陪姥姥说话,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钟自在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捣乱?就是姥姥让我来的。”   秦谨低笑了一声,“她老人家是怕你不自在。你没觉得你一来我的地位就下降了吗?”   “我人见人爱,怪我咯?”钟自在嘿嘿的笑了起来。   秦谨宠溺看着她。温柔的嗯了一声。他没有揶揄,钟自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几声。   她大大剌剌的从冰箱里拿了些青苹果洗了,然后削了皮切成小块小块的端出去给姥姥。   老人欣慰不已,直让她去厨房里帮秦谨,不用管她。她这是在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怕自己心急问这问那的钟自在不习惯。   秦谨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做了三菜一汤出来。老人节俭,不喜欢浪费。   以前祖孙俩一般都是两菜一汤,今天多了个钟自在只多炒了一道菜老人埋怨不已。直说明天一定要多做几道菜,让钟自在尝尝本地的特色菜。   老人睡得很早,吃过饭就睡了。直叮嘱秦谨将床单被子都换过,衣橱里都有新的。   秦谨连连的应好。替老人铺好被子,看着老人睡下,关了灯,这才轻轻的关上门。   他很少回来,但他的卧室依旧是保留着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就连他的一些旧衣物也是堆放得整整齐齐的。   钟自在好奇的翻着这看着那的,秦谨则是拿出新的床单被子换了。他关了门,从身后抱住钟自在,柔声道:“看什么?”   “怎么没有你以前的相片?”钟自在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道。土冬华扛。   秦谨没回答,咬住了她的耳垂。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别人还不懂事的时候,他就已背负了血海深仇。儿时的乐趣,他从未享受过。以前的时候是拼命的学习,在后来,则是拼命的想让姥姥过得更好。让自己强大,有能力。   他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所以不会去羡慕那些同龄的孩子。他一吻钟自在就迷迷糊糊的,想问什么都忘了。   秦谨情动不已,又温柔得很。钟自在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带到了床上,本是打算分开睡的,这下子都全抛到了脑后。   情事过后,秦谨拥着钟自在,俊脸上一片餍足,微哑着声音问道:“明天要是天气好,我们出去玩玩好不好?”   钟自在嗯了一声,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房间,好奇的道:“你一直住在这边吗?”   秦谨嗯了一声,以前他外公和外婆是做生意的,家庭条件算得上很好。他妈妈过世后家庭才慢慢的败落了下来。因为有赔偿款,这房子一直没卖,就那么一直住着。   那时候虽然过得节约,但好在有这房子,才不至于流离失所。姥姥对这房子有极深的感情,他几次要接她去华沙和他住,她舍不得不肯。他只得找了一个阿姨来照顾老人的饮食起居。   老人一个人住太孤单,有阿姨照顾至少能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那我们多在这边住几天。”钟自在低声的说道。   秦谨将她的头拨面对着他,含笑揶揄道:“怎么,不怕回去被你们主任炒鱿鱼了?”   “炒就炒呗。”钟自在小声的嘀咕道。   秦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好,那咱们就将他给炒了。唔,你就在家里做你想做的事,我养你就好。有句话怎么说着,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唔,就这样傻傻的就好。”   他的神情温柔极了,唇轻轻的在钟自在的唇上印上一吻。他体内又躁动了起来,低低的呢喃了一声阿在,绵绵的吻落在了脖颈处。   钟自在的脑子里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他小时候的事,他平常是很节制的人,不防他会又来一次。伸手要将他推开,却又被他紧紧的抱着。   秦谨微微的将他放开了些,哑着声音道:“宝贝儿,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正文第九十章:心意   钟自在迷糊的嗯了一声,他的笑意从唇边溢出。手掌游弋中渐渐的陷入了意乱情迷中。   老人起得早,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早早的厨房里就传来了轻微响动声,秦谨的卧室是挨着厨房的,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声响稍微大点就能听见。   秦谨惊醒。听到声音知道老人起来,轻手轻脚的就爬了起来。还未开始穿好衣服,钟自在就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看着他。   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柔声道:“还很早,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餐。”   昨晚睡得有些晚,钟自在想跟着爬起来的,眼皮却是沉沉的,嗯了一声缩回了被子里。   秦谨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没多大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钟自在的脑子混混沌沌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眠了一会儿还是撑着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起来。   她用力的摇摇头,努力的脑子清醒一些,伸手去拿丢在一旁的衣服。刚开始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来。   她赶紧又缩回了被子里,秦谨笑笑。关上门坐到床边,柔声道:“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怎么起来了?”   钟自在没回答,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疑惑的道:“你怎么有来了?”   秦谨伸手拨了拨她乱糟糟的头发。微笑着道:“来看看你乖不乖。”   他说着脱了鞋上了床,伸手将钟自在搂入怀里。土夹厅圾。   “不是做早餐吗?”   “阿姨昨晚回来了,有她做。现在还早,姥姥还没起床,我们多睡会儿,天气应该不错,待会儿我们带上姥姥出去玩玩。”   听到姥姥没起,钟自在的心落了下来,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她的睡意还未消散,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秦谨早已经不在,她抓了衣服手忙脚乱的穿上,然后打开房门出去。客厅里并没有人,她往姥姥的卧室方向看了看,正想去厨房看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那妇人笑眯眯的,看见她一点儿也不惊讶,温声道:“秦先生和姥姥出去散步去了。先洗漱,早餐也快好了。洗漱完他们也该回来了。”   钟自在唔了一声,在妇人的指点下去了洗手间洗漱。洗手间里早就摆好了新的洗漱用品,连牙膏也挤好了。应该是秦谨的手笔。   钟自在快速的洗漱好,去客厅的时候秦谨和姥姥刚回来。钟自在乖巧的叫了一声姥姥,老人笑容满面,和蔼的道:“睡醒了没有?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今天周末孩子多,是不是被吵醒的?”   钟自在连连的说没有,见阿姨拿了碗出来,去厨房帮忙摆饭去了。早餐是很清淡的粥,大概是怕她吃不习惯,新蒸了花卷。还炸了油条。   阿姨是很和蔼的妇人,她开始执意不肯和他们一起吃,还是姥姥发话才肯坐下。饭桌上她细细的问了钟自在喜欢吃些什么,打算吃过早餐后就去买菜回来做。   姥姥也说了几个特色菜,让她做出来给钟自在尝尝。老人的兴致好,都顺着她的意思说着。   吃过早餐,秦谨将车开了出来。让姥姥和他们一起去玩玩,老人怎么也不肯。说是这座城市她哪儿都熟,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想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钟自在知道老人的心思,硬是将老人磨上了车才罢休。老人的眼睛不好,要走也至多只是在附近。怎么可能哪儿都熟悉。即便是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和秦谨呆在一起她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秦谨先带着钟自在去看他以前上的小学,原址已经经过拆建,和原来已经大不一样。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座小学原来的模样,说着秦谨刚上学时的一些糗事。   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又带着老人去了中心花园。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有一群老人在打太极拳,姥姥和那些老人聊着天,说起秦谨时语气里满满的全是骄傲。   秦谨怕钟自在无聊,一直拉着她的手,和她说着话。姥姥很久没有出来过了,兴致极好,几人逛了几圈,买了好些东西,直到中午才去附近的餐馆吃东西。   老人的兴致虽然高,但毕竟上年纪了,精神不济。吃过东西就回去了。   本以为回去老人要睡午觉的,但却并没有。休息了一会儿后老人就将秦谨和钟自在叫到沙发上坐着,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一个旧的小袋子。袋子里的东西用手帕一层层的包裹着。她颤抖着手慢慢的打开,笑眯眯的道:“这是姥姥的一点儿心意,小谨拿出给阿在买一个好一点儿的戒指。还有现在你们年轻人要拍婚纱度蜜月什么的,一辈子只有那么一次,都挑合眼的。可千万不能委屈了。”   那旧手帕里是一叠钱,有一百的,有五十的,甚至还有块块钱。钟自在揉了揉鼻子,转头看向秦谨。   秦谨接过老人手里的钱,一层层的又包裹了起来,柔声道:“姥姥你别担心,我不会委屈阿在的。这些钱你都放着,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可是会问您要压岁钱的哦。”   老人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姥姥会给。我存的钱可不止这些,等你们有了孩子,只要我还在,我年年都给压岁钱。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们在城里办一次,再来这边办一次,让邻居们也热闹热闹。”   说到这儿,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叹了口气,道:“要是你外公和妈妈在,看到你结婚一定会很高兴的。等你们结了婚,你带阿在去看看他们。一晃那么几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你结婚有孩子了,我就算去了也对你外公有个交代了。”   说起往事,老人那看不到光明的眼中落下的浑浊的泪水。伸手擦了擦,又强笑着道:“那么好的日子,我又说起了这些。好了,钱你留着,你虽然有出息了,但姥姥也想尽一点儿心意。”   ☆、正文第九十一章:无事不打电话   气氛压抑了起来,钟自在侧头偷偷的去看秦谨。他的神色如常,并看不出什么,轻声道:“姥姥我收着,我明天就带阿在去看妈妈和外公。你搬过去和我们住好不好?你要是舍不得阿姨,那就将阿姨一起接过去。”   老人连连的摆手。道:“不不不,你们年轻人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去哪儿都不习惯。我的身体硬朗,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早点儿让我抱重孙我就满足了。”   秦谨其实早已猜到了老人会那么说,他提出要接她过去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被这句话挡了回来。   他还欲再说什么,老人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的脾气,不用再说了。下午带阿在去附近转转,我今天跟着你们都只顾着照顾我了。”   秦谨无奈的应了一声好,老人去休息,钟自在则是去院子里帮忙摘菜。   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接起电话。再出院子的时候钟自在不知道和阿姨说什么,见到他忽然什么都不说了。神神秘秘的样子。   秦谨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坐下要跟着择菜,阿姨赶紧的道:“我来就行。现在离饭点还早。你带钟小姐出去转转,前几天送报纸的刘大伯还问起你呢。”   秦谨应了一声好,钟自在洗了手,出了院子,秦谨拉住了她,含笑问道:“刚才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土亩土血。   钟自在调皮的冲着他眨眨眼,道:“不告诉你,不过我有办法让姥姥跟我们一起住了。”   秦谨挑了挑眉,惊讶的道:“哦。这么厉害?”   “当然。不信你等着瞧好了。”钟自在信心十足的道。秦谨轻笑了一声,柔声道:“那我就等着看了。你要是不能说服姥姥,那以后可都得乖乖听我的话。”   钟自在撇撇嘴,道:“为什么,你不也没说服吗?”   秦谨笑了起来,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原来你还是没信心的啊。”   钟自在这才知道他在逗她,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边。小镇民风淳朴,秦谨虽然很少回来,但附近的邻居都认识他,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家里坐。   每到一家,总会端上新鲜的水果和瓜子。有的甚至还热情的留他们吃饭。   附近的都是老邻居,姥姥的眼睛不方便,对姥姥颇多照顾。现在只要有事求到秦谨面前,只要力所能及的,秦谨都会帮忙。   一路逛到送报纸的刘大伯家。刘大伯看到秦谨高兴不已,大声的叫他儿子拿出酒来要和秦谨喝酒。秦谨没有推却,问了刘大伯最近的情况,又扯起了一些钟自在听不懂的事。   刘大伯的酒量好,说到激动处,连连的向秦谨道谢。原来他儿子承包了一片山种葡萄,经历一次次的失败后总算是淘出了经验。本以为可以发一笔财的,谁知道第二年的葡萄降了价,几乎没有人上门收购。   所有的葡萄都滞留了下来,最后是秦谨替他们找的销路。虽然价格比去年低了不少,但好歹所有葡萄都销了出去。   今年的葡萄秦谨早早的就替他们联系好了厂商,已经有好几批人上门看货。价格应该不会低。   钟自在的眼睛莫名的雾气蒙蒙的,在她的印象里,秦谨一直都是善良的。背负了那么东西。她也从未感觉到过他的阴暗过。   她起身去逗刘大伯的孙子玩,恍惚的想着一些心事。刘大伯的酒量好,秦谨虽然常应酬,但家里的烈酒还是有些不习惯,喝得微醺微醺的。   两人并没有让刘大伯的儿子送,慢慢的走着回去。秦谨紧紧的拉着钟自在的手,时不时含笑低头去看她。直看得钟自在不自在极了,装作凶巴巴的问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秦谨轻笑了一声,道:“有,所以我想亲亲。”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迅速的在钟自在的脸上印上一吻。迎面有路人走过来,秦谨泰然自若的打招呼,钟自在则是红着脸头也不敢抬。   快要到家门口时,秦谨忽然微笑着道:“阿在,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牵着你的手走在我出生的地方,看夕阳,看日出,看所有我早已熟悉的风景。”   他说着侧头去看钟自在,眸子温柔如水。钟自在暗暗的将他的手握紧,调皮的道:“你要是能放得下你的工作,我们也能长期住在这边。”   秦谨装作苦恼的想了想,道:“那怎么行,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压力太大哪……”   钟自在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秦谨温柔的看着她,手掌改为和她十指相扣。   钟自在抬头看着他,朝着他眨眨眼睛,问道:“你怎么还不求婚?”   秦谨无辜的耸耸肩,一脸迷惑的道:“为什么要求婚?”他微微的顿了一下,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着道:“你是在暗示我,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秦太太了吗?”   “去去去。”钟自在红了脸。   秦谨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到了门口,秦谨正想亲钟自在一下,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最近的电话屈指可数,只有唐果果偶尔会给她打电话。   她没有看,刚接了起来,电话那端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没法活了没法活了,阿在你二叔要和我离婚。”   钟自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大哭的人是卓雅玉。卓雅玉一向都是很在乎形象的,就算和钟国道再怎么闹,出现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贤妻良母恩恩爱爱的模样。那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她那么不要形象过。   她从来都是五十不打电话的,钟自在的心里生起了警惕,装作无奈的道:“二婶,你和二叔的事应该和他好好谈谈。我作为一个小辈也不好说什么。”   “阿在你怎么能那么说?你好歹是你二叔的亲侄女,你说的话他怎么都会听一些。好歹你也是我从小带大的,爷爷在的时候也是我在照顾,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那个女人这样欺负我?”   ☆、正文第九十二章:秘密   钟自在沉默着没说话,她对钟国道一家并没有什么感情,唯一的牵连,也就是那点儿血脉关系。可有时候,这点儿血脉也让人遍体生凉。   电话那端的卓雅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着,钟自在耐着性子的听了一会儿才道:“二婶我帮不了你。我二叔的事我也管不了。你要没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   “帮得了,帮得了。钟氏现在运转困难,听说你和闻思的秦总很熟,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帮忙的。我要是这次帮你二叔过了这个难关,他一定不会和我离婚的。”卓雅玉讨好的说着,语气中不乏得意。辨不出她话的真假。   果然是无事不打电话,钟自在现在对他们一家已经麻木,连难受也难受不起来,淡淡的道:“抱歉二婶,我帮不了。你还是另找高明。”   卖她一次还过瘾了?她和秦谨是在一起了,如果没在一起,她还打算把她送给秦谨?   钟自在有些恼火,也难得再和她说,直接挂了电话。卓雅玉很快就又打了过来,她直接将她的号码拉近了黑名单。   钟自在将手机放入兜里。回过头见秦谨站在角落里等着他。也不知道他刚才听到什么了没有。   她装作什么事也没,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笑眯眯的道:“走吧,我都闻到菜香味儿了。”   秦谨任由她挽着,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柔声道:“晚上我有事和你说。”   钟自在疑惑的看向他,他却什么也不肯再说,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进院子里去了。   厨房里已经传来了饭菜的香味,闻着直让人流口水。姥姥坐在客厅里用毛线织着什么。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和蔼的道:“回来了,快坐下,一会儿饭就好了。”   钟自在脆生生的哎了一声,拿了杯子去倒了一杯茶给秦谨,然后在姥姥的身边坐了下来。好奇的问道:“奶奶你在织围巾吗?”   “是啊。”老人笑眯眯的回答,“我闲着没事给你织的,多织几条换着戴,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等围巾织完,我再给你织几个漂漂亮亮的帽子,比买的好多了。”   钟自在笑了起来,挽住了老人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姥姥你真好。织两条就够了,别累着您了。”   “累什么,姥姥一天没什么可做的,也只能做这些。只要你不嫌弃,姥姥就多给你织几条。”老人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   很快饭就好了,钟自在去厨房帮阿姨摆饭菜。秦谨很细心。将她的口味都和阿姨说了,做的好几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有几道则是本地的特色菜。   饮料是自己榨的葡萄汁,甜甜的带了点点的酸味,很开胃很好喝。钟自在喝了半杯,才开始吃饭。   老人让秦谨给她夹这夹那的,很快碗里就堆成了小山。吃过饭后,阿姨在厨房里收拾,钟自在则是扶着姥姥回房休息。   她执意不让秦谨进去,说是要和姥姥说悄悄话。秦谨微笑,也就由着她,去洗漱之后回房去了。下午喝的那酒太烈,他的头还有些重重的。   钟自在在姥姥的房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秦谨并没有睡,在床上查看着邮件等着她。   她刚推开门,他就放下了手机。对着她招招手,道:“过来。”   钟自在乖乖的走到床边,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微笑着问道:“神神秘秘的和姥姥说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钟自在在他的下巴上印上一吻,笑嘻嘻的道。   “真的?”秦谨亲了回来,偏着头故意的将声音拉得长长的。   钟自在重重的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得意的道:“奶奶答应和我们一起住了。”   秦谨挑挑眉,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笑着道:“这么厉害?你和姥姥说了什么了?”   “不告诉你,秘密。”土妖广血。   秦谨忍不住的又拧了拧她的脸颊,也不再问下去,微笑着道:“呆得惯吗?要是呆不惯我们就早点儿回去。我让阿姨也跟着一起过去,到时候你上你的班,周末陪陪姥姥就行。”   钟自在点点头,“再呆几天,这边挺好的。清静,生活节奏也没那么快。以后要是休息就来这边度假好了。”   秦谨温柔的应了一声好,“去洗澡,回来我和你说一件事。”   钟自在蹦了起来,吐吐舌头去了浴室。她的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出来。秦谨早准备好了干毛巾,替她将头发擦了擦,又拿出吹风机替她吹干,这才将她抱上床。   钟自在早好奇他要说什么了,上了床就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要说什么?”   “这么急?听了可不许生气。”秦谨轻笑了起来。   钟自在不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秦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这才道:“我在准备收购钟氏,你二叔不是生意的料。前段时间又挪用了一笔资金,现在钟氏已经处于瘫痪的状态了。帮是帮不了的,败在他手中是迟早的事。这是爷爷的心血,我是和舒悦合伙收购的,我尽量保住原有的一切。”   他边说着边观察钟自在的神色,见她平静,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钟自在点点头,低低的说了声谢谢。她知道钟国道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因此就和秦谨生分。   由秦谨来收购,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秦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傻瓜。我会将钟氏发扬光大的,会让爷爷的心血永远传下去。”   钟自在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下亲了亲。秦谨低低的笑了一声,紧紧的揽住他的腰。过了一会儿才微笑着问道:“你和姥姥说了些什么?还是你的面子大些,我劝了姥姥很多次了她都不肯搬走,这次你一说她就答应了。”   钟自在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含含糊糊的道:“没什么,反正我一说她就答应了。”   秦谨笑了起来,故意的逗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正文第九十三章:隐忍   钟自在不再吭声,含含糊糊的道:“困了,睡了。”   秦谨轻笑了一声,翻身压在她的身上,低声道:“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   钟自在唔了一声,他已吻住了她的唇。被子里传来喁喁私语声。渐渐被粗粗的喘息声所覆盖。   钟自在和秦谨在老家呆了一个星期,才带着姥姥返回华沙。因为老人眼睛不方便,秦谨尽量的家里都布置成老房子的模样。所有危险尖锐的物品都收了起来。   钟自在没有再上班,准备看看自己开一家店。这样也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姥姥。   回来的第二天唐果果就带了礼物过来看姥姥,她的嘴巴甜,知道投其所好,和姥姥大谈做饭的小技巧。虽是第一次见面,老人也喜欢她得很,让她常来家里做客。   吃过饭,她躲进了厨房和钟自在说悄悄话。两人一起洗着碗,唐果果悄声问道:“你和秦谨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钟自在的脸一热,支支吾吾的道:“还早呢,不急。”   她有些泄气,秦谨到现在还没求婚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果果切了一声,道:“哪里还早,你和秦谨早该结婚了。”说到这儿。她微微的顿了一下,想了想,看向了钟自在,嘿嘿的笑着道:“你不会是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吧?哈哈,这下可苦了秦谨了。长征漫漫呐。”   钟自在有苦难言,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没有。然后将洗好的碗搁进了碗橱里。   唐果果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水,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道:“我要订婚了。”土见斤圾。   “啊?”钟自在一时没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她,“你的动作真够快的啊,我这才去多久你就要订婚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直都瞒着我和别人交往?哼,亏我还有什么事都和你说呢。”   “哪有瞒着你啊,是最近的事。”唐果果支支吾吾的说着。   “和谁啊?”钟自在也不计较,好奇的问道。最重要的是唐果果并不是会闪婚的人,谁那么短的时间就赢得芳心了?   “罗舒。”唐果果的声音很小很小。脸色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钟自在想起了上次在走廊中看到的景象,点点头,道:“难怪。”   她和罗舒从小一起长大,加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这消息没有什么震撼力。   倒是唐果果诧异的看着她,忍不住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和你爸妈在一起吃饭,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你们再走廊上拉拉扯扯的。只是当时我没有往这方向想。不过你们在一起真的挺好的,知根知底嘛。再说他这些年一直没结婚,我觉得说不定他就是在等你呢。”钟自在振振有词的说着。   唐果果的脸再次红了起来。切了一声,道:“你想多了。他哪会是特意等我,不过是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这话她说得有点儿心虚,钟自在也不点破她,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笑嘻嘻的道:“不管怎么说,以后一定要幸福。罗舒很不错,真的。”   说到这儿,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林晨冬。当初大家不也觉得他不错吗?世事难料。总有人在生活面前做懦夫。承诺在**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钟自在干咳了两声,正想带过这话题,唐果果突然幽幽的开口道:“阿在,前几天我见到林晨冬了。”   钟自在啊了一声。问道:“他过来找你的吗?”   唐果果点点头,“嗯,不过说实话。现在我真没什么感觉了。回想起那段婚姻,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所有的甜蜜,都抵不过最后那些肮脏。真的,我不难受,但想起来仍是觉得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钟自在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和肖岚分开了。”唐果果低低的道,微微的顿了一下,苦笑着道:“其实我该高兴的,以前我天天都盼望着他和肖岚出什么问题,现在却没那种感觉了。”   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打起精神来笑着道:“肖岚怀的孩子并不是他的。听说那个男人上门找肖岚要钱的时候被林晨冬的妈发现了,然后这事就穿帮了。应该就是上次我们看见的那男人。”   她确实是该觉得痛快的,却怎么也痛快不起来。并不是说她对林晨冬余情未了,放不下,而是早已没有了落井下石的那心思。   林晨冬和胡秀梅都是很狠的人,胡秀梅听到肖岚和那男人的对话之后并没有马上揭穿她。而是先告诉了林晨冬。林晨冬告诉胡秀梅自己会处理,让她先回老家去。等肖岚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现在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抓不到证据。只有等孩子生下来后验DnA。他一直没有孩子,私心里还是盼着这孩子是他的。   他很能忍,半点儿马脚也未露出来。对肖岚一如既往的好。只是以要装修为借口重新租了个公寓让肖岚住进去。肖岚要什么就给买什么,还让肖岚让她家里人来玩。   肖岚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有了孩子做筹码,整日大吃大喝呼朋唤友的炫耀着。直到孩子生下来。   孩子生下来的当天,林晨冬就拿了孩子的头发去验DnA。结果自然是让他失望的。他玩起了失踪,医院不去,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肖岚在医院住的是ViP病房,每日花钱如流水。   最开始林晨冬是告诉她他有急事要出差,等到医院通知该缴费,她所有的卡都被停了的时候她才发觉不对劲,慌乱了起来。   还未出月子就去林晨冬的公司底下等他,等了几天终于将林晨冬等到,林晨冬给她的却只是一纸DnA验证结果。   林晨冬温文儒雅,狠起来的时候却比谁都狠。任由着肖岚求他也理也不理。让她去找孩子的生父。那个男人是个赌徒,哪里有钱给她。她从医院回租住的小屋时,才发现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正文第九十四章:求婚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知道只有林晨冬才能将她从窘迫的困境中拯救出来,抱着孩子去林晨冬的家门口守着。苦苦的哀求林晨冬,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就将这个孩子送人。   林晨冬冷漠的看着她,最终让她去向唐果果道歉。如果取得唐果果的原谅,就给她一条活路。   真是如同一场闹剧一般,她口口声声说是她勾引了林晨冬,哭着说了一大堆诉苦的话。最后被罗舒叫保安给带走了。   闹剧后的第二天,林晨冬在唐果果的楼下截住她,将那份DnA验证结果给唐果果看。唐果果却没看,他们早就不可能回去了。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仍是已经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林晨冬这次并没有再死缠烂打,他也已经知道了唐果果和罗舒的关系,让她一定要幸福。   他的另一份诊断书没有拿出来,是一份他无法生育的证明。他父亲病重的那段时间,他曾在高温的车间中工作过。大概是那段时间导致了不育。土沟节技。   走到这一步,都是怨他自己,他不可能再拖累她,虽然舍不得,也只有放了她。   是有不甘心的。但他很清楚,他们回不去了。罗舒对她那么好,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她?   唐果果说完仍是唏嘘不已,谁也想不到,她和林晨冬之间最后会成了这样子。   钟自在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些。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林晨冬再落个什么样的下场,都是他自找的。她没必要有什么负面情绪。她做到那个份上原本就已足够了。   唐果果笑笑,道:“没想,这不跟你才提的吗?这些话要是说给罗舒听到。他肯定又会几天不理我。”   唐果果说着吐了吐舌头,罗舒的醋劲之大他早见识过了。她现在根本不敢触他的逆鳞。她原本以为,她和罗舒在一起会别扭的。但是出乎意料的竟然非常的合拍。   从小一起长大,都已知道彼此的爱好习惯。罗舒原本就是极其细心,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压力,不用操心任何事,只需要做个米虫就是了。罗舒有时候能干得让她觉得她完全是个多余的存在。   钟自在嘿嘿的笑了起来,揶揄道:“你还有怕的人啊?”   唐果果的脸红了红,小声的道:“我这不是让着他嘛,不想和他计较。他那人就是个怪胎,你知道,怪习多得很,又有很严重的洁癖。难怪这么多年没结婚……”   “人不是等着你吗?还说风凉话呢。”钟自在啧啧的道。   “哪里是等我,分明是没遇到合适的。他以前也订过婚的好不好。”唐果果切了一声,小声的道。   钟自在并不说话,只是笑看着唐果果。唐果果的脸红了起来。将脸别到一边支支吾吾的扯开话题,“姥姥人真挺好的,和我妈肯定谈得来。等下周末我们大家出去吃饭。”   钟自在想了想,道:“还是让叔叔阿姨来这边吧。姥姥眼睛不好,出去肯定会很不方便的。我这个星期好好想想做些什么菜。”   唐果果切了一声,道:“你就算了吧,指望秦谨还差不多。到时候等我过来做,我妈做的菜也很好吃哦,不过食材就交给你了。”   钟自在求之不得,连连的点头应好。两人在厨房里又呆了一会儿,唐果果突然小声的道:“阿在,我去医院检查了。罗舒约的医生,说是身体没有问题。可以要孩子。”   钟自在用力的抱抱她,坏笑着道:“那就早点儿要孩子。你和罗舒都不小了。你爸妈也肯定早想抱外孙了。”   唐果果现在和罗舒在一起,沈眉私底下是不太赞同的。这些年她早已经将罗舒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而罗舒又那么优秀。她的心里是矛盾的,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她反对得很强烈,后来还是罗舒和她谈了一次,她才勉强答应。但总也不太待见唐果果,每次吵架,她骂的都是唐果果。   唐果果难得的没有脸红,点头道:“我也想要孩子。所以我爸妈让早点儿结婚,订婚只是请林晨冬的同事们吃顿饭。”   “到时候我肯定捧场。”钟自在笑了起来。   “叫上你家秦谨和姥姥,大家好好热闹热闹。”唐果果补充道。   秦谨加班,回来的时候唐果果已经走了,罗舒过来接的她。钟自在还在看电视等他,姥姥睡得早已经睡下了。他习惯性的先去姥姥的卧室看了她,这才去洗漱。   他应酬没吃多少东西,钟自在给他煮了面。他吃了面之后说是剃须水没有了,要出去买。   钟自在本是要和他一起去的,不放心姥姥一个人在家里,她留了下来。秦谨去了十几分钟都没回来,钟自在一连看了好几次手机,刚想打电话问问,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秦谨打来的,她以为有什么事,赶紧的接了起来。   “到窗子边来。”秦谨低笑了一声,温柔的道。   钟自在心里疑惑,穿上拖鞋往窗边走去。偌大的小区草坪上摆放着心形蜡烛,钟自在刚到窗边,烟花就在空中绽放开来。秦谨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草坪中,手中拿着麦克风,深情款款的道:“阿在,嫁给我好不好?”   周围早围了一些人,立即起哄着让钟自在下去。钟自在完全没想到秦谨求婚会搞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又怕吵醒姥姥,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   她下去的时候秦谨已经抱着玫瑰走到电梯口接她,被人围观着钟自在有些别扭,接过他手中的玫瑰,小声的道:“我们回去吧。”   秦谨轻笑了起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了一枚戒指,轻轻的套在她的手上。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起哄声。钟自在的脸怀中抱着的玫瑰好娇艳几分。   秦谨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吻,然后在她的耳边温柔的道:“阿在,我爱你。”   ☆、正文第九十五章:平和   钟自在的眼眶微湿,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两人甜甜蜜蜜的拥着上楼时才发现姥姥已经醒了,正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   钟自在的脸一红,叫了一声姥姥。老人笑眯眯的,站起身来。道:“早点儿睡,趁现在月份还早,早点儿去拍婚纱。小谨注意点儿,好好照顾阿在。”   老人也不让两人扶她,说着摸索着往卧室走去。秦谨挑眉看着钟自在,钟自在摸了摸鼻子低下头。秦谨送了姥姥回房,出来的时候钟自在正要进浴室。   他强忍住笑意,伸手拉住了她,挑眉问道:“刚才姥姥说的什么你知道吗?”   钟自在心虚的别过头,支支吾吾的道:“我怎么知道。我要去洗漱了。”   秦谨低笑了起来,笑看着她,道:“真不知道?”   钟自在跟摇拨浪鼓似的用力摇头,“不知道。”土狂引扛。   秦谨也不揭穿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暧昧的道:“我们一起洗,你就不怕你撒的谎过几个也被姥姥揭穿?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加倍努力。”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从来都是很有节制的人,加上有姥姥在,更不会做什么荒唐的事。两人黏在一起蹭了会儿,他才放钟自在去洗漱。   八月初钟自在开始忙了起来,秦谨和钟自在开始拍婚纱照,准备办婚礼以及度蜜月。   她和秦谨结婚只是象征性的办办,秦谨和秦贺严的关系在华沙市已不是什么秘密。总有人喜欢传些风言风语。所以只打算请亲近的朋友。   她和秦谨都没有什么亲人,剩下的只有朋友了。请帖这些东西都不用怎么麻烦。主要是秦谨比较挑剔,什么事都力求完美。   钟自在遇见秦贺严的时候刚试婚纱出来,秦谨有事没能过来。只有她一个人过来看。   秦贺严的身边没有女伴,车停在路边,看到她一点儿也不意外。钟自在微微的愣了愣,刚想上前打招呼,秦贺严就走了过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瞥了钟自在一眼,语气淡淡的。   “没干什么。”钟自在低头看了看脚尖。   秦贺严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从上到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似笑非笑的道:“听说你要结婚了,不准备给我寄请柬?”   他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可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好。”钟自在应了一声点点头。   她实在是找不到话可说,可秦贺严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抽了一口烟,语气淡淡的道:“妈念了你们好几次了,什么时候回家吃顿饭吧。你觉得我们那样子,有什么好尴尬的吗?”   他的语气带了点儿讥讽,好像以前的表白都不存在似的。洒脱得两人以前就是朋友一样。   钟自在明显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愣了下。才点头道:“好。”   秦贺严不说话了,方颖以前还希望他们能和好,知道她和秦谨在一起后再也没有让他们和好的心思。她清楚秦谨的性格,不会只是玩玩。所以他们和好的几率很小很小,她索性顺其自然,随着他们。   以前有方颖念叨着的时候秦贺严还有找钟自在的借口,连方颖也不管了,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见面的理由。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初要一个孩子,现在会不会还有机会?会不会不是这样子了。   可是,永远也不会有如果。   找不到话说,沉默一下。钟自在开口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秦贺严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我会吃了你?”   反正他和钟自在就说不了一句好话。钟自在语塞,站着没动,等着他说话。   她微垂着头沉默着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秦贺严忽的有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的指节不自觉的握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了。”   钟自在哦了一声,大概是觉得立即走不太好,想了想问道:“罗桑桑还好吗?”   秦贺严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点点头,道:“恢复得很不错,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只是话很少,时常都是一个人在发呆。”   与这个社会脱节了那么多年,大概是差点儿死过一次,她和原来已大不一样。没有那么娇弱,也没有那么刁钻。只是心事重重的。   秦贺严和她保持着距离,只让医生和护士照顾她。自己甚至很少很少过去。罗桑桑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对钟自在有好感了,而他呢,迟钝了那么多年,知道失去才知道。这不可谓不是一种悲哀。   他极其消极的活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更不知道怎么才让自己快乐。   他现在几乎不去那些声色场合了,每每被拉去,都是半路就退了场。索然无味,甚至不愿意呆在那么吵的地方。   钟自在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阿姨,她还好吗?”   他们已经离婚了,她自然要改口。秦贺严听着有些不是滋味,面上有些苦涩,低低的道:“还好。”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轻声的补充道:“家里忽然冷清了,没人陪她,有些孤单。常常都是在画室里,现在比我还忙。”   老宅是秦家的根基,他本是想买一套小一点儿的房子大家出去住的,但是方颖却不同意。于是就那么住着。他的事情多,常常出差,家里常常都只剩方颖一个人。   后来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画室上,偶尔也会让方晨星他们去老宅里玩。看着倒是挺充实的,只是还是少了些什么。   钟自在点点头,道:“我先回去了。”   秦贺严直视着她,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正好有空,送送你吧。”   钟自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   秦贺严只觉得无比的苦涩,本是想开口问她什么时候买的车,话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点点头。   钟自在的手机在响了起来,她没有再去看他,匆匆的转身走了。秦贺严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     ☆、正文第九十六章:茫然   钟自在走了老远回过头,见秦贺严还在原地站着。她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终是没回头。   她开车出来的时候秦贺严已经不在,她悄悄的舒了口气,然后开着车回家。姥姥感冒了不太舒服,阿姨刚才打电话来让她买点儿感冒药带回去。   秦贺严的车就停在岔路口。他鬼使神差的跟上了钟自在的车。看着她进药店。看着她将车开进小区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疲惫不已。茫然的看着车子正前方。那段时间在一起时的各种场景浮现在脑海里。他突的发现自己简直混蛋到了极点。极致的疼痛席卷着他,他伸手去摸荷包,想掏一支烟出来缓解缓解,却发现烟已经没了。   小区外面马路不能长久停车,他漫无目的的开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呜呜的震动起来他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方颖打来的,他现在的生活过得很单调,除了公司的事,私底下几乎没什么人找他。多数的电话都来自方颖。   他将车靠路边停下,接了起来,叫了一声妈。   方颖的那边好像很忙,开口就道:“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是不是忘了?”   秦贺严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微皱着眉头道:“您和我说什么事了?”   “我就说你忘了。我不是给你约了人相亲吗?你昨晚满口的答应的。这会儿就忘了?你赶紧赶过去,别让人等。”   秦贺严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道:“妈,你儿子我还需要相亲吗?”   方颖时不时的会提让他去相亲,他一直没怎么当真过。谁想到这次居然是来真的。   “你要是马上带一个女朋友回家那就不需要相亲了。我还有事。你赶紧过去。你要让人等了回来我收拾你。”   秦贺严无奈的应了一句好,方颖正要挂电话,忽的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贺严,你钻牛角尖,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执着苦的只有你自己。”   秦贺严没说话。方颖也没等他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秦贺严在车中坐了一会儿,下车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抽了一支,这才发动车子。   他到地儿的时候时间刚刚好,位置上早坐了一个女孩儿。他说了一声抱歉,拉开椅子坐下。   女孩子长相甜美,温柔小鸟依人,是他一直喜欢的类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有些索然无味。   点了菜之后没有找话题,多数时间都是那女孩子一直在说。他忍不住的走神。如此几次之后,那女孩子直白的问道:“秦先生,你确定你是来相亲的?”   他回过神来,说了句抱歉,微微的笑笑,道:“这是家母安排的。”语气里不乏无奈,那女孩子立即站了起来,气呼呼的道:“你这不是在浪费我时间吗?”   秦贺严微诧异,那女孩子接着又道:“真是的,我还得去赶下一场。不打算相亲就该一开始就说清楚,耍人很好玩吗?”   秦贺严哑口无言,站了起来,说了句抱歉,微微的愣神间低低的道:“对不起,我还没做好相亲的准备。你要去哪儿顺带送你一程。”   大概是觉得他的态度挺好,那女孩子的怒气也消减了下来。生硬的说了句不用,走出几步远时回过头,道:“有喜欢的人就和家里说清楚,知道你出来相亲她肯定会难过的。”   秦贺严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微微的失神,随后低低的道:“她不会难过。”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她要结婚了。”   女孩子一脸的尴尬,说了句抱歉后飞快的走了。一阵闷疼在胸腔里散开,秦贺严闭了闭眼,拿着车钥匙出了咖啡厅。   姥姥的感冒只是小感冒,没有发烧,只是有些咳。钟自在买的药并没有派上用场,她用梨子了冰糖雪梨给老人喝。加了灵芝一起熬,止咳润肺的,多喝几次比感冒药还管用些。   秦谨应酬没回来,晚上就三个人吃饭。吃得比较清淡,吃完饭姥姥去睡觉后钟自在才坐到沙发上,看着唐果果发给她看的很多款婚纱。   款式在她眼里都是差不多的,直看得头晕眼花。她看了一会儿就躺在了沙发开始打瞌睡。脑子里本是想着要打电话问问秦谨什么时候回来的,最终却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暗了,她刚动了动,身边就传来了秦谨含笑的声音:“醒了?”   钟自在想坐起来,疑惑的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秦谨微笑着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道:“回来一会儿了,阿姨开的门,没叫醒你。”   钟自在哦了一声,秦谨又道:“我在厨房里熬了粥,挺香的,要不要吃?”   他这么一说,钟自在立即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起来。想着他下班回来还熬粥,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道:“我自己来。”   秦谨吻了吻她的唇,示意她坐着,去厨房里盛粥去了。晚饭吃得不少,钟自在却饿得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吃了一碗粥。她自己有些不自在,秦谨问还要不要时她赶紧的摇头。   秦谨将碗筷收了,两人回了卧室,他才摸着她的头道:“婚纱不用去试了,我让他们送到家里来,跑来跑去的麻烦。我明天还有事,周末的时候我再让他们送过来。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陪陪姥姥,别出去乱走。”   钟自在本是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的,想着老人感冒了,点点头应了一句好。役双休圾。   秦谨拥着她睡下,钟自在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跟烙烧饼似的翻了半天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这个月的那个好像没来。”   秦谨挑挑眉,“嗯?”   钟自在越想越对劲,翻身坐了起来,道:“就是那个,上个月不知道来了没有,我不记得了。”   说到这儿,她侧头去看秦谨,一脸茫然的道:“上个月来没来你记得吗?”   秦谨偏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你都不记得我怎么记得?”   ☆、正文第九十七章:甜蜜   钟自在撇撇嘴,躺回了被子里。躺了那么一会儿,又翻身坐了起来。   秦谨无奈极了,也跟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道:“又怎么了?”   钟自在拍开他的手。急匆匆的道:“不行。我得去药店买试纸试试。这样子我睡不着。”   秦谨忍不住的想笑,偏着头故意逗她:“买来试了又怎么样?要是有了你还能变没?”   钟自在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的道:“你胡说什么。”   秦谨忒肉麻的吻了吻她的手,柔声道:“今晚好好睡,明天再试也不迟。唔,应该是有了。你的例假应该晚了有十来天了。”   钟自在睁圆了眼睛看着他,道:“你怎么不早点儿提醒我?”   秦谨笑了起来,无辜的道:“我也不确定呀,以前你不是有时候也会延迟吗?乖,好好睡。孕妇必须得注意休息。”   钟自在躺了下来,秦谨将她搂紧怀中,暧昧的道:“前三个月医生说得小心,以后我要受苦了。我很高兴老婆。”   他的呼吸打在钟自在的侧颈中,痒痒酥酥麻麻的。钟自在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忍不住的想要避开。却又被秦谨抱得紧紧的。   她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内心有些激动。她竟然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真是难以想象。役每场圾。   秦谨将她的手拿开,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小腹,柔声道:“我忙过这两天就休婚假了,我们去试礼服。把婚纱照拍了,然后在肚子凸出来之前结婚好不好。也不是很赶的。”   钟自在点点头,嗯了一声。两人依偎在一个被窝里,钟自在久久的睡不着,想起白天遇见过秦贺严,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今天我遇见秦贺严了。他说方阿姨让娶家里吃饭。”   秦谨嗯了一声,道:“不用理他,改天我请方姨出来吃饭。以后见着他就绕道走,他说什么也别搭理。”   他也太谨慎小心了些,钟自在本是想说没事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低的嗯了一声。   秦谨奖励般的吻了吻她的头,寻思着确实得请方颖出来吃顿饭,至少,得让秦贺严死心。   钟自在的心情激动,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凌晨,秦谨起来给她煮了几个饺子吃下,她这才睡过去。   秦谨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打电话约了医生去检查。他其实几天前就怀疑她可能是有了,因为不确定所以一直隐忍着没说。他一直在期待着孩子,这几天他心里同样很坎坷。   怕钟自在会紧张,他只叮嘱了饮食稍微注意一点儿,不让阿姨多说其他什么。   秦谨去上班的时候钟自在还没醒来,整个人还睡得熟得很。秦谨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这才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钟自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吃过早餐了,她的一份秦谨叮嘱过一直保温着。她洗漱出来阿姨就已摆好。   钟自在难得起那么晚,姥姥都已经起来了,她有些不自在。胃口却出奇的好,吃了一碗多粥。姥姥笑眯眯的,连连的说:“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钟自在一直惦记着买试纸试试,陪着姥姥坐了一会儿正要找个借口出门,阿姨就笑着道:“秦先生刚才打电话回来了,让您别出门,他一会儿回来。”   他不是很忙吗?钟自在的心里虽然恨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秦谨没过多久就回来,陪着姥姥坐了一会儿就带着钟自在出门。   到了门外钟自在才忍不住的问道:“出去干什么?”   “我约了医生检查一下。这比你买试纸测可准多了。”秦谨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道。   钟自在唔了一声,安安静静的靠在秦谨的怀中。路边的车辆快速驶过,钟自在眯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开口道:“秦谨,我们过几天去看看我爷爷和我爸妈好不好?”   秦谨嗯了一声,笑着道:“怎么越来越傻了,这不是应该的吗?”他其实早就打算去了,只是最近忙,没抽出时间来。   他微微的顿了顿,接着又道:“你现在还和我客气什么。你爸妈爷爷不就是我爸妈爷爷吗?”   他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现在还没结婚呢。钟自在的嘴角忍不住的扬起一抹微笑,又正经八百的强忍住。   还真是像个孩子,秦谨将她的小情绪都看进眼中,忍不住的想亲他,最终只是将她的头摁进怀里。   秦谨早就约好了医生,不需要排队。到了就直接能检查。他和那医生好像是熟人,被调侃了几句。   确实是怀孕了,还很小,才二十几天。确定了下来,钟自在忍不住的泪盈眼眶。将头埋在秦谨的怀中久久的不动。   两人相拥着站在走廊中,秦谨的心里更是百味杂陈,许久后轻声的道:“阿在,让你受苦了。”   分开的那几年,他知道她不好过。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起心肠来的。   钟自在紧紧的回抱着他,以前的时候她确实怨过他,也恨过他。在听到他和秦贺严的对话后他就没有再恨了,换作是她,在那个时候,她也会做和他同样的选择。   “抱够了没有?抱够了就别挡着路了好不好,我都不敢睁眼了。”旁边有人戏谑道。   钟自在赶紧的从秦谨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回过头,舒悦站在走廊理你。手中把玩着车钥匙。   钟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秦谨清咳了一声,道:“你过来干什么?”   “我过来看你们秀恩爱啊。”舒悦揶揄道。   秦谨理也懒得理他,伸手紧紧的握住了钟自在微凉的小手,柔声道:“走吧。”   舒悦本想再调侃两人几句的,莫名的有些酸涩。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他只希望两人能够永远幸福下去。   两人下了楼,坐进车里,秦谨又将钟自在搂紧了怀里,温柔而坚定的道:“阿在,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了。我们不离不弃,一辈子。”   他难得会说这些煽情的话,钟自在听着心里又甜又酸,用力的点点头。   ☆、正文第九十八章:大结局   怀孕的时间过得很快,秦谨并没有多限制她的自由。倒是腾出时间来陪她。天气好时晚上会带着她去散步,并没有初次做父亲过度的紧张。   姥姥是过来人,只是适时的叮嘱一些事,也不曾紧张到限制钟自在的吃食以及自由。   这让钟自在的压力少了不少,她怀孕两个多月时和秦谨举行了婚礼。肚子还未凸出来。不是知情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先上车后补票。方颖也参加婚礼了,秦贺严并没有过来。能自理生活的罗桑桑也过来了。祝福挺真诚的。   她刚结婚后没多久唐果果也有了身孕,这次沈眉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心结,一心只盼着她和罗舒好好过。   有了孩子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惊喜,当然,同样惊喜的还有罗舒和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都退休在家,出行必有一个人陪着。罗舒对她纵容,沈眉却有那么严厉,弄得她常常像钟自在抱怨。说罗舒才是她妈妈的亲生儿子,她是个不受待见的媳妇。   话虽是那么说,她语气里小女人的幸福满满的。两人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孩子,唐果果还早想好了要做儿女亲家。前提是生的是儿子和女儿。   钟自在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通知钟国道一家,六个月的时候钟国道才知道她嫁给了秦谨。彼时秦谨和舒悦已经收购了钟氏,他郁郁不得志。上门大闹了一场被秦谨叫保安给轰走了。此后又来了几次,每一次都是要钱。   他和卓雅玉并没有离婚,因为钟氏被收购,他的三儿将孩子丢给他又结上了另一高枝。卓雅玉哪甘心替别人养儿子,只要一不顺心看到孩子就会破口大骂。   钟国道早不如往昔。根本压不住她。更是成天在外借酒浇愁。钟家现在是鸡飞狗跳,没有一日安宁。   钟琪还没结婚,跟了一个小开。正等着那小开清理干净身边的花花草草,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清理干净。   钟自在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何晓芸并不是秦重铭的亲生女儿,她和她妈妈分到的财产被她妈妈大手大脚的花完之后竟然又准备打着血缘的关系向秦贺严要钱。秦贺严不知道怎么会发现蛛丝马迹,将她的真面目给揭穿。   原来她到秦家的真正目的。从来都不是做秦重铭的女儿。而是想借此上位爬上秦贺严的床,只是秦贺严并不怎么卖账,秦家又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才没有得逞。   周琦珊在过年时轰轰烈烈的上了一次头条,碰了毒品兼卖、淫被抓了。她的弟弟因为拘捕时袭警,将便衣警察打成了重伤被逮捕。也算是恶有恶报。   钟自在在预产期过了一个星期时肚子里的孩子才有动静。秦谨整天都是在家里候着的,没有事不会出门,偶尔公司有事,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问一次。初次做爸爸的高度紧张终于出现。   他成天都想着什么时候会生,有时候甚至会大半夜的从床上坐起来去摸钟自在的肚子还在不在。   他从来都稳重,钟自在哪里见过他这样子。提议去医院等着,他又不肯。钟自在好气又好笑,只得任由着他。   因为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小家伙的降临,钟自在肚子刚疼阿姨就打电话给了正在开会的秦谨。并没有多惊喜,到了医院羊水才破。孩子生得并不顺利,胎位不正。生不下来后才决定剖腹产的。   秦谨一直在旁边陪着,直说都是他不好。要是早点儿来医院,也许胎位就能顺得过来的。   钟自在是准妈妈,他却比她紧张不知道多少倍。好在手术的医生是熟人,虽然好笑,但也忍着他不停的念叨着。   钟自在生下一个六斤八两的女孩儿,秦谨视若珍宝。和阿姨学了亲自照顾,喂奶换尿布都是他一手承包。   剖腹产完钟自在的伤口疼得厉害,晚上睡不着,他就一直陪着她,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要她醒他就会醒来。又要照顾大人又要照顾孩子,在短短的时间内憔悴了一圈。   钟自在心疼不已,他的又执拗得很,非要亲自照顾。她后来直接不敢叫疼,都忍着。   本是在医院住一个星期的,因为秦谨的高度紧张,她在医院住了足足半个月。后来是医生过来暗示说病床紧张,完全可以出院,秦谨才同意出院。役刚介巴。   孩子满月的时候消失很久的秦贺严出现了,他送了礼物,却并没有抱孩子。一脸的嫌弃样儿。   他没有吃东西就离开了。钟自在和秦谨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秦谨是合格的奶爸,孩子的事从来都是亲自动手。就连钟自在也只是偶尔给他递递东西。   有了孩子之后他就从闻思辞职了,开始做起了和舒悦的公司。因为有舒悦盯着,他的时间依旧是充裕得很,没有紧要的事公司里都见不着他。有时候甚至还将孩子带去公司。   唐果果的预产期晚了钟自在三个月,因为有了钟自在的前车之鉴,他们家的阵仗更是大。预产期前一个星期就住进了医院里,一家人都去陪着。罗舒甚至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包了房,让二老轮流的去休息。   她的孩子生得比钟自在顺利,从阵痛到进产室才三个多小时。让罗舒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生孩子的当天不知道林晨冬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竟然守在医院里不走。罗舒没心思管他,也懒得理他。沈眉却没那么好惹,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无颜待下去,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在医院楼下守到唐果果生了孩子才离开。他的心里百般滋味杂陈,这段时间他访了很多名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   唐果果生下儿子后没有人告诉她林晨冬曾来过,她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也忘记了林晨冬这号人物。看着罗舒英俊的侧颜,她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心里默念了一个谢谢。谢谢他,一直在等着她。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